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九州月下
但他总觉得不哪里不对。
太顺利了些。
是哪里不对?他低头看着四边粮车中燃烧的火焰,目光却猛然收缩。
这不是粮食燃烧的火!
下一秒,他拿起弯刀,对着火堆便是用力一劈。
哗啦一声,带着光芒的烟灰一飘,飞快熄灭,但石虎却能清楚地看到,这些东西,是麦秆,而不是米面。
“他们早有准备,预料到我们会来袭营。”他目光沉了沉,他清点士卒:“诸将随我来。”
这次行动,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
苍秀儿在城墙上远远眺望,便见远方红光映天,浓烟滚滚,王虎成功了。
石勒军粮草本就紧张,再被一烧,便是一两日也坚持不下去。
只要那边县城知道此事,必能振奋士气,坚持三日,危机便可解除。
-
石勒后营,很快有人看到了粮草处的火焰。
张宾在烛火下,正给石勒念书。
“右侯真是算无遗策矣。”石勒顿时大笑。
张宾淡然一笑:“古往今来,粮草便是大军要害,苍秀若想围魏救赵,那能被围的,便只有粮草一物了。”
虚则实之,实则虚之,所以,他只是让人悄悄将粮草分散四处,同时换成如今随处可得的麦秆,果然,苍秀儿还真做了。
只是他心情还是有些沉重,这次他是利用北方异人良善之心,虽然其它计策亦然可行,但此法最为简易见效,他们的时间不多。
他虽然钦佩渤海公,然石勒对他有知遇之恩,岂能轻弃,再者,只有石勒,才能让他实现抱负,自古谋臣,顶峰便是佐得天下,北方已无他之位。
“接下来,当如何?”石勒问道。
他们远来元城,无疑是虎口拔牙,必须在冀州援军来到之前拿下元城,否则的不但难赢,还会把军队都栽进去。
张宾回过神来,有些失落地抿了一口茶水,才镇定道:“苍秀既然敢派人出来袭营,必然会派军里应外合,当趁夜攻占元城,不可迟疑。”
“应如右侯所言!”石勒大笑道。
……
当王虎带着的骑兵飞快回到城前,想向上司汇报,但才到一半,便见城外皆是喊杀之声,孔苌的大军正在和邵君步卒撕杀。
我方装备精良,皆有重铠钢盔,邵君和她的父亲兄弟更是战得火热,颇有无敌之势。
“我们快去救援?”段文鸯急道。
王虎目光阴沉,数息之后,才恨然道:“不,跟我来。”
“嗯?”段文鸯疑惑。
“我们人太少,进去也没甚用处,”王虎恨恨道,“还有多少炸药?”
来时,他们的战马基本都带了炸药,但因为要留着马匹冲锋,同时担心第一波配合不好,所以并没有全部使用,放着等第二波。
“还有一半。”段文鸯飞快道。
“走,我们去石勒大营。”王虎毅然道。
段文鸯一惊,那可是近两万人的大军,且他们还不知道石勒具体在哪个营帐。
他们这几百人,去不是送么?
王虎看着远方月光下的城池轮廓,冷淡道:“我们必须去,给邵姑娘争取得回城的时间,且石勒既然有准备,定然也会派兵,前来一股做气,拿下元城。”
他还有一句话没说。
那就是这次他们有点傻,这是战争,不是剿匪的小打小闹。
他,或者说刺史,在知道石勒军会有平民来攻打城池时,就失了冷静,他在上党太久,总觉得保护份治下是理所当然,一个人都不该放弃。
但并不是这样的,上位者,有时必须做出选择,为了一些人,而放弃一些人,两边都救的结果,只会是两边都救不了。
马蹄踢踏,黑夜行路,有不少人马都受了伤无法前行,但好在,石勒的后军,隔得不远,快马半个时辰便能至。
便意外发生了,他遇到了石勒来的军队。
官道并不宽敞,只有月光和火把的光芒下,对面的首领大声道:“对面何人?”
对方的口音非常生硬,带着浓重的羯胡口音,王虎灵机一动,突然用羯族口音道:“我为大将军手下近尉匍度,有紧急军情通报。”
匍在羯语中是凶猛的意思,经常被用来当名字,喊一声匍度羯人村子里有十家人有八家里都会有人应,他赌对面这人不知道孔苌手下有多少近卫。
对面的人一听他乡音浓重羯话,怀疑便消了大半,但还是疑惑道:“军情何需如此多人,我看你等是贪生怕死,不愿回战场助阵吧?”
王虎急中生智道:“我真有急情,是从俘虏口中审出的北方援军消息,须得亲自通报,你速速让开。”
对面的军官并没有什么文化,也没有对这点有抱太大疑心,毕竟人太少了,沉吟数息,他是奉命去支与孔苌的前军汇合,没时间在这里耽搁,便信了他,让他通过。
段文鸯好奇道:“你怎么会羯语?”
