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糖崽儿
荒山的开垦都是李柏找的人,但是人手肯定是不够,朱景焕当即表示自己安排派足够能信任的人手过去。
这样倒是能加快不少进城,谢青云当然是不可置否。
谢青云又将写着玻璃烧制的步骤还有需要的材料那张纸,叠好给了三皇子,“殿上,这纸上的内容实在珍贵,还请收好。”
这都不用谢青云说,朱景焕比他更能知道这张纸的重要性。
不比让人去荒山开垦,选择能烧制琉璃的人手肯定是要不敢背叛的人,忠心皇室之人。
不然到时候琉璃出来,被人查到,再以东西威胁,岂不是什么都说了干净,被人知晓了再追究就没有任何作用。
朱景焕一时半会还真想不到这样的人选,主要还是要既是烧制陶瓷的大事,还无羁绊忠心皇室,这两厢相加,就困难许多。
看三皇子陷入思索当中,谢青云开口提醒,“殿下,这琉璃的法子越少人知晓越好,而且琉璃也不必大批量炼制出来,反而掉价。”
谢青云点到而止,朱景焕恍然,自己之前着了像,的确不必太多的人,也就需两三人便够。
等将温室大棚建成之后,慢工出细活,一年能出两件精致的琉璃盏,便能卖出天价,都是不亏的。
两人在包厢里就着温室大棚和琉璃,一问一答之下,竟过了一个多时辰,还是有人上来通传李柏已经回来,这才停止。
朱景焕也没有被人打扰了的不耐,挥手示意谢青云可以离开,有什么再去寻他便是。
谢青云也就不继续耽搁下去,临走时,将自己接下来不用去国子监,而是去户部点卯的事情说了。
待到人离开之后,从里间便走出来一个人影,白须白发,面容儒雅慈和的老人,旁边还跟着从面容辨认不出男女的少年人。
朱景焕站起身来,朝老人拱手,态度尊敬,又有些愧疚,方才他和谢青云聊的入神,竟一时忘了老师还在里间等着,“老师。”
老人点头,他身边的少年人也对朱景焕行礼,开口却是脆生生的女声,“宣筠见过三皇子。”
朱景焕笑道,“师妹私下就不必如此多礼。”
宣筠这才一改脸上正经的模样,白嫩精致的小脸,杏眼有神的看着门口的方向,颇有兴趣的问道,“师兄,方才那是何人,竟如此大的口气。”
朱景焕知晓他这师妹,在外人面前都是知礼文静的模样,实则跳脱的很,见老师也没有训斥,便将谢青云的身份介绍了一遍。
老人也就是当今的大儒孔至清,虽身无官职,可却是宣德帝亲自去请来,这才出山为三皇子的老师。
这是真正的老师,和现在明面上的那些太子少傅是不一样的。
孔至清听完之后还是笑而不语,宣筠却是忍不住好奇,她方才在里面听得清楚,想知道这谢青云是不是真知晓,那琉璃的炼制之法。
还有那什么温室大棚,宣筠只在里面听了一些,断断续续根本听得不仔细,早就心痒想出来问一问。
朱景焕也不隐藏,直接将叠好的纸张递给宣筠,“你一看便知。”
他这个师妹,虽然与他是同个老师,但两人所学的却并不相同,朱景焕学的君王之术,而宣筠身为女子,学的却十分杂,但总归来说却是诸葛一脉,依然不可小觑。
所以朱景焕从没将他这个时常咋呼的小师妹不当回事,若是真是比较起来,没有皇室这身份,朱景焕不能保证他能胜过这个小师妹。
别看宣筠杏眼偶尔露出憨态,可爱的紧,但是真下手起来也黑的很,偏偏还是笑着将人逼入绝境,朱景焕第一次见到时,心中那久久的震撼,才正式认识了宣筠一般。
宣筠也不客气,直接将纸张接过来,便沉浸进去。
朱景焕笑着摇头,不再管她,看向老师,与他说起谢青云的事,“老师,这谢青云我必然要收拢到手下。”
孔至清看他,“你自己心中有成算便是。”
这就是不反对的意思,朱景焕心中更确定了几分,经老师认定的人,此人定不会是大奸大恶,随时叛主之人。
“此人我看不透。”孔至清又加了一句。
引来朱景焕的惊讶目光,随后又镇定下来,想到老师和谢青云只隔着门,根本就没有见到正面,看不透也是正常,便道,“或是因为没有近看。”
孔至清也不反驳,“许是如此。”
朱景焕心下松了一口气,却不是真正的抛之脑后,总觉得老师还有什么没说的。
不过既然老师不愿意说,那定然有他的道理,自己再是怎么问都是问不出来的,朱景焕也按捺下心思。
却又见老师看他的眼神颇有深意,不禁心下发紧,不知为何就紧张起来,“老师,我可是有什么不妥?”
