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猫生寂寥
越是穷的地方,人的心就越坏。
他们之间平日里都没什么来往,更是没有仇,只不过对别人的恶意编排从来不是因为仇恨,他们□□裸的八卦嘴脸才最可恶,看似只是说了几句话,却跟刀子似的,句句见血,恶毒的很。
从小时候一句一个的小瘸子,到大了的时候看似同情实则嘲讽的所谓善意,到了现在,都是一样的。
可他们,也就只能这样说说罢了。
齐明安一手枕着胳膊,眼睛盯着屋梁上吊下来的一个竹筐,过了半晌才轻轻的开口:“一直都这样,他们是嫉妒。下次她们再说你,你便回来告诉我,我替你教训她们。”
“都是些老太太,你教训坏了这么办,你养着吗?还是忍忍吧。”她早就不气了,听到齐明安哄小孩一样的语气反而有些好笑,昂着头亲了亲他带着胡茬的下巴,语调娇软。
齐明安却不放过她,托着她的屁|股,拿下巴蹭她的脸,口中却认真的保证:“嗯,我养着。”
他掐着她的腰不许她逃,宋栀在他怀里惊呼着乱扭,又怕邻居听见了不好,不敢大声,只能压着嗓子呜咽,娇软又柔弱,可怜极了。
但是,事情却没有这么快过去,上午他拿水泼了人,下午,村支书便上了门。
支书坐在椅子上吧嗒吧嗒的抽着旱烟,话虽说的不大客气,却也没什么难为的意思,反而算的上是善意的提醒。
“你家啊,最近还是稍微收敛一点,别有些钱就乱花,也稍微省点,为将来想想。咱们村的某些妇女,眼都红了,今天上午一共五六个来我这举报你的。”
老支书早就退了,再加上因为他分家的那档子事,最近老支书都没有再管过,现在来的人,是后来的新支书,年龄算不上大。
“支书,咱做的都是正经营生,哪值当举报。”齐明安在外面跑,做的生意不多,却也算是开阔了他的眼界,别人不知道,他都是清清楚楚。
因此自然是不会被支书模棱两可的话给吓到,反倒拿了几包好香烟出来,递给村支书,稍微讲了几句现在的形势。
其实谁都知道现在不是以前了,只有止步不前的还以为一切都还活在过去,那些老妇女想举报他把他抓了,估计是行不通了。
“这倒是,那群人真是活干的太少了,闲的……”支书收了烟,把旱烟熄灭,磕了磕,点点头道。
下午,便听说支书在广播里指桑骂槐的骂了几句,第二天他们开工那么大的事情,都没人过来看了,让宋栀好生的松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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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子花了大概一个月盖好,设酒席好好的款待了工人们之后,宋栀拉着齐明安极兴奋的验收了新房。
在外面房檐西侧,盖了厨房,搭了灶台。厨房也是用砖头搭建,水泥抹出来的灶台。
正屋共有三间,当中一个堂屋,放着新打的柜子桌子,旁边各分出两个房间,东面是他们的卧室。
因为宋栀还是习惯睡床,所以这次就干脆没有砌炕,摆着一架刚做好的枣木的床,床边摆着桌子,还有新打的衣柜,衣柜上镶着一块明晃晃的镜子。
外面看去,是红砖水泥缝,整整齐齐,颜色鲜亮,房间的墙壁刷了熟石灰混立德粉,白的干净雪亮。而大门也换了新的,看上去很是鲜艳漂亮。
院子几乎没动,只是砌了水泥,但留下了种菜的地方,显得干净的多,因为他们吃水方便,因此干脆雇人在院子里打了井。
显得干净整洁极了,跟以前大不同。
第59章 看腿
新家具打好了, 新房子住着了,人的心境比以前要开阔的多。
比起以前怎么收拾都收拾不干净的样子,现在的房子干净整洁,窗明几净, 虽然条件是比不上她之前, 却已经算是相当不错了。
她最难得的就是知足常乐, 无论是穿到了陌生的世界, 还是到哪里, 都有方法让自己寻的快乐起来。
宋栀笑的嘴都没有合上过, 连眉间眼梢都是淡淡的笑意, 显得她眉眼生动, 漂亮可人, 比夜色更撩人。
她的眼睛没离开新房子, 齐明安的眼睛就没有离开过她,被她拉着上上下下的看, 嘴角不自觉地也挂上了笑。
宋栀小心的从原本的木柜里拿出新缝的被子,仔仔细细的铺好床, 然后便趴在软蓬蓬的被子上, 脸颊都兴奋的红扑扑的。
