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菠萝飞雪
刘文耀矜持的将她扶到自行车的后座上,随后,自行车缓慢的行走在这条小道上。
金黄的树叶铺满了整条道路,刘文耀没有跟女孩子独处的经验,他很紧张,越紧张就越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过了这条小路,是一个长长的下坡,刘文耀红着耳朵对她说:“马上就要下坡了,要小心,你抓紧点。”
沈舒苒不好意思去抓他,手一直放在车坐上,一个颠簸,她吓得抱住了刘文耀的腰。
然后车子开始诡异的S形扭曲前进,好一会才走正。
刘文耀能感觉到她的手,他身体变得僵硬,却又希望这个下坡能够再长一点。
“……不好意思。”过了下坡,沈舒苒迅速的将手抽了回来,她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刘文耀闷声道:“没事,就快到了,我会慢点骑的。”
“刘婶说你在香港大学念书,你可真厉害。”沈舒苒是在真心实意的夸他,这个年代的大学并不好上,除了要有钱,还要足够拔尖。
刘文耀被她一夸,心跳都快了不少:“你呢?你今年多大了,我上次见你在花店卖花,还说着一口流利的英文。”
沈舒苒很郁闷,她明明在现代是个优秀的研究生,来到这里却连高中都没能上完。
“我高中还没有毕业,是跟母亲来香港投靠亲戚的。”沈舒苒轻声的回答他。
刘文耀夸她:“那你很棒,我高中的时候英文没有你这样好,上了大学认识了不少外国朋友才逐渐流利起来。”
“你有没有继续读书的打算,香港这边也有很好的高中。”刘文耀问她,想起香港大学附近的一所女子中学。
他时常想见她,却又找不到机会。
沈舒苒拒绝了,上学是为了增长知识,开阔眼界的。她上辈子念了18年的书,该学的都已经学会了,再去也只是浪费时间。
“我没有继续上学的打算,我想找份工作,可我发现在这里好像很难。”沈舒苒道。
刘文耀问她:“你想找份什么样的工作,或许我可以帮帮你。”
“我今天去面试了好几家,他们似乎都很看重学历,或者觉得我就是个摆设的花瓶。我想去当翻译,我会说英文,法文跟日文。”
“我去了后,他们就问我是哪所大学毕业的,我用英文回复了他们,我没有上过大学。然后,他们选择了另一位从伦敦大学回来的毕业生。”沈舒苒摸摸自己的鼻子,也许她该降低一点要求。
刘文耀以为她会说相当老师,护士,却没想过她会想成为翻译家。
“香港的洋人商行都很缺翻译,我有位朋友或许能够帮你。”刘文耀并不知道她的水平如何,可就是固执的愿意去相信她。
这样美好的女孩子,是不会骗他的。
“谢谢你,我原本还认为今天是我来到香港以后最倒霉的一天,但现在看来,或许是最幸运的一天。”沈舒苒开心的笑着说。
刘文耀听见了她的笑声,嘴角也不知不觉的上扬。
“等我跟他说好,就去花店告诉你,你会说三种语言,正好是他们极为需要的人才。”
刘文耀将她送到了家门口,然后扶着她上楼。沈舒苒第一次遇到这样温柔的男孩子,就像是一阵温柔的风,仅仅是吹过就让人感到凉爽。
“你的脚肿得厉害,最高还是去医院看看,有需要的话随时来楼下找我。”刘文耀拿出包里的纸跟笔,将家里的电话写在上面。
沈舒苒接过去,手心发热,果然,这个世上还是好人多。
“谢谢你。”沈舒苒除了感谢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想请他来家里坐会,但又觉得不太合适。
刘文耀收到好人卡,随后问她:“你刚才在路上说会讲日文,我最近也在学习日文,刚起步,要是感谢我的话能帮我补补课吗?”
