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敌她如花美眷 第80章

作者:衮衮 标签: 甜文 穿越重生

  就直接把苏清和给点炸了。

  “本公主是勉为其难,那你又算什么?妹妹这都快成亲了,哥哥还没说成媒,啧啧,真可怜。要不本公主勉为其难认个干妹妹,赏给知大爷你,没得叫你绝了后。”

  苏清和昂首抱胸,不屑地睥睨。因曼妙的身段,这动作便显得胸前波涛汹涌。

  沈知确眯了眯眼,哼声,有写艰难地调开目光,起身拍了拍下摆的灰,懒懒道:“好男儿志在四方,娶不娶妻无所谓。倒是你,招亲招到改朝换代,都没个着落,怕是以后都嫁不出去。要不我把秦济楚放出来?好歹有个肯娶你的人。”

  苏清和眉头茫然蹙起,看向沈黛,“秦济楚是谁?”

  沈黛鼓着两腮努力忍笑,摇摇头,“不知道,可能是个卖醋的。”

  “卖醋的?”苏清和挑起高低眉,更加疑惑了,看着沈知确阴阳怪气的一张脸,哼道,“莫名其妙,神神叨叨,知老爷,咬他!”

  知老爷当即来了个“胖橘越龙门”,飞扑到知大爷屁股上,“喵——”地一声,一口咬了上去。

  沈知确:“咝——嘿?!”

  ......

  三人插科打诨,正当热闹,春纤行色匆匆地赶来,踟蹰片刻,在沈黛耳边低语:“姑娘,宫里来人,请您进宫一趟,听说......”她抿了抿唇,接道,“听说是废大皇子非要见您。”

  沈黛一瞬沉了笑容。

  那日悬崖之事发生后,戚展白便留了个心眼,让人去底下搜寻,果然抓到奄奄一息的苏含章,和在崖底等待接应的人。

  这几日拷问了一圈,才终于将他留下的所有暗线都悉数斩断。再留他已是无用,陛下考虑皇家颜面,便赐了杯鸩酒,让他自行了断,可他却迟迟不肯喝下。

  现在还扬言要见她......

  沈黛哼笑,也罢,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正好也有事寻他。

  *

  苏含章被捕后,就一直被囚在语海楼。

  当初他将颐珠夫人囚禁在这多年,起事后,又将陛下关在这数月。如今风水轮流转,终于轮到他尝尝这暗无天日的日子。

  门板上还留着四个大洞,嫣红渗透木质肌理,是那日戚展白挽弓将元韶容钉在门上时留下的。

  许是命运的指引,当初若不是苏元良将她绑架至此处,也就不会有接下来他们的西凉之行,那二十年的事便会同河底淤泥一般,永不见天日。

  这也便注定了,一切因果纠缠,都要在这里结束。

  门扉一开,澎湃的潮气扑面而来,沈黛由不得拢紧身上的大氅。

  这样的寒日,广阔而冰冷的阁楼里,只有微弱的阳光透过窗户,在满地败草间淡淡地、薄薄地铺了一层浅金色,浮尘上下翻飞。

  昏暗中,一双细长而幽深的眼转过来,定在她身上。

  不得不承认,苏含章是个雅致的人,即便断了一只手,身陷囹圄,被铁链束缚,他也仍是一副云淡风轻的作派。衣裳褴褛地箕坐在一张瘸脚桌案前,也像在琼楼玉宇中品茗吟诗。

  看见她来,他微微一笑,琉璃般剔透的面颊上,神色平静,“来了。”

  语气淡然得,仿佛她只是出门办了点事,现在回来了而已。

  沈黛漠然睨着他,上前将一个瓷瓶放在桌案上,“你用在鬼医身上的这药,当真无解?”

  “若我说无解,你当如何?”

  “我会让你也服下。”沈黛淡声道。

  屋内安静了一瞬,苏含章静静盯着她,轻笑,拿起瓷瓶摩挲,“这药还没有名字,不如你给取一个?”

  “大梦千年。”沈黛想也不想,便回了他一句。

  苏含章脸上的浅笑化为大笑,嘴里喃喃,像是控诉:“大梦千年,好一个大梦千年!”