齐明安洗了脸和脚,便也跟着上床躺了下来,牵着宋栀的手,在她额头上亲了一口,后来又觉得不够,索性搂了她,把她整个人都按在怀里。
两个人衣服都穿的少,肌肤相贴,一个体温略高, 一个略低。齐明安年轻力壮,像个火炉,宋栀蜷着胳膊窝在他怀里,肌肤相贴的地方暖,甚至连心都暖烘烘的。
她心情好,齐明安的心情就好,虽然盖个房子几乎掏了不少钱出去,力求样样都做到最好。
但是,这是值得的。
他们两个在外来回奔波,为的就是过上好日子,如今他们的日子已经稍微宽裕一点,他又怎么舍得不为宋栀创造一个稍微安定的环境呢。
他只是还嫌自己自己目前太过弱小,能做的事情也太少,不能让她过上富裕的好日子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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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家盖了新房子之后,和周围人的差距就被无形中拉大了,特别是齐母现在居住的另一半。
本来齐母所住的这两间西屋就是后来单盖的,比东屋的几间要看起来新的多,虽然也是土屋,但和旁边连茅草都灰败了的东屋比起来,到底是没那么的破败寒酸。
当初齐明安把西边分给齐母,也是存了最后的一丝情谊,别人心里都清楚,所以没什么可说的。
只是如今宽敞的红顶瓦房一盖,就忽然显得旁边的屋子局促破烂了起来,多少的村民来往都是议论纷纷,大体都是说着他们不孝。
齐明安夫妇大多数的时间都不在村内,他们说难听的话说不到齐明安头上,就偶尔对着齐母说些风凉话,撺弄着她去找齐明安的麻烦。
“你看看你儿子,你还一把屎一把尿的把他喂大的呢,现在就这么对你,我看呐,你就去他们门口去闹!”头上包了布巾的妇人眼珠斜斜,冲着齐家新装的大门说话。
“就是就是,以你儿子的孝顺劲,你现在去求,也能住进新房子,跟着吃香喝辣的了。”旁边的人应声附和,只是脸上都挂着意味不明的笑,与其说是为了齐母考量,倒不如是在看笑话。
齐母如今无法靠着齐明安吸血,只能自己做活,也懒得日日梳头打扮了,如今头发只是胡乱的梳起来,跟那些小老太太没什么区别了。
听见这话,她的脸色便更不好了,什么话也没说,便端着簸箕,铁青着脸走了,没理会任何一个人。
村里的婆子觉得自己被落了面子,冲着她的背影还狠狠的啐了几句:“装什么东西!还不是个破落户。”
越是穷的地方,反而越是会踩高捧低,像是她这样连儿子都不管的,注定是晚景凄惨,也就没人热情的再叫她大妹妹了。
只是他们想看笑话,却一直也没看成,也不知道齐母是醒悟了还是怎样,便是日日被激,也不曾真的上门撒泼。
小老太太天天自己扛着锄头出门干活,齐家夫妻日日都不着家,就算偶然听到他们议论,也当是什么都没听到,时间长了,那些长舌妇也觉得没了什么趣味,也就没人再说了。
最近反而因为眼热齐明安他们家赚钱,而想着从宋栀这里下手套近乎。
只可惜宋栀之前就打心眼里不喜欢这群总是嚼舌头的老妇女,也跟这些人聊不到一起去,便礼貌推脱了,闹的她们好长一段时间见了宋栀的面连招呼都不打,和之前热情的喊着宋栀去洗衣服的样子截然不同。
但是齐明安对媳妇疼爱都出了名,两人大部分的时间又都是黏在一起,旁人欺负不了她,也就只是不理睬。
只是宋栀本来就不喜欢与他们相处,这下子更是乐得轻松,只是把精力更多的放到了生意上。
平日里不是跟着一起去省城进货,就是一起卖货,要么就是呆在家里盘点,日子充实而忙碌。
时间很快便进了十月,玉米早早收了,他们家这里也进入了连绵的雨季,多日都不放晴。
雨滴并不大,只是淅淅沥沥的潮湿,连天色也阴暗低垂了下来,有些许的压抑。
不过还好新房已经完工,新砖瓦的大房子建的比地面还要高出一些,绝无雨水倒灌之忧。
院子里也大部分都铺上了水泥,总不会像是夏天一样,下了几场大雨院子里就泥泞不堪,湿软的泥黏着脚板,永远也不知道那些浑浊的泥水里有没有藏着什么吸血虫。
行人很少出来走动了,大都窝在家里,偶尔有人扛着锄头下地放水,让地里的多出来的雨都流到沟里去,免得让吸饱了水的土地泡烂了新麦的根须。
