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陵渡
再回忆卫皎说的后半句,阮茶忙摆摆手,“放心啦,上次孟雨给的保湿霜,我一看牌子不认识,都不用的,准备用来擦手呢。”
谁知一句话,登时打开了客厅里正凝重的暂停键。
梁老爷子眉毛登时一竖,手里的拐杖砰砰砰的敲在地上,脸色气的发红,“擦手也不行!茶茶,你等会儿就扔了!省的看的心烦,你二姨,作孽啊,拿着烂脸的产品蹭综艺不说,又让孟雨拿给你,居心险恶!”
阮茶被梁老爷子说的一怔愣,倏然想到当时综艺播出时的弹幕,一条弹幕说宋孟雨给的保湿霜,有顾客用了烂脸,自己当时光想着幸好没擦脸,一时没太在意。
再看坐在对面的梁存谨,果然,眉眼冷寂,像覆着冰雪,显然查出了些什么事。
几分钟后,在阮爸阮妈你一言我一语以及些微的添油加醋下,阮茶明白了前因后果。
梁倩玲特意让宋孟雨带着自家有烂脸前科的护肤品,在《亲爱的生活》综艺里露脸,本想做个软广,压下以前不好的新闻。
谁知配方改归改了,以前卖的那些产品却没有召回也没有公告说明情况,慢慢的,又有人中招,而且闹大了。
眼下,新闻正在发酵中,没上去热搜,可估摸着,宋家没法再压住了。
闹大后,自然得牵扯上梁存谨。
幸而综艺首播晚上,梁存谨让人调查了事情原因,第二天立刻让人把综艺里的牌子打码不说,甚至特意插了一句警示,不让大家乱用护肤品。
原本梁存谨觉得自己解决完就行了,没想到宋家先前的那些产品居然依旧在售,也没想到事情闹大后传到了梁老爷子耳朵里。
阮正非解释完,轻轻的拍了一下阮茶的头,语重心长的说:“茶茶啊,你外公本来说,不应该让你听,毕竟你年纪小,大人间的事情太复杂了。”
“可爸爸妈妈不同意,以前,咱们一家三口但凡有事,都有商有量的解决,从来没有瞒着谁,现在和未来也一样,你说对不对?”
几句话,阮茶就明白了自己老爸的意思,大概想问自己为何学习刻苦了,可有些事,自己想说,也说不了。
阮茶笑着弯弯唇,佯装听不懂话中含义。
阮爸&阮妈:“……”
闺女学会装傻了啊。
唐画脾气再温和,见梁倩玲算计儿子也压不住心底的火气,“爸,宗旗,我就不明白了,倩铃自小在梁家长大,扶持夫家我能理解,可一直坑娘家来扶持夫家算什么事?”
“倩铃就没有考虑到事情闹大后,我们存谨做不做人了?咱们梁家背上欺瞒大众的骂名后,公司会不会受影响?”
梁老爷子第一次见儿媳妇生气,脸上也有点燥,“老二从小有点骄纵不假,当时只觉得小毛病,谁晓得老二嫁给宋家臭小子后,愈发不懂事,一回咱家就闹事,恨不得将整个梁家全捧到宋家眼前去。”
他说完,伸手捂住心脏的位置,也气的慌。
阮茶被阮爸阮妈夹在中间坐着,听到梁老爷子说的往事后,不由皱眉,“外公,我昨天有看一本书,里面主要讲一位很厉害的催眠师……”
简单的叙述完书里的内容,阮茶又问,“你们说,二姨该不会让宋家的人催眠了吧,私心里觉得宋家算亲人,咱们家就外人了,不然谁能那么狠心的坑自家人?”
当然,坑娘家扶持夫家的也有,可阮茶想到书里的那位郁征后,不得不给出新的猜测。
在书里,郁征就梁倩玲介绍的,而梁家调查后发现,郁征在心理学领域的确很有权威性。
既然梁倩玲和郁征有关联,那么自己的猜测也有可能吧?
一句话,登时让梁家陷到死寂。
毕竟谁也没往催眠上想,而且,世上真有那么玄乎的催眠吗?
第44章
静谧的书房里,梁老爷子和梁宗旗相对而坐,二人皆一脸凝重,显然因阮茶无意中的一句话,而上了心。
梁宗旗眉宇间褶痕很深,自己的亲妹妹算计自己的亲儿子,再心大的人都难免计较,“爸,你觉得茶茶说的话,有没有可能?”
