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寒小期
于是, 甩锅甩成习惯的杨冬燕啊!
她又遭了报应。
被刘二太太强行拽到了祠堂门口后,她瞅着老母鸡变鸭……哦不,就是彻底大变样儿的祠堂,一时间就非常恍惚。
然而,就连这点儿恍惚都不曾持续太长时间,因为刘二太太就不可能让她就这么待在祠堂门口发呆,而是很快就拽着她走进了祠堂里。
“老太太您看啊!这就是您的牌位!您瞅瞅,这木料您还满意吗?样式呢?上头提的字呢?听说是王爷请了本朝名家帮着誊写的,您喜欢吗?”
杨冬燕:………………
所以,她到底做错了什么,才会被带过来参加供奉着自己牌位的祠堂呢?
如果再给她一次机会,她肯定不会嘴欠提到捞供品的事儿。
看着一旁还在等着她发表评论的倒霉儿媳妇,杨冬燕啊,她开始想念被她无情抛弃在家中的小杨氏。
都是二儿媳妇,孟氏怎么就不像小杨氏那般安生呢?别的不说,小杨氏她好糊弄啊,随便找个由头就能将话题扯开了。再不济给她叫点儿吃食过来,保准小杨氏光顾着低头猛吃了,别说方才谈论的话题了,连杨冬燕这个婆婆都能彻底抛到脑后去。
这大概就是人生吧,永远没有两全其美的事情。
杨冬燕被迫参观了刘氏祠堂,还近距离的仔细观摩了供案、牌位,以及今个儿的供品。
哪怕年前就已经相认了,但长达十年的生活习惯,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改变的。要不然也不会发生昨个儿刘侾才刚跟他娘吐槽说,老太太把他坑到了御学里,今个儿刘二太太就火急火燎的命人准备一桌子美味佳肴,打算往祠堂这边送过来。
这一切都是习惯啊!
至于祠堂这边的日常供品,其实是由专人准备的,包括一年四季不间断的新鲜水果以及各色糕点,重点是每天都必须换新的。还有一些额外的供品,那当然是由王妃和刘二太太准备的,像普通的散碎银两、精致的金银锞子,另外便是老太太在梦里亲口告诉两位老爷的特殊用品,像草纸、米粮、木炭、防冻防裂的脂膏等等。
反正就是花样百出到令人忍不住质疑起了永平王府主子们的脑子。
杨冬燕也忍不住冒出了类似的想法。
讲道理,像杨冬燕以前那种敷衍式的做法,其实才是眼下这个年代的常态。多数人家都是不搞这些事儿的,能记得每年清明去给祖宗上个香,七月半好好办个祭祀烧些纸钱,就已经算是比较孝顺的人家了。
更多的,像杨冬燕这辈子所在的礁磬村,那边多半人都在温饱线上挣扎,指望他们记挂祖宗?得了吧,纸钱不得花铜板去买啊?还要使用整个儿的黑猪白羊做供品?不然就是整只的鸡鸭鹅供奉?
哪怕供完了可以自家吃,前提也得是有钱买得起这些啊!
作为既得利益者,杨冬燕以前真不觉得自己是个极品。试想想,整个永平王府不都是她和老王爷积攒下来的?儿孙们哪个不是吃祖业的?王府一年到头便是在下人身上的开销都是大几百两上千两了,给她用一些又咋了?
是不咋滴,完全不至于伤筋动骨的,甚至那点儿花费压根就不值当一提。
但是,会显得特别有病就对了。
杨冬燕难得反思了一下自己,并劝道:“侾哥儿他娘,其实你以后可以省点儿事情了,这不我都过来了……”
“那可不成!万一您老人家啥时候又走了,一时半会儿的又联系不上咱们呢?横竖咱们府上也不差这几个钱,再说这些事情做习惯了压根就不麻烦!”
刘二太太笑得很是开怀,她将杨冬燕的话自动理解成了老太太很满意,这是在夸奖她呢!
