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元真羽
方如是以血咒残害西门氏淮阴一脉,本是该死之人,却被姜氏先祖救回,囚于浮游秘境之中。这件事情除了冬藏姜氏的继承人间代代耳口相传,便再无第二人知晓。
况且此事一旦传扬出去,冬藏姜氏包庇恶徒的罪名便洗不干净了,还有可能引起西门氏的讨伐。
因此师三行虽然集合四府之力追捕方如是,对外的官方说法却是,一条被囚的恶龙离府逃脱,此龙生性残暴,若不尽快捉拿,定后患无穷。
方如是在进入黑水城之前,听到这个消息,大笑了半天,对姜虞二人道:“看呐,这就是安贫乐道门的风骨,竟然连我的名字都不敢提。”
进入黑水城休整了一日后,方如是便开始强迫姜虞学习符箓金册中记载的邪法。
起初姜虞不肯,方如是脸色一变,道:“你一日不肯学,我便一日斩江玄一根手指头。你可以数一数他有多少根手指头够我斩。”
姜虞看她眼神狠戾,完全不像是在说笑,只好忍辱答应。
方如是倒是正儿八经地教得极为认真,全无藏私,除了脾气喜怒无常了些,堪称是位良师了。
今日方如是姜虞如何用生魂炼制血神幡后,便挥了挥手,道:“行了,你先下去,就用护心镜里的那个贱.婢先炼一支血神幡来。”
姜虞不肯,道:“此人需交给诸葛府主处置。”
方如是气笑了:“你还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你知道当年极乐净土里有多少人哭着、求着想做我的弟子,我连看都不看他们一眼吗?”
“反正不是我哭着、求着要拜你为师的。”
方如是冷笑道:“亏得我修身养性了几百年,要是换做当年的我,你早死上千百回了。”
师徒二人正在斗嘴,静室外忽然传来敲门声。
“前辈,晚辈可否入内拜见?”
方如是看了姜虞一眼,皮笑肉不笑道:“进来。”
江玄推门而入,轻轻带上房门。
回黑水城后,他在灵池中泡了两日,伤势才算好转,但失去的金丹却是不可追回了。
江玄走到榻前,另取了只小杌子,放到姜虞身边坐下。
姜虞和江玄对视了一眼,神色复杂。
同样是被方如是所胁迫,姜虞表现出来的是满身反骨和不耐烦,可江玄表面上对方如是却甚为尊重,并无一丝被胁迫的不悦,姜虞甚至隐隐有种方如是在利用他,可他也反过来在利用方如是的感觉。
可是,江玄想利用方如是做什么呢?
姜虞陪江玄泡灵泉的时候问过这个问题,江玄只是淡淡一笑,便支开话题跳了过去,看来并不打算对她坦诚以待。
姜虞心里很是憋闷。
虽然江玄在秘境中坦言,他剖丹就是为了打动她的心,可她确确实实是动心了。
如果说从前她对江玄还有一丝防备和猜忌,那日之日,已如烟云作散。
正因如此,她才越渴望知道江玄的事情,当她猜到江玄有事情刻意瞒着自己时,心情简直糟得一塌糊涂。
隔着袖子,江玄握了握姜虞的手,对方如是道:“前辈,晚辈有话想和前辈谈谈。”
方如是意会,朝姜虞使了个眼色。
姜虞看懂方如是这是要支开自己的意思。她看着江玄,以眼神询问:你是真的要我避开吗?
江玄抬手轻抚她的头发,温声道:“阿虞,你在外头等我,我很快就好。”
姜虞“腾”地站起来,大步走出静室,用力甩上槅扇。
江玄侧耳倾听,确定姜虞走远之后,反手设下一道隔音结界,对方如是道:“前辈,晚辈想向前辈讨要一件东西。”
方如是漫不经心地翻动书页:“你想要什么?”