王虎随口道:“我姑奶嫁的就是羯人,我父母死得早,被姑奶家收养的。”
段文鸯点头,却更加兴奋起来。
这偷家有点太刺激了,于是又问道:“接下来,我们要直接冲进去吗?”
王虎摇头道:“不,我一个人进去。我需要打听到石勒的营帐,到时我会发信号,你们就带着炸药冲过来。”
段文鸯目瞪口呆道:“你要不要这么乱来,你想干什么?”
“我精通羯话,一个人他们不会太过防备,只有我能去。”王虎毅然道。
段文鸯果断拒绝:“这是白送,我们还是如刚刚那样,用炸药开路,打过去吧。”
“不行,石勒不是粮草,等白白等我们烧,只我指出他的位置,才一点可能将他消灭。”王虎深吸了一口气,“这不是送,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能?”
王虎也知道自己有点想当然,但是刚刚的羯胡语交流给了他信心,进营肯定要口令之类,但就被是被当成奸细抓进去,也是有指明位置的机会的。
这不是冲动,风险越高,收益越大。
就在他思考着要选哪条路时,前方的大营中也有了动静。
这片大营驻扎在清河的河滩边,绵延数百米,而此时,远方却突然传来阵阵异声。
“什么声音?”王虎一滞。
段文鸯却是非常熟练地下马,贴地一听:“有骑兵,大量骑兵。”
“哪来的大量骑……”王虎话没说完,就已经看到夜色下,大量马匹从北方官道轰然而来,无数箭矢暴雨一般,倾盆而出。
“是鲜卑骑兵!”段文鸯已经反应过来,“徐将军,肯定是徐将军,他用快马带兵前来支援了。”
随后,他给王虎解释,当初几次的闪电袭击,就是靠每人三匹快马换骑做成的长途奔袭,这种战法让军队飘忽不定,且能极快地投入。
“可是,哪来那么多马?”王虎疑惑道。
“肯定是哪个鲜卑部出了个大单,”段文鸯哼道,“估计又是打包了什么战马,被紧急调过来了。”
幽州的牲口饱和后,宇文部的牛马肯定会被送到冀州。
嗯,宇文部说这事很久了,还和慕容部掐过,正好对上了,没准还会加价。
王虎看着那不知数目的大军,目露狂热:“这可真是太好了。”
所以,自己等人袭击粮草什么的,其实也是声东击西,刺史真正的手段,是让徐策将军用最快的速度,快马奔袭。
“我们要去内外夹击吗?”段文鸯跃跃欲试地问。
“不,”王虎按住腰刀,凝视着远方战阵,“走,我们去埋伏,石勒一但突围,必定会走这个方向,与他的前军汇合,这可是送上门的大功劳!”
他看出来了,徐将军的骑兵用远程弓箭压制了石勒的步卒,这个久经杀场的部队远胜过自己手上这支新兵,石勒必不敢硬扛,定会南逃,而这将是自己最好的机会。
他要亲手拿下此獠首级,向渤海公邀功!
作者有话要说:
文中的“匍”其实应该是勾里边是个“背”的写法,但晋江的字库打不出这个字,就用这个代替了。
PS:战场剧情我好像写得不好,但快过去了,忍忍吧。
第173章 神仙转折
夜色渐渐退去,太阳还未升起。
一名头发散乱、看不清年龄的农人拿起柴刀,背着一个襁褓中的孩子,走在密林的外围,捡着雨后菌子。
那小孩胎毛稀疏,啃着手指,明亮的大眼睛眨啊眨的,非常的可爱。
一条与地上的枯叶青苔几乎分不出彼此的蝮蛇缓缓在枯叶中隐藏,与那农人越来越近。
下一秒,它被根木根死死插在地上,又被紧接着砍断头颅,腥血四起。
农人面露喜意,把无头的蛇往菌子篮里一丢,继续寻找吃食。
就在这时,一名大汉猛然从树丛中闪出来,看着这人,沉声问道:“这里是哪里?”
那农夫有些畏惧地道:“这里是乐平县北边。”
“官道往哪走?”大汉又问。
“往东边过去,走十多里,就到了。”农夫心惊胆战地道。
大汉眼中闪过一丝杀意,但一想到这多么人马,根本不可能瞒过形际,便挥手让他离开了。
那农夫哪敢多留,连滚带爬地跑掉了。
大汉略皱眉,又看到那背篓里的孩子张开嘴,露出最天真无邪的微笑。
被追杀了一晚的紧张被这笑脸舒缓了一下,他便没有再追去。
回头,他经过几颗大树,找到了牵马的主公,看着周围带伤又疲惫的兄弟,心中又烦闷起来,昨晚北方援军突至,他们虽然奋力抵抗,但奈何局面太过混乱,引发了营啸,整个战场根本组织不起有效的抵抗。
几番努力无效的情下,主公当机立断,带着亲随趁乱冲出了军营。
但天黑路险,一番折腾后,脱离了大路,不知走到了何处,这才让他前来探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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