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元真羽
江玄翻身跃到方如是头顶,一手扳住她的犄角固定身体,空出来的手将一张搜魂符箓拍到白龙眉心灵台。
白龙两只铜铃大的眼睛瞪得硕大,口中发出凶鸣,剧烈地挣扎,想要将头顶的少年甩落下来。
剩下的暗卫见状,持剑飞来,欲将江玄刺落,姜虞忽然仰头发出长吟。
吟声化作一圈圈无形的音波,将伺机偷袭的暗卫通通震飞。暗卫们或是摔到石壁上,或是砸到地上,当下筋骨尽碎。
白浪翻涌,溅起丈高浪墙。
两条白龙和少年在湖中起起浮浮,过了许久,终于慢慢停了下来。
方如是眼中浮现出一丝清明,有些迟钝地转头看向姜虞。
姜虞唤她:“方前辈?”
江玄浑身湿透,抹了把脸上的水,说道:“他们在方如是身上打了‘豢妖契’!”
数百年前,豢养妖修、妖兽,契之为奴仆,在仙门宗派之间曾一度风靡,后来安贫乐道门以其不仁,率先带头废止,这股风气才慢慢消弭,而当时常用的“豢妖契”几经辗转,就此失传。
姜虞震惊地看了方如是一眼,问道:“这东西可以解除吗?”
“一时为奴,一世为奴,这‘豢妖契’的烙印一经打上,一辈子都不可能解脱!”
方如是忽然出声冷笑道:“一时为奴,一世为奴?”
姜虞见她终于恢复理智,不禁喜悦道:“方前辈,你清醒了?”
方如是吐出口中长剑,声若惊雷:“龙族应天地灵炁而生,生来便能腾云驾雾,纵横四海,区区卑贱的人族蝼蚁,安能使之为仆?!”
江玄面色微变,低喝:“不好,她要自散元神!”
话音才落,便见方如是身上爆发出一阵耀眼的白光,她的身体,从龙尾开始,慢慢化作银色龙鳞,如蛱蝶蹁跹,飞落到姜虞身上。
姜虞只觉一股强大无匹的灵力涌入体内。
方如是的声音充斥着整个空间,忽然间变得遥远、虚渺。
“我将一身修为尽数传渡给你,你继承了我的衣钵,便是我冬藏法术一科的嫡脉传人、是我西海白龙一族在陆上最后的遗裔。”
姜虞想要阻止方如是继续传渡修为,可充沛的灵力如同枷锁缚住了她,令她难以移动分毫。
方如是继续说道:“你既是我的传人,便须继承我的遗志。”
“其一,破解四海封印,解放其余三海龙族。”
“如果做不到,那你就须穷尽毕生之力寻找龙族遗裔,庇护他们,保护他们免遭人族迫害,为其传业授道。”
“其二,为师今日受辱之仇,你须向那两个贼子尽数讨还!”
方如是说完两个遗愿,顿了一下,看向姜虞的目光中忽然流露出一丝难以觉察的慈爱。
她叹息,也不知是在说自己,还是在说姜虞:“傻姑娘……”
姜虞泣声道:“方前辈,不过是一道‘豢妖契’罢了,您修为通天,难道还破解不了此印吗?”
方如是的声音飘飘渺渺,如风中残烛,如一缕青烟,飘散在湖面上空。
“我钻研太阴炼形之术数百年,到今日方才知晓此术其实是一个骗局。此术是否能够活死人,关键并不在于术法,而在用于转生的秽土。”
“呵呵,太阴炼形,秽土重生……哈哈哈,哈哈哈,真是个笑话!”
伴随着那凄恻的长声大笑,方如是的身体终于完全消散,化为附着修为的龙鳞疾飞,没入姜虞身体。
江玄从半空中坠落,掉入湖中。
姜虞的尾巴绕过来,虚虚缠在少年腰间,将他托出水面。
江玄半仰起头,只见一颗金光璀璨的金丹朝他轻轻飘落下来。
他伸出手接住那颗金丹,怔然道:“方如是她,她……”
姜虞有些哀伤地说道:“她把金丹还给你了。”
江玄五指收紧,用力攥紧那颗金丹,心潮难定。
他曾经受制于方如是,也曾经想过利用完她之后就想办法将其铲除。他设想过方如是也许会死在正道手中,也许会为自己所杀,却怎么也想不到她最后居然会选择自爆修为,散尽元神。
姜虞凄然道:“之前在东海,方前辈发现东海龙族已然灭族,就已经心灰意冷。我知道,她太害怕了,她害怕自己空忙一场,与天挣命,最后却发现她引以为豪的荣耀已经烟消云散,不复存在。”
“她太高傲了,既无法忍受为人下仆的屈辱,也无法接受龙族已然落败,不再是天地霸主的事实。”
江玄游到小白龙身边,张开双臂环在白龙颈间,低声道:“不论往后你想做什么,我都陪着你。”
你想破四海封印,我便陪你翻江倒海,捅破这仙门规矩!
你想保护剩下的龙族,我也陪你!
