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绝歌
从大贵族的高门大户到底层的小商小贩,所有涉及此事的人都遭到了武部血洗。
……
门郎将周烽一夜没睡。
京城流言沸沸扬扬,朝堂上争执的时候,他就在殿门口执岗。他换班后,回家向父亲请教。父亲让他当好自己的差,听命行事。他回到大营,发现有羽翎军请假出去,便留了个心眼。到夜里,果然见到有羽翎军偷袭营门,打晕了营门守卫,趁夜潜走。他派探子跟上去,得到的消息却是出去的羽翎军跟城中的商队会合,夜袭王府,反遭武部伏击。
大清早,王世女的随侍送来的一份名单。
周烽看过名单,当即带着亲信按照名单拿人,羽翎军中除了昨天参与夜袭的,还有不少为别人做眼线、暗中将羽翎军大营以及王府的消息往外传的。
二王子的鸾驾直接进到王府后院,全城上下都在关心他的生死,府中的眼线全在往外传消息,王世女顺着眼线一揪揪一串。
鸾城从建城到现在,连谋反案都没有一桩,最大的案子就是裴昌抄家灭门案,被杀得人头滚滚,但那也是按照南疆律令审理定罪后再处决的。鸾城太平十几年,很多人都没见过这样的阵势,
他们听到兵甲和打仗的声音,充满了好奇,不少人躲在门缝里偷看,还想着第二天去打听发生了什么事好看点热闹。
然而,天刚朦胧亮,鸾城居民便见到武部的人破开邻居家门,血洗满门,之后将尸体装上骡车拉走。骡车上,男女老幼仆人丫环的尸体都有。
不少人直接吓懵了。
老太庶的对门邻居,满府全灭。
他听到管家来报,打个激灵,端在手里的饭碗都打了。
差一点,他满府上下也都没了。他年纪大了,活够了,不怕死,可要是他扯进谋反中,其他子孙必受连累。
老太庶问管家:“直接诛灭?”没过审?他想想,觉得还是自己去看看吧。他放下筷子,起身,打开府门,就见对面邻居大门敞开,武部的人正在往外抬尸体往骡车上扔。他默默地看了眼,关门,回府。
王世女行事跟老天子如出一辙。
吏部尚书散朝后,跟同伙密谋商量准备把大野县的庶七皇子拱出来拉下水,结果天刚亮,他、连同他的同伙,满府上下全都没了,写好的准备嫁祸庶七皇子的信也被军驿司的人收走,迅速转呈到羽九玄那。
羽九玄让人给老七送去,还顺便捎了句口信,“你五哥的人送给你的。”七叔兢兢业业的,她小小地吓唬下就好。她如果不加句口信,七叔会被吓到马不停蹄地赶回鸾城。
大街上,到处都是武部的人押着装尸体的车在忙活,很多人家一下子满府全没了。
活着的人,该上朝的,还得继续上朝。
昨天跟吏部尚书抱团同羽九玄吵吵的人,一个都没出现在朝堂上。
刑部尚书、监察院对于羽九玄干的事,连声都没敢出一句。
第244章
南疆向来讲求以律令治国。
这次羽九玄不经刑部和监察院, 直接派武部举起屠刀, 将涉案之人全部满门尽灭, 让朝臣们非常意外和胆寒。
即使是在承泰天子时, 那也是经过审叛, 主犯及其亲信、直系亲属伏诛,其余的或罚为苦奴,若派去金矿做罪奴,多少还留有一线生机。在羽九玄这里, 她出手之迅速,下手之果决,真是打了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 连半点转圜的余地都没给人留。
不少人悄悄地去看监察院左右监察和刑部尚书的脸色, 三人眼观鼻、鼻观心,目不斜视。他们又朝三公看去,眼神示意:几位不说几句?
