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断作死后我成了白月光 第59章

作者:纪婴 标签: 甜文 爽文 仙侠修真 穿越重生

  贺知洲见她神色缓和,为了挽回自己在NPC心里的形象,上前一步故作高深道:“陈姑娘,我察觉到了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恐怕其余人都未曾想过。”

  陈露白还是有点怵他,百般不愿地回头看他一眼,听贺知洲沉声补充:“家仆曾说,见到画魅把画皮放进井中清洗,那你们日常所用的水,岂不是——”

  陈露白的脸色陡然一崩。

  像瘫倒的积木似的,迅速垮成一堆凌乱且疲颓的五官。

  “姐姐。”

  她头皮发麻,强忍着恶心拉了拉郑薇绮衣袖,努力不去看他:“你们之所以下山,是不是为了除妖赚钱,给那位公子治疗脑疾?”

  贺知洲:?

  这剧情不对吧。

  她不应该夸他聪明又细心,然后说出那句经典台词,“华生你发现了盲点”吗?

  =====

  被陈府大少爷拦在房门外,是宁宁意料之中的事情。

  陈府不愧是书香门第,宅邸内采用了仿园林式设计,翠色浓浓,在雨雾中化成一团团破碎的碧玉,点缀于小桥流水、青瓦白墙之上。

  一行人跟着陈露白大摇大摆地进了府,一路上听她絮絮叨叨:“兄长对嫂嫂用情极深,自从爹爹趁他离家做了法,被他知晓后,就一直守在嫂嫂身旁,不让别人靠近。”

  小姑娘说着露出了愤愤然的神采:“他怎么就不能听一听我们的话?要是真爱嫂嫂,就算觉得如今这个就是她本人,也应该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和我们一同查明真相。”

  穿过一座石制小桥与葱茏竹林,整座府邸最为幽静的地方,便是大少爷陈摇光的居所。

  院子里的竹叶被雨水打得噼啪响,与之一同响起的,还有陈露白大大咧咧的敲门声。

  过了好一会儿,房门被人从里面打开。

  宁宁似乎有些明白,为什么陈露白要坚定地认为自家兄长受到妖魔蛊惑了。

  眼前的青年大概二十上下,原本生了副眉清目秀的好相貌,脸色却苍白得过分。

  一双眼睛里满含血丝,黑眼圈如同挂在眼底的墨团,还没开口说话,就先重重咳了几声。

  听闻来意,更是一边剧烈咳嗽着,一边厉声斥道:“胡说!我夫人怎么可能会是妖物!都是那些江湖骗子一派胡言,凭空污人清白!”

  贺知洲对着宁宁说悄悄话:“你觉不觉得,这人长得有点像那个,‘我真的一滴都没有了’的熊猫头表情包。”

  他态度强硬,惹得陈露白咬牙跺了跺脚:“哥!”

  “若是念及兄妹情谊,便不要再提此事。”

  陈摇光站在门口,遮挡了屋子里的所有景象,只能闻见一股药香与檀香交织的味道。他说着狠狠瞪一眼站在最前面的贺知洲,语气不善:“诸位请回吧。要想见我夫人,除非从我身上跨过去。”

  一阵沉默。

  播音腔般的男音再度响起。

  [眼看大少爷如此坚定,众人不由得纷纷露出失望之色。看来今日注定无法一探究竟,只能另寻他法,先去城中搜寻一些信息,等来日——]

  它说到这里,忽然愣了愣。

  然后再也没发出任何声音。

  一直没怎么说话的贺知洲突然上前一步,像只气势汹汹的大白鸭,与陈摇光四目相对。

  然后在男人愤怒的目光下,悠悠举起双手。

  而陈摇光的眼睛,也睁得越来越大。

  修道之人是可以凌空跃起的。

  ——只见他跟前那个素未谋面的陌生男子双手手指自然弯曲,拇指与食指相贴,做成极度妖娆的兰花指形状。

  继而手腕相靠,顺时针开始旋转,并且慢慢加速。

  这是个类似于挑衅的动作,仿佛是为了报复陈摇光恶劣的态度,满脸都写着“我很高贵”。

  而陈摇光不得不抬起头,看着那人的手腕转得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手心手背前后翻转之间,如同哆啦A梦的竹蜻蜓,带领着身体也渐渐腾空而起。最终向上向前浮在空中,双腿一蹬,径直越过他的身体。

  居然还真就像陈摇光亲口所说的那样,从他身上跨了过去。

  ——这人有病吧!!!

  [风起,一瞬惊心;兰开,一舞倾城。]

  旁白不愧是人工智障,要论智障程度,它一直很可以。不知道是无法识别当前剧情,还是被贺知洲辣了眼睛,一边发出咔擦杂音,一边深情朗诵:

  [多年以后,陈摇光站在老宅门前,准会想起见到贺知洲缓缓升天的那个遥远的下午。白衣翩翩,他舞动的轨迹是那样美,美得叫人心疼。]

  陈摇光渐渐放弃表情管理。

  神态如同世界名画,哭泣的女人。

  宁宁目瞪口呆。

  救命啊!贺师兄他摇着花手飞走啦!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贺知洲稳稳落地,摆了个自认为帅气的姿势,朝他抱了抱拳:“多谢陈兄,那我就不客气了。”

  旁白:……

  旁白:你快给我站住!!!这不是应该出现的剧情!!!