然而,杨冬燕又陷入了怀疑人生当中。
事实上,她就没注意到刘二太太后头说了些什么,只满脑子都是那句“万一您老人家啥时候又走了”……
她觉得吧,再跟这个倒霉儿媳妇相处下去,她怕是真的要走了。
被气的恨不得当场撒手人寰!
偏生,刘二太太还不放过她,引着她将祠堂各处都参观了一遍后,欢欢喜喜的道:“如今也是五月里了,不如回头老太太跟咱们一起去郊外?”
“去郊外干嘛?踏青?”
“上坟啊!”
在那一瞬间,就是刘二太太这话脱口而出的时候,杨冬燕真的是用尽了洪荒之力,这才勉强控制住了自己没抬手拍死这个倒霉儿媳妇。
你说她怎么就会如此天真的认为孟氏是个好的呢?不管孟氏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这做法就是想让她原地气死!
关键时刻,有人来救她了。
却是王妃蒋氏。
王妃一脸莫名的走进了祠堂,一般人对祠堂多少还是会有些忌讳的,哪怕是自家的宗族祠堂也是如此。永平王府这边还真没有,非要说的话,以前王妃每次进入祠堂都会头皮发麻,却不是因为敬畏鬼神,而是想到了老太太那张脸就感觉浑身不舒坦。
但今个儿,她的神情虽然困惑得很,但心情还是挺平静的。
直到她在祠堂里看到了杨冬燕。
杨冬燕啊,她不光站在祠堂的中间,面前还是那张硕大的供桌,后头还是两排牌位……
那气氛,可别提了,反正渲染到位就是了。
王妃差点儿一口气没提上来。
“咳咳咳咳……二弟妹你是不是疯了?”等好不容易缓过来了,王妃立马开始控诉。
刘二太太很是无辜的看过来:“我怎么了?我什么都没做呢。”
“那你为什么要带老太太来祠堂?三弟妹跟我说,她看到你带着外人进了祠堂,我还以为是什么事儿,结果……”
“丁氏可真烦!”刘二太太毫不掩饰她对刘三太太丁氏的不喜,当着杨冬燕的面就沉下脸来,“要我说,也是大哥大嫂太仁慈,才由着他们一直待在府里。结果呢?不知道感恩也就罢了,前头咱们要认老太太,他们不就在后头嘀咕着说咱们不把老太太放在眼里?”
这话里的两个老太太都是指杨冬燕,只是三房因为是庶出,一贯被杨冬燕的两个嫡子刘谏刘诰排除在外。
十年期间,三房一点儿也不清楚祠堂里供品的那些事儿,甚至一度觉得大房和二房疯了,竟是在供品上头大肆花销。尽管王府是不差这点儿钱,那也没的说把钱往水里扔的道理。
当然,三房还没做得那么明显,最多也就是背后嘀咕几句,别说出面阻止了,都不敢当面哼哼两句。
饶是如此,刘二太太也还是很反感他们。只因她从小在孟家受到的教育,就是不可在背后说三道四,有话直说,背后说人乃是小人行径!
相较而言,世家女出身的王妃就要好很多了。要知道,世家大族里的弯弯绕绕可比永平王府多上太多了。
刘二太太这般耿直是因为她娘家满门清贵,从来就没有庶出这种事儿,哪怕无子也是选择过继的,不像王妃的娘家,每一房都有庶子庶女,各种明争暗斗就没少过。
但要怎么说呢?人总归是要为自己打算的,出于利益考虑,哪怕王妃心里觉得庶出没什么大不了的,但明面上却是一直站在刘二太太这边抨击的。
试想想,现如今庶出的三房一直留在王府,那么是不是就代表等世子刘修承袭了爵位继承了王府后,如今自己房里的那些庶子庶女也要留着继续膈应刘修?