  手脚上的铁链随他动作震动,发出刺耳的“咣啷”声响。在这样幽暗的环境中,听来倍加凄厉。笑够了,他渐渐安静下来,眉眼沉溺回暗处,染上些许少见的落寞。

  半晌,他从怀里摸出两张叠好的熟罗纸,放到桌案上,推到沈黛面前。

  “此药无解,鬼医是醒不过来了。若你还想治好戚展白的眼,可以试试这个。针灸和药敷双管齐下,方法我都写清楚了,随便寻一个行医五年以上的太医,都可践行。”

  说着,他点了点压在下面的纸,“这是给你的。你虽未患心疾,但到底被秦济楚的毒/烟熏伤了,若不调养好,以后行/房、生子,或是遇上旁的会叫你血脉贲张之事,都会有性命之忧。”

  沈黛还未从他突然的转变中回过神,眼下又听见“行/房”这类私密字眼,双颊顿时红霞满天,“你!你......”

  苏含章挑一笑,“害羞了?那不如......”他单手托腮,支在桌案上,玩味地觑她“你去求求你的小白,放我一条生路,我亲自帮你调养身子,必是比那鬼医好上千倍。”

  沈黛冷哧,“你这莫不是在为那日小白不追究颐珠夫人刺杀他一事,在还他人情?”

  苏含章脸上的笑登时僵住,撇开脸冷声道:“方子都是我写的,你若信不过,可以找太医帮忙验看。”

  说罢,他便靠回墙角,再不出声。

  沈黛拿走两副方子,大致扫了眼,又抬眸觑向昏暗中他侧脸起伏的朦胧轮廓。

  到底是血浓于水啊......

  当初他若是真怕颐珠夫人泄露秘密,杀了她,才是最一劳永逸的办法,可他没有。就算他再不肯承认,他心底依旧残存的一分对亲情的渴望。

  却奈何,终是一念成魔。

  沈黛暗叹:“你嘴里可还有一句实话?”

  苏含章爽朗而笑,“有啊。”

  沈黛狐疑地看着他,他却不再说话,低头把玩着瓷瓶,挑开顶上的缝口,举高敬向沈黛。阳光斑驳在他俊秀的脸上,眼底笑意轻狂,“我是真的喜欢你。”

  说着便仰头,将瓷瓶里的药服尽,潇洒地甩手丢了瓶子,背对着沈黛,躺回那团败草破絮之中。沈黛唤了几声,他都不理。

  这里能照见太阳,迎面吹来的风也舒适骀荡,他很喜欢这种感觉,像是回到了从前,母亲拥着他在树荫里打盹的时候。

  至少这时候,他是自由的。

  他这一生恨过,也爱过,挣扎过,也绝望过,以为没人再需要自己,但黑暗中偶尔也会有那么一两只手,温暖地伸向他。生命最后时刻,他也将自己的不如意尽情宣泄了一通,纵使失败了,也不枉此生。

  那就这样吧,大梦千年,人世间太苦,就当只是做了一场梦。

  若有来世,愿不再投生帝王将相家。

  药物慢慢起效,四肢的力量如流水般泻去,意识跟着模糊。他不害怕也不抗拒,攥紧手中他偷偷藏起的那支海棠发簪,宛如母胎中的婴孩般蜷缩起身子。

  记忆如走马灯般打脑海里闪过,最后定格在那个夏日大雨的午后。小姑娘的头发叫路边横出的树枝勾住,怎么也解不开,急得她满面通红,跺脚不已。

  这回,可一定要帮她一把啊。

  他如此默念着,嘴角情不自禁浮起笑来,在冬日的暖阳中欣然闭上眼。

  *

  沈黛离开语海楼,外间竟飘起了雪。

  起初只是筛盐一般,簌簌的,逐渐起了势头,一片片一团团,直如扯絮般绵绵不绝。连绵起伏的殿宇银装素裹,显得格外静谧。

  沈黛这回进宫没带春纤她们,眼下身边也没个宫人跟着,冷不丁叫这场大雪打了个措手不及。也不知自己这是走到了哪儿,周围也没个人,她只能仰头望着天,茫然发呆。

  远处有人过来,天地苍茫,那豆大的黑点很是突兀。待走近些,英挺的身形便有了轮廓,沈黛听见他腰间佩剑虽步伐发出的细微叮当声,由不得笑起来。

  不等他过来,她便张开双臂,雀鸟般欢喜地扑到他怀里,“你怎么来了?不是今天一整日都要忙登基大典的事吗?”

