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甜饼
“是的,婚纱不是普通的衣服,是有版权的。京城也不是我们小地方,外国人很多,如果明目张胆侵权,说不定会引来国际官司。”
丽姐一听,饶是胆子够大,脸也吓白了。
本来听说可以买,丽姐还动了一下心思。
但很快舒雨就说,得用美元购买,她会和同学协调商量购买的事,不用她操心。
丽姐听到需要美元就完全熄了不该有的心思,这年头,国家外汇都紧缺的很,更不用提个人。
安抚好丽姐这边,舒雨又跟着路英跑了几趟派出所,主要是录口供,路英的朋友还特意请他们到家里吃饭。
“小雨,叫李姨。”路英带着舒雨和路晁过来,他们是小时候的同学,关系亲近的很,不然也不会在家里请吃饭。
“真是个水灵的丫头,你也是有孩子缘,走到哪儿孩子收到哪儿。”前两年有个许然追着她叫路妈妈,现在有个漂亮小丫头跟进跟出,李宝媛拉住舒雨的手,招呼他们进来坐。
“说好了老许也得在的,怎么也要敬你一杯酒,结果这不,一个电话就给叫走了,你可别见怪。”李宝媛一指家里的电话机,“电话一响,我心里就慌。”
“你们家老许就这工作性质,咱们谁跟谁,有什么可见怪的。我还得感谢他帮忙呢,不是他出面,还不定怎么样呢。”路英进了厨房,帮着李宝媛洗碗洗筷子。
路英下乡时两人的关系断了,回城和以前的朋友恢复走动,关系又给续上了。
“那你可说反了,是你帮我们老许的忙才对,凭这一件事,我们家老许拖了许久的事,怕是能成了。”李宝媛心里满是高兴,心想路英可真是个福星,跟谁沾上谁沾光,看看那个当校长的同学现在多风光,她以后也得把关系维护好。
路英一听连声恭喜,“步步高升,这可是好事,就是没这桩事也非你家老许莫属,这些年的劳苦功高,领导知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们这里当朋友的可是看的明白。逢年过节的忙活事,照顾老人孩子,亲戚朋友的红白喜事,哪一样不是你顶着,他啊,早卖身给国家咯。”
几句话说下来,李宝媛听了,笑的嘴都合不拢,“可不是嘛,不是说非要争这个,工资也涨不了几个钱,但辛苦一场,总得让人有点盼头,你说是不是。”
“这是老理儿。”路英说着话,两个人往外端饭菜。
饭桌上不可避免的说起这桩案子来,因为中间扯着一个路英,李宝媛对这个案子也很上心,打听过好几回。
“幸好这案子是明的,不然又得跟我强调什么纪律,我呸,我还能拿个大喇叭在外头宣传啊,我又不是傻子。”李宝媛动辄吐槽几句,就这个情况来看,吐槽警察最多的绝对不是老百姓,而是他们的家属。
首领瓶子至今外逃,这是最可惜的一点。
“他们分析着,有可能出国了。”最后一条线追到了福省偷渡最猖獗的地方之一,而现场也没搜到多少现金,瓶子手里有钱,极有可能选择偷渡,逃脱法律的制裁。
两个打手是瓶子的心腹,真正是嘴硬如铁,一个字都不肯吐露。
胖子以前干过不正规的洗头房,八三年严打的时候从家乡跑出来,正落魄呢,遇着瓶子可以说是一拍即合。半道加入瓶子的犯罪团伙,只知道瓶子心狠手辣又有头脑,虽然急着捞钱但行事又以稳妥为主。
据胖子所说,一切都是瓶子策划的,他手段高超,思维慎密。先是找到以前在胖子手底下干过的领班,用她的家人和以前的事威胁,让她为自己所用。
领班买通头屑男经理,逼走长的好看的服务员,再假惺惺介绍工作,忽悠大家去面试,再用提供食宿的借口,把他们送到王瞎子的院子里。
