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穿之皇家小和尚 第95章

作者:痒痒鼠 标签: 甜文 爽文 种田 清穿 穿越重生

  孔尚任字聘之,山东曲阜人,孔子六十四代孙,诗人、戏曲作家,继承儒家的思想传统与学术,自幼即留意礼、乐、兵、农等学问,还考证过乐律,具有扎实的音乐知识基础,和南方的洪昇并论,人称“南洪北孔”。

  二十岁,考取县府学生员。后来参加岁考,没有考中。但他并没有放弃做官的念头,典卖家中田地,捐资纳了一个“例监”。三十岁,他读书着述忽然对南明兴亡引起注意,从亲友处采取轶闻,从诸家记载中撷取史实,准备写一部反映南明兴亡的传奇故事。

  去年,孔尚任三十五岁,正打算南下会友人,应衍圣公孔毓圻之请出山,修《家谱》与《阙里志》,教习礼乐子弟,采访工师,监造礼乐祭器,为当今皇上的南巡祭孔活动作准备。

  保康和他聊天,喜欢他的“望之俨然,即之也温”,喜欢他的好为人师、孔孟遗风,钦佩他的才华,大为赞同他写书的想法,不管这书于时局多么不合适,但任何一个时代都应该有独属于它的故事留下。

  保康听说他汗阿玛已经将南巡的计划透漏出去,所经各地方都已经开始准备,并不奇怪,他奇怪的是,他汗阿玛准备的大型尊孔活动。

  “先生你也认为,世人应该这般尊孔,礼遇孔家?”

  孔尚任愣住。

  快乐大师·小保康继续问:“山东孔家,龙虎山张家,都是传世大家。前朝人说,孔家天下第一大家,张家第二,朱家第三。民间有一句话是“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可是孔家和张家的人犯了连累整个家族的死罪,却是朝廷明令无罪释放。”

  死寂。

  这是孔尚任从没有思考过,从没怀疑过,他认为天经地义般的事儿。如果是其他人这么说来,他一定会生气,他一定大声驳斥,可是快乐大师说出来,他无言以对。

  孔尚任还是愣愣的,他想说,孔子者,汉人之博学者也,其言教,流于四海,达于诸夷。孔子的后人,勤学博识,一心遵循先人的教诲,克己复礼,宽仁处世……收到世人尊重,不是应该的吗?

  可是,孔尚任面对小胖娃娃清澈灵透的大眼睛,脑海里一瞬间想起的是,这几百年来上千年来几千年来孔家人一代一代背负的重担。

  既为自己的出身骄傲,又受困其中无法自处,更不可能和普通读书人由着性情做事,站在朝堂上也只是一个“符号”而已。可是,世人就应该这般尊孔,礼遇孔家吗?无论是谁做天下都要对孔家人让一步吗?

  孔融的例子血淋淋的在那里,孔家的人守着家训和世人给他们的标签,有的甘心了,有的庸碌度日,有的寄情于道家清静无为,有的痛苦、发疯……一年一日的时光虚耗磨灭了他们年少之时的傲气和志气。

  可是,世人对他们敬仰的同时,也有不满;历朝历代的皇家都对他们尊崇供养的同时,更多的是警惕和利用。

  这到底是为什么?

  孔尚任一时之间想了甚多,竟是魔障了一般。

  保康定定地看着他,也不说话。

  …………

  孔尚任离开古灵寺的时候还恍恍惚惚的,不可自拔。

  晚上的时候,保康和师祖说起来,师祖也说:“孔尚任有才华,有志气,也有机遇。但他如果不能放下“孔子后人”的身份,安下心做一个朝廷里的小官员,百姓的父母官,为官不久矣。”

  保康重重点头,却也小小的疑惑:“师祖,那汗阿玛为何一定要尊孔?”

  “孔家人已经不需要更多的荣誉,读书人也不是必须要儒家出身,就算是儒家出身,现在的四书五经讲义,已经背离孔圣人的训导远之又远。”

  师祖轻轻摇头:“华夏的文人都是读者孔圣人的书长大,这是历朝历代的皇帝必须做的事儿。”

  “至于读书人为何都读儒家的书?当年汉武帝罢百家独尊儒家,有其原因。天下人的思想必须统一,治国的思想也必须统一。”

  保康好像有点想法,却还是不明白。

  师祖微微笑:“人与人之间的争斗永远存在,小到夫妻之间,家庭之间,大到民族之分、地域之别,朝代更替、士农工商的划分,都不过是人所处的集体不同,利益不同罢了罢了。”

  “不是东风压到西风,就是西风压到冬风。人的本性如此,总要有一个标准。”

  保康明白了,转念一想,却又糊涂了。

  “那师祖,汗阿玛开办皇家匠艺学院,学员们出来,不能做官吗?还是要那什么也不懂的儒家官员领导匠人做事?”

