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寒小期
鲁国公府按说是比安平侯府能耐的,但这个是理论上来说的,或者却确切的说,应该是祖上之间的差距。
可惜,祖宗能耐不代表后辈也能耐,鲁国公府传到现在,最出名的就是他家嗜酒如命干啥啥不行吃啥啥不剩的大公子,其次便是厌恶官场作风成日在脂粉堆里吟诗作对的二公子。
唯一靠谱的后辈就是他家大姑娘了,多年前就嫁给了翊王当侧妃。
这么个没事都要瞎蹦跶的人家,如今得了天大的恩赏,顿时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在安平侯府一再告诫家里人要低调要平和之际,鲁国公府的大公子手笔极大的包下了京城一整条街面的酒楼饭馆,大摆流水宴,庆祝他妹子成为二皇子妃。
像这种闹得惊天动地的消息,根本就用不着瞒,鲁国公府中午大摆宴席,到傍晚宫里就听说了消息。
不单谢昼知道了,皇子所、后宫等等,反正甭管该不该知道,都知道了。
二皇子气得差点儿吐血。
他是不清楚鲁国公府的二姑娘本身如何,可他现在太清楚他未来的大舅哥是个什么玩意儿了。
这二皇子知晓了,没道理太子会不知道。
太子很高兴,具体表现为他当天晚膳直接吃多了,撑得他在房里连连打转,最后还吃了山楂丸,这才略微好受了一点儿。
贴身伺候的小太监还在那儿叨逼鲁国公府太张扬,相较而言,出了个太子妃的安平侯府却是□□生了,安生到给人一种怂怂的感觉。
可太子毫不在意。
怂就怂呗,别说安平侯府了,身为皇后娘家的安府,这些年来不都是怂着的?说好听点儿就是韬光养晦,说难听点儿就是胆小鬼,没本事胆子也小,又觉得自家的前程本就不在于本朝,而在于太子登基之后……
总之,怂没错,嚣张才是错。
与此同时,后宫各处也得了信儿,安雪莲实力演绎懵逼。
她完全不清楚鲁国公府是个什么情况!
努力搜索原主记忆,仅有的印象大概就是鲁国公府的大姑娘嫁给了翊王殿下,也就是谢昼唯一一个同胞弟弟。因那位是亲王侧妃,以往逢年过节也是会入宫向皇后磕头请安的。其实别说往年了,去年她就曾随宗妇们一起入宫过。
只是,她是侧妃,没资格在皇后面前露正脸,连磕头都是正妃们在前,她们这些当侧妃的跪在最后头,行完礼就离开了。
反正对于安雪莲来说,完全没有任何印象。
这身为亲王侧妃的大姑娘尚且如此,待字闺中的二姑娘就更别提了。安雪莲已经很努力的去想了,记忆里好像就是个模样清秀的干煸豆芽菜。
行叭,反正离大婚还有至少两年多。
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大致的情况,安雪莲越想越有性质,唤了锦绣到跟前,问她还知道什么事儿不成?
锦绣作为皇后的贴身大宫女,要熟悉的可不仅仅是鸾凤宫这一亩三分地的事儿,包括整个后宫,甚至外头的世家大族里的新鲜事儿,都要做到耳熟能详。别的不说,总不能主子问起来,她来个一问三不知吧?
当下,锦绣便道:“鲁国公府早就已是烈火烹油,鲜花着锦之势,素来不知何谓收敛,原先国公府大老爷身子骨还康健时,瞧着尚好,可自打那位意外坠马受重伤后,家里的事情就都交给了府上的大公子。从那时起,鲁国公府就成了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了。”
安雪莲脑补了一出阴谋诡计,临了又觉得狐疑,鲁国公府就算再怎么不靠谱,这大姑娘是亲王侧妃,二姑娘又成了二皇子妃,谢昼……真不怕搞出事儿来?
