作者:黑糖茉莉奶茶
“去!”苏锦瑟飞快转移立场,脸上露出激动的笑来,搓了搓手,“有点想吃外面的东西了,上次吃的醉仙居的烤鸭可真好吃。”
至于猫招财见他们走了,慢吞吞踱步来到之前被太子殿下霸占着的冰柜,轻轻一跃,整只猫就盖住冰柜,眼睛舒服地眯了起来,尾巴开心地晃了晃。
“招财是不是成精了啊,也太聪明了吧。”如意推了推一边的翠华,神奇说着,“翠华,你怎么了,你是不是脑袋还没好啊,感觉最近有些恍惚。”
翠华回神,懒洋洋地扫了一眼猫发财,打了个哈欠:“我可是见过更成精的,这只只能说有点聪明吧。”
“还有,我为什么心不在焉,还不是某人每天都说梦话。”翠华又打了个哈欠,斜了她一眼冷笑。
如意眼珠子一转,瘪了瘪嘴:“可能两次都打到脑子了,脑子坏掉了。”
翠华神情一噎,无语地看着她。
“胡说八道,娘娘还请了太医给你看,少给自己找借口。”
今日是她们两人守殿,自然不会跟着苏锦瑟出去,在偏殿等候多时的吉祥和点翠早已跟了上去,两人打打闹闹坐在一旁的矮凳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那边苏锦瑟跟着太子溜出宫,脸上兴奋之色不减,没多久,马车内便堆满了小玩意和小糕点。
“少吃点,等会去醉仙居吃。”盛宣知劝道。
苏锦瑟拆荷叶的手一顿,立马端端正正地重新包好红糖麻薯,放回到隔间里,一本正经地说着:“可以,吃烤鸭要紧。”
结果她兴冲冲一进雅间,就看到两张熟悉的脸庞,吓得停下脚步,扭头惊疑地看了眼殿下。
“他们只是借机来说个事情,等会你自己吃自己的,他们说完自然会走的。”盛宣知搂着人的肩膀把人带进来,顺手关了门。
“呦,连饭都不留一顿,啧,无情。”其中一人捏着山羊胡子,盘腿坐着,模样颇为仙风道骨,说话却是三五不着调。
第148章 军营泄密
醉仙居里坐着的人, 赫然是好久不见的假道士李波和大夫元千清,两人乔装打扮成富商模样,大摇大摆地出现在汴京最为热闹的醉仙居里。
“大骗子,你们怎么在这里?”苏锦瑟晃了晃脑袋, 好奇地看着他们两个。
李波一向说话三五不着调, 眼珠子滴溜溜地转, 这么一对比元千清就听话许多,端端正正地坐着, 悠闲地喝着茶。
“呔,什么大骗子, 叫道长。”李波捏着山羊胡子, 正正经经地解释着,小眼一眯,溜到苏锦瑟的肚子上, 笑眯眯地说着, “我就说你是有福气的人, 你说对不对。”
苏锦瑟嗤笑一声, 赤/裸裸地揭穿道:“分明就是你心怀鬼胎,钓/鱼/执/法。”
“什么叫钓/鱼/执/法?”李波疑惑地问着。
“笨死了,当然是这样。”苏锦瑟拿着一块糕点在他面前一闪而过, 李波的视线下意识地跟着那块糕点走。
“给鱼饵引诱小鱼上勾。”一直沉默不说话的元千清饶有兴趣地看着苏锦瑟的动作,歪着头,一本正经地说着。
“还是元大夫聪明啊。”苏锦瑟把糕点塞进自己嘴里, 一点都不浪费。
说话间,醉仙居的上菜小子敲了敲门,一水的美味佳肴被送了上来。
“这家的鲜笋红烧肉极鲜美,这道烤鸭是招牌菜, 还有这个八宝肉取了鹿牛养猪最为鲜嫩的两块肉做成的,还有这里的桃花酒,哦,你不能喝,可惜了。”李波拿起筷子,颇有主人范的介绍着。
苏锦瑟质疑:“你不是出家人,怎么还吃酒肉?”
李波义正言辞地反驳道:“谁说的,无量天尊在心中,酒肉穿肠过,这些不过是人间假象,当不得真。”
“果然假道士,大骗子,大道理一套一套的。”苏锦瑟快速抬杠道,“而且你上次去的时候和尚庙!”