  “谁让你进宫了呢?”戚展白颇为无奈地叹了声,抖开手里的大氅,罩在她身上,又点了下她鼻尖,神色紧张地问,“可有出什么事?”

  沈黛知道,他是在担心苏含章又对她做什么,摇头给他吃了颗定心丸,“什么事也没有,他......”

  她不知该怎么说接下来的话,抿着唇,心里喟叹不已。

  当年的事,他们俩都是受害者,说不上谁对谁错。只是一个放下了,迈出心里的沟壑,便是海阔天空;而一个放不下,放任自己沉沦,终究自食其果。

  戚展白都懂,没再追问什么,捏了捏她的手,含笑道:“走吧。”

  沈黛点头,也没问他究竟去哪里,也不想去问,只管牵着他的手,跟着他一步一步往前走,就像当初两人在西凉,她闭上眼睛,安心地让他背着自己在戈壁穿行一般。

  他虽没说话,沈黛看着他脸上的笑,便知他心里也是这般想的。

  鞋声“笃笃”,踏在积雪上吱吱轻响。两人牵着手,在满天大雪中留下深浅不一的足迹,不知不觉便走上了最高处。

  广袤的皇城在脚底延伸,远处是便是帝京城。

  大雪中,四处皆一片白茫茫,所有花树和草叶都被雪花覆盖,瞧着萧索。不过没关系,萧瑟底下蛰伏着生机,绝望之中才能生出希望,待来年东风至,必将是一片大好春光。

  就好比这座华丽的桂殿兰宫,从此将会是他们两人的家,虽然冰冷,却丝毫折损不了两人十指紧扣的温度。

  忽地,手被人攥紧,往他怀中带,声音轻悦而笃定,“我此生所有,唯昭昭而已。”

  暖流顺着彼此交缠的手,涓涓涌入心田。沈黛微微一笑,回握住他,在他温柔的视线中,云朵一般柔柔地栖息到他怀中,含笑望住他,“昭昭亦如是。”

  他眼里倒映出她明媚的笑容,她眼中也只有他坚毅的身影。

  他是她的朗朗天地。

  而她,亦是他的山河万里。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写完啦!明天开始更番外,该有的都会有,放心o(≧v≦)o

  先说那篇禅位诏书,非纯原创,我参考了好几篇禅位和退位的诏书写出来的,写得不好,拜托不要较真啦。

  好想一直没有抽过奖,这回想抽一下,谢谢各位小仙女的资瓷,mua~具体怎么抽,你们等我研究一下。

  还有就是下一篇接档文,我想好了,先写那篇古言《御前美人》,一个简单的破镜重圆的故事,喜欢的小仙女可以提前收藏,么么~

  一句话简介:都道此情将央(姜央),他却偏说未尽(卫烬)。

  具体文案如下:

  姜央是镇国公府捧着长大的人间富贵花,与太子卫烬情投意合,不知羡煞多少旁人。

  一朝政变,太子被废。姜央为保家人,狠心斩断情丝,同新任储君定亲。

  分别那晚,少年双目猩红,紧紧攥着她的手,几要将她腕骨捏碎。

  但他也只是笑了笑,放开她,走得决然。

  被幽禁的废太子,连庶民都不如。

  只是当时谁也没想到,他会东山再起,在姜央大婚前夕,把东宫一锅端了。

  姜央沦为阶下囚,被家人当作弃子,送进宫讨好新君。

  再见面,少年狠狠掐着她下巴,冷漠藏在阴郁的面色下,声线如刀剐过耳畔,“姜姑娘凭什么以为,朕会要一个定过亲的女人?”

  姜央瞥见他袖口沾染的口脂,不觉红了眼,“陛下既已有新欢,去寻她便是,作何把我拘在这儿受辱?”

  眼泪顺着她娇艳的面颊一颗颗滑落,全砸在了卫烬心上。

  当晚,阂朝上至一品大臣、下至末等内侍,甚至连别国使团都接到了急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