  “师祖,八股考试不好。蒲松龄和孔尚任有才,都考不中。”

  师祖点头:“保康的话很有道理,保康可以给你汗阿玛写信。”

  保康打个小哈欠窝到师祖的怀里模模糊糊地说一句:“师祖,保康明天就写信。”人就睡着了。

  师祖瞧着小徒孙说睡就睡的小样儿笑出来。

  罢了,就让皇帝烦恼吧,师祖也很快睡去。

  第二天保康起来给他汗阿玛写信,布拉布拉一大通,总而言之就是说八股考试不好啊,考来考去的,前朝朱家也只是第三家,汗阿玛你看你还要不要去兴师动众的尊孔,祭孔?

  还说士农工商有划分,有利于社会安稳,可他们甭管是士族还是商者,匠人,都是汗阿玛的子民啊,唐太宗不是说水能覆舟也能载舟?这水光指的是士族?那前朝不就是被农民伯伯们推翻的吗?

  对了,汗阿玛,前朝皇帝临死前还说“大臣误国”……保康还听说,现在西洋国家都开始反抗天主教会的统治了,儒教一家独大治理天下的规矩也要改了哦,不相信,汗阿玛去问西洋传教士,他们疯狂来我们这传教就是为了开辟“新世界”……

  写好后自己端详端详,非常满意,麻利地安排人给寄出去,可他还没收到他汗阿玛的回信,出济南的途中吃了一回孔家菜,让他记忆深刻。

  孔府宴精神可回溯至孔子,他可说是史上第一位美食家,对吃见解独到,与当世之人流行的饮食观不谋而合——“食不厌精,脍不厌细。”米麦碾舂得愈精白愈好,鱼肉切得愈细愈好,就是讲究用餐的精致。

  和很多大户人包括皇家用膳的规矩差不多,菜名美、高低有。规矩多,比如身份有别,座位有别、出菜顺序有别。

  高低有,孔府宴菜色上至鱼翅八珍、下至豆芽野菜都能上桌,其中最让保康印象深刻的莫过于一道“镶豆莛”。

  明明是普通的豆芽菜,却能掐头去尾,从中空的豆芽菜里嵌入比牙签还细的火腿丝与鸡肉丝,好红白两色分明,如此细工,叹为观止。

  菜名美,则是应该与孔家人学问多有关,明明是凉拌小黄瓜,经过刀刀不断、层层迭迭,成了件镂空的蓑衣,取名“蓑衣黄瓜”;另外一道怎么看就是西瓜煮鸡,却名为“一卵孵双凤”。

  宴后,保康忍不住问他师祖:“师祖,那孔家人好生富裕,银钱何来?”

  师祖:“田庄收租,朝廷拨款。”

  保康小眉头皱巴,他这里信息齐全,本来就对现在的孔家后人没有几个有好印象,除了孔尚任其他都不大待见,现在更是。包括对他汗阿玛打算在曲阜摆开的“秀场”也没有兴趣,焉巴巴的没精神。

  师祖捏捏他的胖脸颊,笑:“不管什么地方,都是家族制度。有家族在,就要分一个一等二等,第一第二。明白吗?”

  “明白——”保康拖着长长的小尾音,他真的明白历朝历代的朝廷捧着孔家的原因,可,“师祖,保康总觉得哪里不对劲,怪怪的。”

  师祖还是笑:“孔家收租子的人,估计少不了其他大户人家收租之人苛刻佃农的‘斗尖租’和‘擦地租’,可这个啊,非常平常。皇家田庄里面也是,每个大户人家都有。地府里面不是还说‘阎王好见小鬼难缠’?”

  “师祖前几日告诉保康的道理,保康还记得不?”

  保康的大眼睛炯炯有神:“记得。人与人之间的争斗,任何时候都存在。”

  说着话,他又笑了出来。

  “师祖,保康知道——会越来越好。师祖,我们去看大海。”

  师祖笑得开怀:“好,我们去看大海。”

  老少两个告别热情照顾他们的济南友人,转去沂州府做大船。

  大海啊,保康和师祖来了!

  保康那个高兴。

  可他还刚到达沂州府还没为来一句“啊大海啊”,还没等到他汗阿玛的回信,他就收到他汗阿玛的来信——派容若带人去黑龙江全面勘测大清和沙俄的交互地带。

  保康:“……”生气!

