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打醮翁
夜晚,阮宁在床榻上打坐,三更过后,天地俱寂,阮宁眼睛蓦地睁开。
她听到了一丝常人难以察觉的动静。
秦明月既然能让千金老人收为弟子,当然不是平庸之辈。尤其他作为女主的情缘,怎么都算是书里最优秀的人之一。
据阮宁所知,他武功高强,除了九幽,很多人都不是他的对手。而且,此人继承千金老人衣钵,医术得其真传。
想必这也是林怃然派他来的原因。
就是不知道,林怃然是想要她的命,还是另有打算。
阮宁静静等着。
那股微不可闻的声音越来越近,她目光看着门口处,借着月光,看清到底是何物的一瞬间,饶是心中早有准备,也不免脸色一冷。
密密麻麻的毒虫顺着缝隙钻进来,铺满了地板,这些毒虫行走间悄无声息,若非她如今五感敏锐,怕是在梦中要被这些毒虫吃了。
秦明月显然是有备而来。
阮宁手掌轻轻挥去,毒虫在她掌风下化为霏粉,连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来。
远处屋檐上,秦明月察觉不对,眼睛蓦地睁开,望着阮宁房间方向,目光严肃起来。
“怎么?”一道冰冷的声音从耳后传来,秦明月浑身一僵,猛地扭头。
阮宁一剑刺出:“杀人者人恒杀之的道理你不会不懂吧?”
秦明月瞪着眼睛,只觉杀气铺天盖地,弱者屈服强者的本能让他双膝发软。
阮宁手中之剑携着不可抵抗的冰寒之气向他劈来,宛如阎王,执掌生死,势不可挡!
这一剑,他是躲不开的。
“刺啦——”
长剑洞穿,他竭尽力气避开要害,心中翻起滔天巨浪。
“砰”地一声,一股白烟翻腾而起,遮住阮宁视线。
阮宁没堤防他走投无路还能挣扎求生,心知他逃了,听声辨位,一掌挥出,发出打在人体上的沉闷声音。
待她飞出去,秦明月已经不见。
她扫了眼剑上殷红的血,不知怎么想起这把剑从谢九玄胸口抽出时,也是这样刺目,她抿唇,撕了衣摆将剑擦拭干净。
至于秦明月,她垂眸,早晚还会遇到。
中了她一剑一掌,不死也得脱层皮。
至于林怃然,就算杀不死,她也有办法收拾。
秦明月是个心细如发之人。
他擅长观察,举一反三,万事俱备才会出手。
从林怃然处知道这个人处心积虑要除掉她,一剑差点刺穿她心肺,他便没打算留下阮宁性命。
他这辈子想要的东西不多,但凡他要的,决不允许他人沾染。
阮宁犯了他的大忌。
此次林怃然得到阮宁行踪,尤其她人不在汴梁,乃绝好的杀人机会。
他自然不会放过。
对于阮宁武功,他早已了然于心,此次动手,心中有必然的把握。
如今的结果却让他从未有过的狼狈。
那股强大的内力笼罩在上空时,他连呼吸都困难,他几乎以为自己就要死在那里了。
“咳咳——”他一路奔逃,用上了生平最快的速度。冷风如同刀子一般刮在脸上,汗水打湿鬓发,寒意自心底一阵阵涌来。
他捂着胸口,只是点了穴位止血,却连停下来上药都不敢。
那个女人实力太强,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一日会碰上这样的对手。
当今天下,又有谁的武功比她还高?!
他粗喘着气,浑身肌肉紧绷,身体早已麻木,他只是凭本能逃着。
他要回去带林怃然离开,他不该招惹的,阮宁不是他们惹得起的存在。
*
昨夜阮宁刻意控制了动静,其余人等都不知道出事了。
一行人用过早膳,赶了一天路,终于在日落之前抵达了汴梁。
一到城门口,阮宁便知道出事了。
汴梁城墙上一排排士兵严阵以待,城门口守卫森严,一旦发现可疑之人,立即抓捕。
他们一行人带的护卫太多,险些被拦下,还是换班的统领认识将军府侍卫统领,核实无误后让他们进城。
汴梁街上不复之前热闹,好些店铺关了门。
侍卫统领大抵是知道事情严重,紧紧护卫在马车旁边,加快速度赶到将军府。
老管家见他们回来了,心惊胆战地将人迎了进去。
“我走的时候明明还没有这么严重,如今这是怎么了?”阮夫人一路上心惊肉跳,唯恐撞上什么事。
天子脚下这般森严,必定是大事。
阮宁扶着阿娘坐下,端起茶盏喝了一口,眉头拧了起来。
“唉,皇帝前日下诏,要推行新的土地法令,这两日朝堂上都闹翻了天了,那些街上的店,都是各家各府的,皇上这诏令一下,那是要生生从世家身上割下一块肥肉啊!街上铺子全都关了,世家拧起来不同意,对峙好几日了!”