“晚辈想要那日前辈从问雪夫人手中抢来的东西。”
方如是看着江玄,似笑非笑的,“哦,你知道那是什么?”
江玄也不与她绕弯子:“我要阿虞那一魄。”
方如是懒洋洋道:“你要她的一魄做什么?龙族的一魄,于你又没有什么用处。”
少年微微笑着,瞳眸间却满是阴翳。
“有些事情,我不是很想她想起来,所以这一魄,还是交给我来得好。”
方如是道:“给你也不是不可,但你又能拿什么来换呢?”
“我可以帮前辈打击西门氏,也可以引荐前辈进入太阴宫总坛。”
第102章 搞事的江二
“我可以帮前辈打击西门氏, 也可以引荐前辈进入太阴宫总坛。”
闻言,方如是掩唇而笑:“我还需要你引荐我进太阴宫?真是可笑。”
江玄道:“前辈避世已久,在这数百年间, 正魔两道发生了许多变化, 其格局与五百年前亦是多有不同。现今的太阴宫,已不再是当年那个由一帮乌合之众组成,只能龟缩在极乐净土内的组织。”
方如是低头看了看十指的蔻丹,漫不经心地说道:“那你可知道, 太阴宫之所以能有今日这般气候,皆是遗留在陆上的龙族在背后扶持。”
“太阴宫的发家的确是起于西海白龙族的扶持。但六百年前, 当太阴宫逐渐占据了整片极乐净土,建立了等级森严的分坛, 将龙族的权力逐步架空之后, 当时的太阴宫几大主事之人便暗中联合正道玄门,将极乐净土中遗留的所有龙族绞杀, 只留下几只幼龙, 安抚狂热的信众。”
方如是握紧十指,双眸迸出两道雪亮的光芒:“什么?!”
江玄微微一笑,道:“前辈是不是奇怪, 太阴宫最开始的建立者,分明是各大玄门正宗的弃徒, 为何发展至鼎盛之时, 又反过头来与各大宗门联手,反插帮过自己的龙族一刀。”
方如是冷冷地哼了一声, 静待下文, 她倒要听听,这小子有什么新鲜见解。
江玄继续道:“很简单, 因为比起正与邪这样的门户之见,人族更恐惧‘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当时的龙族之所以扶持太阴宫建立,并不是因为他们心善,而是他们别无选择。”
“四海的封印结界皆由各大门派轮值看守,陆上的龙族若想破开四海龙君设下的封印,将族人解放出来,就势必绕不过各大门派的看守。”
“而当时剩下的龙族,其力量已不足以与各大门派正面抗衡,于是他们选择扶持这支从各大门派流出的,与其对立的力量,以期发展到一定程度之后,能有与各大门派一战之力。”
“但对于太阴宫而言,比起推翻各大宗门,他们更恐惧的是龙族的复辟。他们宁愿背负邪魔外道的名声,也不愿再当龙族的奴隶。”
方如是容色如霜,哼道:“想不到你年纪轻轻,倒是想得透彻。既然你说,比起正邪门户之见,你们人族更恐惧‘非我族类,其心必异’,那你又为何要帮我?”
“你应该猜得到我想做什么吧?”
江玄道:“第一个问题。即便晚辈不帮前辈,前辈也有手段迫使晚辈屈从,既如此,晚辈倒不如卖个好,向前辈讨要点好处。”
“第二个问题。晚辈确实能猜到一点,前辈心有宏图,所求甚大,但以当今的局面而言,晚辈认为前辈很难成功。”
方如是先前还轻轻点头,听到这一句,忽然将书册朝榻上一摔,怒道:“臭小子,不知死活!”