“好了,吃饭吧。”盛宣知终于开口说话了,给她到了一盏清茶,润润嗓子。
李波擦了擦额间的汗:“这丫小头可真难缠。”
元千清也不知从哪里回神,斜眼冷笑一声:“还不是师兄到处坑蒙拐骗,这次撞到铁板上了。”
苏锦瑟听得直笑,李波挂不住脸,虎着脸,打了下元千清的后脑勺:“怎么和师兄说话的。”
“师父叫我投奔师兄,结果师兄给自己剃了头。另寻歇脚不说,还被人抓住了,我回去就和师父讲。”元千清虽然性格老臣,但实际上只是一个二十岁的小年轻,又记仇又爱告状。
“啧!小兔崽子。”李波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骂着。
元千清浓眉竖起,差点要破口大骂。
盛宣知喝了一盏酒,扫了两人一眼,原本还要吵架的两人活像被人掐住了脖子,顿时噤若寒蝉,苏锦瑟眼珠子一转,低下头,非常认真地嚼着烤鸭。
“你在军营里查到了什么?”盛宣知慢悠悠地开口。
“查了下火/器营,只有三人有接触记录,分别是一位将军手下的一个副将和左右将军,这三人本就是研制黑火/药的高手,查阅配方并不奇怪。还有出营记录的人,自从官家封营,就在也没有人出入。”
“邹明恩说他得到辽军手中有黑火/药配方的消息,要远远早于军营封营,所以这才入京探查,只是不知道他在汴京中到底有多少人脉,离京时又查到什么。”盛宣知眉心敛起,手指点在茶壁上。
如果邹明恩的这个消息没有错,那就是军营中的内奸早早就潜伏着,甚至有可能在黑火/药入京没多久就泄露出去了。
李波摸了摸胡子,耸了耸肩膀,无奈地说着:“那就不好查了,虽说是军营,可人数众多,每人每月都要休息两天,每天都有不少人出去,就算有人夹带私货也宛若大海捞针,很难揪出。”
事情僵持在一个进退维谷的境界,时间线一旦被拖到漫长的李波入京的时间,所有人都有可能是出卖大梁的奸细。
“不过,其实接触过火/药方子的人没几个吧,既然抓鱼抓大的不就好了。”苏锦瑟从佳肴中抬起头来,好奇地问着。
“对,你说得对。”盛宣知摸了摸她的脑袋,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琥珀色的眼珠带着清冷之色,莫名觉得心惊。
苏锦瑟被人摸了脑袋,眨了眨眼睛,无辜地盯着面前的烤鸭骨头架子。
“傻丫头,能看到火/药方子的都是要臣,你是希望是一个无名小卒叛/国还是一个身居高位的大臣叛/国。”李波笑着,嘴角裂开,露出一丝嘲讽之色。
苏锦瑟反手巴拉下盛宣知的手,紧紧握在手里,理直气壮地说着:“可是既然是毒瘤为什么要追究是长在高处的还是低处的,拔了就是,虽然短时间会流血,可迟早会恢复的。我们的目标是为了救树,而不是怕一时的流血。”
李波愣了一会,翘了大拇指,连连赞道:“是个有魄力的姑娘,有点像你曾外祖母。”
苏锦瑟嘴角的笑还没翘起来,突然凶巴巴地说着:“你果然知道!你是不是一见到我就知道了,你死定了,大骗子。”
被人指着鼻子的李波眼珠子一转,移开视线喝了一口酒。
看了半天热闹的元千清冷笑一声:“活该!”
