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打醮翁
闷闷的,听着就就很痛。
这一切太快,发生在一眨眼之间,待他反应过来,迎接自己的,便是漫天疯卷的冰刃!
寒意从心底升起,剑气蕴含深沉威压,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贪狼咬牙,长剑快若闪电,“当当当”剑刃与冰刃交击,他手腕震得发麻,血液从嘴角渗出,喉咙里一阵阵压不住的血腥,五脏六腑翻腾撕扯!
漫天剑意震得他丹田动荡,内力一寸寸断裂,无法汇聚,经脉中空空如也。
他倒抽一口冷气,骇得脸色僵硬,睁大眼睛,拼命压榨丹田,企图运转内力,将阮宁一掌拍死。
看着那个单薄的身影,他心口颤了颤,难以置信。
方才在他手下任他揉搓压制之人,如今带着可怕的杀气,让他浑身汗毛倒竖。
这世上,除了谢九玄,他从来没有过如此狼狈的时候,狼狈得毫无还手之力!
阮宁自冰霜中走来,长剑所过,气吞山河。
贪狼后悔了,方才他明明有机会给她致命一击,是他大意,给她喘息的机会,如今竟落得如局面。
他竭尽全力试图逃出生天。
阮宁游刃有余地挥剑,每一剑都携着万千冰刃,一生二,二生三,三生无尽。
她眸子里一片淡漠,静静看着贪狼挣扎。
冰刃刺破血肉,贪狼挥剑抵挡的动作渐渐慢了下来。
方才,灵台恢复清明时,她有些难以置信地看了看自己的掌心,那时候贪狼已经被她一掌击飞。
她却完全不知道事情是如何发生的。
阮宁忙运转内力,视察丹田,这一看,她大吃一惊。
丹田已与之前不同,内力浩如烟海,长剑仿佛知她心意,劈向贪狼,这一剑,他毫无还手之力。
她突破了。
满堂花醉六级原来是这样的。
置之死地而后生,玉碎后方是圆满。
如果没有这一劫,她不知什么时候才能领悟。
贪狼嘴里的血越流越多,手中长剑没有一刻停止过抵挡,他那双日光下浅色的眸子浸满了不甘,看着阮宁,喉咙里发出如同风箱拉扯一般沙哑难听的声音:“你,谢九玄……他教你的,对不对?”
这世上除了谢九玄,谁还有本事让一个普通人习得绝世武功?
他喉咙里血腥涌上来,在这股味道里,他想起小时候喝过的水。
掺了谢九玄血液的水。
他倒在地上,回忆着那股甘甜,喉咙里发出嗬嗬气音。
没有了谢九玄,他的功力已经停滞很久。
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会一败涂地。而且,没有败在谢九玄手里。
这叫他怎么能甘心。
阮宁蹙眉,不明白他想说什么。跟谢九玄何干?
这个人浑身经脉已断,一身武功算是废了。
“等等……”贪狼嘶吼。
阮宁扭头看他。
贪狼眸子猩红,含着对谢九玄的恨意:“谢九玄——”
话还没说完,就被九幽一掌打断了。
阮宁看着九幽皱了皱眉。
“主子不放心此人,我就是为他前来的。没想到阮姑娘打败了贪狼。”
九幽内心很是震惊,只是面瘫脸上看不出来。
他深深看了眼阮宁。
刚才阮宁中毒时他便来了,就算阮宁没有突破,他也不会让贪狼把人带走。
只是后面那一幕给他的震撼太过强烈,直至此刻,他还是无法完全抽离出来。
这世上除了宁国公,从来没有人让他感到威胁。
而阮宁,让他抑制不住有种拔剑的冲动。
她武功已经在自己之上了。
阮宁想起谢九玄脸色,心想必定身体有事,这个时候九幽不在宁国公身边守着,让她有些奇怪。
话到了嘴边,她却咽了下去。
“贪狼交给你们,我还有事,告辞!”
城里很安静,她急于去见阿爹阿娘,没空在此处耽搁。
只是,刚刚飞身而起,她就感觉丹田一疼,失去力气,整个人犹如断了线的风筝,从半空坠落。
大滴大滴汗珠从惨白的脸上滑落,内力化作刀刃在经脉中肆虐,说是经脉具断也不为过。
她眨了眨眼睛,迅速运转功法,内力却丝毫不受控制。
九幽发现不对,忙扭头,看见阮宁从空中坠下,整个人情况很糟糕,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
他忙施展轻功去接人,有人却先他一步。
看见那个人,他瞳孔睁大,随即惊讶转为担忧。
“宁景。”他道。
主子来这里做什么?他体内之毒此时正是严重的时候,该打坐调息才是!