方如是这一怒,龙族大修的威压尽施,一股无形的气压在屋中流转,桌上的茶杯、笔架,多宝架上的花瓶纷纷碎裂开来。
江玄的衣衫无风自动,紧紧地贴在他身上,就连脸部的肌肉都被这股威压撕扯得微微变形。
失去金丹之后,一切都得从头再来,所以江玄现在就只是个身怀武艺的高阶武者,面对如此强大的威压,几乎没有抵挡之力。
可面对一根手指就能碾死他的方如是,江玄并无任何惧意。
“虽然晚辈认为前辈不可能成功破掉四海封印,却非常乐意见到前辈成为太阴宫的主事人之一。”
方如是冷冷问道:“哦,为何?”
少年仍是那般微微笑着,一双睡凤眼弯成两道新月,看着天真又可亲,但从他口中说出来的话却足以叫任何一位玄门正宗的掌门人暴跳如雷。
“我要娶的妻子,身怀龙族血脉,能遮掩得了一时,却很难遮掩一世。”
“与其终日提心吊胆地提防有心人,不如捅破这天,给她找一个可靠的靠山。”
方如是听到这里,愣了愣,脱口问道:“怎么,难道你觉得她那位姑母不算可靠的靠山?”
少年竖起一根手指,轻轻摇了摇。
“问雪夫人有她的责任和立场,与前辈您不同。”
“如何不同?”
“若遇正道联手讨伐,问雪夫人很难为了阿虞与他们撕破脸,但前辈你可以把他们的脸都踩到脚底下。”
方如是越听双眸越发明亮,看向江玄的眼神也由愤怒渐渐变为探究。
江玄朝方如是伸出手,道:“讲完了原因,前辈现在是否可以将阿虞那一魄交给我了。”
方如是垂睫思索了片刻,从袖间取出一盏莲花灯座来。
那灯座只有普通女子手掌大小,样式秀气而古朴,最外层鎏的金已脱落了不少,显然很有些年头了。
江玄双手接过那灯座,小心翼翼地收入储物灵囊中,贴身藏好。
方如是收起外放的威压,道:“说吧,你要如何引荐我进太阴宫?”
江玄斟酌道:“从十八水府,到五镇海渎,再到入主总坛,照这样的路子一步步往上爬,未免太慢了一些,依晚辈之见,不如干件大事情当投名状,直接拿着这投名状觐见现任宫主和大护法。”
“那你说,该拿什么来当投名状?”
“前辈可有兴趣故地重游?”
方如是一怔:“故地重游?”
江玄直视着方如是的双眼,道:“麟趾洲,淮阴西门氏。”
方如是眸光微沉,怎么都想不到这少年郎居然如此大胆,竟敢当面揭她的伤疤。
江玄道:“西门家现在虽是淮阳一脉当家,但论起渊源、根基,仍在淮阴。若淮阴的祠堂遭人破坏,家主西门闻弦必然亲临淮阴。我们就在淮阴布个局,将西门家搅个天翻地覆,拿西门家主的项上人头去做这投名状!”
方如是坐直了身子,饶有趣味地打量着江玄。
“你与西门家有什么仇怨,要拿他们来开刀?”
江玄笑道:“西门家在塞上江南第一世家这个宝座上坐了太久,我灵州江氏也想坐坐看,不把西门家拉下来,怎么成?”
方如是直觉他话中有假,却也想不出更有力的理由。
“都说灵州江氏迂腐古板,你家大人是怎么养出你这样狡诈的性子来的?”
少年起身走到门边,双手推开槅扇,清晨的风迎面吹入,拂动他的发须和衣衫。他跨步走出门外,轻轻将门带上。
少年的声音从槅扇外传入,显得有些模糊。
“大概是,天生的吧。”
方如是捧着书卷怔然片刻,忽然垂首摸了摸腰间悬挂的菱花镜,低声道:“三哥,要是你也像这小子一样坏就好了。”
江玄离开方如是的住所,迎着春末的暖阳,慢慢走回自己的院子。
才进院,便有蛇妖一族的婢女拖着长尾迎上前来,说道:“公子,小夫人回来发了好大的脾气,摔了好多东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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