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为聘:顾兄英年莫早逝 第93章

作者:寒江雪 标签: 穿越重生

  沈柏看上去胸有成竹,像是已经想好了应对之策,顾廷戈越发觉得这个小孩儿胸中有沟壑,面色柔和了些:“你既然早有计划,又来问我做什么?”

  沈柏谦逊道:“不瞒顾叔叔说,晚辈在太学院的武修课业一直排在中下游,对兵器更是知之甚少,晚辈是想让顾叔叔跟手下的将士征集下意见,看看现在军中用的刀枪剑戟都存在什么问题,到时工部整改的时候,也好由晚辈整理出来交上去。”

  工部的匠人很多,朝廷几乎完全垄断了昭陵的各种织造技术,其他方面闭门造车也就罢了,供应给军中的器械也如此,实在后患无穷。

  顾廷戈没想到沈柏竟然是奔着这个来的,只是征集下意见,对他来说的确是再简单不过的事,但这个小孩儿到底哪儿来的自信一定能让工部进行整改呢?而且这小孩儿费这么大力又是图什么呢?

  镇国公这一生身上战功无数,见过的生死也数不胜数,沈柏知道单用喜欢这个理由无法让他信服,索性开口说:“晚辈只是个小小的探花郎,就算有当朝太傅做亲爹,晚辈入仕也要从少府的官员做起,工部这事若成,晚辈怎么也能谋个从五品的职位,晚辈会记着顾叔叔的情,日后顾叔叔和军中将士若有需要,晚辈定当竭尽全力为军中将士谋福。”

  原是为了谋仕途。

  顾廷戈眼底闪过了然,能理解沈柏的动机,只是没想到自己回京以后,第一个来托关系走后门的竟然是这么个小孩儿。

  关键是这小孩儿坦坦荡荡,一点也不藏着掖着,想要做的还是为军中将士谋福的事,饶是顾廷戈一时也找不到理由拒绝。

  思忖片刻,顾廷戈没急着答应沈柏的请求,转而问了一个不相干的问题:“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国公府也算是人多眼杂,你就不担心走漏了风声?”

  沈柏一脸无辜:“顾叔叔能统率昭陵的千军万马,国公府这点人自然更不在话下,晚辈何须做无谓的担心?”

  况且,她既然敢说出来,就不怕有人走漏风声。

  毕竟牛鬼蛇神冒出来的越多,肃清起来就越容易!

  沈柏很是谄媚拍了顾廷戈的马屁,顾廷戈却看到谄媚之下的自信笃定,他玩味的摸摸下巴,有点期待这个小孩儿能翻起什么浪来。

  三人又在前厅坐了一会儿,午饭做好,饭菜很快上桌,顾淮谨和叶晚玉带着顾恒决过来,看见沈柏还在这儿坐着打算蹭饭,叶晚玉的脸顿时垮下来。

  顾淮谨好歹是在朝中摸爬滚打过好些年的,又是读书人,面色还算温和。

  叶晚玉还没发难,沈柏便好奇的开口:“怎么不见修哥儿?”

  “修哥儿病了。”叶晚玉冷冷地说,狠狠剜了沈柏一眼,“也不知道是哪个奸邪小人在背后咒他,害他现在只能卧床休养。”

  叶晚玉分明就是骂的沈柏,沈柏觉得有点好笑,她又不是成天闲得没事干,顾恒修算哪根葱,也值得她花时间诅咒?

  沈柏腹诽,面上却是一派乖巧温和,关切的说:“陛下寿宴马上就要到了,到时京中各大世家的子弟都会想尽千方百计在御前展露自己的才华,修哥儿可要好好休养,若是错过这次机会可就不好啦。”

  经过昨晚,叶晚玉总觉得沈柏说得不像是好话,秀眉紧蹙正要呵斥,顾廷戈沉声开口:“食不言寝不语,吃饭!”

  叶晚玉又剜了沈柏一眼,把到嘴边的话生生憋回去。

  吃完饭,雨也停了,只是天还阴沉沉的,沈柏还想坐下喝杯茶解解腻,顾恒舟直接冷着脸把她拎出去。

  沈柏是坐马车来的,李杉一直坐在马车上等她,见她出来立刻下车迎接,顾恒舟看了他一眼,脚步没停,直接把沈柏拎上马车,然后对李杉说:“我和你家少爷有话说,离马车远点!”

  李杉退到三米开外的地方候着,顾恒舟放下马车帘子,扭头看向沈柏:“昨晚你潜进国公府都做了什么?”

  沈柏低头整理衣领,闻言抬头,故意瞪大眼睛,一脸看负心汉的表情看着顾恒舟:“顾兄难道忘记昨夜都对我做过什么了吗?”

  顾恒舟脑子里的一根弦慢慢绷紧,一字一句的问:“我对你做什么了?”

  沈柏眨巴眨巴眼睛,眼底含了泪光,倔强的说:“没什么,顾兄既然忘了,那我也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吧。”

  嘴上说着当什么都没发生过,这张脸却像是受尽了凌辱,好像顾恒舟把能做的不能做的事都做了一遍。

  顾恒舟眉心打结,警告沈柏:“我虽然不记得昨晚的事,但有些事发没发生我是很清楚的,你别到处乱说话!”