“你说得对,都是毒瘤一把割下就是。”盛宣知低下头温柔地注视着她,反手同样握紧她的手。
“我第一天入京后就直接见了官家,那天见了不少人,方子也轮了不少人手中,到底有谁也记不清了,之后我借着改良火/药的名义一直住在火/器营里,后面来来回回借阅的人我倒是都记得,不过老实说我觉得不像他们,都是研究方子入迷的痴儿,而且都没出过营。”
李波思索了半天,这才仔细说着。
他是个聪明人,知道自己被太子送进军营能活命就靠着这张方子,自然是看得比命都重要,谁扒拉一下方子他都能放在心里反复琢磨许久,然后再仔细观察他,判断有没有威胁性。
那几个整日研究黑火/药方子的人都是火/器营的老人了,经历过辉煌,也跌入过尘土,比他这个靠方子保命的人还看紧这个方子。
“这个方子配方到材料颇为复杂精细,若不是常年和他打交道的人,要不就是誊抄过了?道长觉得是符合这其一条件的有谁?”盛宣知眉眼一挑,提出假设。
“誊抄应该不可能,药方子每次都是好几个人一起看的,就是不准他们誊抄,至于常年打交道的那就是火/器营里的那几个……不对,有人誊抄过。”李波突然抬起头来,一张脸倏地冷了下来,摸着山羊胡子的手一顿。
屋内众人的视线全都落在他身上。
“谁?”盛宣知心中冒出一股不祥之意,让他不由握紧手中的茶盏。
“官家身边的容太监。”
苏锦瑟瞪大眼睛。
“等我想想到底是什么回事。”李波捂着额头,仔细回想起那日的场景,“官家那日是单独召见我的,我入了屋,屋内只有官家和容太监两人,后来说了一会无光痛痒的话,然后官家开口说……”
——“朕早年也得了一个火/药方子,可惜还是个哑炮,荣昌,去看看我那方子差在哪里了。”
屋内是骇人的沉默,元千清不敢抬头看盛宣知的脸色,李波也是说完这话就低着头不说话。
盛宣知的脸色实在太可怖了,斜飞入鬓的剑眉低压着浅色的眸子,说不清的情绪在他眼底酝酿着,让他的眼眸带着凌厉的寒光。
“万一是官家那边弄丢了呢?也许是火/器营的人泄密的呢?”苏锦瑟硬着头皮打破沉默。
“是不能冤枉他。”盛宣知冷漠地开口。
“时间也不早了,你们先回去吧,小心一点,元大夫你打算继续跟着你师兄回军营,还是继续游历江湖。”
元千清看了眼李波,无奈说道:“打算跟着师兄,这件事了,打算带着师兄和师侄回去找师傅。”
军营一旦闭营寻常人见不得,之前为了让元千清治苏仲元的哑病,只好让人传话让李波装病,军营中的大夫束手无策,又让元千清恰巧出现,太子殿下在背后推波助澜,他就能正大光明地入了军营。
至于怎么留下来,那就是这两个师兄弟要考虑的事情了。
“早些回去吧,雁门那边昨日深夜辽军进行小规模攻城,现在还不知胜负,消息很快就会传到这边来,之后在军营里保护自己最要紧。”盛宣知透露出消息,提醒两人。
李波和元千清严肃点头。
“多谢。”李波抱拳致谢。
“殿下,太原这次……会输吗?”元千清起身前,犹豫地问道。
盛宣知抬头看着他,一双眼睛影着夏日的骄阳,也深深地倒映着元千清瘦弱的身影,他沉默片刻这才轻声说道:“我希望不会。”
元千清呆呆地坐着,他本就是沉默寡言,一旦沉默越发显得孤僻。
他不是那种会看人脸色的人,甚至不算聪明,可他刚才在那一瞬间读懂了太子话中的潜台词。
——太原必输。
敌军已经有了黑火/药的配方甚至已经大规模生产,而大梁众将士甚至还在内斗中,汴京的风暴迟早会刮到太原去,到最后只会导致士兵无甲,百姓无倚,世人皆苦。
“我是师傅从战场中捡回来的。”元千清喃喃自语,他似乎有千言万语但最后只能说出这句平淡无奇的话,“师兄,我不能陪你了,你,你在汴京照顾好你自己,师傅还要靠你养老呢。”
李波脸色一变:“不准去!”
“你又拦不住我。”元千清抬起头时,嘴角轻蔑地笑着,“救死扶伤,悬壶济世,本就是吾辈要做的事情。”
李波的手在微微颤抖,小师弟的脾气最是执拗,一旦决定的事情便是师傅也改变不了,他说要去边境那就真的去最前线。
“你不准送他。”他瞪着盛宣知,一双眼几乎要沁出血来。
“殿下不送我去,我就自己去。”元千清站起来,笑说着,“说起这事,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情,不知道是不是巧合,但还是想说出来。”他的视线落在苏锦瑟。
被点名的苏锦瑟怔怔地看着他。
“你弟弟的那个奶妈有问题,是个辽人,我见她和一个辽人说过话,不过太原多辽人,所以我一直没在意,不过我后来跟在我师兄身边后听说那个火/药方子其实是你的,这才觉得有点不对劲。”
苏锦瑟脸色大变。
苏家是不可能有辽人的,苏老太太最是厌恶辽人。
她想起那日回宫看到九郎君的奶嬷嬷拐进一个名叫红线阁的地方,她没有跟着九郎君去南皮县,说明她就是要留在汴京的。
一个辽人掩藏身份留在汴京,这一点足够令人警惕。
“祝诸位安康,告辞。”元千清不再管众人的脸色,潇洒地拱手告别,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
李波立马拔脚追了出去,临出门前,他背对着屋内两人,低声说道:“殿下,祸不及百姓。”
屋内的气氛瞬间冷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