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九州月下
从这里过去之后,近六千多公里都再也找不到足够做为补给的岛屿。
他在基里巴斯岛上和当地人有了一些小冲突,好在一个普通的铁质燧石打火机镇住他们,在他们眼里,能带来火种的,就是天神,他用这个打火机换来了大量食物,至于说里边的油用光了怎么补充——噫,以后女神的船队肯定是要经过那里的,让以后的人烦忧去吧。
确定完路线后,他爬下桅杆,借着月色,把先前破了的那张帆补上,这些经历风吹雨打的帆布已经撑不了多久,如果不精心保存,就真的要靠那每小时几公里的洋流飘去美洲了。
他可不想真的当少年派来场奇幻漂流。
一望无际的大洋之上,他享受着这寂寞和天地独一人的快乐,又去吃了些食物。
海上的食物很难保存,尤其是淡水,过不了多久水缸里就会藻类横生,所以淡水采集器每天的收集的露水就特别重要。
就在他感慨之时,天上有云飘过,遮掩了月色,挡住了星光。
一滴雨水落在他面颊上。
这位玩家无奈地摇头,没办法,赤道别的不多,就雨水多。
他降下风帆,转身去拿水桶,又是要开始舀水的一天。
但他又转念一想,嗯,今天被实在是不想舀了,还是让好友来吧,我正好下线去吃点好的,这几天看到鱼就要吐了,顺便把最近的视频和海图发网上。
那个叫秦凤的,造船水平不咋地,话倒多得不行,合作的事情,还得慢慢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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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州,东莱大郡。
后世称为蓬莱的地方,如今已经建立了一大片的工坊。
每天都有浓烟蔓延。
一处宛如一截油罐车的蒸炉之外,门阀打开,这里的油已经补蒸走,只留下黑色粘稠,气味难闻的残渣。
一位车夫瞬间走来,把带着油罐的推车放在阀门口,接下这些污物。
他虽然用湿布捂着口鼻,但却一点也无嫌弃之意,看它们的目光都充满了喜爱。
这种残渣本来是极恶之物,无论弃于何处,都会寸草不生,鱼虾尽灭,但那位天凉大人却奇思妙想,将其与卵石混杂,用于铺路,再以重坌平之,铺出来的路便不惧杂草,不沾泥泞,已经是如今的抢手之物,哪处大城里要是有一条这沥清铺出来的大街,不但城中人会大赞,连治城的太守也面上有光。
还有各种油料,都是极为紧俏的货品,每日都有大船在码头,排着队等货。
靠着这油料,这两年,东莱的庶民们皆都受宜,哪怕只是给船队提供食宿,也所得不菲,更不要提帮工坊送货赚得钱财,还有市政修的水利和道路,连学校都新筑了一家。
家中机灵的孩子再也不必远去渤海郡求学,更不必受那渤海郡人的鸟气,那些渤海港口的人,成天说青州孩子占了他们的渤海郡孩子的机会,呸,有种你们别来我这买油啊!
若说有什么不妥的,便是这些东西太容易起火了。
前些日子,有一油炉炸了,听说烧死了好些人,为这事,天凉大人发了大火,工坊停工了快半月,连他们这些送货的每天都受那安全教育,可是倒了大霉。
车夫倒不是太同情那些人,毕竟他们家里都得了不菲的赔偿,每人每家三百个银元呢,要知道,在青州这边,普通人家,两个银元就够娶个夫人了。
但是这些获得赔偿的家人都不能再进工坊,那可就太亏了,要知道,他们都是有能分到一些灯油做奖励的,这些奖励转手卖掉,也能补贴不少家用,更不必说很多做的好人,都被提拔为小管事,那收入可真不低了。
一大罐沥青装满了,另外一人立刻接上去,车夫熟练地将它拉到码头,这里已经有船商在等着,一见他来,便立刻有大群人涌了过来,车夫拿出号牌,大声道:“十号船,十号船在哪边?”
“在这在这!”立刻有个汉子在人群里跳着招手,“在这里。”
其他人悻然退去,失望的宛如没吃到脑子的丧尸,车夫和那汉子对了号牌,把货给送过去。
到船的泊位时,车夫一时,惊了:“天,船上有烟,你这居然是汽船啊!”
