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为聘:顾兄英年莫早逝 第345章

作者:寒江雪 标签: 穿越重生

  两人小声说着话,猛地听到“咚”的一声闷响,赵彻到底是习武的,立刻循声走去。

  沈柏从院墙上跳了下来,一瘸一拐的还要往前跑,赵彻快走几步把她逮住,沈柏手脚并用扑棱起来,嘴里嚷嚷道:“放开我,我不回去!钱是我自己赚的,我可以自己去买房子安家,我才不要待在那个鬼地方!”

  她理直气壮,挣扎起来用了全力,赵彻都摁不住她,眼看她要跑,顾恒舟赶来,怕她自找苦吃,赵彻低声提醒:“她脚上有伤。”

  顾恒舟利落的捆了她的手和脚,沈柏像只小虫子一样在地上,还在不死心的蠕动。

  赵彻累得出了一身汗,回头,只看到一片灰白的僧衣衣摆从空中划过。

  卫如昭在院门口短暂的看了一眼,又走了,没有要出来见他的意思。

  赵彻有点失落,同时又有点庆幸。

  他其实不知道该跟舅舅说什么。

  沈柏吵得很,赵彻用帕子堵了她的嘴,查看了下她的脚,脚踝有点肿,应该是刚刚扭伤了。

  小混球也是傻了,明知逃不过还要翻墙。

  时辰还早,小沙弥把他们带到一个空的禅房,顾恒舟从禁卫军那里要了外伤药,赵彻接过药,让他先退下,走到床边对沈柏说:“你别吵,我就让你说话,如何?”

  沈柏点头,赵彻把她嘴里的帕子取出来。

  沈柏果然乖乖的不说话,赵彻脱了她的鞋,帮她擦药。

  不知道是疼的还是委屈的,沈柏的眼眶一下子红了,潋滟的水光浮起,她吸吸鼻子,忍着没哭,只梗着脖子不看赵彻。

  赵彻把药膏在手里揉化,再慢慢往她脚上擦,问她:“今天要是我没来,你拿了钱打算去哪里?”

  “你管不着。”沈柏闷闷的说,恐怕还没死心,要把计划留着,等以后有机会了再实施,赵彻知道她肚子里的花花肠子多,故意道:“你不想说便罢了,太傅以为你被人掳劫,连大理寺的人都惊动了,把城里城外翻了个底儿朝天,你回去以后至少要向大理寺的大人解释清楚,他们审讯过的犯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可没有我这么好说话。”

  沈柏瞪大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他,悲愤至极的问:“你要把我交给他们?”

  赵彻还没说话,沈柏的情绪便崩溃了,委屈的哭道:“我真是错看你了,我拿你当哥哥看,你却要把我送进大理寺,你不如在这里杀了我好了,你不管皇后娘娘,不管舅舅,不管卫家,也不管我,你就只想做你的太子!”

  沈柏太伤心了,声音一句比一句吼得更大,却不知道这每一个字,都像刀子一样捅进赵彻心里。

  他不是不管他们,他是没有能力管。

  他但凡表现出对这些人有半点在意,只怕都会给他们带来杀身之祸。

  他不是只想做太子,他是只能做太子。

  他要稳稳坐在太子之位上,等到自己做了皇帝,掌握了实权,才能把自己失去的一切慢慢的一点点讨还回来。

  沈柏哭得停不下来,甚至大胆的拿脚踹赵彻,赵彻按住她受伤的那只脚,等她苦累了,沉沉的问:“我不管他们你生气,你自己不是也只想着逃跑?”

  “我只是个小孩子啊。”沈柏为自己辩驳,“而且我去别的地方,会想办法赚很多很多钱,你没听过一句话叫有钱能使鬼推磨吗?只要我很有钱了,就可以做很多很多的事。”

  沈柏瞪大眼睛,一脸认真,她的眼角还带着泪,小脸哭得红扑扑的,懵懂又可怜。

  有那么一瞬间,赵彻想装作今天来这里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就这么放她离开瀚京这个是非之地。

  她这么聪明,就算没有太傅府的庇护,应该也能过得很好。

  可是这条路太难走了,如果没有她,他一个人要怎么走下去?

  赵彻帮沈柏擦掉眼泪,淡淡的说:“这世上有很多事是不能用钱解决的,你想报仇,想让那些坏人得到教训,就要努力读书,做太傅那样受倚重拥戴的官。”

  沈柏眼底水汪汪的一片,并不知道赵彻要让她走怎样可怕的一条路,讷讷的问:“那要做到什么样的官位才行?”