沈舒苒有些犹豫,她的日文水平是很不错,之前还去过日本东京当过一年的交换生。
可她现在只是个高中还没毕业的女孩,去给刘文耀补习,怕是没有这个资格吧。
“谈不上补课,我们就当是互相交流,我最近一段时间下午都有空。”沈舒苒想了想还是答应了下来,刘婶帮过她们许多忙,她的儿子今天又奇迹般地出现,帮助了脚受伤的她。
“那就这么说定了,我明天下午五点钟来找你,可以吗?”刘文耀问她,心里高兴的开出一朵花来。
沈舒苒点点头。
二姨太从花店回来,她前几天去做了一个时髦的发型,还给自己画了淡妆,跟之前的她比完全脱胎换骨了。
夜里,二姨太一边嘴里念着英文,一边给沈舒苒的脚抹药膏。
“咱们真得好好谢谢人家,舒冉,花店最近生意很好,你不如跟娘一起经营花店,别出去找工作了。”二姨太心疼的望着她的脚,她这个女儿,从小就没吃过什么苦,现在却要自己出去找工作。
沈舒苒摇头,解释道:“娘,那是我一直想去做的事。就像是您喜欢侍弄花草,而我喜欢翻译语言。我们从上海来到这里,不就是为了自由自在的做自己喜欢做的事吗?”
二姨太被她说服了。
傅清寒已经有两天没有回家,他吃在军营睡在军营,每天像发疯了似的训练士兵。
他将自己跟沈舒苒拍的那张结婚照做成了怀表,贴身放在衣服口袋里,离心脏最近的位置。
这段时间,他打了好几场仗,他打仗时像是不要命,总是冲在最前面。战争让他能短暂的忘记痛苦。
顾北辰见他这样疯狂,夜里来陪他喝过几次酒:“兄弟,你今年才25岁,该朝前看了。嫂子要是还在的话,肯定也不愿意看见你变成这样。”
傅清寒不喜欢听这些,只是麻木的往嘴里灌酒。昨天沈舒微跑来军营找他,说愿意代替姐姐照顾他。
傅清寒听着,冷笑着让人将她丢出去。谁也不能代替,没有人能代替沈舒苒。
听说上海有个大师会召魂,能够让活人与死人沟通,傅清寒派人将他“请”来,让他做法召魂。
傅清寒以前从不相信这些,可最近,他梦见沈舒苒冲着他哭,神色悲伤。一定是有人欺负她了,傅清寒心疼,用枪威胁着“大师”:“你若是今天没能将她召回来,那就亲自下去见她。”
大师身子一抖,开始闭眼做法。
作者有话要说: 大师:我有句mmp不知当讲不当讲……
第38章 上海来的
刘文耀第二天准时来敲门, 沈舒苒请他进来,两人就坐在书房里一起交流。
“……不是说只会一点点吗?我觉得你学的很好。”沈舒苒看他学的认真,所有的东西只教了一遍就都会了。
刘文耀垂眸沉思,也许他该学的慢一点?
“是你教的好, 你的脚去找医生看了吗?”刘文耀合上书, 眼神落在沈舒苒的脚上。
沈舒苒没有去, 二姨太昨晚给她抹了药膏,脚腕今天依旧肿得厉害。
“我娘昨天帮我看过了, 还给我涂了膏药, 我今天感觉好多了。”
沈舒苒今天穿着一身粉色的裙子,衬得人比花娇。刘文耀光是看着,就控制不住的心跳如鼓。
他来找沈舒苒补习日语,其实只是一个借口, 他不过是想能时时刻刻的见到她, 离她再近一点罢了。
“我昨天问了朋友, 他说等你好了可以直接去银行面试。你的日文说得这样好, 去那里倒是屈才。”刘文耀已经见识过她的聪慧, 日文说的十分流利,对日本也非常了解, 给他补习时, 整个人好像都在发光。
沈舒苒都不知道该如何感谢他了,她一点也不觉得屈才, 反而感到十分高兴。
“刘大哥,谢谢你。你以后要是有能用得上我的地方, 只管告诉我,千万别客气。我以前家在苏州,跟我娘来到这遇到的第一个好人就是刘婶, 这样吧,等我的腿好了,我跟母亲请你和刘婶去外面吃饭。”沈舒苒的脸上未施粉黛,被阳光一照,连细小的绒毛都能看见。
刘文耀点点头,他们现在应该算是朋友了吧。
沈舒苒的脚修养了一个星期,彻底好了。刘文耀每天下午来家里补课时,约她下周一去银行面试。
