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元真羽
江玄注意她不仅脱了鞋子,更是连袜子都脱了,露出一只被包成粽子的脚,还有一只皮肤莹白,嫩生生,藕段一样的脚丫子。
江玄脸上微烧,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嘲讽道:“上个榻就要脱鞋脱袜,你怎么不连衣裳一起脱了?”
姜虞皱眉道:“你这人怎么这么杠精?我要是不脱鞋,你是不是又要嫌弃我踩脏了你这金尊玉贵的罗汉榻了呀。”
江玄准确无误地抓住了重点:“什么是杠精?”
姜虞一双乌黑灵动的眸子转了转,不怀好意地笑道:“这是个夸人的词儿,夸你坚韧不屈,有舌战群儒的能耐呢。”
江玄攥住她的手腕,微微施力,笑问:“是吗?”
姜虞被他抓得手腕子疼,却还是硬着头皮坚持:“当然啦。”
江玄心知肚明,这多半又是个什么古怪的骂人的词儿。他要真信了她的胡话,那就是脑袋被泔水桶泡过。
不过——看在她听到自己苏醒,就迫不及待赶来看望他的份上,今日也不是不可以稍稍放纵她一点。
江玄揭开竹笼的盖子,捡了一茬龙眼放到姜虞面前。
姜虞看了看龙眼,又看了看江玄。
“做什么?”
江玄双手交叠放在脑后,往引枕上一靠:“剥给我吃。”
姜虞道:“你自己没手?”
江玄耸了耸肩。
“我现在抽不出手来。”
姜虞撇了撇嘴,从枝上摘了一颗龙眼,认命地剥起来。
“你可真是个大少爷,不过是受了点伤,连吃个龙眼都要别人伺候了?”
“嗯。”某人恬不知耻地应道。
姜虞剥了颗龙眼拿在手里,手臂往前一递:“剥好了,快起来吃吧。”
江玄道:“你送过来。”
姜虞挑眉道:“中间隔着张小几呢,我哪里有那么长的手把龙眼送到嘴边喂你?”
江玄伸手拍了拍身旁的空位:“你坐到这里来。”
姜虞:?
宁有事吗?
好在她想起自己今天过来,是肩负着眉山夫人交托给她的重任,于是只能忍辱负重地坐到江玄身边,把剥开的龙眼往他口中一塞,顺手从袖筒里抽出条帕子摊开放在手心里,捧到江玄嘴边,笑道:“吃完了,果核吐帕子里。怎么样,江少主,我伺候得周不周到?”
江玄道:“还行。”
“那甜不甜,水多不多?好吃吗?”
“还行。”
“别还行啊,我这么辛苦给你带的,多少给句好听话嘛。”
“嗯……”江玄沉思良久,“还行。”
姜虞气得又打了他几下。
还行还行,除了还行没别的词了是吧。
就这样一个剥,一个吃,很快桌上就堆满了果壳和果核。
姜虞心里掐着数,知道这东西吃多上火,江玄才刚醒,不管是不是伤得很重,总之先忌口两日,饮食上清淡些总是没错。
大概吃完了四分一的时候,她就不剥给江玄吃了,剥完以后就送自己嘴里自给自足。
江玄一看,不满地抬腿蹭了蹭她后腰,道:“怎么没有了?”
姜虞伸出一根手指,朝他晃了晃。
“你今天吃够了,剩下的明天再吃。”
江玄道:“谁说我够了?”
“我说的。”
江玄道:“我还没够。”
姜虞偏头一笑,笑容狡黠中带了点小小的赖皮,跟只机灵的小狐狸似的,一双杏子眸微微眯起,摇头晃脑道:“那我可不管,反正我是不会再剥给你吃了。”
“江少主想吃的话,就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吧。”
江玄拿她没办法,撇开脸去,故意不看她,以示抗议。
过了会,发现姜虞压根没搭理他,忽地恼火起来。
他还没来得及发作,姜虞忽然转头对他说:“小变态,你娘……你娘托我带了样东西给你。”
江玄神色一僵,脸色慢慢沉了下去,似是想起了什么极不开心的事情,眸子里光也慢慢变得黯淡。
姜虞轻轻搡了他一把,召出本元命灯悬于掌心,柔声道:“这是你的东西,你拿回去吧。”
江玄倏然起身,眸中情绪翻涌,狠狠地盯着姜虞,寒声道:“所以你今日根本不是来看我的,你就是为眉山夫人来做说客的,是吗?”
姜虞有些头疼:“自然不是,我自然是来看你伤好了没有……”
江玄打断她:“既然你只是来看我伤好了几分,就不要当别人的传声筒!”