第142章 众人相逢
姜虞知道现在不是伤春悲秋的时候, 很快便收敛好情绪,压下心中悲伤。
“你先将金丹的修为收化了,我为你护法。”
此刻那些天督城暗卫九死一伤, 剩下的被姜虞用法术定住了, 时间紧迫,江玄也不多说话,席地坐下,将金丹往口中一塞, 运起灵力化丹。
江玄原先吞过一颗妖丹,那妖丹五行属木, 而他本身走的是金火的路子,五行之属上难免有些相冲。
金丹沉入丹田, 江玄便觉察到丹田之中传来些许刺痛感, 但为了不叫姜虞担心,他面上并未露出分毫痕迹。
须臾, 匆匆收化了金丹的修为, 江玄起身道:“走吧。”
付芳菲方才目睹了一番生死大战,看得心惊肉跳。虽然见证过家族衰亡,见证过血流成河, 她到底还是看不惯这血淋淋的杀戮。
她半靠在姜虞身上,怯怯地说道:“现如今传送法阵已毁, 我们没办法直达暗城, 得改道而行。”
三人改换了道路,从洞府东边一面断崖溜下去, 而后顺着一条狭长的深渊栈道不断地往地底深入。
期间江玄一直在偷偷观察付芳菲, 虽然走了一路,并未发现她有任何异常, 但他依然没有掉以轻心。
沿着这条深渊一直走到底,就进入一片瘴气丛生,枯木衰败的丛林。
付芳菲说,穿过这片丛林,就可以到达一个叫龙神庙码头的地方,从那里乘船沿河而行,顺着暗河一直往外漂,最后就能走出天督城。
姜虞问道:“那你之前所说的地下暗城在何处?”
付芳菲道:“地下暗城就建在暗河左侧临山之处。”
此番自然还是付芳菲先前带路。
丛林之中瘴气浓郁,白如牛乳,叫人根本看不清前方道路。
姜虞和江玄不得不一路以灵风术相助,召来南风驱散瘴气。
三人走了一会,忽见前方飞来一柄飞剑,寒光凛凛,径直朝当先开路的付芳菲射来。
姜虞正欲出手阻拦,可江玄比她更快,早在瞥见剑光的瞬间,他便蹂身上前,长剑轻挑,以巧劲挑开了飞剑。
姜虞飞身迎上,将剑接在手中。
那剑受主人召唤,兀自颤动不休。
姜虞低头瞧了一眼,讶声道:“紫霄宝剑?”
“是表姐的剑!”
姜虞柳眉微蹙,转头看向江玄,又惊又喜:“难道是姑母他们发现了地下暗城的通道,想办法潜入城中了?”
话音才落,浓雾之中忽然闪出一抹淡紫身影。
那身影如风如电,似一抹幽魂落到姜虞面前,伸手就来夺剑。
两个少女一抬头,一照面,均忍不住惊喜道:“表姐(表妹)!”
姜玉善迅速缩回手,改为双手扶着姜虞肩膀,轻轻摇晃着,情绪激动地问道:“表妹,你怎么会在这里?”
说完侧首看到不远处长身玉立的少年,更是惊喜异常:“江少主!”
姜虞正欲简单地想姜玉善讲述一遍二人是如何从沈危手中脱险,浓雾中忽又飘出几道身影来。
姜虞定睛一看,发现竟是眉山夫人和叶应许。
二人后头,还跟着一个玄黄法衣,戴白色纱笠的人,正是九叔公。
姜玉善回头看了看叶应许,面上有些不自在,附在姜虞耳边,将众人聚在一起的缘由说了一遍。
起因是问雪夫人猜定姜虞从东海脱险后,势必是前往天督城救人。
所救何人,不言而喻,正是江玄。
问雪夫人收到姜虞那封报平安的匿名信之后,当即便明晓了这孩子的良苦用心。
她不想拖累冬藏仙府,不愿拖累江家,所以宁愿凭一腔孤勇,愣头愣脑地闯进天督城救人!
问雪夫人心中自责不已,暗想定是之前在江家的时候,自己那番分析局势的言论让外甥女生了退却之心,竟然连向自己求助都不敢。
也是到得这一刻,问雪夫人才真正体会到外甥女和那少年的生死相许之意有多坚定。
既然无法拆散他们,难道自己真能眼睁睁看着他们走投无路吗?
之前问雪夫人误以为姜虞身死,已经受过一回沉重的打击,她再也经不起第二回 了。
问雪夫人心想:她这辈子,总是瞻前顾后,最后又落得个什么?
她救不了弟弟,也差点害死了弟弟唯一的遗孤!
问雪夫人拿着那封平安信反复地看了一夜,第二日天刚放白,她便写信给眉山夫人,言说她查到线索,江玄目下正被沈危囚在天督城中,问眉山夫人愿不愿意去救这个儿子。
同时问雪夫人拿着浮游秘境的秘钥直奔门主闭关的洞府,说动门主联调其余三府弟子,协助冬藏仙府攻打天督城。
门主师三行摸着下巴上的小胡子,往嘴里丢了颗花生,喝了口酒,咂吧咂吧嘴,叹气道:“阿雪啊,你这不是为难你师叔我吗?”
“塞上江南已经乱了,若是天督城再和安贫乐道门打起来,太阴宫必将趁虚而入,届时生灵涂炭,可不是你我所能承担得起的啊。”
姜问雪道:“这些年魔道虽与仙门屡有冲突,但大多也只是些小打小闹,大规模的征战屠杀已经没有了,师叔,您可记得,这种情况是从何时开始的吗?”
师三行眯起一双小眼睛。
问雪夫人道:“是从不归寺的那位叛徒,寂照禅真堕入魔道,成为太阴宫大护法开始的。”
师三行迟疑道:“你是说……”
问雪夫人道:“师侄觉得,这位怒佛尊者并不是传言中那样自甘堕落,与魔道之人为舞,师侄认为,这位怒佛尊者是有意为之。既然正魔纠纷不休,正魔门派成见之深,堪比渊堑,佛法无法止戈,莫如就由他来做这执刀之人。”
“只要请不归寺的僧侣前往太阴宫做说客,我想这位怒佛尊者,很愿意帮我们压制那些蠢蠢欲动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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