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延琦
而独孤珩与赵达立在其中,一片杀气蒸腾。
她们的鼻尖, 甚至还能闻到些许血腥味。
芳若从没见过这种景象,一时间惊骇异常,若不是安若及时捂住她嘴, 只怕已经尖叫了出来。
安若不是不怕,但此时若惊扰了旁人,只怕更麻烦。
这动静传到了另两人的耳朵里, 齐齐回过了头来。
赵达一见小丫头的样子, 立刻换了神色缓声安慰道,“没事,舅舅跟表哥都解决了, 别怕。”
小丫头躲在姐姐身后, 渐渐缓过了神来, 点了点头, 又试着问道, “他们是什么人?”
“是恶人。”
独孤珩没有多说, 只将目光投向了安若,道, “此地不宜久留。我会给你爹留信,避过这里再见吧。”
安若一怔,瞬间已经明白了事情的严重。
——看这些死尸统一穿着夜行衣, 便知不会是寻常窃贼,很大可能是高霁派来找她的,若不是独孤珩与赵达及时发现,她真不知会发生什么。
此时已经没有选择,她便点头应了声好。
所幸本也没什么东西要拿,几人说走就走,立时趁夜离开这了才住过一日的院子。
而待消息递到大船上时,已是第二日上午。
高霁冷脸咬牙,不发一言。
底下回话的连金却是冷汗频频。
他们派出去的人明明都是高手,谁能想到竟会全部有去无回?
这下好了,人也死了,那美人儿却依然不知在何处,连金悄悄觑了觑世子爷的脸,已经在思考等会儿该怎样为自己讨得一线生机。
“人全都死了?”
须臾,高霁终于开了口,声音却也是阴寒逼人。
连金赶忙点头,“是,八个人全都没了气息,看伤口,应是高手干的。”
“高手?”
高霁咬牙道,“小小的商家,如何会认识这般高手?”
连金也觉得奇怪呢,“离京前小分明已经查过他们的底细,这阮家不过就是普通商人,并未与什么江湖之人有瓜葛啊……”
高霁神色阴沉,又想了想,忽然问道,“那个表哥呢,可查到了?”
连金忙答,“小的已派人去了汴京,毕竟有些路程,大约要再等几日……”
“没用的东西!”
话未说完,引来一声怒斥,连金吓的一缩脖子,又赶忙闭上了嘴。
须臾,却又听他的主子冷笑起来,“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她不是要去临安吗?本公子就在临安等着她。”
连金反应过来,赶忙应是,“小的这就派人去临安阮家。”
~~
安若人生地不熟,全跟着独孤珩走,眼下离临安还有一些距离,但他没有再雇船,而是不知从哪儿弄来了一辆马车,完全走陆路。
赵达在前头驾车,安若只得领着妹妹与独孤珩共坐在车厢内。
虽然有些别扭,但没办法,总不能叫他去车外待着。
马车飞快,却为了避免引起注意,赵达走的都是乡野小路,路况不好,免不了颠簸。
芳若又累又困,乖乖伏在姐姐的腿上睡了过去,安若心内虽担心,但时间一长,难免也有些困意。
“天亮还早,睡一会儿吧。”
似乎看出她在眼皮打架,身边的青年忽然出声道。
她一顿,立刻摇起头来,“不,还不太困。”
他就在身边,她哪里能随意睡去。
独孤珩便没再说什么。
又继续颠簸一阵,安若又忍不住眼皮打架起来。
这次独孤珩没再出声,她撑了一会儿,忍不住悄悄看去,只见他阖着眼皮。
是不是也睡了?
应该是吧。
她这才稍稍放了放心,终究抗不过困倦,也闭上眼,睡了过去。
然须臾,身边的青年却睁开了眼。
目光静静扫过她的睡颜,他微微勾唇,拿起身边的薄毯,轻轻为她盖在了身上。
少女睡得无辜又沉静,竟浑然不觉。
一夜在车轮声过去。
待安若睡足再睁眼,惊觉天已经亮了。
马车停了下来,车厢内只有她跟妹妹,两人身上还盖着一张薄毯。
隐约听见车外有说话声,是独孤珩与赵达的声音,她顿了顿,将毯子全盖在妹妹身上,也起身下了车。
原来他们停在了一处河边,此时天该还早,远远的地平线上日头正要升起,隐约还能看见不远处村庄里的炊烟。
赵达正掬着河水洗脸,独孤珩立在一旁,听见动静,朝她投来了目光。
“醒了?”
