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卉苗菁彩
隆庆帝觉得李顺的话有些道理——他就是现在还满脑子的奇思妙想,若不是碍于御史台,他也想一一试试……
五月初三红枣去桂庄送节礼的时候,王氏不免问起谢允青的媳妇。
红枣度着她娘的意思说道:“为人挺和气的,家常做了茶点除了孝敬她公婆外,还会想着给我送一份。”
“是个好相处的人。”
王氏听完却一点也不放心,追问道:“那她这点心还会给大老爷和大太太送吧?”
红枣明白了,赶紧答应道:“送的,而且还会给老太爷送。”
“不过,娘,”红枣话锋一转言道:“我比她早进门,我自进门起就三天两头的给老太爷和我公婆送我做的菜色点心,一直没断过。去年大老爷致仕家来后我也给他送。”
“娘,你放心,我是不会叫她给比下去的!”
“不是我吹牛,我做的点心可比她的好吃。娘,我这回拿家来的一口酥好吃吧?”
闻言王氏禁不住笑了,点头道:“嗯,好吃!”
闻言红枣的尾巴翘上了天……
母女俩笑了一回,王氏又问:“针线呢?新媳妇的针线怎么样?”
红枣不言语了——作为一个手残给,红枣天生对针线没有热情。
“红枣,”王氏摇头:“不是我说,这针线你不下功夫可不行。”
“即便你家里针线有人做,但逢年过节你女婿的荷包扇坠之类的东西你还是得帮着做一两件。不能别人问起来,没一件是你做的。”
红枣心说怎么没做。谢尚今儿穿的底衣底裤可不都是她给做的?只这内衣裤穿在里面,不好扯出来给人看。
下回,八月节她给谢尚做个荷包好了。
想到就做,红枣一进家就翻出碎布来挑颜色做荷包,然后又让人拿绣花绷子。
谢尚看到颇为新奇:“红枣,你要绣花?”
红枣点头:“我近来得闲,打算做个荷包。”
“给我的吗?”谢尚惊喜问道。
红枣忍不住笑:“如果你不嫌弃的话?”
“那我给你画个绣样。”说着话,谢尚拿起笔不加思索地画了起来。
谢尚早就想有个红枣图案的荷包了,花样在心里都构思好了——极快地,谢尚便画了一支有两个枣子再带五片叶子的折枝红枣花样——
红枣……
“红枣,”谢尚兴致勃勃道:“你给我的荷包就绣这张‘早吉图’吧!”
“枣吉图?”红枣看着面前的红枣图有些发愣:枣她知道,但这“吉”在哪里呢?
谢尚解释道:“红枣,‘枣’‘早’谐音,枣树枝条带棘刺,‘棘’与‘吉’同音。我画的这一枝红枣连枝带叶,可不就是一张‘早吉图’吗?”
闻言红枣恍然大悟,但却觉得羞耻,无奈劝道:“这个,大爷,你画的这张图虽说寓意深好,但这别人带倒也罢了,你带在身上,是不是不大好,会不会遭人笑话?”
现今谢家上下把桂圆红枣茶都改叫桂圆果子茶了——红枣有足够的理由相信谢家所有人都知道她叫红枣。
“笑话?”谢尚不高兴了:“这‘早吉图’荷包现除了我,谁还能带?”
“我带才是应该的,别人,谁敢带,我就揍谁!”
红枣……
为了安抚依旧中二的谢尚宝宝,红枣终答应绣“早吉图’荷包给谢尚。
五月初六谢允怡放大定,五月二十六迎娶。新媳妇范氏也是个温柔可人的官家小姐。
范氏的爹是赤水城县丞,其祖上,据说还是宋文正公范仲淹的后裔。
亲事办好,红枣刚想缓一口气,谢尚便收到他爹谢子安点河南道乡试主考,他娘云氏将带着谢奕六月家来的消息。
谢尚文信自是欢欣鼓舞,而红枣便要忙着替她婆婆收拾修整一年多没人住的主院房屋。
先把五间屋门窗全部打开,然后烧炕烘屋除霉,接着清扫除尘,最后摆放鲜花香果——总之,在六月二十云氏进家之前,红枣得把明霞院主院回复成先前云氏在家时的样貌。
六月二十,云氏的船准时到了谢家村码头。谢尚依规矩去谢家村迎接。
家来好云氏带着谢奕进五福院给老太爷请安。
谢奕今年五岁,比离家时长大了一圈。
谢奕小大人样的跟着云氏给谢老太爷请安,然后又给谢知道和吕氏请安。
吕氏看到谢奕便是一呆——才桌子腿高的谢奕竟然比他的父兄谢子安、谢尚都更似早逝的谢子远。
吕氏的眼睛下意识地瞟向谢知道,瞧见谢知道看谢奕时眼睛里的热切慈爱,吕氏心里叹息——她子孙再争也没用,但凡没有嫡系一脉的这张脸,做啥都是白搭。
叫起云氏后,谢知道立招手道:“奕儿,到爷爷这儿来!”
谢奕迈着小短腿走过去,仰脸笑问道:“爷爷,你是不是想我了?”
谢奕无心的一句话问得谢知道差点当众落泪。谢知道一把抱起谢奕,连声应道:“想,实在是太想了!”
谢奕乐了,张手搂住谢知道的脖颈高兴道:“爷爷,我也想你了!”
