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凝扇
大爷家宅基地宽敞,院子也收拾的干净,好像有人回来,外面停着辆黑色轿车。
大爷脸色变了变,领着小孙女进屋,让小家伙先在院子里等着。
过会儿小姑娘出来,塞给池缨一瓶奶:“妹妹先喝。”
池缨薅下吸管,插进瓶子里:“谢谢姐姐。”
小姑娘对她的两只宠物很好奇,眼睛一直滴溜溜打量,池缨很大方地给她看:“姐姐可以摸摸哦。”
小姑娘有点紧张:“真的吗?”
“真的呀。”
闻言,小姑娘脸蛋变红,紧张兮兮地伸出手。
白又和黑团都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也就在小祖宗面前听话狗腿点,见一个普通小丫头都要上手摸他们,眼睛一眯就准备蓄意伤人。
池缨在后面摸摸小肚子,打了个奶嗝:“猫猫,小坏黑……”
白又收回爪牙,鼻间喷了声气,黑团乖巧伏在地上。
小姑娘小心翼翼伸出手,下手很轻,轻得像羽毛一样。她摸了两下就松开手,眸光中闪烁着兴奋:“软乎乎的呢!”
池缨喜欢别人夸自己的宠物,弯弯大眼睛,仿佛与有荣焉。
屋里刚开始还安安静静的,后来传出争执声,大爷一声咆哮把人往院里推:“滚出去!”
一个穿着polo衫的中年男人被他推搡出来。
男人眉眼跟他相似,却带着点戾气:“推什么推,我往家里带钱还不是光宗耀祖?现在都笑贫不笑娼,赌钱又怎么了,回头等我到城里买完房子,外面那些人指不定得多羡慕咱们呢!”
大爷瞪起眼睛:“你也就赌赢了十几万,还买了车,哪儿来的钱再买房子?”
男人昂起脖子:“当然还得赌啊,我能赌赢十几万,就能再赢二十几万,车子都有了,房子也会有的……”
话还没说完,大爷气得额头青筋跳动,直接脱下鞋就照着他打了过去:“还赌,还赌,我让你赌!赔进去的钱都不止十几万了,买辆车还以为自己赚了,蠢货!”
男人也恼了:“你能不能别这么短视,工作也好,赌博也好,不都是为了钱吗,既然能弄到钱,有什么区别!”
见他爹还是照打不误,想把他当垃圾一样往外赶,男人眸光一狠,阴着脸就要把他往后推。
后面是砖头柱子,推上去不出事也得破层皮。
他正要下手时,有只小手忽然晃晃悠悠伸过来,艰难地搭在他的手腕上。
随即就是一股沉重的力道,压得他下不去手。
男人瞪眼睛一看,见是个踩着猫的小家伙。
小家伙个子不高,踮着脚还站在猫背上,见他看过来,略显吃力的小脸蛋顿时一肃,威胁他:“不准欺负爷爷。”
男人怒叱:“哪儿来的小兔崽子!”
池缨一本正经跟他争辩:“缨缨是小人崽子,不是兔子。”
男人眼睛一瞪,挥手就要把她推出去,哪料小家伙动作慢吞吞,松开手的一瞬却没让他碰到半点。
嗡嗡嗡——
小家伙背上斜放的大黑剑忽然开始震颤,发出沉闷古怪的声响,旁边的大白猫也沉下眼皮,迈着猫步缓慢靠近,仿佛根本不是什么家养宠物猫,而是大型野兽。
男人吓得后退了一步。
池缨安抚:“猫猫,黑黑。”
肉眼可见的,一猫一剑没了动静,但小家伙一声安抚,就让他们停下来,明显更叫人害怕。
连大爷和小姑娘都被惊住,不敢上前。
池缨看向男人:“你要是再乱动,就要死了哦。”
男人眸中隐含着忌惮:“你威胁我?”
“不是威胁哦,你本来就不好了,缨缨提醒你。”
“说什么梦话!”
“……”
池缨没吭声,乌溜溜的大眼睛往下,看向他腹部的位置,不知道在看什么。
男人忽然觉得那块儿开始疼。
他捂住腹部,眼睛惊恐地瞪大:“你用了什么邪术,放过我,赶紧放过我……不对,你是从哪儿来的!”
话到后面,已经成了质问。
大爷虽然对这个儿子恨铁不成钢,但真看到他出事,还是不忍的,迟疑开口道:“缨缨,你叔叔他以前不坏,就是去赌了次钱,才越来越没好歹,你先饶他一次……”
池缨摇摇脑袋:“不是哦爷爷,不是缨缨干的。只是他被封住了五感,刚才缨缨提醒之后,他的身体才想起自己失去器官,开始痛痛。”
失去器官?
大爷脸色惊诧:“什么五感?”
“玄学五感是心感,触感,意感,人感,情感,被封住之后冷心冷情,没心没肺,不能算是人了,也体察不到自己的痛苦。”
池缨再次把目光投向男人身上:“他的一个器官消失了,要是缨缨不提醒,还能暂时好好的,但是忽然想起来,就开始疼啦。”
男人觉得她简直在胡扯:“爸,就是凑巧罢了,你听这个鬼丫头胡扯,快送我去医院!”