“那是,我们这是黄氏商坊的船,这才能争得这少有的汽船,”那船主深情地抚摸着船舷,傲然道,“有这汽船,我这船日夜可行,往返港城与东莱只需要数日,天下间也不过数十艘呢。”
车夫羡慕极了:“不知何时,我们东莱也能有这样的好船啊。”
那船主傲然道:“放心吧,我们坊主说了,不出十年,这船,入内则遍布大江南北!出外则纵横万里海疆!”
第260章 世事无常
315年的新年时,建邺放了新年的第一场烟火。
无数人来到院中,看着夜中盛放的星辰,惊叹世间竟有这样的美景。
这其中,便有来自荆州的夷人首领们。
夷人对汉族的感觉,从来都是爱恨交织,他们喜欢汉人的粮食、喜欢他们的织品,喜欢盐,喜欢那些精致漂亮的东西,但他们付不起钱,所以常常出山抢掠。
而汉人们在反抗的同时,也会圈山沾泽,入侵山蛮们的土地,并且征伐他们,将他们变成奴仆,随意生杀。
这种冲突从上古时期就开始,从中原一直蔓延了数千年,还将继续下去,包括蜀汉、东吴,也都将大量的时间放在平定山蛮之上,东吴的大将们,几乎每人都有征讨山蛮的战绩。
但这次不同。
北方首次让他们在贸易中发掘出自己的优势。
无论是药草种植,还是矿物开采,又或者是茶叶的炒制,北方派来的人皆是无所保留地教导他们,让他们感觉到了利益和尊重。
至于提出的包揽产出、招他们手下的儿郎去赚钱什么的,都更是让人感动的义举。
但遗憾的是,去年的修法盛会,他们没有弄懂,觉得无关,而如今知道轻重时,已经过去了。
他们便组团前来,希望女帝允许他们可以出入荆州的关卡,还有税收能以汉民的税率来算,还希望女帝能收更多的货物,以及来他们家乡收茶叶与药材的人太挑剔了,希望可以换一个等等。
结果刚刚到来,便看到了这场盛大烟火晚会。
但这一次,他们已经不像当年在荆州初见时那么激动了,而是讨论起可不可以买一些烟花,回部族祭祀时,也算是祖先们开开眼界。
这些年,他们是最确切地感觉到生活改变的,有些钱了后,很多峒主、蛮王们都学着晋人在山间修起了大寨子,取了数十个族里的姑娘,子女们都穿着南方昂贵的绸缎,还能吃到香料烹饪的美物。
他们希望这种日子能维持下去。
在告知了建邺的官吏自己的要求后,他们的意思传到魏瑾手上。
魏瑾先让手下招待了他们,然后便安排了时间,准备接见他们。
思考一段时间后,她同意了这些蛮人要求,但同样的,她也提出自己的要求,就是蛮人与汉人出现冲突时,必须由汉人官吏来判决,严禁随意杀人,如果蛮人再如先前那般,做山匪随意袭击平民,那么,她必然不会坐视。
这条很合理,在尝过甜头后,很多峒主蛮王们都认同了这一条,而魏瑾也给他们颁布了文书,只要有这文书,那么便可以以汉人身份进入城池,得到正常的征税。
他们也表示会约束手下,不肆意侵扰汉地,不过山中的事情,也希望女帝您不要干涉。
魏瑾同意了他们意见。
双方算是宾主尽欢。
在他们退下后,魏瑾微笑了下,便招来了孟岚,询问了山蛮之事,同时把的先前的政策告诉了孟岚。
肝娘瞬间便理解了其中深意,她试探着问:“陛下,您是想放任这些蛮主做土皇帝,然后派我出马吗?”
魏瑾微笑看着她:“不错,爱卿可有把握?”