“不同担心,那是一家英国银行,我跟他打过招呼,说你是我的朋友。介意我骑自行车托你过去吗?我读书这些年,喜欢骑自行车。”刘文耀小心翼翼的观察着沈舒苒的反应,早知道这样,他当初也许应该买一辆福特小汽车。
两年前有个女孩说喜欢他,痴缠了他一个月,。一天夜里,女孩哭着来找他,说以后都不会缠着他了,然后笑着上了一辆黑色的福特小汽车。
刘文耀对此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反而松了口气。
他家中有几栋楼,母亲就靠着收租过日子,每天清闲的打打麻麻,再跟邻居聊聊天。
他们都不是爱炫耀的人,从不将钱财外露。
刘文耀的那辆自行车已经骑了三年,有时链条断了他还会自己修修。
“其实,我也会骑自行车,我们可以一起骑过去。”沈舒苒望着他,脑海中想的却是上次受伤坐在他自行车后的场景。
这样不好。
刘文耀心情低落了不少:“不行吗?或者我开车来接你。”
“不用麻烦了,我到时候就跟在你身后,不会有事的。已经七点了,我母亲要回来了,刘婶肯定已经做好了饭在等你,我们明天见。”沈舒苒再迟钝也感觉到了不对劲。
刘文耀用这样失落的眼神望着她,仿佛她做了件十分对不起他的事。
她想,应该说清楚才对,给别人无望的幻想只会让他越陷越深。
沈舒苒转身,用一种轻松的语气说:“我还没跟你说我的事情,我以前在苏州时成过亲,是娃娃亲。”
刘文耀脸上的表情绷不住了,他抬头,表面平静,心里却在翻涌:“……那他呢?”
为什么没有一起过来?是想拒绝他吗?
沈舒苒眼神飘忽,轻声道:“他对我很好,是个军人,后来,死在了战场上。”
刘文耀今天接收到信息有些多,他的心脏抽痛,晚了一步吗?明明他第一眼就喜欢上了她,他们这样聊的来。
“我是想告诉你,我以前结过婚,后来丈夫去世,才跟母亲逃到香港来。我不是一个好的拍拖对象,也许是我多想,可我想让你知道这件事。你能明白吗?”沈舒苒看见,他的手在颤抖。
刘文耀不想听这些,成过亲,这没什么。她的丈夫已经死了,没能陪她走到最后。但他可以,他会很惜命,绝对不会放她一个人独自待在人世间。
她的丈夫只是她生命中的一个过客,他可以成为她生命的终点。
沈舒苒见他沉默,心里明白,这件事对他来说冲击性太大。
这个时代的男子都会介意这件事,她懂得的,保持距离,她才不会有什么心理负担。
“周一的面试,你可以电话通知我地点,我自己去就行。还有,你的日语其实说的很好吧,我能感觉到。”沈舒苒将他的后路堵死。
刘文耀抬头,身上散发着一种低沉的气压,他死死地盯着她:“我不在乎,周一我准时来接你,你在家等我,我们一起去。”
沈舒苒皱着眉说:“我答应为他守寡三年。”
“那我就等你三年。”刘文耀想也没想,脱口而出。
“你为他守寡三年,我就等你三年。你守几年,我就等你几年。”刘文耀难受极了,可他不想放弃,他想照顾她。
沈舒苒没辙了,刘文耀跟她说了句晚安,推开门迅速的离开。
刘婶回到家,感觉到她儿子的情绪不对,明明今天早上嘴里还哼着小曲,高兴的跟过年似的。
“你这是怎么了,不是去找沈小姐了吗?”刘婶问他。
刘文耀掩去情绪:“我没事,只是有点累。”
沈舒苒夜里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她遇上的人,怎么一个二个的都这么固执。
像是听不懂她所说的话,自顾自的按照自己的想法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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