  赵彻说:“至少要做到只需要怕我一个人的位置才行。”

  但,她是不需要怕他的。

第271章 帝王篇(番外)

  沈柏伤了脚又哭了一通,很快累得睡了。

  禁卫军还在山脚等着,赵彻和顾恒舟简单用了点斋饭,便背着沈柏下山。

  沈柏年岁小,但重量不轻,赵彻和顾恒舟轮换着才把她背下去。

  一行人骑马回去,赵彻没送沈柏回太傅府,直接带着人回宫,只派了一个禁卫军去太傅府和大理寺报平安。

  赵彻先去恒德帝那里回禀,把沈柏谋划的一系列离家出走计划都原原本本告诉恒德帝。

  恒德帝很意外,如果不是亲耳听见,他绝对想不到沈柏这样一个五岁大的孩子,能筹划出这么完善的计划。

  如果顾恒舟再晚一点发现竹筒里的信,她说不定已经拿了银子离开瀚京了。

  赵彻有意让沈柏走上仕途,对恒德帝说:“沈柏年岁尚小已有如此心智,儿臣相信,假以时日,她定能成大器。”

  恒德帝点头,虽说沈柏不声不响的跑了耗费了大理寺和京兆尹不少人力,但此等心智确实少见,若能利用起来,对昭陵是相当有好处的。

  不过恒德帝也有顾虑,迟疑的说:“她现在就不服管教,日后只怕性子更是桀骜难驯。”

  赵彻说:“正是如此,儿臣想请父皇配合儿臣演一出戏。”

  ……

  恒德帝召了沈柏到御书房觐见,沈柏不敢在他面前造次,规规矩矩的跪好,交代了自己离家出走的事实。

  恒德帝的表情严肃,表示因为她惊动了大理寺的人,给城中百姓也造成了恐慌,必须要严惩沈柏,以免她以后闯出更大的祸事。

  沈柏试着为自己辩驳,恒德帝却不听,这个时候赵彻站出来,为沈柏求情,恒德帝做出让步,要沈柏在下半年的太学院测考中拿到前三的名次,如果不行就要严惩沈柏。

  沈柏被吓到,乖乖认罚。

  赵彻把人领回熠辰宫,沈柏耷拉着脑袋,恹恹的不说话,赵彻也没再说什么,让小贝送来热水给她泡脚,又换了一次药,让她睡下。

  第二天一早,沈柏被送回太傅府,赵彻让人送了不少好东西,把书韵苑里的摆设几乎都换了一遍。

  他其实还想让沈儒修换个大一点的宅子的,不过被沈儒修拒绝了,沈儒修知道他对沈柏不一般,但沈柏到底是沈家的人,始终是要服沈家管束的。

  沈柏这次做庄赚的那五百两银子沈儒修没没收,让她自己保管着,不过警醒了些,专程从京中武馆请了武师做护院看着沈柏,以免她再闹什么幺蛾子乱跑。

  沈柏这次离家出走在京中算是出了名,所有人都知道,太傅府有个胆大包天的小少爷,她年纪虽小,却是天资聪颖,能赚钱会算计,只是这心思就是不肯用到正道上,以后怕是要成为祸害一方的小霸王哦。

