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寒小期
简单明了,条理清晰。
王爷还私底下跟他弟吐槽,说真没想到啊,老太太还真就是活到老学到老,人都没了还能有长进,可真是不得了啊!
殊不知,他弟刘二老爷才觉得王爷最是不得了,老太太人都没了,还显灵了,咋就有这个胆子说她呢?不怕她再搞事吗?
自然,到了大年夜,该供奉的还是得供奉。
介于先前曾发生过供品消失一事,且消失的东西相当之乱,刘家兄弟已经放弃了思考这其中的规律。然而,他俩是心大,可这事儿却如同一根刺一般,牢牢的卡在王妃心中。
王妃就想搞清楚,供品消失之谜。
最开始,她以为只有钱才会消失,像她的三万两银票和后来的碎银子等。当然,这个钱不包括纸钱纸元宝之类的阴间货币。
可谁能想到呢?猪油罐子也消失了。
再后来,老太太陆陆续续的要了不少东西,有一些是消失了,另外一些却是屹立不倒。
王妃是个有强迫症的好奇宝宝,她就跟这事儿较上劲儿了。之后,她也不让刘二太太插手了,也跟她儿媳妇世子妃别劲儿了,正好府里要守孝,她连各家宴请都不用去,有的是时间琢磨清楚这里头的规律。
然而,老太太要的东西太杂了,尤其这里头有很多重复的东西。她就搞不清楚,为什么猪油会消失,但一大块的猪肉就不消失呢?整个儿的羊腿消失了,但一整只肥鸡却供了一天还不消失,甚至在供桌上拉了一泡屎。
就很烦。
但还是想知道。
可惜,这么久过去了,她依旧不曾看透供品消失所遵循的规则。
结果就在这天,宫里赏赐下来的御酒,消失了。
王妃:……
这老太太真烦人!
今晚又要睡不着了嘤嘤嘤!
**
甭管永平王府如何,杨冬燕是每天都睡得喷香。至于守岁的事儿,这不是有儿子们在吗?再说了,乡下地头还真就没那么讲究,差不多困了就都回屋去了。
次日是正月初一,照例先去老叔那头晃一圈,之后就可以回家等着别人过来拜年了。
每当这个时候,杨冬燕就特别庆幸她借尸还魂的是个老太太。其实原主真不老,三十多呢,连四十都没有。可仔细想想,假如非常不幸的让她成为了二八少女……
这日子真的没法过啊!
整个初一都挺顺利的,杨冬燕倒是散出去了不少糖块点子。
别以为小孩子就真的啥都不知道,他们比大人都会看。
哪家有钱,哪家大人手松,还知道大过年的,就算上门讨糖块,对方不给也不会骂他们的。
甚至私底下他们还会互相交流经验,横竖每个孩子都只能往一户人家跑一趟,真要是赖着不走哭闹啥的,都不用那家人说啥,自家老子娘都能动手抽他们。
也是因为糖块的诱惑力太大,窝头又再度的享受到了众人环绕的感觉。
自个儿上门去要,肯定没有拖着窝头一起去效果来得好。尤其杨冬燕也是个精的,看到眼生的娃儿,她就给人抓一把花生。可要是看到隔壁魏大嫂家的小娃儿,她就给人把小兜兜里全装满,还会给镇上卖的那种芝麻糖、红枣糕。
如果是窝头的小伙伴……
甭管是不是塑料友情,自家娃儿的朋友肯定是要受到优待的。
窝头高兴坏了,除了跟小伙伴一起满村跑着要吃的外,他还好生显摆了自己过不了多久就要去私塾念书的事情。
他的语气太嘚瑟,脸上满是憧憬和向往的神色,把那些涉世未深的乡下娃儿唬得一愣一愣的。
礁磬村这边,普遍还都处于温饱线上的,也就是糊口没问题,但想攒钱做其他事儿就难了。也因此,整个礁磬村竟是没一个人念过书。
倒是隔壁南田村,一则相对富裕一些,二则私塾就在村里头,那些有远见的家长,还是会咬咬牙送孩子去念书,当然一般一户人家只能供一个孩子。
听说窝头要去念书了,以后就是能读能写的读书人了,小伙伴们都惊呆了。
像萝卜和土豆还好,他俩早先就已经听窝头提过了,倒是没太大的感觉。其实还是因为他俩心大,心不大的也不会在其他小伙伴都不跟窝头玩了,他俩还眼巴巴的凑上去的。
这俩是没啥反应,其他小伙伴有啊!
