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寒江雪
顾恒舟抿唇不答,就这么看着她,沈柏讪讪的笑笑:“我是看你胳膊受伤了不能沾水,不方便行动,所以想帮帮你,没别的意思。”
顾恒舟还是没说话,不过松手放开了沈柏。
沈柏收回爪子,暗恼顾恒舟怎么醒得这么是时候,顾恒舟却自己动手解了裤腰,宽松的裤子立刻滑落到脚边。
沈柏:“……”
顾兄,你这到底是醒了还是没醒啊?
两人面对面站着,沈柏毫无防备,把该看的不该看的都看完了。
沈柏看过赵彻的身体,都是十八九的少年,两人这个时候的身形其实差不了多少,只是顾恒舟平日操练更多,皮肤更偏向于麦色,而且肌肉更为紧实,线条更加流畅,从头到脚都更具有爆发力。
论容貌,赵彻和顾恒舟应该不相上下,但沈柏在看见赵彻身体的时候,心里一片平静,根本不会有丝毫波澜。
但顾恒舟不同,他是沈柏肖想已久的人,之前在校尉营还做过那么亲密的事,如今再看见,沈柏只觉得气血上涌,脸烧得厉害,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放。
空气凝滞然后升温,沈柏脑子里不断闪过让人流鼻血的画面,顾恒舟却毫无所感,抬脚跨进木桶坐下,两只胳膊也搭在桶沿,很自然地等着沈柏帮他洗澡。
水有些热,顾恒舟的胸膛和脖子很快被熏蒸得发红,有细密的汗珠涌出来,性感至极。
沈柏艰难的移开目光,拿起帕子和皂角慢吞吞帮顾恒舟搓背。
之前周德山在他身上抽的鞭伤已经结痂脱落,顾恒舟没用祛疤的药膏,背上留下一道道交错的白色印记,除了鞭痕,他背上还有好几处淤青,应该是和暮客砂打斗的时候留下的。
他不喊疼,别人根本不知道他身上还有伤。
那几处淤青看着还挺严重的,沈柏不敢下重手,脑子里杂乱的思绪被驱散,她忍不住劝说:“顾兄,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自己不心疼也该替镇国公心疼吧,以后受了伤别自己生扛着,该用药还得用药,若是没有一个好身体,你还怎么带兵打仗?”
顾恒舟不说话,沈柏自个儿生闷气,抿着唇闷声帮顾恒舟擦背,擦完绕到前面也没给顾恒舟好脸色,面无表情的往他胸口抹皂角。
刚抹了两下,顾恒舟眉头微拧,轻轻哼了一声,沈柏停下来问:“怎么了?难道这里也有伤,我弄疼你了?”
顾恒舟薄唇抿成一条线,额头冒出汗来,看样子似乎不大好受,沈柏紧张起来,顾不上生气,焦急地追问:“到底怎么了你倒是说啊!”
顾恒舟说:“难受。”
难受?
这人是多能忍的人啊,他说难受那一定是很难受了。
沈柏立刻想到是他体内的毒出了变故,丢下帕子转身就想去找苗若溪,刚跨出去一步,身后传来哗啦的水声,顾恒舟从桶里站起来,一把捞住她的腰,拎小鸡崽似的把她拎回去。
沈柏还没来得及挣扎,湿热滚烫的身体便覆上她的背,然后脖颈一痛,顾恒舟一口咬下,用力到咬破皮肉,沈柏甚至有种他其实想咬断自己喉咙的错觉。
顾恒舟的唇齿贴在她的脖子上,沈柏能清晰的感觉到他在吸自己的血,像行走在荒漠极度缺水的人,要用她的血续命。
顾恒舟的手腕硬如铁石,沈柏无法挣脱,怕顾恒舟会吸干自己的血,小声求饶:“顾兄,你冷静点,别冲动,有什么话咱们好好说,你想喝血的话,我这就去帮你找活物,鸡血鸭血牛血羊血都可以!”
顾恒舟脑子混混沌沌,感觉自己的意识好像被困在一团迷雾中,看不大清楚眼前的东西,连声音也只能隐隐约约听到一字半句。
身体很烫,浑身的气血在逆流乱窜,在极度渴望着什么,他下意识的抓住身边能抓住的,遵从本能一口咬下,有腥甜的血滑入喉咙,在短暂的清凉之后,如同一粒火星噼啪一声炸开,瞬间将身体点燃,如同烈火焚身。
不行,他需要更多!
顾恒舟急切的寻找着能够浇灭这火的方法,沈柏嘀嘀咕咕的声音从很远很远的地方传来,他努力循着那声音找去,然后堵住发出声音的地方。
终于感受到一点清凉,顾恒舟本能的疯狂掠夺。
沈柏被顾恒舟翻了个面,迎来了狂风骤雨一样密密麻麻的吻。
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顾恒舟,和昨日杀人时候的冷血残虐不同,现在的他像一团燃烧的火焰,恨不得将周围的一切都焚烧殆尽。
这样的顾恒舟让沈柏觉得有点可怕,好像要直接把她生吞活剥了直接吞入腹中。
沈柏努力躲开顾恒舟,试图唤醒顾恒舟的神智:“顾兄,你清醒点,我是沈柏,你看看我!”
