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打醮翁
林怃然面上笑得温婉,手指越攥越紧。她以前是一点也没看出,阮宁竟然有如此身手。
让她感到威胁。
早知如此,该早些除去才是。
她看着阮宁虽狼狈却令人惊艳的挥剑,想到谢九玄高不可攀的身影,直觉让她心神不宁。
院中,成武望着阮宁目光发狠:“既然被你发现,那别怪我留你不得。”
说罢,身形如一道幻影,眨眼出现在阮宁面前,手中袖剑泛着森森寒意,凛然刺骨。
这一剑过于快和猛,阮宁没有接。她扭身瞬间消失在原地,身形缥缈,快如闪电,眨眼,人便落在树梢,居高临下看着成武。
只是她虽快,成武的剑却更快。
众人望着她滴血的胳膊咽了口口水。
“她受伤了。”有人惊呼。
“轰——”成武一剑只斜斜划过阮宁胳膊,大半剑气以不可抵挡之势劈开主屋,正面门窗哗啦倾倒,里面景况一览无余。
望见屋中情景的众人倒抽一口冷气。
“啊!”他们难以置信。
阮宁眼中只有成武的剑。
血液顺着胳膊滴落她握剑的手指,一滴滴落在剑上。
她仿佛感觉不到疼,雪白的脸上一片冷淡,倏忽从树梢落下,连连挥出四剑,追着成武不要命地疯打,怎么费内力怎么来,她丹田中内力好像用之不尽一样,令成武吃惊。
不过,她虽然猛,成武到底行走江湖多年,眨眼便明白阮宁的打算。
他冷笑:“找死。”
几息后,成武手中剑越来越狠,几乎是压着阮宁在打。
阮宁勉强招架,身上剑伤越来越多。
成武目露兴奋,又一剑划伤她胳膊,看她握剑的手颤抖,剑尖抖得不成样子,不禁快意。
阮宁手臂滴在软剑上的血越来越多,就在成武以为她必输无疑的时候,阮宁挥出了一剑。
看似与之前无异。
成武不禁嗤笑:“你以为你的剑快得过我?白费力气,抓住我的破绽又如何,几息之间,你能奈我何——呃——”
他的眼睛瞪大,喉咙里声音戛然而止,目光渐渐低下看着穿过腹部的剑,难以置信。
阮宁脸色惨白如纸,目光无波无澜:“承让。”
成武终于明白过来。
阮宁为何一直出剑比他慢。
因为她故意的。
故意让他以为她速度比自己慢,故意让他放松警惕,即使察觉她发现自己的破绽,却因为她总是慢了一步,并没有真的将她放在眼里。
他没想到自己行走江湖数十载,着了一个小姑娘的套。
这个结果,出乎所有人意料。
众人的目光从主屋中移到阮宁身上。
“她赢了?”众人睁大眼睛,狠狠闭上又睁开。
“赢了!哈哈哈她竟然赢了!”
所有人欢呼。
尤其在看到主屋内景象后,他们对阮宁的胜利更加高兴。
司马剑面上一片严肃,若有所思。
林怃然脸色发白,目光盯着阮宁虽沾血却无动于衷的脸,不得不承认,此刻的阮宁,让人完全忘记了之前那个追着谢九玄跑的疯丫头。
她一息之间变成了如今坚不可摧的模样。
清冷,强大,有致命的吸引力。
令人厌恶,……让人自惭形秽。
林怃然咬着嘴唇,手指掐进了掌心。
阮宁这一剑并没有刺中要害,给成武一点破绽,她会有危险。
故而一剑刺中,她便立即抽剑。
可就在这个时候,一道雄浑的声音传来:“小丫头,我花门之人岂能白白受你一剑!”
随着话音传来的,是压得令人喘不过气来的重重威压!