他问。
安若点了点头,想起方才的毯子,想跟他道声谢。
但赵达在身边,又不太好开口,只好转而道,“我们到哪里了?”
“今日大约能入泅州,”独孤珩答完,又道,“这河水还算干净,可以洗脸,前头有一个镇子,我们等会儿去那里吃点东西。”
“镇子?”
安若有些迟疑,人多的地方通常会有官差,如若要查他们的路引可怎么好?
她忍不住提醒道,“怕是会有官差。”
赵达正好洗完脸,安慰她道,“咱们又没做亏心事,怕什么官差?放心。”
独孤珩也笑了笑,“无事,不必担心。”
安若只好点了点头,看他们都胸有成竹的样子,或许都有准备吧。
河水清凉,洗过脸后又清醒了些,安若回到车上,恰好芳若也醒了,懵懂着问,“我们到了吗姐姐?”
她好笑又有些心疼,只能摇头说没有,“舅舅”赵达听见了,一边驾车一边同车里道,“丫头,等会儿就能吃饭了,再忍着些。”
小丫头这才得了些安慰,摸了摸肚子说了声好。
果然,没过多久,就到了一个镇子。
此时正赶上早市,街道上热热闹闹。
有来往担水的居民,也有才摆好摊的菜贩,早点摊子上冒着热气,香甜的豆浆在锅里沸腾,白白胖胖的包子正要出锅。
颠簸了一夜,芳若饿极了,根本顾不得露天嘈杂,赶忙拉着姐姐在早点摊坐下,独孤珩跟在后头,赵达将车停好,也一起坐了下来。
几碗热豆浆,满满三大盘包子,几人正吃着,却忽然听见有人问,“这车是谁的?”
转头望去,却见有巡查的官差发现了他们停在路边的马车,在询问。
安若不由得心间一紧,忙看向独孤珩。
然他却淡定的兀自吃着包子,没有任何慌张。
只是赵达起身走了过去,回话道,“官爷,是我的车。”
那官差打量他一眼,“外地来的?可有路引?”
赵达连连点头,“有,有。”说着竟真从怀中掏出一张纸递了过去。
那官差将纸张打量过一眼,又还给了赵达,而后就盘查别人去了。
安若悄悄的意外,原来他们早就准备好了路引?
可……既如此,为何又要与他们一家同行回临安呢?
她满腹疑惑,但周遭嘈杂,并不敢表露,只继续默默吃饭。
未成想待到填饱了肚子,重新启程时,却听见独孤珩主动开口,“路引是临时伪造,只能糊弄这小地方的官差。”
她唔了一声,这才明白缘由。
芳若吃饱喝足,胆子又大了起来,好奇问独孤珩道,“表哥与舅舅今次要去临安做什么?”
其实安若也好奇,不过她晓得,独孤珩今次要去的并不是临安,上辈子他是在湖州下的船。
果然听他道,“我们要去湖州,并非临安。”
芳若又问,“那你们去湖州做什么?”
独孤珩简言道,“取东西。”
芳若更好奇了,“什么东西,是宝贝吗?”
毕竟表哥这么大老远跑一趟,那东西一定很值钱。
独孤珩被逗得一笑,点了点头道,“的确是宝贝。”
安若在旁没有出声,忽然起了心事。
——若此行顺利,待他到达湖州,就该与她们分别了。
那她真的能,顺利与他分别吗?
她又不由得回想起了上辈子。
那时他叫人给她治伤,一边在临安处理高氏余孽,期间大伯一家知道了她的境遇,又想办法来游说,说大抵新君是看中了她,叫她为一家着想,入宫去侍奉独孤珩。
历经种种,对于大伯一家,她早已只剩下讽刺,乍听此言,她更是当场叫红菱把他们请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