顾恒舟根本不听,一把将沈柏扛到肩上,跨出木桶,直接走到床边把沈柏丢下。
沈柏被砸得脑袋有点晕,却嗅到了浓郁的危险味道,翻身滚到床里面,然而下一刻,顾恒舟便追了过来。
他整个人都是热腾腾的,像个火炉子,沈柏出手想要抵挡,两只手很快被他抓住,力量悬殊太大,沈柏根本挣脱不开,顾恒舟抓着她的手压在头顶,沈柏像一条被钉在案板上的鱼,除了还能扑棱两下,再也做不了其他。
顾恒舟眸底的血色比之前又扩大了一些,沈柏心慌得不行,一个劲儿的求饶:“顾兄,你醒醒!”
和昨晚刚醒过来的时候一样,顾恒舟低头抵住沈柏的额头,像小兽一样嗅了嗅,似乎在辨认她的气味。
沈柏屏住呼吸,不敢惊扰他。
顾恒舟嗅过她的鼻尖、下巴,然后停下,如昨天一样问:“沈柏?”
声音更哑,像是被沈柏传染了高热,沈柏点头如捣蒜:“是我是我!”
还认得出她来就好。
沈柏正要松口气,腰上忽的一松,顾恒舟轻轻扯开她的腰带。
沈柏心底警铃大作,冷声质问:“顾恒舟,你想干什么?!”
顾恒舟不说话,抽掉沈柏的腰带,拨开她的外衫领口,修长的手指夹住她的中衣领子,看见沈柏要喷火的眼睛,理直气壮的说:“我想看看。”
沈柏:“……”
第69章 顾兄,你都不知道你有多主动
中衣衣领被拨开半边,顾恒舟的指腹已经可以直接碰到沈柏脖颈上小片肌肤。
沈柏浑身的汗毛都倒竖起来,但手脚都被死死控制,根本挣脱不开。
虽然苗若溪说顾恒舟要四五日才能完全恢复正常,但他自制力远甚常人,若是苗若溪判断失误,在这种时候清醒过来发现沈柏是女儿身,怕是不会帮她隐瞒,还会铁面无私的直接捅到赵彻面前告她一个欺君之罪。
沈柏不敢大意,急中生智,放弃挣扎,两眼含泪一脸凄楚的看着顾恒舟说:“顾兄,我心悦于你,这具身子你别说想看,就是想做其他的,我也是非常心甘情愿的,但在做这些事之前我能不能问顾兄一句话?”
顾恒舟正准备拨开沈柏的里衣领子,听见她的话,指尖顿住,猩红的眸子飞快的闪过茫然,似乎不明白沈柏为什么要这样说话。
沈柏趁机问:“顾兄,你喜欢我吗?”
像是被火烫到,顾恒舟一下子收回手,不过还抓着沈柏没有松开,直勾勾的盯着她,像一头狼,好不容易叼回一只兔子,明明饿的不行,突然不知道该怎么下口。
这个问题竟然在顾兄心里这么重要?
沈柏眼睛一眨,故意扭了扭腰,学着楼里的姑娘故意喘了呼吸,哀戚的问:“顾兄若是不喜欢我,为何要馋我的身子?莫不是真的想生吃了我?”
沈柏这腰扭得一点也不像姑娘,硬邦邦的,活似只大虫,声音也不媚,只是带了鼻音有点委屈。
顾恒舟眉头紧拧,表情有点痛苦,被喜不喜欢她这个问题困扰。
沈柏的心情也跟着复杂起来,你说他不喜欢吧,他要考虑这么久,你说他喜欢吧,考虑这么久也给不出肯定的回答。
顾恒舟的眉头越皱越紧,额头冒出来的汗珠也越来越多,看上去像正承受着巨大的痛苦,沈柏哪舍得见他这样,正要岔开话题,顾恒舟突然松手,眼睛一闭重重压在沈柏身上,直接晕了过去。
沈柏被砸得咳了两声,感受到他异乎寻常的体温,心头一惊,连忙推开他,帮他盖好被子再穿好衣服去找苗若溪。
路上跟苗若溪说了顾恒舟突然又失控连她都有点不认识的情况,苗若溪也觉得有点奇怪,跟着沈柏赶过去,把了脉又仔细查看了顾恒舟脑袋后面的伤,然后对沈柏说:“世子殿下中毒以后体质被弱化,如今又受了伤,应该是昨夜被你感染了风寒,随意才会被体内残余的毒素影响失控。”
沈柏问:“那现在该怎么办?能给顾兄喝驱寒的药吗?”