仗着是在正月里头,这帮小娃子想着父母长辈常说的“大过年的”……顿时,心中充满了勇气,毅然向父母提出要去读书的愿望。
于是就轮到当爹娘的傻眼了。
也谈不上有多生气,就是感觉特别摸不着头脑。想想自家娃儿,早先还在闹着要吃要喝要铜板去买麦芽糖,怎么才半天工夫,就变成了要去私塾念书呢?
“啥玩意儿?念书?”
“嗯,窝头说的,念书可好了,去上私塾可有意思了,他还说只有最聪明的娃儿才能去私塾念书!”
窝头反反复复的嘚瑟了好多遍,还是那种来个新人就重新炫耀一遍的,听得多了,好些娃儿都能把他的话给背下来了。
等老子娘一发问,他们挺起胸膛,神情傲然的将窝头所说的话复述了一遍。同时,他们还觉得自己也很聪明,一点儿也不比窝头差。
“这啥乱糟糟的?行了,去打雪仗,不然回头让你哥给你堆个雪人!”
小娃儿们觉得他们受到了莫大的伤害。
谁要打雪仗啊!谁稀罕堆雪人啊!他们要念书!
……
杨冬燕咋都没想到,她孙子会这么能耐。
真不愧是她孙子,是个干大事的!
“……你真要把窝头送去念书?”隔壁魏大嫂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上上下下的打量着杨冬燕,有心想说什么吧,可就算家里从没出过读书人,她也不能说读书不好。
就跟先前老魏家想要起新屋一样,外人是觉得没那个必要,毕竟他们家的老房子也没到住不了人的地步。可人家执意要起新屋,外人也不能说啥。
同样的,送自家娃儿去念书也是这么个意思,是没必要,大可不必,可人家就是要去,你还能咋地?
别人也就在心里嘀咕两句,魏大嫂则是一个没忍住,就跑来跟杨冬燕叨叨。
杨冬燕浑不在意:“对呀,这不是家里还剩下一些钱,就索性送窝头去念书。南田村离咱们村也不远,又是我娘家,我叮嘱了二牛和他媳妇,明个儿回门时也提一嘴,没指望他们帮着照顾,可真要有啥事儿了,都是亲戚也会帮衬一把的。”
这一带多数人家还是没有午饭的概念,因此倒是没必要让窝头特地跑去杨家吃一顿。
真要是担心中途肚子饿,也可以带上一些吃食。像煮鸡蛋、土豆饼、红枣糕之类的,放个半天坏不了,也不会变味道。
魏大嫂欲言又止的看着杨冬燕,半晌才叹气般的道:“认识你那么多年,我还真是头一次知道你志气高。”
“啥玩意儿?”送孙子去念书就是志气高?
好在杨冬燕也不傻,略一琢磨还是弄懂了魏大嫂的言下之意,顿时没了好气:“就送孩子去私塾里学个认字,省得那娃儿跟他爹他二叔一样都是睁眼瞎!再说了,村学又不贵的,又不买书又不买笔墨纸砚,一年的束脩也才二百文钱!”