“救你之人已经出现。”孔至清只说了这样一句话,却让朱景焕直接站了起来,一下子没控制住心情。
“在何处?”脸上的急切,这还是朱景焕从未有过的。
两年前遭遇的那场刺杀,本以为自己必死无疑,朱景焕至今还记得当时躺在山中,等着血慢慢流干的仓惶和不甘。
朱景焕并没有看到是何人救得他,再醒来的时候,老师和师妹就已经赶了过来,只脑海中隐约有个粉嫩的身影。
老师曾经说过,他命中是有一死劫,若是渡过,一生便安然无忧,若是不过,那就没了以后。
所以那几年宣德帝也是派了许多暗卫,千防万防,终究是没躲过,还好遇见了老师说的贵人,捡回来一条命。
朱景焕也曾想过要去寻,可老师不告诉他是何人,让人去查更是查不到任何东西。
曾经也悄悄问过师妹,只是宣筠得了老师的嘱咐,都是缄默不语,不肯透露任何一丝消息,只说天机不可泄露,到了时间就会让他知晓。
朱景焕心中一直藏着这事,从未忘过,他也不知道自己这是什么心思,明明没见过面,救了自己命,也没必要心心念念,偏要将人找出来。
他也不知将人找到了要如何,反正总感觉心中有个声音,催促他牵引他,必须要寻到那救他的女子。
本以为还要等上几年才会有消息,竟然在这个时候,老师竟然说了,朱景焕一时激动难耐。
偏孔至清是个喜欢吊人胃口的,只说了这一句,任朱景焕再怎么问,不肯再透露,“你自己去寻,为师只点到此处。”
宣筠抽空也抬头看了朱景焕,“师兄未免也太傻了,师父都已经说了这么多,若是再找不到,就是你们无缘。”
朱景焕简直想摇晃她的脑袋,这才说了一句话,怎么就是说了这么多,知晓你们本事大,但能不能直接说出来,别折磨他了!
第144章
当然这些朱景焕也只在内心里想想, 面上虽然憋屈, 但这么多年, 已经知道这两个师徒的脾性,口风实在紧的很, 任说什么都不会松口。
就比如一年前,实在寻不到人, 朱景焕寻了最有名望的神厨,特意费尽心思,做出一道道珍贵佳肴,去讨好他那个好吃嘴的小师妹。
可人饭菜全都吃进肚子, 朱景焕想知道的愣是一个字没说。
当时要不是斗不过,朱景焕就要直接动手了,实在是气人, 最终还是无可奈何, 这次肯定也不会例外。
朱景焕早已经习惯,心中虽是着急, 可屋里的另外两人都淡定的很, 一个老神在在的品茗, 另一个还在看纸张上的字,那急躁的心绪也被影响的慢慢平复下来。
孔至清这时才慢悠悠再次开口,“心思太过浮躁, 不如你师妹。”
朱景焕闻听此言, 面上羞愧, 难得的脸红心虚, 诚恳认错,“学生谨记。”
孔至清放下手中的茶杯,面上始终温和的笑意已然收起,眼中透出厉光,“你是大明朝唯一的皇子,陛下把你交与我,便是望你能担起重任。”
朱景焕脑中刚才烦乱的思绪,一下子全都消失清明起来,是了,他不该因为这么点小事,就将一直练就的沉稳给挥之脑后。
“身为君王,你不会学其他,只需要懂君王之术,识人术、用人术、权衡之术,如今看来你还是差的远了。”孔至清对朱景焕的要求从来都是严格的。
朱景焕也是知道自己这次是没稳住心思,郑重其事,“学生回去便抄上百遍《帝王之术》。”
“抄了不算,谨记在心才算。我与你说过,就算成了帝王,也不是无情无心,但在你没有能力之前,却要将这些藏在心中,不能让别人看出,不然便会成了你的弱点,反而害了你重视之人。”孔至清缓和了神情,又是一番教导。
朱景焕全都听在心里,也警惕自己,万不能松懈,他虽是唯一的皇子,可那针对皇室的刺杀,依然没有任何着落,两个哥哥连同他都差点栽下去,这始终是威胁。
还有许多的士大夫都在盯着他这个皇子,盼望着出差错,就能顺势提出从其他皇家宗族找出听话的傀儡来。
他们这边又是一阵教导,宣筠却已经深深沉迷到那纸上所写的温室大棚之中,心中赞叹,口中也都呢喃出声,“妙,实在是妙人。”
待看完之后,宣筠站起身子,一拍桌子,双眼亮晶晶的看向朱景焕,“师兄,我要与这谢青云结交。”
朱景焕今日经历的事情太多,从谢青云拿出的琉璃炼制法,再到知晓了救他之人已经出现,再被师妹这话,硬是出了冷汗,眼睛瞟向老师,艰涩的咽咽口水,开口,“师妹,这怕是不太方便吧?”