苗若溪摇头:“这个时候喝其他药会影响解毒,世子殿下意志力很坚定,等明日退了烧就好了。”
沈柏点点头,随后一拍脑门儿对苗若溪说:“还是劳烦五公主给我开个驱寒的方子,若是我再传染风寒给顾兄就不妙了。”
苗若溪说:“这两日我也在喝驱寒的药,沈兄弟若是不介意,可以热一碗给你。”
沈柏拱手谢过,和苗若溪一起往厨房走。
她脱了那身红色嫁衣,换上了暮祀城中普通姑娘穿的短衫长裙,虽是短衫,袖子却很长,只露出一截细白柔软的腰肢,惑得人移不开眼。
沈柏只匆匆扫了一眼便垂眸移开目光,尽管知道这一世和上一世很多事都已经不一样了,面对苗若溪这张脸,沈柏还是下意识的把她当成昭陵国母尊敬。
两人很快到了厨房,找到那个药炉以后,沈柏立刻主动生火,不让苗若溪动手。
苗若溪站在旁边看着她忙活,过了一会儿柔声说:“沈兄弟,你与昭陵其他男子很不一样。”
苗若溪的语气听起来有点落寞,她好歹是东恒国正儿八经的五公主,却被当作藏毒的工具送来给暮客砂,只怕在东恒国的处境并不像昭陵那些公主那样好。
苗若溪应该是想找个人说说话,沈柏鼓着腮帮子把火生好,脱下外衫铺在台阶上让苗若溪坐,自己则直接盘腿坐下,挑眉问:“公主为何会觉得我与其他男子不一样?”
因为沈柏贴心的举动,苗若溪眉眼染上浅淡的笑意,淡淡的说:“我听说昭陵男女之防很严,女子出门要戴面纱,不能随意露出肌肤,这两日我在城中走动,昭陵的男子都会多看我几眼,但沈兄弟除了在与我说话的时候会看着我的眼睛,其他时候根本不会看我。”
沈柏连忙说:“我不看公主,绝不是因为公主不好看,而是公主太高贵好看了,我不敢轻易亵渎。”
沈柏哄姑娘哄惯了,一开口就是夸赞,苗若溪眼底笑意更深,并不把沈柏的话当真,看着炉子里跃动的火苗低声说:“沈兄弟的不同在于,你是世间男子中难得会尊重女子的人。”
类似的话沈柏从那些花楼姑娘口中听过很多次。
这世间就是这样,因为女子天生比男子体弱,一直以来都被当成是男子的附属品存在,仰他们的鼻息而活,稍微有点钱势的男子可以把女子当成玩物,就算是一般人,心情不好也可以随意打骂自己的妻子。
刚进城的时候看见暮祀城中的女郎们个个鲜活耀眼,沈柏还以为东恒国民风开放,女子的地位会相对更高一些,如今看来却并不是她想象中那么简单。
沈柏想起之前暮祀城中祭祀,钟声响起,被召集的都是女子,忍不住提出疑虑:“五公主,你们东恒国是不是各地都有祭祀的传统?”
苗若溪点头:“我们信奉神明,相信只要有足够的诚心,就能感动神明让我们风调雨顺。”
这没什么特别的,昭陵也相信神明,像上次秋猎,恒德帝也还要祭天呢。
一个念头在沈柏心底逐渐明朗起来,沈柏犹豫了一会儿,谨慎的问:“五公主,你们各地祭祀选用的祭品除了牲畜,是不是还有女人?”
苗若溪眼睫轻颤,如之前春盈被问到那场祭祀时一样,表情明显的闪过惊惶慌乱。
不再需要其他言语,沈柏便知道自己猜对了。
在东恒国,男女地位的不平等比昭陵更大,一旦发生什么灾难,被献祭的,只有女人。
在这个国家的男人眼里,女人的地位与牲畜等同!
许是因为自己本来是女儿身,沈柏胸口涌上无名的怒火和心痛,心痛在东恒国百年的时光洪流中,无数像春盈一样率真热烈的生活着,却被献祭了生命的姑娘。
她们是活生生的人,生命本不该如此短暂而惨烈的结束!
苗若溪的样子落在沈柏眼里突然单薄脆弱了许多,不再是记忆中那个母仪天下的皇后,只是一个十六七的小姑娘。
沈柏晃了下神,抬手轻轻拍了拍苗若溪的脑袋:“公主殿下,这世道会好起来的。”
还从来没人这样对过自己,苗若溪愣了一下,而后偏头,期盼的看着沈柏:“你能改变这世道吗?”
她像是行走在暗夜的人,拼尽全力想要抓住一点火星。
沈柏不想骗她,只能如实说:“我不知道我能不能改变这个世道,但我想改变它。”
苗若溪眼底的光亮熄灭,她失落的垂眸,甚至有点想嘲笑自己刚刚的问题,她怎么能相信有什么人能凭一己之力改变这个世道呢?
然而这个念头刚浮现出来,苗若溪的手便被沈柏抓住,这个少年人眼眸澄澈,亮如星火,无比坚定的对她说:“不止我一个人想改变这个世道,还有很多人都有一样的想法,这次暮祀差点被屠城,在事情结束之前,你能想象到城中这几千人都能活下来吗?”
沈柏的手很温暖,语气充满希望,好像不管遇到什么困难,她都能坚定的往前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