宋栀他们家的地地势高,倒不用担心这个,中间齐明安出去看了看情况,接下来就没下过地了,只是呆在家里,和宋栀呆在一起。
两人虽然整日黏在一起,但出外谋生,总是显得不那么轻松。下了雨,却可以轻轻松松的跟齐明安靠在一起,说说话,或者读些故事,把劳累的身心都稍微放松了。
只是这样的日子宋栀觉得痛快,对齐明安却不怎么要好。
阴雨绵绵,湿气太重,之前雨下的少,过几日水汽便蒸腾完了,倒也碍不到哪里。如今雨一下的多了,齐明安经年累月的伤痛便又复发了。
他自小时候伤了腿之后,便没有好好的看过,每逢阴雨连绵的天气,便会疼。说是疼,到底也没有腿摔断的时候疼,只是比起骨肉崩碎,这种从骨头缝里都冒着寒气的绵密疼痛,也如同针扎一般,自骨头往外散发。
再次疼的睡不着的时候,齐明安靠着床头,眉宇微皱,一只温热的小手抚上了他肌肉有些萎缩的小腿,极为轻柔的轻轻按摩。
齐明安转头看她,夜色半明里,什么都看不清楚,只看见宋栀的眼睛亮晶晶的,似乎带了些水光。
她也坐起来,轻轻靠着他,语气有点低低的温柔:“咱们去看看吧。”
“看看。”齐明安握了她的手,有些沉闷的微微思考,好像是不理解她的意思一样,沉吟了半天。
“对,去县城,或者是省城,看看,或许……”她抿了抿嘴,没再说话。
未说的半句话被她吞在肚子里,但齐明安却心知肚明。之前的许多年他一直没有这种想法,可当有人提起来的时候,他第一个反应,却只是些许的茫然。
这种无法控制的无措感让他皱紧了眉头,轻轻的拍了拍宋栀的手。
而宋栀展开了手指,和他的交握,也许是秋夜湿冷,齐明安的手指冰冰的,而她的则纤细温暖。
“那就看看吧……”
齐明安搂了宋栀入怀,声音由宋栀的发顶传出,有些闷闷的,一时间分辨不出他的情绪。
第60章 省城看病
阴雨季并没有持续太久, 天漏完了雨,艳阳便从层层的云雾里钻了出来。枝丫上的地里的水迹很快被蒸发完,不出两天,原本湿湿软软的全是烂泥的乡村道路, 便再次恢复到了之前, 空气里恼人的湿气也消失的一干二净了。
家中打了井, 吃水用水都比之前要方便的多, 起码不用来回的奔波。公井井口大, 又深, 不仅宋栀心中有些惴惴的, 连齐明安也并不放心宋栀一个人用那里的水。
可当时在公井的时候是这样, 在家里的时候他也是这样。家中的桶比公井用的要小上很多, 即便宋栀细胳膊细腿的也能轻松提上来, 一次打上来一小桶是完全够用的了。
只是齐明安却很少让她自己打水,看到她拿桶时的表情十分的微妙, 就好像是看见自家孩子做了什么危险活动的家长一样。
宋栀之前数次笑着问起他为什么老是一副这种老成样子,齐明安只是把毛硬的胡茬蹭着她的脸, 眼睛里带着些让她心跳停摆的情绪。
然后她就被按在床上, 再也没有精力问这个问题了。
今天一大早,阳光很好,阳光难得的暖。
宋栀把这几天换下来的衣服都依次洗干净,齐明安便在井边一桶桶的给她提水,通常是一桶还没用完,一桶就提上来了。
若不是宋栀嫌弃齐明安洗衣服太粗糙,总是洗不干净,这点活,估计也是轮不到宋栀来做。
便是如此, 在她洗完的时候,他也是迅速的接了过去晾晒,推了宋栀进屋。
宋栀没动,反而笑嘻嘻的站在旁边,给他递要晒的衣服。
他个子比宋栀要高上一个头,胳膊也长,他刷刷的展平褶皱,比宋栀还要娴熟,那些宋栀要稍微踮脚才能晾上去的高度在他手下就极为轻松。
天凉了,齐明安也穿上了衬衫,扎在黑裤子里。这衬衫是他们省城进的货,料子一般,但是胜在便宜,所以卖的还算是不错。
他的袖子挽到了手肘上,胳膊泛着健康的小麦色,肌肉发力,线条有力漂亮。
衣服就剩下一件了,宋栀忙完,无聊的瞎看,视线不自觉地落到了他的身上,目光有些微微的凝滞。
那衬衫的款式的确是平平无奇,可他腰腹平坦精瘦,被皮带一勒便显出了线条,腰线平顺的延伸,那平凡的衬衫便有了型,显出了几分的不凡来。
他的衣角有一处没有掖好,宋栀在身上稍微擦了擦手,帮他抚好衣襟,衣服下的身体没有赘肉,健康精壮。
上天对齐明安到底还是有一分的优待,虽然他幼年困小时候没得到什么营养和良好的照顾,但是索性没有因为这样长低了个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