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寻找失落的爱情
个中错综复杂的内幕,他并不清楚。
后来,六皇子病重,年少夭折。天家皇子众多,少了一个身世极不光彩的皇子,也不算什么。几乎无人谈论此事。
当时的他,已到了边关,离京城千里之遥。京城发生的事,他漠不关心。
现在想来,真是后悔之极!
此时的程锦容,一定不知自己的亲娘还好端端地活在世上,更不知今日前来的六皇子就是自己的亲弟弟吧……
“公子,”苏木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小的去递名帖。”
贺祈回过神来,略一点头。
以他的肆意妄为的纨绔恶名,此时闯进程府,直冲进程锦容的闺房也不算什么。前世十五岁时的贺三公子,便是任性而为的脾气。
重活一回的他,却懂得了何为隐忍克制。
因为,他有了全心在意的姑娘。
……
程锦容安静端坐,唇边噙着笑意。
或许,她的重生就如蝴蝶闪动翅膀,悄然地影响了周围所有人。
前世她的及笄礼在裴家举行。这一世,她回了程家,卫国公世子夫人和平国公太夫人前来观礼。六皇子元辰,竟也始料未及地露了面。
永安侯夫人如坐针毡,强自镇定。
程锦容看在眼底,心里冷笑一声,只觉快意。
观礼的女眷们一一来了。很快,她的闺房里多了许多陌生又友善的脸孔。
及笄礼的吉时终于到了。
赵氏握着程锦容的手,低声笑道:“锦容,随大伯母去内堂吧!”
程锦容嗯了一声,站起身来,跟在大伯母的身后出了闺房。身侧是堂妹程锦宜。
裴璎知晓程锦宜是今日的簪者后,心里十分郁闷。
少女为簪者,是极出风头的事。她原本还想着,等程锦容恳求她做簪者的时候,一定要拿捏一番端一端架子。没曾想,程锦容竟然请了程锦宜为簪者……
真的好气哦!
……
程锦容没有回头,也能察觉到裴璎满是怨念的视线。
不过,她半点都不在意。
裴璋是无辜的,裴璎也只是个被宠坏的少女,并无恶行。可她和裴家撕破脸反目,是迟早的事。
走进内堂,程锦容一眼便看到了前来观礼的黑衣少年。
今日的贺祈,少了平日任性妄为的纨绔气息,安静地站在角落处。看似孑然独立,却又不容任何人忽视。
身处喧闹,却似有着无人了解的孤寂。
就像她一样。
程锦容心里悄然一动,和贺祈遥遥对视一眼。
然后,她微微一笑。
贺祈的黑眸中瞬间迸出了难以描绘的神采。不过,他并无任何异动。依然站立在远处,默默地注视观礼。
“令月吉日,始加元服。弃尔幼志,顺尔成德。寿考惟祺,介尔景福。”
赵氏一边吟诵,一边为程锦容加笄。
程锦容身着襦裙,盈盈跪拜。
“吉月令辰,乃申尔服。敬尔威仪,淑慎尔德。眉寿万年,永受胡福。”
第二次加笄,程锦容换上了曲裾深衣。
“以岁之正,以月之令,咸加尔服。兄弟具在,以成厥德。黄耇无疆,受天之庆。”
第三次加笄,程锦容换上了宽袖及笄礼服。
及笄礼耗时约一个时辰。礼仪繁琐,观礼者不宜高声喧哗。
贺祈一直静静地站在那儿,凝望着程锦容。
一直留意贺祈动静的程景宏终于稍稍松了口气。
今日是堂妹的及笄礼。来者是客,他不便也不能拒人门外。好在裴璋来了又很快离开,贺三公子进了内堂,也未胡闹,分外老实地站在角落里观礼。
他这个大堂兄,真是操碎了心。
第五十八章 郁闷
及笄礼成后,程锦容向所有来宾行礼致谢。然后,在程锦宜的陪伴下退出内堂。
程方和赵氏分别招呼前来观礼的男客女客入席。
一直站立未动的贺祈,快步走到平国公太夫人面前:“祖母,你今日怎么也来了?”
他打定主意悄然独自前来,之前并未告诉祖母。反正,他每日在外走动是常事。谁也不会追问他去了哪里。
没曾想,祖母今日竟然也来了程家。
平国公太夫人瞥了心爱的宝贝孙子一眼,似笑非笑地应道:“怎么?只你能来,祖母就不能来?”