太师、太傅、太保三公都默然不语, 暗自瞠目。这位王世女实在令他们刮目相看。
羽九玄坐在朝堂上, 见满殿朝臣都似被锯了嘴,鸦雀无声, 于说率先打破了安静, 说:“官驿行刺案, 二王子屋子里的人,无一生还。鸾驾送回王府的, 确实是一具尸体。”
三公都哆嗦了下, 抬起头看向羽九玄。
朝臣们大气都不敢喘。
羽九玄继续说:“死的不是我弟弟羽焦明, 只是替身。此为引蛇出洞之计,为的就是将各路公侯们派过来的奸细一网打尽。”她顿了下,扭头看向监察院的左右二位监察和刑部尚书,说:“如果是谋逆案,自当交由监察院和刑部审查抓捕判决,可这次是各路起兵的公侯们派奸细潜入南疆行刀兵之事,那些奸细在朝中经营十余载,官至尚书、羽翎军中郎将等高官要职,先大举围攻官驿刺杀二王子,再兴兵攻打王府。这是南疆王府跟他们的生死较量,是刀兵之争,那行事自然是照战场上的打法办。”
左监察、右监察、刑部尚书的颜面被羽九玄糊过去,当即拱手行礼,送上几句夸赞,一起顺着台阶下来了。
羽九玄快刀斩乱麻是斩痛快了,后续的事确是要处理的。那么多的涉案之人被诛,尸体要怎么处理?她学她爹的,为了避免瘟疫,烧了。
武部大兴刀兵,羽九玄不想搞得风声鹤唳,得安抚。
朝廷出公文贴告示,告诉鸾城百姓那是朝廷在清除行刺二王子和举兵攻打南疆王府的奸细,是为了保南疆和百姓太平,又悬赏捉拿奸细,谁要是抓到奸细扭头到朝廷衙门,官府有重赏。吏部尚书等人被清理了,朝堂上的空缺需要人填补,有不少人干捡个大便宜,又高升了。
吏部那么多奸细,经由吏部安排的人,也得由监察院和刑部联手清查,又是一通大换血。
羽九玄和朝廷上下为这些事忙碌。她还得盯着建太学、编书等事情。
她去编书的书馆巡查的时候,发现一个头发胡子全白了的老头有点鬼祟,她果断地叫人拿下老头,然后发现他竟然是在写她,在她出生的时候就开始写了,很多她刚出生那时候她不知道的事,书上都有。
太礼见状,赶紧过来,告诉羽九玄,这人是承泰天子时的史官,当年在京城时宫中的很多事情就是他在记载。王府比不过皇宫,没有安置史官的地方,反正都是编书,他也爱到书馆,就让他留在了书馆。不过因为他写的东西涉及天家之事,跟其他编书的还是有区别对待,至少他写的东西是不能随便让人看的,也不能轻易外传的。
羽九玄不在这个不能随便看的行例。她翻到那人写她带着弟弟钻大殿架空层,被她娘打得姐弟俩抱头痛哭。她侧目,示意他:你这写的是什么?
老头子的态度极为恭谨,说:“史官得据实以载。”态度就是不改。
羽九玄觑他一眼,问:“你还写过些什么?”这老头的年纪看起来比她奶奶还大,肯定写过很多东西。
老头子顿时精神一振,脚下生风地回到屋子里,让贴身仆人把他锁得严严实实的箱子抬出来,取出钥匙开了铜锁,把自己所著的书籍搬到羽九玄面前,内心有点小激动:他写的东西终于有极大的希望流传后世了。
他少年时入宫,在大凤朝皇宫里数十载,记载的东西也多。他从承泰天子怎么崭露头角被召回京,一直写到现在羽九玄监国。承泰天子、羽飞凤都已经盖棺论定,他们的史书也已经编著完成印刷成册。羽青鸾、裴曦的,在京城就封前的也已经成书印成册,后面的还在写。羽九玄也有单独著书的待遇。
羽九玄略微翻看过后,发现里面有很多她不知道的事,且记载得很详细,把这些书打包拿回去慢慢看。
这老头子还夹带私货,在写史记的时候,还夹杂他的生平进去。例如,青鸾长公主与羽飞凤反目后,特别授意他把羽飞凤的所有事都记载下来。他见飞凤太子行事诸多荒唐,为了怕所写的东西被飞凤太子发现,特意写了两套书,一套真实记载,一套拿去唬弄飞凤太子。承泰天子病逝,史官记载完承泰天子葬入天子陵的事情后,带着他所写的史书连夜跑了。天下大乱,战火四起,他带着家人几经辗转来到南疆,进入书馆,继续著书立传。