失去人生自由的妇女,在威逼和毒打之下,不得不沦为他们手中的赚钱工具。而之所以这么长时间没人发现,是因为瓶子会隔三差五给他们的家里汇款。
谁会想到,一直在给家里汇款的人,竟然是失去人生自由的状态呢。等汇款停下来,再等到对方家里觉得不对劲,至少得有一两年的时间,他有大把的时间安排脱身。
“胖子交待说,瓶子计划干两年,两年之后把这群妇女全部卖掉,还能换一大笔钱。拿着钱再重新换地方开张,一直这么打时间差,永远没人能捉住他。”李宝媛说出来,也是气愤不已。
“他们这些人,就没有娘老子,没有兄弟姐妹吗?怎么能够做得出这种事,也不怕天打五雷轰。”
路英也一起加入声讨,“脏心烂肺的东西,枪/毙十回都不嫌多。”
按理,受害妇女还可以举报那些嫖/客,他们都是些如假包换的强/奸犯。可是受害妇女顾虑重重,没有几个愿意再提这件事,更不愿意出面指证,导致这件事进展缓慢。
“管理那片的派出所,已经带人去清查那片地方,扫出不知多少乱七八糟的东西。”李宝媛摇摇头,同为女性,她能理解这些妇女。但想到就这么放过那些强/奸犯,又免不了恨得牙痒痒。
舒雨心思一转,忍不住道:“这些妇女不可以提出民事赔偿的要求吗?”
要知道,王瞎子可是有一套房子的,拿来赔给那些妇女,也是好的。
李宝媛还真不知道这些,“我回头问问去,对啊,凭什么这么放过他们,不是还有一套房子摆在哪儿的吗。”
这一提醒,都想起来王瞎子还有套房子呢。
王瞎子的房子不值钱,地段太偏,城里人根本不上那个地方去。就一个好处,地方倒是够大,这也是当初瓶子挑中他房子的原因。
两个打手的来处终于查出来了,在家乡杀人劫道无恶不作。也是八三年严打逃出来的,两个打手押回原籍,判处死刑。胖子和王瞎子都是无期,没收全部财产,王瞎子的房子也在其中,作价一千五百块,和其他搜出来的现金加在一起,赔偿给所有受害妇女。
要钱还是要房,所有妇女一致的意见是要钱。那套房子带给他们的噩梦怕是一辈子都抹不去,就是皇宫,也没人愿意再和那套房子沾上任何关系。
一千五是舒雨掏的,找路英借的钱,房子封存起来,不住也不租,只等着日后拆迁。倒不是说她故意占这个便宜,其实是无奈之举。
因为出过事的房子根本卖不出去,也没人愿意掏一千五买这个地段的房子。可是大家都眼巴巴等着这点赔偿金,至少他们能拿点钱租到合适的房子,然后赶紧找份工作。
再痛苦再难过,首先要考虑的还是生存,得先活下来,才能再谈痛苦。
所以舒雨一说这钱她掏了,许警官私下还谢过她一回,路英都劝她,说这不是她的责任,让她不要什么都揽到自己身上。房子挂在哪儿慢慢卖,什么时候卖掉什么时候再赔给他们就是了。
舒雨能说什么呢,只能一面掏钱一面说不为难。她要是说,这不是吃亏,是占便宜,估计路英得带她去看医生,精神病院的医生。
舒雨和路晁又从派出所领到奖状一张,路英凑趣说了“二张”的事,又拿出防骗指南送给许警官,“这孩子也是和你们有缘,上哪儿都不忘帮你们破案来着。”
“我早听说二张的案子是吴县的老百姓帮了大忙,没想到竟然是你们。”这真是没想到的事,所以这本书许警官当着面就翻看起来
“哟,这本书不错啊。”许警官看完一个小剧情,再看舒雨的眼神都不一样了,热情的问道:“小姑娘,有没有兴趣以后考公安大学啊。”
路英把舒雨揽到怀里,摩挲她的肩膀,“去去去,自己卖给国家了,还想打别人家姑娘的主意。”