贺祈:“……”
贺祈厚着脸皮扶住祖母的胳膊,一边口甜如蜜的讨好:“当然能来。以祖母的身份地位,肯来程家观礼,程家上下一定受宠若惊。于程姑娘而言,也是一桩体面的事。孙儿多谢祖母了。”
谢什么?
他是程姑娘什么人,哪里轮得到他来道谢?
碍着人多,平国公太夫人总算给孙子留了几分颜面,没有多言。目光里却透出“回去以后给我老实交代”的意味。
贺祈摸了摸鼻子,扶着太夫人在首席上首坐下。然后在一众女眷们饶有兴味的目光中镇定离去。
“早就听闻贺三公子的英名,今日一见,真是万里无一的英俊少年郎。”纨绔归纨绔,脸也是真得俊。就连一众中年贵妇们,也觉得赏心悦目,忍不住多看一眼。
不知是谁开了头,接下来,便是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夸赞之词。
平国公太夫人半点都不谦虚,笑着说道:“我家三郎,不但脸生得俊,也格外听话孝顺。身手骁勇,武艺过人。同龄的少年郎里,还真没及得上他的。”
众人:“……”
平国公太夫人的护短之名,同样赫赫有名。
众女眷没见识过贺三公子身手,大半都觉得平国公太夫人言过其实。不过,平国公太夫人是正一品的国公太夫人,位分高辈分更高,脾气更是一言难尽……
谁敢和她较劲做口舌之争?
于是,又是一堆阿谀奉承之词。重点是夸贺三公子!
太夫人欣然领受:“呵呵,真没想到,你们竟都知道三郎的好。”
永安侯夫人都快呕死了。
平日她所到之处,谁不奉承逢迎?今日倒好,来了一个身份更高又难缠的平国公太夫人。众女眷都忙着吹捧太夫人,她这里便显得冷清了许多。
更可气的是,众人连连夸赞贺祈,直将贺祈吹得天上有地下无。
哼!
贺祈那个纨绔,除了一张脸能看之外,哪有半点及得上她的儿子裴璋?
……
永安侯夫人在郁闷中吃完了酒席。
临走前,永安侯夫人又去了程锦容的闺房。
程锦容换下了礼服,穿上了日常的青衣罗裙。永安侯夫人前来,程锦容并不意外,淡淡喊了一声“舅母”。
倒像是她巴巴地前来贴人家的冷屁股。
永安侯夫人按捺住心里的不快,和颜悦色地笑道:“锦容,今日一过,你就是大姑娘了。以后便能说亲论嫁了。”
“舅母知道,你喜欢行医,去惠民药堂义诊,也是积德行善的好事。”
“只是,到底是抛头露面之事,传出去不甚好听。再者,还有些不知轻重的纨绔公子,借着就诊之名胡乱纠缠。难免惹人误会……”
程锦容淡淡打断永安侯夫人:“舅母是在说贺三公子?”
屋子里除了伺候的丫鬟,并无外人。
永安侯夫人索性也不掖着藏着了:“是。今儿个他冒然前来观礼,着实落了人眼。而且,平国公太夫人也来了,就更引人误会了。酒席上,一个个明里暗里的打听。好在舅母知道你的为人,不会误解……”
程锦容再次打断永安侯夫人:“既未误解,舅母为何特地来和我说这些?”
永安侯夫人:“……”
永安侯夫人太阳穴突突一跳,只觉得血流奔涌,怒火嗖嗖直往上涌。
这个程锦容,真是被哄得过了头,被惯得不知天高地厚!
哼!等以后程锦容进了裴家门,她这个婆婆定要好生‘调教’儿媳!否则,真是难消心头这口恶气。
永安侯夫人忍住揉胸口的冲动,挤出笑容:“我别无他意,只是提醒你一二罢了。”
“多谢舅母‘美意’。”
程锦容扯了扯唇角,似笑非笑:“正如舅母所言,我已长大成人,不是无知孩童了。谁真心待我,谁虚情假意,我心中都清楚得很。”
永安侯夫人继续咽了闷气,呵呵笑道:“好好好,你知道就好。舅母就不絮叨了。对了,舅母听闻你要报考太医院。”
“女子行医不稀奇。考太医院的却是闻所未闻。”
“你这般年轻,别说考不中。便是考中了,难道要去做女太医不成?大楚朝可没有女太医的先例。”
程锦容淡然一笑:“大楚律例,也未规定女子不能报考太医院吧!没有先例,就由我来做这个先例。”
永安侯夫人:“……”
再聊下去,她非被气得吐血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