第34章

  陈摇光恐怕怎么也不会想到, 自己会在某一天, 某个不经意的瞬间, 以某种完完全全意想不到的方式,在大庭广众之下蒙受此等胯下之辱。

  他年纪轻轻,却已经承受了太多太多。

  宁宁与屋子里的贺知洲遥遥对望一眼, 很有礼貌地询问陈家大少爷:“陈公子,你还需要我们每个人重复一遍刚才的动作吗?”

  陈摇光:……

  你们滚啊!需不需要再重复一遍,难道你自己心里没点数吗!

  但他好歹是个温文尔雅的读书人,竭力强忍着哽在喉头的痛骂,扯了扯嘴角:“不用。”

  然后主动往身侧一偏,让出一条进入房间的通道, 目光飘忽之间, 落在那一把把尚未出鞘的长剑上。

  很好, 这群人腰间都别着剑。

  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剑修, 果然不同凡响, 名不虚传。

  宁宁道了谢,缓步走进跟前弥漫着药草气息的房屋。

  屋子里没有点灯,在雾雨朦胧的天气里, 便难免显得有几分昏暗。破门而入的雾缭绕着香炉里溢出的白烟,冷气氤氲, 寂静无声,暗色悄然蔓延,凭空生出恍如梦境般的不真实感。

  雕花木床覆盖下重重的漆黑影子,窗外竹影阑珊, 从缝隙里偶尔落进几缕浅淡的微光,将床上的景象渐渐照亮。

  她看见一个面色苍白的女人。

  起初只是遥遥见到一张侧脸,在暗不见光的房屋里,那女子莹白的皮肤恍如美玉。

  黑暗替她勾勒出云烟般散开的长发、笔挺小巧的鼻梁与单薄如纸的唇,饶是宁宁看了,也不由得心下一动,暗暗夸赞一声美人。

  只可惜美人的脸色与她丈夫一样糟糕,与后者不同的是,陈家少夫人的面上弥漫着高烧般的红晕,如同将傍晚的落霞悄悄偷来,染在她的额头与脸庞。

  陈露白告诉过他们,少夫人叫做“赵云落”,当真人如其名。

  察觉到有人进屋,赵云落疲乏地睁开双眼,从枕头上微微侧过脑袋。

  她的双眼因痛苦与乏力混浊一片,见不到丝毫生机,像是随意找了两颗纯黑色的玻璃珠拼装在脸上。

  见到突然闯入的陌生人时,轻轻咳了一声,听不出什么情绪:“诸位可是前来降妖?”

  赵云落表现得温和有礼,贺知洲便也收敛了之前吊儿郎当的模样,有些局促地笑了笑:“夫人想岔了。我们只是听闻府里常有怪事发生,便想着前来探查一番,看看有没有什么猫腻。”

  “陈府里的猫腻,可不就是我么?”

  她居然也不气恼,带了些许倦意地垂着长睫:“公子不必隐瞒,我心里有数。”

  “此事尚无定论,我们并未认定少夫人便是妖物。”

  宁宁赶忙上前圆场:“只是如今流言四起,少夫人若是想洗清嫌疑,还请多加配合。”

  陈摇光闻言大步走到床边,用身体将赵云落挡住,口气依旧不耐烦:“内人今日身体不适,恐怕无法为诸位提供线索。”

  “无碍,夫君。”

  没想到竟是赵云落本人接下他的话,勉强从床上撑起身子,靠坐在床头。她又咳了声,颊边病态的嫣红更加明显:“早日解除误会也好。各位若有什么想知道的,便直言不讳问出来吧。”

  赵云落如此配合,反倒出乎宁宁的意料。

  身旁的陈露白轻哼一声,朝她讲悄悄话:“这妖精又在装无辜!她以为装作这副人畜无害的模样,就不会有人怀疑了么?”

  贺知洲没听见这番话,心里已经对这位温柔懂礼的年轻姑娘生出些许好感:“少夫人,你可曾半夜时分去过井边?”

  “我自小便怕黑。”

  赵云落捂着胸口轻轻蹙眉,语气因乏力而显得有些飘忽:“这件事夫君也知道。我连夜里独自入睡都不敢,又怎会如传言里所说的那样,一个人去往井边?”

  陈露白又是一声冷哼:“怕黑的是我嫂嫂,可不是你。”

  贺知洲思忖片刻,又道:“那夫人又为何会在道长开坛做法后大病不起?”

  这个问题引出一阵短暂的沉默。

  赵云落面露难色,再开口时带了几分犹豫:“这件事我也不知。当日做法后,本来一切安然无恙,不料我却在夜里咳血而醒,从此——咳!从此病情愈发严重,夫君亦患上了同样的病症,身体一天不如一天。”

  “可是,”眼看床上的女人又咳出一口鲜血,贺知洲的语气软了许多,“少夫人,你近日有没有察觉身边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也许——”

  “够了!”

  陈摇光轻轻为她拭去唇角血迹,瞪着贺知洲沉声道:“夫人生了重病,本就受不得打击,你却一而再再而三地害她至此,究竟是何居心!”

  “你、你凶我干嘛。”

  贺知洲梗着脖子板着脸,用最理直气壮的语气说出最怂的话:“就算我当真害了你夫人,那你也应该去害我夫人,这样才能两清啊。冤有头债有主,懂不懂?”

  神他○冤有头债有主。

  这是哪个旮瘩来的逻辑鬼才。

  陈摇光气急败坏,实在不想再与此人有任何纠缠,当即下了逐客令:“内人身体欠佳,各位既然如愿见了她,还是请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