许警官摸摸鼻子,不好意思的一笑,“我是看这孩子有悟性,这样吧,这本书我给往上 。”
因为主导这个案件而解救出十几名妇女,还捉到两个漏网的杀人犯,直接把他给推上了现在的位置。原本候选人有三个,都在伯仲之间,破完这个案子,直接让他无可争议的往上走了一步。
有人在这一步一蹉跎就是十几年,一直熬到退休上不去的也多的是。一旦在这个年纪迈出这一步,就意味着前路可期。
路英赶紧替舒雨道谢,“那我可替孩子谢谢您了,孩子是好孩子,书也是好书,都是替你们公安系统宣扬好事呢,你们不给推推可寒了人民群众的心。”
这才是路英真正的目的,公安部只要见过这本书,就算什么都不说,她下回就敢在封面上印上一行字,公安部倾力 。
舒雨赶紧道谢,带着许警官的承诺,和京城警方发给她的奖状,终于决定启程回吴县。
路晁说要送,黄灵也说要送,最后还是舒雅请了探亲假,亲自送妹妹回家。
姐妹俩一起回家,外公乐滋滋的去川市接他们直接回到下溪村。舒雨还有事要办,便先回了长尾镇,舒雅留在下溪村要陪外公外婆多住几天。
回到长尾镇,便看到舅妈额角有块伤疤,整个人都带着一股郁气。这一看就是有事,可舒雨不管怎么问,舅舅一口咬定没事,搞得舒雨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舒雨回到长尾镇的当天就取了钱,第二天去了吴县的邮局汇款,买大杂院的一千五是问路英借的,得赶紧还上,然后拿着黄灵的信去找程燕。
程燕看到黄灵的来信,激动的都快哭了,看完信拉着舒雨的手道谢。
黄灵没提自己的遭遇,只说遇着舒雨,还给她介绍了一份会计的工作,现在过的很好。
等她激动完了,才后知后觉的“哎呀”一声,“听说桂华也借了你舅舅家的钱,要回来了吗?”
舒雨一拍额头,“快给我说说,我说怎么舅舅舅妈不对劲呢,问他们还不肯说,非说没事。”
她顺手将一个真皮的斜挎小包递给程燕,当成是从京城买回的礼物,还有一些真正从京城带回来的糕点,摆到一起。
程燕把包挎到自己身上,对着镜子怎么看怎么美。
“你走之后没几天,桂华说要去深城进货,借遍了认识的人。少则一百,多则上千,有人把孩子的奶粉钱都借给他了,现在哭天抢地的,真是造孽。”
“他许诺了什么?”不然解释不通,为什么这么多人愿意借钱。
“说是回来卖了货,就给百分之二十的利息。他的店生意还不错,前些日子卖了一批凉鞋,都用抢的。”有店开着,老婆儿子也在,谁还能不相信他。
“是不是出事了?”舒雨也纳闷,父母和老婆儿子都在本地,这是和家里人多大仇,才能干得出这种事,怕不是在外头遇着事了吧。
程燕神秘的摇头,“本来大家也以为是出事了,想着先把钱拿回来吧,结果呢,去桂华的父母家,他父母说,桂华是成家立业的人。他开店可没孝敬过他们两老一分钱,再说他们还有好几个子女呢,管不了桂华的事。”
大家一想,有道理啊,有家有口的成年人,脱离父母生活,得找他老婆孩子去。桂华的老婆急了,说桂华走的时候把家里的钱全带走了,还找她娘家借了钱也一样没还。
有心人觉得不对劲,寻摸来寻摸去,不要老婆可以理解,总不可能不要儿子吧。
所以得说民间有高人,硬是发现桂华的儿子身体强健没有半分早产儿的模样,再通过孩子的轮廓发现五官和桂华没有半点相似之处。
“你猜这孩子像谁?”程燕憋着笑,这消息刚出来的时候,可是劲爆的不得了,炸得吴县热闹极了,茶水都要比平常多消耗几百斤。
“你的意思?不是桂华的?”