世家间,尤其上了年纪的老人,大都相信风水,包括梁家在内,祖坟、祖宅的位置全让大师看了位置,可催眠的心理师和玄学大师又有些不同。
在他们的印象里,心理师再厉害也没法靠着催眠改变一个人的认知和记忆,何况梁倩玲除了愈发没良心,脾气暴躁些外,再无其他不对劲儿的地方。
梁老爷子脸色严肃且冷沉,“你二妹从小就有些骄纵和自私,长大以后,我们看着,缺点放大了而已,至于茶茶说的话,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说来说去,他也不想相信自己养了二十几年的亲生女儿,能为了扶持夫家而把娘家给算计了。
梁老爷子说完,又幽幽叹着气,“而且,老二再蠢,也该明白,她在宋家的脸面,有大半来自于咱们梁家撑着,就算被猪油蒙了心,也不会恨不得让咱家出事。”
“你私下里让人调查一下,查查几年间宋家、老二都和哪些大师或者心理师接触了,记住,不要打草惊蛇了。”
一旦老二真让人忽悠了,暗示了,他就帮老二出气,一旦老二很明白自己做的事情——
梁家就真容不下老二了。
梁宗旗明白梁老爷子没有说完的话,说来他们和老二待的时间比和老三一家待的时间长,感情自然有,可十几年里,硬生生的被老二的种种行事,磋磨的所剩无几了。
——
梁家的主事人在调查梁倩玲和宋家的事情,而阮家主事人其一:阮爸阮正非,于周五下午,神采飞扬的出现二中校园里。
阮正非虽然已经四十几,可个高英俊,就算着简单的黑毛衣配牛仔裤,也掩不住一身温润与儒雅。
因着高二年级的家长会,下午第二节 课下课的间歇,二中校园已经人来人往,放眼一看,全都陪着家长的学生。
阮正非的长相和打扮,在一众家长里,真的蛮突出,10分满分话,他自己就能拿9分,不然当初刚回梁家,梁倩玲也不会用小白脸指代阮正非。
当时阮正非陪着卫皎听见时,也没生气,反而摸着脸,整个人自得的不行,“都四十几了,也能被叫小白脸,怪让人难为情的。”
卫皎&阮茶:“……”
阮茶一出教学楼,一眼就看见了阮正非,当即跳着招手,脸上的笑灿烂极了,嗓音跟银铃似的,溢着显而易见的愉悦,“老爸!你来啦!”
“茶茶!老爸来啦!”阮正非同款阮式招手,而后不用阮茶跑来,自己就两条腿抡着飞快冲上去了,原先的温润、儒雅都像错觉,随风消散。
围观的人:“……”
就有点秃然。
阮正非开学前来二中给阮茶办手续,社团楼、教学楼、食堂全踩点了,压根不用阮茶带路,自己就熟门熟路的领着阮茶往位于二楼的十班去。
虽然阮茶期中年级第一,但排班的事情在下周,因而家长会依然在十班的教室开,毕竟两个月的学习情况,只有班主任廖兰了解。
一路上,阮正非见经常有同学笑着和阮茶打招呼,心里又高兴又纳闷,看样子自家闺女在学校人缘不错,可究竟被啥委屈的,一放学就躲屋子里学习呢?
阮正非扭头看着阮茶瘦了一圈的小脸,心疼坏了,“茶茶,我们在教室里开家长会,你们待在哪?”
“我们班有篮球比赛,而且去自习室也行,等两个小时家长会结束,咱俩一块回家。”阮茶说完,又扭头看着阮正非,笑着问,“爸,你第一次来给我开家长会,紧张不?”
阮正非心情复杂,“不紧张。”
单纯想了解一下你为啥热爱上学习了。
阮正非和卫皎也没有说认真学习就不对,阮茶上高中后有所改变,也在情理中,可自家闺女明显有心事啊,有心事又学的那么拼命,他们能假装看不到?
