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甜心菜
容上轻笑一声,懒懒的掀起眼皮:“真巧。”
他们两人之前见过寥寥数面,不过天帝只见过他幼时的面容,逃出东海后他对外基本就是易容,是以天帝能认出他这张假脸来,倒也在意料之内。
天帝看着他,也笑道:“这便是缘分。”
话音落下,殿内却是鸦雀无声,一下安静了下来。
虞蒸蒸看看这个,又瞧瞧那个,八卦之心熊熊燃烧。
衡芜仙君和天帝复杂的家事,她也是道听途说,只是管中窥豹,知晓一两分罢了。
但是鬼王看起来神色古怪,似乎也和天帝有什么纠纷和过节似的。
她对天帝的事情知之甚少,想破了脑袋,都想不出来两人能结什么仇。
不过按照小说的套路,一般像是鬼王年龄这么大的老男人,以前肯定都发生过一段惊天地泣鬼神的爱情故事。
没准鬼王和天帝两人曾经做过情敌呢?
虞蒸蒸悄无声息的往一旁躲了躲,寻了一处远离鬼王的地方落了座。
天帝可是掌管天界和鬼界的大boss,若真是和鬼王起了冲突,她夹在中间,有十条命都不够用的。
容上将她的小动作尽收眼底,他嘴角微微扬起,却并未因为她远离自己就生气。
她脚上有他的印记,就算她跳到山底下去,天帝也能察觉到那印记,躲又有何用?
只要那印记在她身上一日,便没有人会不知道,她是他的女人。
虽是这样说,他却并未坐到她的身边去。
他倒是有些好奇,天帝不在天界待着,跑到青城山来作甚。
天帝并未急着道出自己的目的,他看着萧玉清,嘴角含笑:“多年未见,萧贤侄却是没怎么变过模样。”
萧玉清面上带着温润的笑意,微微俯身,对着天帝和萧闭迟恭敬作辑:“是侄儿愚钝,多年未曾突破元婴期,恐是令伯父与父亲失望了。”
天帝笑着摇头:“萧贤侄过谦,你已胜出同龄人许多。”
萧闭迟摆了摆手,召萧玉清过去:“四年多未见,来爹身边,让爹好生瞧瞧你。”
萧玉清没太意外,阵法内一天,针法外一年,他们被困在阵法内不到五日,外界却已是过了四年多了。
他上前落座于萧闭迟身边,隐瞒了部分经历,选择性的跟萧闭迟说了说最近发生的事情。
天帝饶有兴趣的听完,听到萧玉清说因为衡芜仙君落入阵法时,他面带愧色:“此乃犬子之罪过,朕疏于管教,还望萧贤侄海涵。”
听到‘犬子’二字,衡芜仙君怔愣了一瞬。
自打前任魔尊病危,那些魔修来天界大闹后,天帝便再也没有承认过他的身份,更别提如此亲昵的说出‘犬子’这种称呼了。
他眸底满是讥讽,看来是他困入阵法时,外界发生了什么,才令天帝对他的态度大变。
不出所料,下一刻天帝就将眸光移到了他的身上:“衡苏,朕本想去魔界寻你,还未来得及便在此相遇。当年是朕对你不起,如今你幼弟为除妖兽,身负重伤,恐是命不久矣。”
衡苏乃衡芜仙君的本名,原本在天界多数人都喊他仙君,到了魔界又都在唤他魔尊,倒是许久未有人叫过他的大名了。
衡芜仙君温笑道:“若是请我去参加丧礼,怕是要提前一年预约,我近来忙得很。”
他说的是实话,光是操办大婚,就至少要用掉两三个月的时间,他得让山水风风光光的嫁入魔界。
成亲乃喜事,哪有人成亲前去参加丧礼的道理,自然要前后留出几个月,免得身上沾染上晦气。
天帝被哽了一下,倒也不恼,他轻描淡写道:“朕曾为他定下一门婚事,婚约不可不赴,朕与羽族已商议过,换上你来联姻也可。”
衡芜仙君轻笑一声,毫不犹豫道:“做梦。”
“若你再提起此事,我不介意率兵攻打天界,跟你算一算几万年前的烂账。”
天帝噤声,神色不明的望着他。
半晌,天帝缓缓开口:“此事不急,朕会在此住上几日,等你考虑清楚再回答朕。”
这是个诱惑,没有人可以拒绝的诱惑。
天帝只育有两子,长子为衡苏,次子为衡阳,后再难生育。
衡苏名声狼藉被驱逐出天界,而衡阳却是被给予厚望,乃是下一任天帝的候选人。
如今衡阳病重,此次联姻迫在眉睫,衡苏若是乖乖顶上,届时这天帝之位大概率将会是衡苏的。
衡苏是个明白人,他从不会受私情左右,即便当初天帝如此对待他,他也不会因为此事就拒绝至高无上的帝尊之位。
衡芜仙君并未说话,他依旧神情淡然,仿佛根本没听到天帝说的话。
殿内又诡异的安静了下来。
容上微微眯起长眸,眸光从众人面上扫过,最终停留在了萧闭迟身上:“萧老头,孤也要在此地住几日,你着手操办一番。”
萧闭迟的脸色不大好,这分明是强买强卖,连问一句都不问,便要强行住在此地,真是厚颜无耻。
他正想说点什么,却见门外有两位不速之客闯进,一抬眼便看到了那张熟悉的面孔。
他有些失神,唇瓣微微颤抖:“雪,雪惜?”