羽九玄白天忙着处理各种政务,晚上点灯熬油翻看史官记载。
她那几个庶出叔叔只有零星几笔,夹杂在她娘和皇爷爷的记载中。关于她的嫡亲舅舅羽飞凤的记载极为详细,但所记载的只是一颗棋子成为弃子的短暂人生。她娘亲从来没有否认过姐弟相争,可事实上羽飞凤于连当她娘亲对手的资格都没有。
羽九玄把史官从书馆调到王府当差,他以后要写书就在府里写,不能带出去。他所著的全部典籍扣留在王府里,同她娘亲从京城带来的大凤朝列朝列代的史书放在一起。
……
羽焦明在花丘边界抓到逃了半个月的管役,跟他堂姐她们一路吃吃喝喝悠悠哉哉不紧不慢地回到鸾城。
姐弟俩将近一个月没见,再看到对方都有点傻眼。
羽焦明见到的是姐姐眼睛红红的、整个人没精打彩颇有些憔悴的模样。
羽九玄见到的是她弟弟胖了一大圈,双下巴都出来了。
羽焦明回过神来,大受感动之余,还挺愧疚。他出门的这阵子,姐姐肯定担心坏了,他和堂姐她们听说奸细都被姐姐清除了以后,放心地好吃好玩,十分尽兴,却没想到姐姐在家为他担心成这样。羽焦明深刻反省自己,于是把袖子里的零嘴小吃献给姐姐:“南疆鱼皮花生,很好吃的,姐姐尝尝。”
羽九玄的视线从羽焦明的双下巴上挪到鱼皮花生上,然后见到他连手腕都胖了一圈,问:“你怎么胖成这样?”
羽焦明有点不太好意思,摸摸肚腩,又扯扯衣服遮了遮,说:“该做新衣服了。”他顿了下,又小声说:“让姐姐担心了。”
羽九玄茫然地眨眨眼,有点没明白:担心?担心什么?担心你太胖了?
羽焦明说:“我知道的,官驿行刺肯定把你吓坏了,让你觉都睡不好,眼睛里都是血丝。”他安慰他姐,“放心吧,我挺好的,你看我都胖了。”
羽九玄无言以对,回头便把胖了一圈的羽焦明拉出去给朝臣们看看。
……
羽焦明满七岁了,该行总角礼了。
羽青鸾和裴曦还在巨木城,把羽焦明的总角礼交给羽九玄操办。
裴曦收到消息,得知自家女儿在鸾城干的事,把信看了半天,又把羽青鸾看了半天,问:“你安排的?”
羽青鸾满脸莫名地问:“什么?”
裴曦把信给她,心说,不应该呀。这么大的事,还涉及到孩子们的安全,会跟他商量的呀。元儿自作主张?这胆子也特肥了吧。
羽青鸾接过信,看完,又去把刚送到的羽九玄的奏报找出来,仔仔细细地看完,又梳理了遍她的行事步骤,赞了句:“颇有她祖父之风。”她留羽九玄监什么国,拿到前线打仗更适合元儿发挥,就是孩子还太小了点,离行少年冠礼都还差一年多。
她给羽九玄写信,把女儿夸赞兼勉励了一番,同时也少不了叮嘱。
孙大家得巨木城还是裴曦出的力,巨木城一早就投了南疆。五万玄甲军驻扎在巨木城,另外五万大军驻扎在金沙城防备乔世侯。如果把十万玄甲军全拉到巨木城,确实能对陈武侯他们形成极大的震慑力,但南疆兵防空虚,只靠武部和羽翎军是不够的。
如今,羽青鸾跟陈武侯他们谈归降的事,陷入僵持。
南疆改制,不再施行分封制,羽青鸾给的条件将他们的封地设成几个省,收编他们的披甲人和战奴,给他们官位、发薪俸,不需要他们再像以前那样每年纳贡,儿孙后代不论嫡庶都可以凭本事谋前程。
有利有弊,但他们世代经营的封地都要被收走了,搁谁都不乐意。
武侯们联合起来拥兵二十余万,有粮有兵,即使跟南疆硬碰硬地打,也是有一战之力的。南疆富庶,众武侯们的封地亦不差,新式耕种方法都学起来了,商路也扩建了,不比南疆落后太多。
第245章
自承泰天子归天, 天下各封地再没上过岁贡, 这些钱粮留在手中大大地壮大了封地实力。