“必不负所托!”孟岚快乐极了,这可是大事啊,有的玩了。
魏瑾又与她聊了几句,便放她出门了。
“真是心机啊。”单谦之悠悠道。
魏瑾托着下巴,欣赏着夫人美貌,随意道:“反正又不亏钱,试试有什么关系。”
山越之地,哪怕到了明清那种已经大开发过的两朝,西南的要求也只是他们不要闹,平平顺顺地过了,就算管理者政绩出众了,更不要提如今还是大多穴居、连两湖都没有开发出来的山蛮人。
和他们说公平、说平等、说经济都是对牛谈琴,只有财富和粮食才能满足他们最基本的需求,只要他们默许并且愿意支持汉人在湖泽河流边的开垦,不闹出事,就能让南方的开发进入高速路。
而这些蛮人首领也很快展现了他们的文化缺失,做为首领他们,在得到财富后,天然有分配财富的权力,有了私有物品,就有了阶级,有了阶级,自然就有了压迫。
汉人用经济、文化、官制维持的阶级是有一定的稳定性的,但这些山蛮可懂不了这么深奥的东西。
孟岚早就已经精心培养了一些蛮人,打入了蛮人的内部,只要运用得当,把思想传播进去,也要不了多少时间。
不患寡而换患不均,只要运作得当,没有蛮人能在自己被首领压迫时,看到别的寨子过上好一点的日子而不羡慕。
这种拉拢分化的办法,就是魏瑾将来对东南与西南夷的主要手段。
没办法,如今的西南和东南道路局面都太复杂了,大军行进,打肯定能打,但有那个钱,发展一下江南和淮水一带的经济不香么?
文明的浸入是无孔不入的,武力征服是最后底牌,她需要的是资源和人力,而不是这些山蛮的忠心,当然,如果有的话,她也不是不能要。
“但这种办法,一时半会,很难看到效果。”单谦之提醒她。
“这是当然,不过这有什么关系呢?”魏瑾随意道,“我又不贪图他们那点税收,相反,当他们必须依靠我们才能生活富足时,习惯了这些的蛮人,就没有再和我谈判的资格了。”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个“族类”指的认知,而不血脉,自古入华夏者皆华夏,入狄夷者皆狄夷,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那你准备什么时候回去?”单谦之又问。
已经来这边数月,大军之中,很多已经思归,而重新回去的调拨粮草,沿途安全,都是要提前规划的。
“再过半年吧,过了夏收再走,”魏瑾淡然道,“这样足够玩家们在南方初步建立一点工业市场,到时南北两方互补互助了,我才好安稳离开。”
南边的玩家们如今还在建厂投钱阶段,她不坐镇在这里,很多本地人就能联合起来,悄然将他们吞掉,在这个朝代搞工业,必须有强大的官府背景,这里边的水之深,去年掉下去的,今年都还没浮起来呢。
“你心中有数便可。”单秘书也只是顺口提醒一下。
“这是自然,玩家们浪起来,还是很给力的。”
……
从广州过来的云山洞的夷人也在一月时,到达了建邺。
他们的船上带来了许多从波斯送来的黄金、珠宝、地毯等货物,来到建邺贩卖,他们这只夷人,是最早在广州修码头时就入了北方伙,如今一个个都说着一口标准的洛阳雅音,算起账来也很是爽利,这次过来,是为了踩点。
“阿弟,这建邺有什么好看的。”一个夷人在街头左右观望,面色鄙夷,“还没有番禺城大呢,看看,这路还有不少坑洼,唉,这个码头呢,还没有咱们那边海港的一小半呢……”
“闭嘴吧你,”阿弟白了他一眼,“番禺是海上码头,你拿它和秦淮河的码头比,这是欺负谁呢?”
这话有理,于是他们不再提。
“街道还算整洁,咦,这是修饮水渠吗?”那个夷人在一处工地前好奇地张望。
“不是,”那修渠的工人道,“是排水渠,饮水渠还在规划中,这排水渠只是为了雨季不淹没街道。”
阿弟点头,他们番禺城修在两山之间,躲避大风雨,这些在番禺城也有。
再走一段,看到一处正在建立的巨大织坊。
他们立刻靠近去,探听这是要做什么。
“这个是黄氏织坊的分铺,他们准备专门在这时织帆布,用以提供将来出海的材料,如果要的话,你们需要排订单。”管事的婆婆神色和蔼地给他们解释。
帆布!
阿弟眼睛一亮,立刻就问起了这位婆婆,该怎么做,要给多说订金,他们的船队需要很大量的帆布——这是航海必不可少的东西,番禺那边千年万年的古木都不缺,缺的就是油和布,孟姑娘给他们说了,只要有足够的船,就可以在非季风期去九真日南(越南)那一带收买稻米,不出十年,就能建立一只大船队出来。
这婆婆也是个爽利人,立刻就带着他们去内间,算了产量,给了他们订金的数目,和需要收货的时间,两人很快就订下一笔大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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