“她拿本元命灯钳制了我那么多年,今日终于愿意还给我了?为什么?是对我的补偿,还是可怜我?”
“我不是街边的流浪狗,不需要任何人可怜!”
姜虞低声道:“对不起。”
那夜龙女相思魂飞魄散之后,她尸身所化的龙珠也变成了一柸尘土,她什么都没能留下来。
江玄听她道歉,更觉心中刺痛。
事情已然发生,怨天尤人根本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江玄本是不愿再想起游仙村中种种,然而这一刻,他心里的哀痛却是再也无法压制。
他想起游仙村那个夜晚,想起他那夜的选择,想起他若是早点出手把养母的龙珠夺回来,而不是顾忌姜玉的身份,犹豫不决,是不是结果就会不一样?
姜虞牵过江玄的手,想把本元命灯放到他手里,谁知江玄却忽然将她打横抱起,走下榻来,走到门边,打开门把她放到屋外,然后又“哐当”一声甩上了门。
姜虞被他这一番动作整得一脸懵,过了会才反应过来她这是被逐客出门了。
她顿觉无奈,抬手拍门道:“江玄,你开开门,你听我把话说完好吗?”
过了会,门边传来脚步声。
姜虞眉梢一喜,正以为事情有转机,就见门开了,江玄手里提着她的袜子和绣鞋,弯腰放到她脚边,又重新关上了门。
姜虞:……
姜虞叹了口气,知道这是江玄心里的大症结,不可能三言两语就“治”好,只好穿上鞋袜,捡起门边的拐杖离开了。
等她人走远,江玄才走到门边,偷偷将门开了条缝,从缝隙中凝望她越来越远的背影,直到再也看不见了,才握拳抬手,发泄似地在槅扇上捶了一下,差点没把门给拆了。
绿毛龟幸灾乐祸地说道:“自己把人作跑,现在又舍不得了?舍不得去追啊。”
少年“哐”的一声又把门甩上了。
姜虞在这位太太太叔祖居住的院子里绕了半天,发现她居然又迷路了。
这不可能啊,她分明是按照原路返回的,怎么可能又迷路呢?
但现实往往就是这么残酷——她真地、真地、真地又迷路了。
都走到一半了,就算现在折回去找江玄带路,也不见得就能找到地方,况且江玄乐不乐意还两说。
姜虞只好选了个方向吓碰运气,好在走出不远,就看到湖堤边上坐着个身穿江家法衣,头戴白色纱笠的人,手里拿着根钓竿,正坐在湖边垂钓。
这份装束,猛一打眼,姜虞还以为是江玄。
过了会,想起今日江玄穿的是竹叶纹的青衫,才醒过神来,走到那人身后道:“打搅前辈的雅兴了,晚辈在园中迷了路,可否请前辈指点个方向,好叫晚辈走出去?”
那人放下钓竿,转过身来,上下打量了姜虞几眼,问道:“你是冬藏仙府的弟子?”
“正是。”
“和思余定有婚约的那个小姑娘?”
“……是。”
“前辈知道往哪里才能走出去吗?”
那人掀开面前垂落的白纱,朗声笑道:“你就别叫我前辈了,就随思余,唤我一声‘叔公’就好了。”
姜虞抬眸朝那人脸上看去,心中不由一震。
那位自称是江玄“叔公”的人,看上去不过三、四十年纪,容貌与江玄极为神似,只不过因为年纪之故,看上去比江玄成熟许多,也沉稳了许多。
姜虞心中震惊得无以复加,忍不住倒退一步,无措地问道:“前辈您……您到底是谁?”
她想起江家弟子说,这院子是那位太太太叔公的居所,外人未经允许,不得随意进入。也就是说,这偌大的园子,几乎只有那位太太太叔公一人居住。
这人又让自己唤他“叔公”,难道他就是那位太太太叔公?
可是他怎么会和江玄长得如此神似,便是父子,也绝没有神似到这个地步的道理啊。
第65章 江家九爷
“前辈您……您到底是谁?”
男子抬手将纱帘往帽檐上一搭, 看着姜虞震惊的神色,笑道:“怎么,觉得我的容貌很是眼熟么?”
岂止是眼熟, 简直是惊悚!
姜虞不料他如此直白, 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应答。
男子道:“不要害怕,若是你非要我说出个身份来,那我姑且可以算作此地的主人吧。”
姜虞道:“您真的是那位太太太叔公?”
男子扶额苦笑:“别在‘叔公’前头加那么多个‘太’字,把我叫得好老。”
姜虞不禁抬手轻轻捂唇, 一副口快失言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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