二百文钱,说便宜也便宜,说贵也贵了。
说它便宜吧,村学的先生也就带了十来个孩子,一年下来撑死了赚个三贯钱。是能养家糊口,但平常还是需要他婆娘下地劳作,就算不种粮食,也得种些蔬果,院子里也养鸡,不然日子还是没法过。
说贵吧,这一带最便宜的粗粮,只要十文钱就能买一斗,当然没去壳的,吃起来也是分外得拉嗓子。可那也是粮食啊,二百文钱,不得买个二十斗?灾荒年间,那是能救不少人命的。
再说魏大嫂家,二百文钱其实是出得起的,就算每年出二百文钱,也是绝对没问题的。
可孩子那么多,让谁让谁不去呢?如果都是自家儿子,那是无妨,当爹娘的可以选最聪明的那个去,或者选最小的。可问题就在于,魏大嫂家是四个儿子,前头仨都生了好几个儿女,不提姑娘家,再撇开已经长大了的几个,剩下适龄的也有仨。
萝卜和土豆,跟窝头是一年生的,还有个小了一岁的叫大头菜,都是男娃子。
关键是,这仨还分属于三房。
魏大嫂刚被杨冬燕说得心动了,随后就摇头了:“罢了,能把他们都拉扯大,再娶上媳妇就成了,还折腾啥呢?”
“读书好,不做睁眼瞎是一回事儿,回头要买地置业,不得签那个红印子的契书?每回都得找中人帮着看,多给一笔中人钱不说,万一人家蒙你呢?”
杨冬燕是真觉得读书识字是个好事儿,要不是这样,她上辈子也不会逼着次子上进。
仔细想想,她次子都投胎到了郡王府,就算没办法袭爵,那也照样能一生荣华富贵。可她觉得不行,没有爵位就必须有官职,与其萌祖荫不如自己打拼,硬是逼着次子上进,成为勋贵圈子里少有的通过科举入仕的人。
换成窝头,杨冬燕依然是这么想的。
如果说她次子无论学成啥样儿都能过得好,那么窝头就必须上进了。家里其他人都以为她那些话是用来糊弄窝头的,却不知眼下这些话才是真的糊弄人的。
既然要读书,就要读得好。村学启蒙后,就直接去县学,随后就要考秀才,考出后去府学,再接下来……
啥认识几个字就好?她家窝头,那是要考状元的!
就是状元!
她上辈子的次子到最后也没考上状元,都没能上头榜,只得了个二榜进士。后来的游街也没他的份,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状元、榜眼、探花骑马游街。
遗憾啊!
就希望这辈子窝头能弥补她上辈子的遗憾。
不过,面对魏大嫂就是另外一番话了。
“大嫂你也别觉得我站着说话不腰疼,真要是只给娃儿吃穿,把他们养大娶媳妇生娃儿,那以后呢?一代代的都得在地里刨食?”
杨冬燕掰着手指头给魏大嫂算账:“只要家里能出个读书人,就算当不上大官,也能开个村学赚点儿束脩,再也不用看天吃饭。不开村学也还能去镇上摆摊给人写信读信,糊口肯定是没问题的。对了,大牛二牛还跟我说呢,县城里的酒楼饭馆啥的,都在招账房先生……”
读书当然不是唯一的出路。
可一旦读了书,你就会发现眼前的出路有千万条。
魏大嫂长叹一口气,说要回去好好想想。
杨冬燕没再劝,在送走了魏大嫂之后,她开始收拾明个儿要给俩儿媳妇带回门的东西。
她觉得做人应该实诚一点儿,别整那些个虚头巴脑的东西去糊弄亲家。
因此,每人拎一块肉、半篮子鸡蛋、一包糕饼,齐活了。
不过也并非完全公平的。
次日,方氏因为娘家就在村子里,她要洗好碗筷收拾好一切再出门。而二牛和小杨氏则是速度极快的吃了早饭,拿上东西抱上猪崽就要走。
方氏看了看杨冬燕给她俩准备的回门礼,其他都差不多,鸡蛋和糕饼几乎是一样的,可那块肉……
“娘,为啥弟妹带回娘家的那块肉有起码五斤重,我这才一斤重?”
这也太他娘的离谱了吧?
区别对待也不是这么个区别法吧?
杨冬燕看了眼方氏,拿手指了指胖若两人的小杨氏:“那是给她带的口粮,要是不带上,我怕她娘家再也不想让她回门了。”
方氏:……
小杨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