经脉寸寸断裂的痛苦非常人所能忍受,阮宁猝不及防之下疼得几欲昏厥。
眨眼间,她咬牙试了所有办法,内力却根本无法控制。
她想起方才突破,眉目因疼痛而紧蹙,心沉了下去。
难道这部功法的最终目的便是毁了武者?
刚才贪狼经脉寸断,她看到他眼中万念俱灰。
如今轮到自己,她只觉得心仿佛被一只手紧紧握住,快要捏碎了。
疼,经脉疼,五脏六腑疼。
只是这些疼,都敌不过心口传来的疼。
经脉碎断对武者来说是比死更可怕的事情。这意味着,她永远只能做一个普通人。
像上辈子一样,困于后宅,菟丝草一般的普通人!
她狠狠咬着嘴唇,血液从嘴边浸出,冷汗打湿鬓发。
雪白的脸,殷红的唇,乌黑却黯淡下去的眼睛。
谢九玄垂眸,心颤了颤。
他将人抱进怀中,柔软温暖的身体,带着馨香,轻飘飘落进他怀里,像云一样。
他眼睑轻颤,泛青的薄唇紧抿,眉尖狠狠拧了起来,浑身冷气四溢。
九幽看着谢九玄抱着阮宁,身形如幻影,几个纵身间消失,心里闪过不详的预感。
他让人将贪狼带走,迅速施展轻功追了上去。
谢九玄小时候吃过的毒比饭还多。
他体内之毒比起小乙,复杂数倍不止。
因着体质特殊,这些毒并不能要了他的命,只是每隔几年都会发作一次。
九幽没料到毒会在这个时候发作。
此毒发作之时最为耗费心力,宁国公需得闭关调息,不宜运功。
如今阮宁那副样子,九幽眼睛里复杂一闪而过。
他知道经脉对武者来说是比性命更重要的东西,阮宁若是废了武功,以她的性格……
他加快速度追了上去。
*
阮宁昏昏沉沉之间只觉落入一处冷冰冰的地方,幽幽冷香犹如雪山松柏,带着雪的清冽,松的苦香。
她一刻不停地跟丹田之中内力作斗争,哪怕只剩一条经脉呢,哪怕给她一点希望也行。她紧紧闭着眼睛,眼睑不安地动着,整个人被汗水浸湿,犹如水中泡过一般。
谢九玄将掌心贴着阮宁后背,内力源源不断渡进去。
阮宁体内经脉风卷残云,内力犹如无主的苍鹰,盘旋九天,桀骜不驯,虽一时受到压制,他的内力一离开,便挣扎得更厉害。
他眉眼凝重起来。
“疼……”阮宁嘴唇泛白,整个人都笼罩在极度绝望和不安中,汗水打湿了睫毛,顺着眼睑滑落,滴在谢九玄手背,让他的心烫得发疼。
谢九玄抿唇,垂眸看着阮宁,修长如玉的手指将她鬓发理了理,指尖从她鼻尖那颗痣上滑过,抹掉眼角湿意。
他张了张口:“阮宁。”
声音沙哑,带着颤,不知道说给谁听。
阮宁疼得每一寸肌肤都在发抖,雪白贝齿狠狠咬在唇上,鲜血直流,唇色染得殷红,衬着雪白的肌肤,整个人美得灼人耀目。
谢九玄两道长眉黑如鸦翅,紧紧蹙着,深邃的眼睛笼着阴郁,似乎有什么欲要破笼而出。
他伸出玉一般的手指,轻轻捏着阮宁下颌,让她将嘴张开。
他脸色越发白,眉眼越发深,手指在阮宁嘴唇上擦过,抹掉那些刺眼的血痕,少女的唇温软湿热,疼痛仿佛透过呢喃从她嘴中传到他心底,烫得他心尖刺疼。
“阮宁。”他垂眸,一瞬不瞬盯着阮宁,浑身弥漫着可怕的气息。
阮宁整个人坠在绝望中,从未有过的脆弱,好像一触即碎的冰花。她眼睑翕合,精致的眉眼间一片黯淡,像是有人将她的光芒全部攫走,只剩下一具躯壳。
谢九玄看着看着,突然笑了一声,眸子里情绪复杂,血液顺着他嘴角流下,衬得脸色更白,嘴唇红得艳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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