  沈柏眼珠灵活的转了转,飞快的闪过狡黠:“顾兄指的哪些事啊?你平日若没想过什么不该想的事,喝醉酒以后也就不会做那些事哦。”

  顾恒舟的表情僵冷,薄唇抿成锐利的锋刃,垂眸避开沈柏的目光,冷声道:“醉酒之后的行为,当不得真。”

  “哦~”沈柏拉长声音,歪着脑袋笑起,“既然顾兄都这么说了,那我就当真把昨晚的事忘掉啦。”

  顾恒舟嗯了一声,转身下车,大步回了国公府,那背影怎么看怎么像落荒而逃,沈柏在马车里看着,嘴角不可自抑的上扬。

  顾兄,虽然我耍流氓虽然耍不过醉酒以后的你,但清醒的时候,你完全不是我的对手呢。

  沈柏坐马车回了太傅府,沈孺修从昨天就等着要教训沈柏,听说沈柏回来立刻就要去书韵苑逮人,半路却被孙氏院子里的丫鬟截了胡。

  孙氏肚子越来越大,人也越来越娇气,不敢出来晃悠,却敢拿孩子做幌子让沈孺修老往她的院子跑。

  沈柏早就料到这种情况,嘴角撇了撇。

  男人啊,终究还是靠不住的。

  溜溜达达回到书韵苑,绿尖立刻沏了一壶热茶来,茶白也翻出一件披风给沈柏穿上,像个小老太太不停念叨:“今天一早就在下雨,少爷淋着雨回来,一身都湿透了,不好好歇着又着急忙慌去国公府,日子越发冷了,若是受了寒可怎么办,少爷也太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了。”

  有人关心的感觉就是好,沈柏吸吸鼻子,向茶白告饶:“好姐姐,我错了,以后我再这样,你就叉着腰骂我小混球呗。”

  她惯会讨姑娘开心,茶白被她逗得破了功,绿尖也笑出声,屋里的气氛暖融和谐,李杉停好马车,端了一碗药进来。

  那药黑乎乎的,味道很是难闻,绿尖立刻捏住鼻子:“这是什么呀?”

  李杉把那碗药放到桌上,看着沈柏摸了摸自己的小腹,提醒沈柏这个月她又要来葵水了,得按照张太医的医嘱喝点暖宫的药,不然到时又会很难受。

  “这是给少爷调养身子的药。”

  沈柏回了绿尖一句,端起那碗药喝了一大口。

  微辣苦涩的药味瞬间盈满整个口腔,沈柏眉头狠狠皱起,吐出嘴里的药,眼神凌厉的看向李杉:“谁让你擅自改张太医开给我的方子?”

  这药和之前熬出来的药味道只有很细微的差别,但沈柏曾经喝这药喝了整整一年,绝对不会认错。

  这不是暖宫的药,这是上一世让她绝了葵水的秘药!

第88章 赔罪

  沈柏的脸紧绷着,周身的气势冷得吓人。

  绿尖和茶白没见过她这样,吓得停下手里的动作,疑惑的看向李杉,这人不是少爷的小厮吗?背地里偷偷动少爷的药方做什么?

  沈柏胸口翻涌着怒火,知道李杉说不出话,喝了两杯茶水漱口,嘴里却还是苦的,让绿尖去拿蜜饯给自己解味儿,重新写了一遍让茶白抓药来熬。

  两人都走了,沈柏冷着脸看着李杉:“是你背后的主子让你这么做的吧,他怕我会暴露自己的身份?”

  李杉低垂着脑袋,算是默认,沈柏背着手在原地转了两圈,思来想去还是很生气,忍不住狠狠踹了李杉一脚。

  李杉没躲,被她踹翻在地,也不反抗,立刻爬起来跪在沈柏面前,像一条不会咬人的狗。

  沈柏看得越发烦躁,胸口升起一股深深的无力感。

  她打他有什么用?他也不过是听命行事,真正可恶的是他背后的主子!

  沈柏的拳头松了又紧,良久在李杉面前蹲下,目光灼热的问:“你为什么要替他做事?对他有所求还是被喂了致命的毒药,需要定期从他那里拿解药?”

  那个人既然能送李杉到太傅府,沈柏就算把李杉杀了,那人还能派其他人来。

  只要身边有人,就一直有隐患,光是拉开距离还不行,必须完全拔除这个眼线才行。

  李杉抬头,惊诧的看着沈柏,似乎没想到沈柏会说出这样的话。

  沈柏单膝跪下,一字一句的说:“我和你背后的人不一样,我不要你的命,也不会限制你的自由,你若是有所求,不妨大大方方的说出来,若是我也能帮你达成,你何不考虑效命于我?”