就算真不怕出事,可这连襟什么的,还是叔叔跟侄儿当连襟,这口味也是够独特的。
这厢,安雪莲还在为人家操心,那厢,安家人终于耐不住递了牌子进来。
考虑到总是想借口避而不见终究不好,安雪莲到底还是允了,同意两天后的上午见一面。
本以为来的只有安母一人,不过等到了约定的时间,安雪莲才得知来的还有她大弟媳妇。
比起后头几个弟媳妇,安雪莲至少对这个大弟媳妇还是有些印象的,是属于难得见过几面的娘家人。当然,见是原主见的,不是她本人。
想着来都来了,也没必要特地赶人离开,安雪莲还是赐了座,只是脸上的神情淡淡的。
兴许是娘家人已经习惯了她永远是一副不苟言笑的模样,倒并不觉得惊讶。安母更是在落座后不久,就急急的道出了来意。
“娘娘,娴儿在宫中是不是冲撞了什么人?自打她离宫回府后,就一直病着,问她什么都不说,眼瞅着就快要瘦脱型了……”
安母虽然语气急切,面上也露出了心疼的神情,不过总得来说还算稳得住,她身畔的大儿媳却是忍不住红了眼圈,几乎要落下泪来。
安雪莲正琢磨这话要怎么回答,就看到她大弟媳妇一脸难忍悲痛的模样,顿时无奈了:“娴儿没冲撞谁,只是本宫思来想去没寻到适合她的姻缘,就索性撂了她的牌子,让她回府自行聘嫁了。”
“没适合她的姻缘?”安娴之母猛的抬起头,不敢置信的重复了一遍,“可娘娘您先前不是这么说的啊!您不是说……”
“本宫说什么了?”安雪莲一派淡定,幸亏原主是个稳得住的,所谓的看好安氏女,多半是暗示,从未明言或者承诺过什么。在当时看着似乎是谨慎过了头,不过如今倒是方便了她推卸责任。
这话一出,安娴之母完全不知道该怎么接才好,只能将求助的眼神投向婆婆。
然而,安雪莲又开了口:“各人有各人的想法,我也知道合不合适只是我的想法,你们不一定赞同。可你们要明白一件事儿,皇上已经下了赐婚的旨意,你们是怎么想的不重要,重要的是皇上怎么想。”
安娴之母脸色煞白,哆嗦着嘴唇颤颤巍巍的道:“可、可娴儿对太子殿下痴心一片……”
作者有话要说: 安雪莲:我对狗皇帝痴心一片?我侄女对狗儿子痴心一片?
敲你妈的痴心一片→_→
第063章
一片痴心?
安雪莲一个没忍住, 直接反问道:“他俩见过?”
讲真,别说太子和安娴了,就连安雪莲都没怎么见过自家侄女。除了这次大选外,印象中也就是多年前的某个年关里,安母曾领着孙女入宫拜见皇后,可安雪莲都搞不清楚当年的那个小姑娘是不是安娴, 也有可能是安母的其他孙女?
正这么想着,就听安娴之母急急的回道:“见过的, 自是见过的。娘娘您忘了吗?大概七八年前, 娴儿入宫给您拜年,正好太子殿下也在, 他俩见过的。”
安雪莲:……
好想骂脏话。
所以, 安雪莲居然没猜错, 多年前安母带着进宫的孙女果然就是安娴。哪怕具体年份记不清楚了,不过应该就是七八年吧。
然而, 太子今年才十三岁。
安雪莲满脸都写着冷漠, 面对大弟媳那充满着殷切期望的脸, 她冷冰冰的应了一声:“噢。”
“娘娘, 您看……”安娴之母还是不想放弃,事实上她之所以特地跟着婆婆入宫,也会想看看还有没有其他的法子。
可惜, 安雪莲完全不想接她的话,只扭头看向安母:“最近天气炎热,母亲不如早些回府歇着去, 免得赶上日头最高时,中了暑可要不得。若日后还有什么事儿,再递牌子入宫便是了。”
安母满嘴苦涩,她已经明白事情没了回旋的余地,当下便依着安雪莲所言点了点头,准备告退。
可安娴之母却是真急了,方才还是一副绝望悲伤的模样,这会儿却是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都起身了,还想往前头凑:“娘娘、娘娘,求求您了,您就心疼心疼您那可怜的小侄女吧!她今年才十二岁,打小就金娇玉贵的养大,从来没经历过任何挫折,如今突然发生这样的事情,这孩子眼瞅着就要钻牛角尖想不开了,您、您就行行好救救她吧!”
安雪莲只觉得很好笑:“救她?你想让本宫怎么救她?”
“只要娘娘肯全了她一片痴心,她自然会好起来的!”
“所以,你是想让本宫抗旨不遵?还是让本宫以死相逼,逼皇上收回圣旨?”安雪莲玩味的看着她,“最好是让皇上厌弃了本宫,再顺便厌弃太子?对了,还不止如此,圣旨已下,这么干还极有可能把安平侯府往死里得罪。这买卖划算啊,一票下去开罪所有人,直接送本宫和太子上路。”
“娘娘!”