庶七皇子的外公仗着有铜矿, 架着庶七皇子起兵, 吓得他连亲娘都不要了, 带着妻儿家小连夜逃到南疆。他外公兵败如山倒,最后封地落到了武侯联盟手里。
武侯们拿到铜矿后,想怎么铸钱装备兵甲都没有人管束。他们用铜装备起披甲人后,又将周兵起兵的公侯们一通狠揍扩张疆土领域。如今他们名义上是二十多个武侯联盟, 实际上却控制着四五十个封地,随便一个封地主的麾下都有上万的披甲人。这实力拿到大凤朝比也是能排前几的。
大凤朝天下大乱,大家凭实力说话。
许多武侯认为羽青鸾应该给予他们优待。他们的封地要保留下来, 爵位也要升, 不然天下的公侯庶皇子们那么多,他们无论投奔了哪一位,都能保住封地, 助其登上天子大位。
陈武侯今年五十七岁, 他的夫人已经过世,自己的身子骨也不太利索, 走路都需要拐杖, 再不是能上马打仗作战的年龄, 于是在四年前就让爵给了嫡长子陈纬,自己退位成老陈武侯。他膝下的子孙们有些去了南疆奔前程, 有些在封地为官。
现任的陈武侯陈纬, 今年三十八岁。
他三十多岁才袭爵, 这在大凤朝里都是极少见的,可他父亲身体强健有本事,在武侯们中的威望高,他便是再想袭爵也只能忍着。父亲的子女众多,没了嫡长子还能有其他儿子袭爵。老头子的心里,心心念念的也都是其他儿孙们的前程,对他这嫡长子也并不看重。
陈纬一直等到母亲病逝,父亲年老体弱再也打不了仗,这才真正掌了封地的权。
他的封地实力在众武侯中是最强的,威望是最高的,唯有门郎将起家的孙家能隐约压他一筹,然而孙家早投了南疆王,在这事上帮着南疆王跟大家对着干,于是陈纬成为众武侯之首。
羽青鸾给他的待遇是收走封地,封他为领军一万人的将军,麾下的披甲人重新选拔整编,没被选上的发放钱粮卸甲归田,准他留下万亩良田、府中经营的商铺、商队、府邸宅院。其他武侯,则是领军三千人的副将待遇,准留五千亩良田、商铺商队府邸则不变。
这哪是收拢他们,这是把他们当降兵对待。
陈纬第一个不答应,二十多岁的年轻武侯们极是拥护陈纬,站出来跟南疆王干一场,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遛,打过了,叫南疆王知道他们的厉害,看她还敢不敢如此!
……
年长袭爵久的武侯们跟老陈武侯一样,经历过京城的风云变幻,又跟裴曦的商队多年往来,深知其中利害。
且不说南疆王有多出众,曦公有多神异,承泰天子一个无根无基的庶皇子继位,倒在他手里的累世公侯府两个巴掌都数不过来,其眼力谋略何等毒辣老道。承泰天子连丧嫡子,到后来膝下只有一个青鸾长公主被他当成嫡皇子教养。他晚年时,不惜养废羽飞凤,走了南疆这步棋。京城只是一座空城,承泰天子的根基都在南疆王手里。
如今南疆王和曦公带着五万玄甲军囤兵巨木城,这在他们眼里跟天子亲征一样可怕。
有曦公亲至,南疆王都不需要考虑粮草后勤,只需要放开手脚捶他们。
孙门郎家占下的不仅仅是巨木城,还有怀城。怀公府被拿下后,朝廷派亲随军驻守怀城要地,在羽飞凤身死后,怀城以及旁边两座没有封地主由太礼府掌管的烟水城、饮马城便落到了孙家手里。
虔公府是累世公侯府,在怀公府造反时,他们打着消耗朝廷实力的主意,结果被裴曦堵住。他们是实实在在地在裴曦的手里吃过大亏的,早被收拾得服服帖帖,南疆起兵后不久,虔公府的二公子便投奔了南疆,如今担任户部左侍郎,掌管南疆土地测量规划,土地司、规划司这等肥差衙门全由他分管。
羽青鸾从南疆过来,途经虔公府的封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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