说话的功夫,他已经疼得在地上打起了滚,脸色苍白,额头冒汗,声音虚的不像话:“爸,快点……”
意外来的突然,大爷不敢耽误,锁上屋门,把儿子弄上三轮车,想了想,又把孙女儿和小家伙放上去。
开出院子,风驰电掣地就往镇上赶。
池缨被风吹得头毛直跑,慢吞吞收拢了一下,又被吹开,到镇子上的时候,小马尾已经全乱了,软发塌在白嫩的额头上。
大爷带着儿子去门诊了,池缨薅薅头发,干脆把皮筋塞进兜兜里。
小姑娘有点担心,又有点害怕,见状自告奋勇转移注意力:“妹妹,我帮你绑头发吧。”
池缨点点脑袋:“好呀。”
小姑娘手很巧,还很有创意,给她扎了两个高高的麻花辫。
因为池缨只有一个黑皮筋,她又从自己兜里掏出一个大红的,绑在另一端。
池缨到三轮车的后视镜照照,晃晃脑袋,嘿嘿笑了一声。
小姑娘挠挠头,感觉傻乎乎的,又叫她过来,把两个麻花辫缠成了小包子,皮筋一绕。
池缨对着镜子看看,轻呼:“好看喔!”
小姑娘忍不住捏捏她的小脸蛋:“是妹妹好看。”
池缨大眼睛一弯,礼尚往来夸夸:“姐姐也好看。”
小姑娘笑了一下,又抿抿嘴唇,担心地看向门诊部。
爸爸这段时间虽然很混账,把家里钱都输光了,还打过爷爷一次,但他以前是很好的,每次开长途回来都会给她带礼物,还有很多好吃的。
……她不想爸爸出事。
池缨神游天外,小手捏捏脑袋上的两个包子。
半个小时之后,父子俩从门诊部出来了。
大爷脸上一片惶然,男人的脸色更白了,被自己父亲扶着,走不稳一样。
到了跟前,大爷看见小家伙,脸色不好地把检查结果告诉她:“……本来以为得看好一会儿,结果拍了个片,就看出来了。他的肾少了一个,医生还说身上没疮口,问是在哪儿割的。”
他说着,把儿子放上车座。
男人面色惨白,半倚在三轮上,面上显露出惊惶与哀切:“没了,真没了,什么时候没的……我怎么不知道?”
这两年经常有坏人挖肾的新闻,小姑娘吓得不轻,眼眶里蓄出泪:“是不是赌场里那些人干的?”
“不,不可能。”男人心慌意乱,努力回想,“我在那儿几乎没合过眼,他们也是普通人,怎么可能把我的肾挖走!”
小姑娘埋下头,抿起嘴唇。反正她知道的外人不多,就觉得开赌场的人是坏的。
男人此时已经完全没了骄横狠戾之气。五感重新回来,他变得眼神清明,对于老父亲和小女儿的心疼也渐渐恢复。
池缨观察着他,小手按上他的手腕,给他渡了一些元气。
男人身上的疼痛感很快消失,他惊讶地坐起来,按了按肾部消失的位置,不可思异地看向小家伙。
池缨叮嘱他:“器官不在,不能动作太大,不然还会疼的。”
男人一愣,感激地点点头。
同时心头涌上深深的愧疚,人家一个小孩儿都能这么大度,心无芥蒂的帮助他,他却昏了头一样,对着小孩儿发脾气。
真是太让人惭愧了。
池缨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见他一直不说话,直接问道:“叔叔,这段时间你碰上什么怪事了吗?”
男人一脸茫然,仔细想了想,犹疑道:“怪事,没有啊……”
大爷恨铁不成钢,正准备拍下他的脑袋,想到他的身体,暂时忍住了,憋着气道:“还没有呢,原本踏踏实实一个人,去赌钱了不说,还把家底输的精光,动手打我这个老父亲!咳,咳……这不叫怪事叫什么!”
男人被他一提醒,才仔细咂么起来。
随即脸色越来越难看。
当局者迷,他经历的这些事情在自己看来只是凑巧,不小心对赌博上了瘾,外人却能清晰观察到他的变化和异常。
难道那赌场真有问题?
男人脸色变幻,跟池缨说起赌场的事情。
那个赌场是几年前在安南县地下成立起来的,本来算是非法,但老板好像有关系,不仅安稳地开了好多年,还一年比一年红火,成为某些大老板心照不宣的秘密。
他对赌博不热衷,但身为货车司机,走南闯北消息灵通,也很早就知道这个赌场的存在了。
黄赌毒不分家,有了赌场,也可能有别的黑色产业,他担心自己家人出事,还专门叮嘱过他们远离那块。
但后来有个老板带他们做完事,就说起这个赌场,还说要带他们进去长长见识。
他本来有点抗拒,但走南闯北惯了,脾气里还是藏着点野性,好奇之下,就跟去了,想着看看也没事。
第一次去,他赌了很小的一笔,简直比村头打麻将的赌注大不了多少,但那次他赢了很多。大几千块,足够给家里换两件电器。
他带着钱欣喜地回到家,赌场没找事,这些钱也没出问题。
于是第二次老板邀请时,他想也没想就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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