谢知道在谢奕的肩上悄悄蹭去眼角突然而来的湿润……
难得看到长子如此喜形于色地表达自己的喜欢,老太爷心有所感地又细看了一回谢奕,心道看着和尚儿小时候没差啊?知道怎么就这么喜欢呢?
难不成是尚儿小时候多是他搂着的缘故?知道不好跟自己争?
啧,老太爷啧了一声,心说:他这老大性子闷的,幸而子安和他完全两样!
谢子平父子见状都颇为心塞——他们爹/爷爷原就偏疼长房一脉,先对谢子安谢尚就跟他们不一样,只因有老太爷挡在前面,他们爹/爷爷插不上手,疼得方才少些。
现老太爷年岁大了,且跟前已有谢尚承欢,他爹疼谢奕却是再没任何阻碍了。
哎,也不知这回谢奕在家要待多久?
为今之计,只有寄期望于谢子安疼儿子,赶紧的把谢奕接走,但八月乡试,然后阅卷、发榜、办鹿鸣宴——等谢子安差事办完,怕是都得十月底了。
由此,谢奕在家必是要留到冬节之后了。
现才六月,差不多还有半年呢!
一时见过了礼,云氏主动告辞道:“老太爷,大老爷,大太太,妾身刚刚家来,老爷与老太爷,大老爷,大太太的孝敬都还没收拾出来,且容妾身先去收拾。”
老太爷点头道:“子安媳妇,你带着奕儿一路辛苦,倒是早些回去歇着吧!”
大老爷道:“子安媳妇,你刚来家,难免忙乱,奕儿先搁我这儿,我替你看着。”
谢知道既发了话,云氏不好不从。她嘱咐了谢奕两句,方同红枣回明霞院。
进院看到两棵石榴开得映日,云氏自是欢喜,而待进屋看到色色俱全,连谢奕的宝宝椅和木摇马都摆放了全新的一套,便更高兴了——儿媳妇能想到小叔,那是真孝敬。
“尚儿媳妇,”云氏坐在新铺设的兰草席拉着红枣的手道:“这些日子真是辛苦你了。”
红枣谦虚笑道:“娘说哪里话,这些原都是媳妇的本分。”
云氏上下打量红枣,眼见她出落得更好了,不觉替儿子喜欢:“好孩子,老爷近来刚得了两串珊瑚珠子,正合夏天戴,一会儿行李到了,我拿给你……”
午饭前,谢尚牵着谢奕一起来家。红枣让厨房摆午饭给云氏接风,一时便有老太爷、大老爷送菜来给谢奕吃,其中大老爷送的特别多,足送了有四盘。
吃完饭,谢奕方才跟红枣抱怨:“大嫂,端午节你送玫瑰浴盐给爹、给娘,怎么没给我?”
红枣……
谢尚捏谢奕的脸蛋不屑道:“你才多大?这浴盐小孩子不能用!”
“不然蹭破了皮,你就等着哭鼻子吧!”
“不许捏我的脸!”谢奕推开谢尚的魔爪,一本正经道:“不然,我就告诉娘去!”
云氏在一旁笑:“尚儿,不许欺负弟弟!”
谢尚……
谢奕又问红枣:“大嫂,我的生日礼呢?”
红枣刚要开口,谢尚已插口道:“你生日六月初九都已经过了,那还来的礼?”
谢奕怒道:“我是问大嫂,又不是问你!”
谢尚理直气壮道:“你大嫂的就是我的!”
红枣觉得她婆刚不该对谢尚说那句“不要欺负弟弟”这句话——掐把脸而已,根本算不是欺负。但她婆开了口,则难免会让谢尚觉得她婆偏谢奕。
想着谢尚宝宝的幼小心灵受到了巨大的伤害,红枣悄悄拉住谢尚的手以作安慰,然后方和谢奕笑道:“生日礼自然是有的,只是当时二弟你在船上,不好送去。我现便让碧苔拿来给你。”
谢奕眉开眼笑道:“谢谢大嫂!”
谢尚见状哼了一声,但看看红枣拉着的手,到底没再出声。
碧苔把东西拿来,谢奕看是个银红丝纱扎的一个圆球。
“大嫂,这球是给我踢着玩的吗?”
说着话,谢奕把手里的球一抛,学丫头踢毽子一样抬脚踢了出去。
红枣……
谢尚见状忍不住笑道:“这是浴球,洗澡擦身时代替洗澡巾用的。”
谢奕……
“这有什么好处吗?”云氏拿着丫头捡回来的丝球问道。
“娘,”红枣解释道:“胰子打在这个浴球上可以起很多泡泡。这样二弟自己洗澡时就能少费些胰子。”
云氏:?
李贵中自从进学堂后便要求自己洗澡,结果他头回自己洗澡,便用掉了整一块胰子。把王氏给气的不行,很说了儿子一回。
被王氏念叨后,李贵中收敛了一点,但洗一次澡也得要半块胰子。
端午的时候,王氏气愤地抱怨给红枣听,说她弟调皮贪玩,连洗个澡都要玩胰子。
红枣一听就想起自己小时候爱玩泡泡的事,然后便做了三个浴球——最大的给谢尚,其他两个小一点的一个给李贵中,一个留给谢奕。
“什么泡泡?”谢奕兴奋问道。
红枣让人打来水,拿来胰子,给谢奕示范了一回。
看到红枣手里搓出来的大团泡泡,谢奕的眼睛都直了,欢呼道:“好玩,太好玩了。娘,我要洗澡,我现在就要洗澡!”
红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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