宣筠哪里听得进去这个,她要做的还从来没有不成功的,闻言就蹙起秀气的眉头,“有什么不方便的?”
朱景焕盯着师妹不善的目光,还是硬着头皮道,“谢青云是男子,虽才十岁,但你是女子,男女终究授受不清,还是要避讳。”
“我还道以为是你怕了我将人抢过来,才不愿的,原来是担心这个。”宣筠笑眯了眼,“不必担心,我以男子身份与他相交保准看不出来。”
朱景焕不知她从哪里来的信心,只看她那唇红齿白的小模样,特别是那比铃铛的双眼,谢青云又不是傻的,除非突然双眼失明,不然怎可能看不出来。
“这可不成,若是毁了声誉,我不知该怎么与老师交待。”朱景焕一口拒绝。
宣筠见他态度坚决,就将目标转移到老师身上,愣是撒娇卖乖,孔至清乐呵呵的接受,却在极为慈爱的摸摸她脑袋之后,丢下一句,“与你师兄一般,全凭自己本事。”
得到这句话,宣筠又是笑了,只要老师不反对,那便没有问题。
宣筠还记得好似听到,谢青云这些日子要去户部点卯,刚好省了功夫,不用再费心思,混进国子监。
更何况根据师兄所说,谢青云还在国子监的率性堂,她倒是能进国子监,但率性堂是万万不可能的。
宣筠已经在心中打起了小算盘,朱景焕则是颇为无奈的看向还是一脸笑的老师。
老师实在是太过差别对待,从小一起学东西,若是自己有地方错了,戒尺是必不可少的,若是师妹错了,也是有戒尺的。
只是一顿戒尺后,他的手必然红肿起来,师妹的手掌却是连个红印都没有。
更令人憋闷的是,师妹学任何东西都是极快,相比较起来,他就如同傻子一般。
曾经有一段时间,朱景焕都怀疑起了自己,但在问了父皇母后,和王叔家中的读书情况,他才终于明白,不是他不聪明,反而比较常人,已经算是十分聪慧。
而是师妹太过妖孽,这么长久下来,朱景焕都已经习惯了。
反正拦是拦不住了,朱景焕只能期望谢青云能够扛得住。
谢青云自然不知道他这边已经被人惦记上了,只是在与李柏说话时,突然觉得鼻子发痒,愣是打了好几个喷嚏,才是缓过来。
李柏担心看他,“是不是着了凉,还是请大夫过来看一眼。”
谢青云摆手,他自己的身体他知道,没什么异常,精神的很,看来是有人在惦记。
“无碍,店铺可找到了?”谢青云转移了话题。
李柏看他也不像是有事的模样,也就放心下来,听到这问话,便道,“店铺不好寻,今日陪着伯母走了许多地方,不是地方偏就是价钱贵。”
说着便唉声叹气起来,谢青云看的好笑,大概也能想到是什么情况。
京城地界什么东西都不便宜,更是寸土寸金,更何况要在热闹的地方开店铺,那价钱谢青云都能想到。
在他和李柏看来或许是合乎常理,但在亲娘的眼里,那可不是贵的太离谱,肯定是不成的。
也难为这种情况下,李柏还硬生生的陪着亲娘找了这么多天,不敢说实话。
“这事我来说,你看了这么多天,怕是早已看中了地方吧?”谢青云问道。
李柏咧嘴笑了起来,“还是你懂我,我手上还剩一些余钱,干娘要开铺子,自然是要支持的。”
说完李柏便让人从里屋拿出一个木盒,将木盒推到谢青云面前,“喏,你打开看看。”
谢青云依言便直接打开,里面是一张房契和一串钥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