这下,不单是安娴之母被吓得面无人色的跪倒在地,连带安母也跟着跪了下去。
安雪莲趁着没人注意她,直接朝天翻了个大白眼。
讲道理,原主希望娘家侄女成为太子妃,很大一部分的缘由在于她快凉了。她是多年心病抑郁成疾,等于说,在很大程度上是原主自己认为活得没意思,离世几乎是早晚的事情。
也因此,让娘家侄女成为太子妃,是她生前能为儿子以及娘家做的唯一的事情。
历史上极少会有两代元后同是一家的情况,不过有一种情况是特例。那就是元后早逝,那太子妃跟她是一家就没什么问题了。事实上,若非安雪莲的穿越打乱了所有的情况,依着原主对谢昼的了解,她这个临终遗愿是极有可能被允许的。
皇后一旦过世,所谓的皇后母家就属于名存实亡了。到时候,甭管谢昼立不立继皇后,安家都算是彻底退出了京城世家贵族的圈子。
这个时候,安家再出个太子妃,对整个朝政是没有影响的。尤其谢昼才三十出头的年纪,立继皇后是迟早的事儿,到时候区区一个太子妃又算得了什么呢?
说白了,就是安雪莲死,安家就能再出个太子妃。反过来,安雪莲活,那安家绝不可能再有人嫁到宫里来,甭管是皇帝还是皇子,乃至宗室里,都要避开皇后母家。
很多事情本就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
其实,安雪莲本身都没想那么多,她单纯就是不想看到表哥表妹生出傻子来,才出手搞事的。可后来,看到谢昼那不同于一般的狂喜和欣慰,她暗地里琢磨了半天,才终于想通了。
还顺便想了想万一她没主动提出来,谢昼会怎么做。
大概率还是会同意的,大不了先同意再暗中搞些手段。十来岁的姑娘虽不似幼童那般容易夭折,但出个什么意外还是比较容易的。再不济,就寻个背景深厚的侧妃,选那种大两岁的。以前,就有让正妃在家里慢慢悠悠的待嫁,侧妃先入太子潜邸的旧例。到时候正妃一等数年,侧妃连孩子都生了……
身为皇帝,真要整人多的是法子。
远的就不说了,当初莫家不就能耐到敢出手拿捏皇帝,得以让小闺女避开大选入了宫。结果呢?谢昼就算再怎么饥渴,为了争那一口气,他也忍住了!
你送啊,你送来朕也不碰!你还能强了朕?!
气死你气死你气死你!
“其他的话无需多说,你们只需牢牢记住一件事儿。”安雪莲冷着脸,一字一顿的道:“记住,圣旨已下。”
撂下这句话,安雪莲就让锦绣送客。
毕竟,身为皇后还是要给皇帝留点儿面子的。再渣再狗再不是东西,那也是皇帝啊,还能离咋滴?
安家婆媳互相搀扶着走出了鸾凤宫,只觉得宫道真长,日头真大,心里则是空落落了,脑子里更是一片空白,似有不敢置信,又仿佛刚经历了一场噩梦……
总之,等俩人回到府上时,早已汗湿后背。
尤其是安娴之母,她整个人就好似刚从水里捞出来似的,愣是在酷暑时节感到手脚冰冷,浑身直打摆子。
见俩人进宫一趟吓惨了回来,家里人也被吓得不轻,急得六神无主,又是请大夫又是打算让人赶紧唤老爷回来。等忙活了一圈,还是安母先定下神来,制止了家人去唤老爷。
“没事儿,娘娘没生气。她若是真的生气了,就不会同咱们讲那番话了。”
“到底发生了何事?是不是皇上对娘娘有什么不满?”这是安家人能想到的最大的可能性。
可惜,真相离他们猜得南辕北辙。
万幸的是,最重要的一句话,安母还是记住了。她几乎是牢牢的刻在了心上:“娘娘说,圣旨已下。”
安娴之母终于哭了出来:“真的不能挽回了吗?既然这样,那当初为什么要给我们希望呢?给了希望又把希望夺走,这不是要我们的命吗?我倒是罢了,娴儿将来还怎么嫁人呢?咱们府上是什么情况,就算将来能寻到一个门当户对的人家,娴儿能愿意?”
不是嫁不出去,也不是嫁不了好人家,而是即便真的高攀了,安娴也不会愿意的。
本以为是笃笃定的太子妃,甚至是将来的一国之母,猛然间落到只能嫁到三四品官员的府上,这心理落差也忒大了。
可问题是,以安娴的条件,她还真就只能在这里头选。更惨的是,这都属于比较乐观的情况,要知道,她祖父如今是四品官,她爹才六品……
当然,官职还是能往上升的。可考虑到安娴如今都已经十二岁了,就算她能再拖几年,最多及笄时总该要定亲了。三年时间,大概够她爹升到五品?
甭管从哪方面看,安娴的婚事都凉了。
此时,安娴尚在自己院中,完全不知道府中发生了何事。倒是她娘哭得肝肠寸断,不停的说女儿这辈子都被毁了。
哭了半晌,安娴之母猛的抬起头来,似是临时想起了什么,大声的问道:“那、那能不能让娴儿当太子侧妃呢?”
这话一出,屋里顿时安静如鸡。
显然,这题目超纲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