必须不是桂华的呀,不然他怎么会折腾这么大一圈,卷了钱跑路呢。除了亲戚朋友,借的最多最狠的就是老婆那边的亲戚,就是借机报复呢。
孩子长的像县里一个已婚的单位领导,之前隐隐绰绰传过他俩关系不一般,不过不等传开,女方一转身嫁了人,这传言也就散了。
没想到,竟然还是连续剧。
不用想,常红心肯定借钱给桂华了,家里的存款单都在常红心的手里,想着不声不响能赚百分之二十的利息,却没想到,本金都没了。
“对了,你怎么去了这么久,我明天就要去省城报道了,还以为赶不上见你一面呢。”程燕拖着舒雨的手撒娇,“等我去把好吃好玩的地方都打听好,你来找我,我带你去玩。”
“好,有机会我肯定去。京城那边倒没什么事,主要是随着我姐方便回家的时间回来。”
下午舒雨回家,看到常红心有气无力的坐在堂屋里发呆。
“舅妈,您到底借了多少钱给桂华。”舒雨坐到她的对面问道。
一听这话,常红心的眼泪都下来了,站起来就往墙上撞,舒雨一把将她拉住。顿时明白了,原来额头上的伤疤是这么来的。
“诶诶诶,上当受骗也不能寻死啊。不管多少钱,咱们慢慢赚,慢慢攒,总能攒回来的。您要是有个三长二短,阳阳可怎么办呀。到时候舅舅给他找一后妈天天挨打,您在天上看不过眼可也回不来了。”
“你你你,你还气我。”常红心倒是站住了,不得不说外甥女的话比丈夫的话更让她听到心里去。
“舅舅才上几天班,您手里有个几百块钱顶天了吧。为了几百块钱去死,以后金阳说亲都说不到好姑娘,亲家一听,哟亲家母为了几百块钱就去死,现在一个月工资都好几千了,这人得多局气啊。害怕金阳遗传知道吗?”
“一个月工资好几千,你也敢说。”常红心这些日子过的是生不如死,心疼钱啊,心疼得不得了。
自己省吃俭用,炒菜都舍不得放油,什么都舍不得,结果反倒便宜了外人。一想起来,这心尖尖就绞痛绞痛的,恨不得一巴掌扇死自己。
丈夫倒是说了不怪她,权当他们没有存下这钱来。可是男人嘛,哪里会安慰人,又怕刺激到她只好少说话,一来二去搞得家里气压低来越低。
气压一低这人的压力就大,更爱胡思乱想。于是陷在这个里头,险些拔不出来。
外甥女这几句插科打诨的话,倒是一扫之前的低气压,让她肩头一松,心里的压力顿减。
“怎么不可能,我去京城又接了活,要是干的好,赚的更多。你好好跟着我干一年,翻倍把钱赚回来不就行了。整天坐在家里哭有什么用,是能哭死桂华呢,还是能把钱哭回来。”
“真的。”赶紧用手背抹了一把眼泪,自己不好意思了,“我不死了,不死了。”
本来也没打算死,刚才就是一下子被刺激到了。
“当然是真的,之前我留给你的布料,你都剪裁出来没有。事情一件一件的做,钱呐,是赚不完的。”
常红心赶紧道:“你留给我的活,早就做完了。”
出事那会儿,她没日没夜的做活啊,不找点事情做,她怕是早就疯了。
“那正好,趁着我还有几天才开学,我把后头的也教给你。”舒雨准备把制作大衣的后续工作都交给常红心,她得专心制作婚纱,否则赶不及明年初的新店开张。
常红心没想到后续的制作这么复杂,和她平常的做法完全不一样。舒雨怕她省事,赶紧强调,“这是人家要求的,不按这个做,不仅不结帐,还得赔人家的料子钱,你看看这料子,赔得起吗?可千万别糊弄。”
“我保证不糊弄,跟你做的一模一样。”常红心被吓住了,偷懒的心思刚冒头,直接被扼杀在摇篮里。
舒雨也算是掌握了和常红心相处的办法,该吓的时候吓,该祭出胡萝卜的时候祭出胡萝卜。
另外跟她说话的时候别藏着掖着,把话说透说到底,让她明白后果和你的底线。别指望她会猜,让她猜能从北极猜到南极去,保证跟你希望的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