“哐当!”阮夫人手中茶杯落在地上,碎成了渣,她道,“岁岁平安,岁岁平安,阿弥陀佛。”
“将军他人呢?他没事吧?!”
“夫人放心,将军统领禁军,守卫皇宫,那些人岂敢。”
阮夫人手有些抖:“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阮宁很清楚,土地攥在世家豪绅手中,宁国公想从他们身上割下来,此事绝不简单。
大梁建朝多久,这些大家族就盘踞了多久,其中盘根错节,关系复杂,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宁国公要撬动这块肥肉,那就是在鹰嘴里夺食,世家们联合起来造反也是有可能的。
“宁国公呢?”阮夫人想起什么,眼睛亮了。
“宁国公府闭门拒客,拜帖雪花似的递进去,连个影儿都没见!”
作者有话要说: 呜呜呜封面好丑!等我弄清楚封面上字体再换上去,太忙了,没时间找人问。大家忍忍,现在这个自带的太辣眼睛了。
第69章 069
069
没几日, 朝堂上见了血。
世家抛出弃子试探宁国公,宁国公也无意让他们失望,将人拖出去斩了。
他明明白白告诉所有人:犯上作乱者死。
一时间风向陡变, 拧成一股绳的世家内部开始出现裂痕。
之后便是小家族倒戈和大家族几次出手,汴梁城乱了一阵子,听说宁国公府夜里少有安稳的时候。
刺客没有断过。
菜市口的血也没有断过。
皇宫早已围得铁桶一般。阮将军每日绷紧神经,早出晚归, 忙得脚不沾地。阿娘从庙里回来,不知怎么开始信佛, 每日都替家里人念经。
阮宁见她忧心忡忡,由她去了。
她每日听着朝堂上发生的事, 心里也松了口气。
宁国公每日上朝,起码身体是没问题的,伤口应该好了。她并不是担心, 只是不想有牵扯。
她以为这事会按着宁国公的计划一步步走下去, 世家不得不妥协, 胜利终究属于强者。
那之后大梁历史便会踏入新的一页, 百姓会过得更好。
然而一场突如其来的噩梦却将她平静的心湖打乱,原先埋在心底的怀疑犹如滔天巨浪, 给了她猝不及防迎头一击。
即使在梦里, 她也觉得自己浑身发冷,冷得如同一具尸体。
这次的梦接着她上次做的梦。
她头七这天,主院里传来撕心裂肺的哭声,是管家的声音。
她被一股不知名的力量吸引过去, 见到了谢九玄。
那副样子的谢九玄她从没有见过。
倚在床头的男人半阖着双眼,眉目依然出色,身上穿了孝服,只是浑身没有一丝活人气息,脸色惨白而平静,嘴唇干裂,胸膛没有丝毫起伏。
好像只是睡着了。
阮宁浑身一颤,瞪着眼睛不敢相信。
“主子啊!”管家捂着心口老泪纵横。
一时间,房中安静下来。阮宁觉得脚似乎麻了,不然怎么每走一步都跟走在刀尖上一般?
她的手抖得无法控制,颤颤巍巍放到谢九玄胸膛,一丝动静都没有。
“哐当——”
她脚下一软跌了下去,一个人影冲进来,直接从她身上穿过去。
是九幽。
九幽似乎也不相信,他甚至顾不得尊卑,去诊谢九玄脉象,只是无论怎么诊,那里都是悄无声息。
他终于忍不住嘶吼起来,胸膛剧烈起伏,脸色惨白一片,挥掌将屋中轰得碎木横飞。
阮宁觉得荒唐,心里却冰冷一片,她淡淡地想,谢九玄会死?
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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