虞蒸蒸瞥了一眼走进殿内的向逢和安宁,不禁嗤笑一声,安宁肯定和萧家一伙的,萧闭迟这个老东西还挺会演戏。
向逢正扶着安宁,听到萧闭迟颤抖的嗓音,他下意识的怔愣了一瞬,而后侧过头看向安宁。
是了,安宁一定是雪惜,或许是雪惜当年未死,又或者是雪惜投胎转世。
总之,她就是雪惜没错。
他不会认错,萧闭迟也不会。
向逢紧紧握住安宁的手臂,安宁的脸色煞白,唇瓣已经失去了血色,干裂的微微起皮。
她此刻十分痛苦,可她还不能倒下。
按照她和主人约定好的,她还要再等上片刻。
在第二层幻境中,她主动用匕首刺入自己的胸口,还未养好伤,紧接着又在第三层幻境里为向逢挡剑。
即便她是傀儡人,也能感知到痛苦,甚至她的痛觉比常人更加敏锐,她只觉得这两日过的生不如死。
可只要她还活着,她就要完成自己的使命。
她咬紧牙关,在向逢的搀扶下,缓缓落座。
看到向逢,萧闭迟的脸色铁黑,他想命人将向逢驱赶出去,却被萧玉清安抚下来。
雪惜活着时,六界谁人不知,天帝自然也见过雪惜,他望着安宁,轻叹一声:“太像了。”
虞蒸蒸实在没兴趣听他们讨论安宁,她这两日快饿死了,只想吃些东西犒劳一下自己的胃。
她面前的矮几上,并没有饭菜佳肴,只是摆放了些水果,可对于饿了好几日的人来说,即便只是一颗葡萄,一粒橘子都是人间天堂。
她伸手从果盘里揪下来一颗葡萄,想要塞进嘴里,到了嘴边却是又犹豫起来。
谁知道这水果有没有问题?
虽然萧闭迟应该不可能提前知道他们会出来,但万一他胆大包天想对天帝不轨,在这水果里下了什么药呢?
她被七太子下的毒还没解,要是再添一样毒,她还不如直接当场去世。
虞蒸蒸正挣扎着吃与不吃,耳边却响起了一道淡淡的嗓音:“想吃?”
他的呼吸近在咫尺,甚至都已经喷洒到了她的脸上,她吓得手臂一个哆嗦,那葡萄咕噜噜的从她指尖滚落了下去。
容上不疾不徐的伸出骨骼分明的手指,捻住那颗掉落到矮几上的葡萄,动作缓慢的剥开了紫红色的葡萄皮。
虞蒸蒸怔怔的看着他。
她看到他殷红的薄唇轻轻含住果肉,晶莹剔透的葡萄粒在他齿间炸裂,甘甜的汁水顺着唇角淌下,他伸出舌头舔舐了一下。
她满脑子都是他舔嘴的那一幕,喉间不自觉的吞咽下一口唾液。
他是狐狸精托生的吧?
怎么吃个葡萄都这么骚里骚气的?
容上懒懒抬起眼眸,神色散漫:“看什么?”
虞蒸蒸下意识道:“你好骚啊。”
容上:“……?”
她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连忙改嘴道:“不是,我是想问你,葡萄甜吗?”
容上轻瞥她一眼:“忘了。”
虞蒸蒸:“……”
刚吃完就忘了,他这是得老年痴呆了?
她迟疑着拿起一颗葡萄,方才他都吃过了,看起来也没事,想来这果盘里的水果应该是没有问题。
虞蒸蒸实在太饿了,她再也顾不得那么多,将葡萄剥了皮塞进嘴里。
容上指腹轻轻摩挲腕上的佛珠,不疾不徐的侧过头看向她:“甜吗?”
虞蒸蒸又吃了一颗,她敷衍道:“你自己再尝一颗不就知道了?”
容上捻佛珠的动作一顿,他将手臂撑在矮几上,微微探过身子,熟稔的贴覆上樱红的唇瓣。
他在追逐那贝齿间的葡萄肉,明明已经咬到了果肉,但他却只啜咬一小口,那动作轻柔缓慢,仿佛是在戏耍她一般。
虞蒸蒸用力推搡他的胸膛,她的脸色爆红,像是滴血似的,但她眼中的用尽全力,在容上眼里却像是用猫爪子在轻轻挠人。
他的眸光微暗,喉结微微滚动,不动声色的加深了动作。
待他意犹未尽的离开,虞蒸蒸一拳头砸在了他的胸口:“你,你有毛病吗?!”
容上懒懒的眯起长眸,咂了两下嘴:“甜的。”
虞蒸蒸愣了一下,刚刚缓和的脸颊又滚烫起来,她别过头,心中暗暗咒骂:臭不要脸。
众人似乎并未注意到这一插曲,他们的眸光都落在安宁身上,只有一人神色不明的瞥了一眼容上,嘴角缓缓扬起了一个弧度。
萧闭迟见安宁脸色不太好,又一结合萧玉清所说的什么阵法,连忙主动道:“今日天色不早,不如诸位先去后殿中休息一晚,明日萧某再为诸位接风洗尘。”
倒也没人拒绝他的提议,大家在幻境中一直提心吊胆的,此刻出来已是身心疲惫,自然都是想先休养调整一番。
天帝率先离去,他在贤明殿中,众人总归是放松不下来的。
萧闭迟挥退舞女,带着众人往后殿走去。
这座最高的山丘名为圣山,原本是凌碧宫专门用来炼丹洗髓的地方,雪惜逝世后,萧闭迟便将此地稍加翻修,改成了自己的住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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