众人膝盖一软,直接软倒在地。
阮宁蓦地喷出一口血来。
成武眼睛一亮,一掌拍向阮宁,将阮宁打得当空跌落。
她身形若纸,轻飘飘坠落,鲜血洒满衣襟。
实际上,方才那一剑,凝聚了她所有内力。
染了她血液的一剑,会耗空她体内内力,非孤注一掷不可用。
她勉强眨了眨眼睫,看见一魁梧黑脸的壮汉提着成武的身影落下。
风从耳边划过,她轻轻叹了口气,又要摔了,小乙应该能接住她。
刚这样想着,忽然一股淡淡的清冽气息飘来,随即手腕落入一只宽大的手掌,手指冰凉,指腹一层薄茧。她被那只手一抓,落势渐缓,耳边风声也消失了。
丹田里渐渐充盈起来,四肢虚弱无力的感觉渐去,她睁开眼睛,侧头,看见一截冷硬利落的下巴。
宁景面色冷淡,宽大袖袍轻轻一挥,壮汉降在院中的威压仿佛被一道轻风吹开,众人长松了口气,抹了把脸上的汗,看着宁景,目露惊叹。
壮汉被他挥得倒飞出去,砰一声砸在地上,喷出一口血来。
“你是何人?!”
壮汉看着宁景难以置信。
宁景抓着阮宁的手将她放到地上,抽回手掌,面色发冷:
“花门之人真是越来越不中用了。”
壮汉气得脸色涨红,却没有出手。
此人深不可测,一道气劲让他毫无招架之力,上次他被如此碾压,还是师父考校之时。
他随手抹了把嘴角血沫,起身躬身行了一礼:“在下花牛,花门大弟子,方才我见这位姑娘伤了我门中弟子,故而出手。前辈虽武功高于我,但也不能随意辱我师门!”
宁景负手而立,漫不经心扫了一眼他护在身后的成武,冷笑一声,手轻轻一挥,不知他做了什么,成武抱着手满地打滚,哀嚎不止。
“我的手!我的手!”他目眦欲裂,知道自己的手完了。
方才他们交手之时,已经有人报了官,这会差役将绑在屋中的孩童解救出来,门外闻风赶来的百姓抱着孩子痛哭。
“老天爷啊,娘的心肝,吓死爹娘了。”
“呜呜呜老天长眼啊!”
……
哭着哭着,他们将目光转向成武,恨得咬牙切齿。
“就是这个成武?!就是他抢了我家孩子?”
众人狠狠点头:“就是他!丧尽天良!”
这些父母撸起袖子,轰隆隆冲过去,对着成武就是拳打脚踢:
“王八蛋!不是人,天打雷劈!”
“王八蛋!”
……
花牛看着那些目光呆滞的孩童,再看看这群父母,明白了什么,脸色一变,眼睛冒火:“成武,我去你娘的,你敢违背师门规矩坏我花门名誉!”气得他连师父骂人的口头禅都用上了。
他看着脸色发白的阮宁,再心虚地看一眼宁景,挠了挠头,一脸歉意:“姑娘,前辈,对不住,我花门中人护短,是我脑子不好使,没弄清楚便错怪了姑娘,我向姑娘赔罪!这个欺师灭祖的王八蛋便交给官府,我自回去将他逐出师门。”
宁景:“花无痕真是越来越不中用了。”
花牛怒吼:“前辈若再毁我师门,说我师父坏话,休怪我无礼了!”
宁景转身就走,懒得搭理这没脑子的莽汉。花无痕的徒弟,跟他一个德行。
阮宁丹田内力充盈,皮外伤她并没有放在心上。
宁景见她没跟上,侧眸,声音发冷:“还不走,要等血流干不成?”
他右手握了握,好像还残留着刚才细软温热的感觉。
说不出的怪异。却并不恶心。
他抿唇,眸子里一片漆黑。
小乙忙搀住阮宁胳膊:“阮姐姐,回去疗伤吧,你身上好多剑伤。”
他们一行离开,围观众人对着阮宁笑得开怀,尤其那几个父母,若不是阮宁走得快,对着她就差跪下来。
“原来是将军府的小姐,不但人美若天仙,武功还奇高,方才你们没见,一把剑舞得嗖嗖嗖的,打得坏人嗷嗷叫。”
“谁说女子不如男,以后阮姑娘便是我最喜欢的人,谁若说她坏话,我跟他拼命!”
“她太猛了,真是没想到,刚才我都替她捏了把汗,以为她必输的,结果她竟然赢了!”
“就是,谁能想到!了不起!”
……
林怃然目光从宁景脸上扫过,皱了皱眉。
听见众人的话,她面上笑容不变,眼底却沉了下去。
司马剑看着阮宁背影深思:“阮宁的功法,能看出门道吗?”
武者垂头,脸色惨白:“恕属下浅薄,不曾见过此类功法。”宁景方才扫了他一眼,令他感觉一股凉气从脚底渗入,浑身叫嚣着此人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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