王妃本人是真无所谓,这种态度是来自于她从小所受到的教育,但她却不希望自己的儿子被膈应到。
仔细想想,刘修自打成亲后就一直守着世子妃过日子,现如今房里的三个孩子也皆是从世子妃肚子里出来的,这还说明不了问题吗?诚然,王妃对世子妃多少还是有些看法的,可她终究是明白,往房里纳人这种事儿远不是世子妃所能阻拦的,尤其刘修压根就不是那种善于接受别人意见的人。说白了,刘修就是打心底里看不起庶出罢了。
“你若真同他们处不来,回头寻个理由,让他们独立出去好了。”王妃无可无不可的说道。
刘二太太眼睛都亮了:“对对,虽说父母在不分家,可这又管不到庶出的,合该叫他们早点儿出去自立门户。对吧,老太太!”
老太太不想说话。
翻了个大白眼,杨冬燕对王妃吐槽了刘二太太丧心病狂的行为,当然不是她排挤庶出三房的事儿,对于这些事儿她上辈子都没插手,这辈子更不会管。
杨冬燕指着刘二太太,对王妃控诉道:“她说要带我去上坟。”
王妃:……
如果不是从小到大受到的教育不允许,王妃真的很想口吐芬芳。
捂着胸口缓了好久,王妃不得不开口:“二弟妹你别胡来了,祠堂也就罢了,祖坟……我可算明白侾哥儿为何这般胡来了,老太太对不住了,我以前一直认为是您教得不好,如今才发现啊!唉!”
儿子随娘。
都是糟心的主儿。
“我带老太太来祠堂是有正事儿要办!”刘二太太替自己争辩了一句,随即从头上摘下了一支发簪,放在了供桌上,“要不老太太您先试试看?”
杨冬燕用眼白看着她,提醒道:“我先把丑话说在前头,以前我试过了,每天只能拿一次东西,不管东西多少大小,反正就只有一次机会。”
“一天一次?”
“对!”
那就不能这么草率了。
刘二太太出去跟丫鬟吩咐了两声,不久之后总算是等到了她的首饰匣子。那可是满满一匣子的各色首饰,还是那种要两人才能搬得动的超大首饰盒。
命人将首饰盒放到了供案上,刘二太太这才打发人出去。
自然,祠堂里只留了仨人,即杨冬燕和她的两个倒霉儿媳妇。
等一切准备就绪,刘二太太一抬眼,才发现杨冬燕和王妃都是一模一样的表情,就是那种……
我就静静的看着你作幺。
真不愧是亲儿媳妇啊!刘二太太一面在心里吐槽,一面指着供案:“老太太?”
行吧,你都不怕磕了碰了,她怕啥?横竖又不是她的东西。
杨冬燕凝神静气片刻,很快就出手了。
随着“咣当”一声巨响,原本还妥善放置在供案上的首饰盒,先是猛的消失不见,随后却一下子出现在了杨冬燕脚边……
你以为这就是结局?最多也就是把里头的首饰给蹭了摔了?哦不,事情哪有这般简单!
王妃发出了一声凄厉的惨叫声,她的jio啊!
其实还好,就砸到了她的其中一根脚趾,还不止直接砸下去的,而是整个首饰盒砸下去随即盖子被弹开,敲到了她可怜的jiojio。
杨冬燕秒速后退五六步,袖着手看着她大儿媳妇抱着脚趾惨叫,再看着她二儿媳妇扑过来抢救这摔了一地的首饰。
万幸的是,首饰盒子里没有玉镯子,大概是因为传讯的丫鬟以为她要赏赐什么人,没拿她最心爱的玉器过来,而是取了一匣子金饰。
金饰嘛,最多也就是摔坏了,问题不大。
……
真的吗?
第一次捞供品试验,宣告失败。
杨冬燕全身而退,毫发无伤。王妃的脚趾肿得老高,二太太金簪被摔折、金镯被摔扁。
这个事情告诉大家一个深刻的道理,不要试图占老天爷的便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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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刘二太太会放弃吗?她不会。
这次虽然失败了,但最多也就是代表发财梦碎了,可强烈的求知欲仍然让她决定排除万难继续做实验。
她已经不求发财了,她就想知道为什么有些供品会消失,有些则不会呢?
为了更好更方便的做实验,她热情的要求杨冬燕在府上小住。
杨冬燕住下了吗?
当然!
她就想知道,孟氏这个倒霉儿媳妇还能折腾出啥事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