  看日期,他纳兰老师已经到半路了。他纳兰老师的身体哪里受得住冬天黑龙江的冰天雪地?就算纳兰老师的身体养了一年养好了,就算他知道纳兰老师本人也是非常想去做一番功劳,可他还是担心。

  骁骑营根据保康的规划,因为纳兰老师的努力,现在已经成功转型,一部分将士自愿转去其他兵营,一部分将士喜欢学习转为后勤兵,营造兵,匠艺兵……还有一部分精英将士实在不好舍弃,他们也不愿意离开骁骑营,估计就是纳兰老师带去黑龙江的一部分人之一。

  可保康再怎么明白他们都要建功立业的心,还是那句话,他担心纳兰老师的身体情况。

  他纳兰老师领了命令,按照他的性情,肯定不会在后方坐镇,肯定会跟着将士们一起出门实地勘测。

  冬天的黑龙江流域,对于在关内长大的他们来说,哪里能够适应?

  师祖抱着小徒孙轻轻哄着:“先礼后兵。容若出去这一趟是必然的。先诏会沙俄官方,再动兵,然后和谈。”

  保康:“……师祖,保康有一件事情没和师祖说过。”

  小眼神儿小心翼翼。

  师祖淡淡地“嗯”一声。

  保康小小的怕怕。

  “师祖,之前保康和汗阿玛提要求,保康要去南方的小琉球——还要去北方大清和沙俄的边境……”

  师祖:“……”

  “保康学习俄语,是为了去参与谈判?”

  保康麻利地点脑袋,重重地点脑袋,眼神儿特真挚地表示他没有要去参与打仗,他就是要去参与谈判。

  师祖:“……”

  师祖还能不知道小徒孙的心思?按照师祖对小徒孙的了解,小徒孙对自己的事儿迷糊没察觉到的地方,他都察觉到了。

  师祖轻轻地“嗯”一声。

  保康的小心肝儿一颤。

  “师祖啊,保康保证乖。”

  师祖还是面色平静:“师祖知道我们保康乖乖。正好师祖也有心去关外一带看看。”

  保康满脸讨巧。

  “师祖,汗阿玛也说要去关外,说要带保康回去关外祭祖。还说他也想看看老家的人,说这些年来,他在关内困难太多,老家的百姓自发抵抗沙俄的大船大炮流血流汗,受尽苦难,他却一直没有出兵,深感愧疚。”

  “还说,等打仗打赢了,没有战事了,他要好好规划一下老家人的生活,办学,开荒,兴经济……一样样来。”

  师祖笑出来:“师祖突然心有所感。”

  保康立马接上:“师祖有吩咐,保康洗耳恭听,保证完成。”

  师祖:“日月星辉中,我们保康是第三种光辉。”

  保康:“……”

  保康突然小小的“害羞”,好不骄傲。

  “师祖,保康最可爱,最帅。”

  “嗯,我们保康大清第一可爱,第一帅。”

  保康胸腔鼓动,心情激荡,窝在师祖的怀里高声喊道:“师祖最好!”

  “保康的师祖最好。”

  师祖是保康的大英雄,是保康最亲的人,是这个世界上,对保康最好的人,是保康最爱的人。

  师祖对保康,就好像这大海一样,保康对师祖,也就好像这大海一样。

  保康见到了大海,只觉得,他好像见过了千万次的大海;只觉得,他回到了灵魂的故乡。

  海水起起落落,静静地拍打海滩发出很有节奏的声响,近处是浅浅的、蔚蓝蔚蓝的,远处是深深的、墨绿的、辽阔的、无法猜测的。朝阳从远处的海边跳出来又渐渐升起,阳光渐渐地洒满在整个海滩,万里融金,千里火红。

  他赤着脚在海边奔跑,双脚兴奋地踩着海水,和海水嬉戏,学着当地人的样子边走边捡起冲在海滩上的丝丝海带、小小海螺,偶尔还拾起一把沙子使劲地扔向大海,冲着迎面而来的海浪迎头而上任由海水拍打,追着翱翔的海鸥运起轻功飞飞飞……

  然后又转身往回走,往回飞,和师祖一起安静地坐下来,静静地望着大海。

  傍晚时分,太阳已落入海的尽头,在海面上留下一大片灿然的晚霞,一群群自由飞翔的海鸥在晚霞的映照下格外耀眼,壮观、浩瀚般的波澜壮丽。他举着比他脑袋还大的大海螺,在耳边听海风声,感觉很是神奇。站在高处,把整个小海湾尽收眼底,一蹦三尺高。

  这一天,保康第一次亲眼见到大海,堪称“刻骨铭心”!大海——他梦想中的大海,心心念念的大海,从凌晨到傍晚一直在海边玩耍,忘却了所有的事情,更期待明天的登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