上辈子在书里,阮正非、卫皎二人被店里和梁家的事情,搞的焦头烂额,一时间没及时注意到‘阮茶’的心理状况,而现在,二人由于太咸鱼,不光注意到了,甚至发散思维的脑补了……
“爸,我和你说,等一下家长会,老师可能让——”阮茶已经陪着阮正非到十班门口了,说到一半却倏然顿住,下一刻,忙挪开目光,掩住眼中的惊讶。
在阮茶和阮正非前面,同样有一对父子,一个肤色泛着病态的白,瘦削中等个子,有着一双琥珀色的猫眼;一个小麦色肌肤,挺拔高个,含笑的眉眼间架着一副金丝眼镜,一身西装革履看上去很有学者的模样。
阮茶早就猜测郁止言和郁征有关联,可亲眼在班级门口见到郁征,梦中残留的情绪依旧控制不住的飞速缠绕在心脏上,压的阮茶有一瞬间喘不上气。
第二次回顾上辈子,她亲眼看着郁征就挂着那样的笑,慢条斯理的引导书中的‘阮茶’一点点的心理崩溃,再到绝望,直到自杀。
郁征。
一个披着人皮的恶魔。
幸而阮茶的不妥来得快,去得也快,没让任何人察觉,至于郁征已然坐在教室里了,似乎也没有看见他们。
阮茶缓缓呼出一口气,拍了拍阮正非的胳膊,“爸,有事和我微信,我就在外面。”
闻言,阮正非反而笑了,“行啦,你爸都多大了,需要当闺女的操心?你快去玩吧,我正好和你同学们的爸妈友好交流交流。”
交流看看在大城市里,其他人咋教孩子,自己和皎皎能取取经。
阮茶在教室门口看着阮正非坐在了自己的座位上,下一刻,瞳孔微缩,原本坐下的郁征居然主动和自己老爸搭话。
见状,阮茶心里微沉。
看来郁征的目标不光在自己,很可能也在自己爸妈身上,可原因呢?
郁止言见阮茶眉头皱着,不由好奇,轻咳了两下,哑着嗓子问,“阮茶,你看什么呢?”
阮茶瞥了眼郁止言,控制着自己面上的神情,语气平静,“那位是你爸爸吗?单长相看,看不大出来。”
从长相再到气质,两个人都大相径庭。
出乎阮茶意料,郁止言没有绕开话题,十分坦然的点头应下了,嗓音带笑却有股子凉意,似在说一件无关自身的事情,“不像很正常,反正也不亲生的。”
听见郁止言的回答,阮茶回头,眼中带着明显的诧异,“你们俩……”
郁止言摊了摊手,脸上依然笑眯眯的,说出的话却像意有所指,“我很小被他从福利院领养回来的,说来,这是他第一次来开家长会呢,真让人惊讶。”
话落,又用着开玩笑的口吻补充,“他啊,在心理学上很有研究,悄悄告诉你,以后碰见他,得专注点,不然说不准什么时候就把你催眠了,很可怕的。”
郁止言说完,又笑眯眯的乐了,仿佛在讲笑话。
阮茶垂了垂眼,郁征第一次来家长会,一来就和自己老爸搭话,有点像醉翁之意不在酒,可郁止言说给自己听原因呢?
“你平时有见他催眠谁吗?”
郁止言仔细端详着阮茶的神情,瞧不出阮茶有没有把自己的话放在心里,可再深的,他也没法说,也没有义务说。
闻言,郁止言耸了下肩,“没见过,他的工作室除了病人,就没有人能去了,我也一样。”
也不对,某种程度上,他也算郁征的病人,一个很有用又完美的病人。
阮茶没再询问,郁止言的话,几成真几成假的说不准,有机会自己得找时间再查一查郁征。
而郁止言,以后有机会,倒可以套套话,真假都有也比自己丁点信息都查不到的好一些。
——
在二人相对无言时,二楼上三楼的拐角位置,同样有两个人并肩而立。
一中年一少年,二人眉眼间有三五分相似。
傅斯年看了眼前面的阮茶,又扭头看了眼自己儿子,向来冷峻的脸上,罕见的浮现出极浅的笑,“阿忱,你看谁呢?”
傅忱没收回目光,嗓音有些淡,“明知故问。”
说来,上次看见郁止言和任轻轻认识后,他当晚就让人查了郁止言,从幼儿园再到二中的资料都有,然而郁止言的人生经历干净的却像有人刻意安排了一样。
太干净,反而有种不可信。
被傅忱不冷不淡的一怼,傅斯年也没生气,若有所思的摸了摸下巴,“儿子,当爸的一直想问你,你先前说,一直把阮茶当做妹妹看待对吗?”
话音落下,傅斯年不等傅忱回答,又自顾自的继续,“可你真该照照镜子,你看人的眼神像看妹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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