  沈柏的语气很平静,跪下以后,比李杉还稍矮一点。

  李杉眸光闪动,明显被沈柏的话触动。

  沈柏并不急着要答案,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这件事你可以慢慢想,这碗药我不会喝,你要告诉你背后的主子也没关系,这并不妨碍我刚刚的提议。”

  沈柏说完站起来,见李杉还跪在地上,淡淡道:“起来吧,地上挺凉的。”

  李杉退下,绿尖很快拿了蜜饯回来,沈柏刚吃了一颗,沈孺修沉着脸走进来。

  沈柏吐了核,让绿尖先出去,房门关上,沈孺修刚想发火,沈柏轻声开口:“爹,那个叫李杉的小厮动了我的药方,他是你送进我屋里的,我想问你知不知道这件事?”

  沈孺修到嘴边的怒火生生咽下,拧眉狐疑的看着沈柏:“他给你下毒了?”

  这就是不知道了?

  沈柏心底有了计量,又塞了一颗蜜饯到嘴里,含含糊糊的说:“可以算是下毒吧,不过不会要命,就是想让我绝了葵水而已,免得不小心露出马脚。”

  沈孺修眉心的褶皱更深,葵水的确是个很致命的问题,沈柏之前还受了寒,一来葵水就痛得很,在太学院的时候还好,若是入了仕,就太容易让人看出破绽了。

  沈柏嘴里吃个不停,余光一直观察着她爹的表情变化,见他爹脸色越来越凝重,似笑非笑的开口:“爹,你不会也觉得我绝了葵水更好吧?”

  沈孺修成了两回亲,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少年郎,他应该知道绝了葵水对女子来说意味着违背自然法则,真的会把自己变成不男不女的怪物。

  沈柏上一世虽然是自愿喝的这药,沈孺修这个当爹的也不曾阻止,认真算起来也是间接为了江山社稷牺牲了沈柏。

  这一世沈柏想知道,她爹会不会再一次选择牺牲她。

  沈柏的语气有些薄凉,沈孺修定定的看着她:“你为什么会这样想?”

  为什么?

  沈柏冷幽的说:“继娘马上要临盆了,她生下来的也是你的亲骨肉,为了刚出生的血脉,为了江山稳固,为了太傅府上下这么多人,爹难道不会这样想吗?”

  她从一出生就被推上这样一条不归路,这路上布满荆棘和艰难险阻,却没有一个人能出手帮她,甚至连个可以倾诉的人都没有。

  上一世顾恒舟对她来说是唯一的光和温暖,她远远地默默地仰望着他、追逐着他。

  后来光明陨落,她也随之堕入炼狱。

  没有人对她表达过爱,也没有人坚定的要守护她,她虽然没有多少怨恨偶尔却也还是会觉得伤心。

  如果真的不喜欢她,为什么要让她出生呢?

  沈孺修被她问得喉咙发哽,心脏好像被人用重锤狠狠捶了一下。

  刚出生的婴孩儿的确无辜,江山稳固的确重要,太傅府上上下下几十条人命的确不该被牵连,但这个只有十四岁的孩子身上也有着和他同样的血脉,是他亲眼看着她从蹒跚学步到可以到处上房揭瓦。

  他教过的学生无数,可以说是桃李满天下,那些圣贤的道理他读得比谁都多,时刻谨记不以欺负孤弱来显示强大,又怎么会可耻到牺牲自己的孩子来保护其他?

  沈孺修握紧拳头,沉沉的说:“这本就不是你的错,不管到什么时候,都不该由你来承担这个后果,日后若真出了什么事,自然有我担着!”

  沈孺修语气坚定,沈柏心底微暖,并不把上一世的记忆和这一世的混为一谈,很快压下那些负面情绪,温声对沈孺修说:“爹,马上就是年关,孙氏眼看着也要生了,等陛下大寿之后,你不如告几天假好好在家里陪陪她。”

  沈柏从来都不关心孙氏,更不关心过不过年这种事,突然这么好声好气的说话,沈孺修立刻警惕起来,狐疑的问:“你又想闹什么幺蛾子?”

  沈柏挑眉,意味深长道:“也不是我要闹,是别人要闹,我就先跟你提个醒,别到时候一有什么风吹草动你就气得跳脚,失了太傅的风范。”

  沈孺修:“……”

  这个逆子,护着她有什么用?

  沈孺修气冲冲的赶到书韵苑,没来得及教训沈柏,反而憋了一肚子的气,出了书韵苑好久才回过神来,却也没了教训沈柏的念头,所有的心思都用来琢磨沈柏又要干什么坏事了。

  雨只停下一阵儿,下午又淅淅沥沥的下起来,深秋的寒意踏着风雨而来,给整个瀚上京都笼上一丝萧索之气。

  第二天雨势没有减小反而更大了,沈柏估摸着寒辰不会冒雨出宫来玩,吃过早饭又坐马车去了国公府,没想到在国公府门口看到了另外一辆马车。

  那马车比沈柏坐的讲究多了,车檐四角挂着精致的青铜车铃,还缀着粉色绦穗,一看就很雅致。

  沈柏自个儿跳下马车,接过李杉递过来的伞撑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