  沈柏的事给这个夏季增添了趣味,日子一天天过着,很快入了秋。

  太学院开学,少年们重新聚到一起。

  沈柏还是时不时的要跟人打架,不过她上课不再明目张胆的趴着睡觉,也会撑着脑袋认真听会儿课。

  她入学还不到一年,按理是跟不上顾恒舟他们的课业的,恒德帝还要让她进前三,委实是强人所难。

  小小年纪就承受着不该承受的压力,沈柏难得忧愁起来。

  第一次文修随堂小测,沈柏拿了天映班第十二名的成绩,夫子们都被惊到了,直夸沈柏是天才,但沈柏很忧伤。

  十二名离前三实在太远了,她根本达不到。

  赵彻不知道沈柏的忧伤,他看了沈柏的答卷,她的字还是很丑,但答题思路很清晰,靠背诵的题目她一道都没错,再过两年,文修在太学院里拔尖是绝对没问题的。

  赵彻觉得挺好的,又让人暗中给太傅府拿钱,给沈柏每个月的零花钱涨到十五两。

  沈柏其实不差钱的,自从上次被赵彻敲打之后,孙氏也不敢对沈柏有任何不满,但赵彻还是下意识的想给沈柏钱花。

  快到秋末测考的时候,沈柏找过赵彻一次,她已经卯足了劲儿努力了,但还是达不到前三的水平,她怕被恒德帝责罚,想让赵彻帮她应付过去。

  她找的时机不好,那天赵稠被夫子留下背诵课文,怕她被赵稠看到,赵彻很冷淡的拒绝了她,让她自己好好努力,不要弄虚作假。

  赵彻本以为沈柏还会来找自己,没想到她不仅没来,还赌气躲着他。

  测考前日,沈柏偷题被夫子逮了个现行,别说进前三,连测考资格都被取消,还被罚打扫院落半月,沦为整个太学院的笑话。

  这种事藏不住,很快,瀚京人人皆知,一生刚正不阿的沈太傅,膝下有个插科打诨、专走邪门歪道的儿子。

  好在沈柏脸皮厚,跟吴守信干了一架,也就不管这些人说什么了。

  太学院放假后赵彻比上课的时候还忙,德妃不死心,还是想做皇后,太后也总是在背后搞小动作,他一天不仅要看兵法和治国之策,还要跟这两个女人斗智斗勇。

  不过得了闲,赵彻也会想起沈柏,不知道她一个人闲在家里会闹什么幺蛾子。

  冬至前一天赵稠过生辰,德妃请了太学院的少年和夫人们进宫一起吃饭热闹一下,赵彻本来是可以找借口推辞的,但想到沈柏可能会进宫凑热闹,便随便挑了个玩意儿做贺礼去了。

  德妃又惊又喜,对赵彻相当热切,不知道的还以为今天是赵彻的生辰呢。

  赵彻做着表面功夫,等开了宴才确定沈柏不来了,有点失望,自己也没吃两口就走了,一点没给德妃和赵稠面子。

  冬至后是腊八节,恒德帝设宴,请了五品以上的官员进宫一起过节,毕竟马上要过年了,等除夕的时候,人又多,要做的事也多,提前嘉奖一下,也免得到时有疏漏让人不开心。

  赵彻作为太子自然要出席,各官员也都知道这是机会,带了自家拿得出手的孩子,但沈儒修是自己来的,沈柏又没进宫。

  赵彻整场宴会没说上几句话,都在琢磨沈柏又在家作什么妖。

  眼看到冬桂节,沈柏年纪小,是不在受邀之列的,但赵彻让宫人去通知沈柏参加。

  宫人回信说沈柏病了,出不了门。

  赵彻忍不住,借着去看外公的名义出宫,绕道去了趟太傅府。

  刚下过一场雪,到处都是白皑皑的一片,书韵苑里堆了两个丑兮兮的雪人,赵彻进屋的时候,沈柏正围着火炉吃烤红薯,红薯烤得有点焦,她的手和脸都糊上黑灰,像只小花猫,见他进门,差点噎着。

  赵彻顺手倒了杯茶给她,拿走她手里半块烤红薯。

  沈柏喝了水咽下嘴里的东西,紧张兮兮的问:“殿下,你怎么来了?”

  屋里暖和,她没穿袄子,穿着一件枣红色绣各色锦鲤锦衣,脸又圆润了些,像个白面团,让人忍不住想捏两下。

  赵彻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抬手在沈柏脸上掐了一下,说:“脏。”

  沈柏下意识的用手擦脸,她的手也是黑的,怎么擦得干净?

  赵彻拍开她的手,拿出帕子帮她擦脸。

  沈柏乖乖仰着头没动,等他擦完脸问:“你今天是来押我去大理寺的吗?”

  “押你去大理寺做什么?”赵彻反问,鼻尖闻着烤红薯的香甜味道,忍不住咬了一口,味道还不错,沈柏这会儿顾不上吃的,问:“我没考进前三,还作弊偷题,陛下没有震怒吗?”

  偷个题就能进大理寺,那大理寺的人岂不是要忙死?

  赵彻腹诽,又吃了一口烤红薯,说:“把你押进大理寺,你就能考进前三吗?”

  沈柏立刻把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煞有其事的说:“大理寺的牢房又冷又臭,蟑螂老鼠满地都是,我去了那里肯定吃不好睡不着,不出三天就疯了,怎么可能考进前三?”

  赵彻点头,说:“我跟父王求了情,只要你在十六岁之前参加科举并考得功名,就不会再追究你。”

  “真的吗?”沈柏的眼睛亮起,天知道她这段时间有多担惊受怕。

  赵彻尝了鲜,不想再吃了,把红薯放下,慢吞吞的擦手,而后问沈柏:“你最近不进宫,就是在怕这个?”

  沈柏不自在的摸摸鼻尖,讪笑着说:“我就是个小人物,陛下日理万机,我不去陛下眼前晃悠,陛下多半不会想起这件事,这一晃悠不是和送死没什么区别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