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寻找失落的爱情
发妻宽和大度,爱妾得宠却不恃宠生娇,堪称妻妾和睦妻贤妾恭。这足以令世间所有男子自得自傲。
宣和帝也不例外。
听到裴皇后的话,宣和帝舒展眉头,嘴角微扬,可见龙心大悦。
二皇子眸光一闪,心中冷哼一声。
在他看来,裴皇后实在是太过宽厚谦和了。哪怕常年养病,也不该将全部的宫务都交于郑皇贵妃之手。
宫中年轻貌美的嫔妃多的是,“提携”两三个和郑皇贵妃争宠,不是难事。
这些年来,裴皇后闭宫养病,对宫中一切不管不问。只担着中宫皇后的名声罢了!
郑皇贵妃却正好相反。执掌宫务,圣眷极浓。宣和帝一个月中,至少也在郑皇贵妃的寝宫里留宿七八日。
比起如隐形人一般的裴皇后来,郑皇贵妃更像六宫之主。
宫人们踩低捧高,明着不敢怠慢椒房殿及嫡出的皇子公主们,暗中向郑皇贵妃母子投诚的不知凡几。
一想到年长自己四岁的大皇子如今的声势,二皇子心里便如堵了一块巨石。很自然地对裴皇后生出了怨怼和不满。
……
宣和帝问询几句后,不再多言。
接下来,传膳摆膳用膳。
食不言寝不语。
有宣和帝在,饭桌上格外安静。
六皇子自小经受近乎严苛的礼仪教育,饭桌礼仪同样无可挑剔。只是,他原本的雀跃欣喜,也悄然散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点点的郁闷。
他其实只想和母后独处而已。
用完午膳后,二皇子六皇子寿宁公主一起告退。宣和帝没急着离开,在裴皇后的寝宫坐了片刻。
裴皇后亲自为宣和帝奉上一盏清茶。
宣和帝品茗,裴皇后安静地坐在一旁相陪。气氛略有些沉闷。
宣和帝放下茶杯,看着眉眼柔和的裴皇后,忽地说道:“皇后,朕记得,当年你嫁给朕的时候,是个玲珑剔透之人,口齿伶俐。这些年,你倒是愈发少言了。”
嫔妃们见了他,都是百般逢迎示好。相伴多年的郑皇贵妃,更是善解人意体贴备至。
唯有裴皇后,对他看似恭敬温顺,实则疏远。
裴皇后心里一紧,轻声应道:“臣妾一病多年,断断续续,总不见好转,只是苟延残喘罢了。皇上重情重义,待臣妾一如既往,臣妾铭感五内,诚惶诚恐。在皇上面前,也无颜多说了。”
确实什么都不说。
不争不嫉,安分守己,从不试探何时立储立谁为储。铁石心肠如他,对着这么一个温柔如水安静沉默的裴皇后,也不禁生出一丝怜惜。
或许,也正因此,他迟迟未下定决心,到底立长还是立嫡。
宣和帝又看了裴皇后一眼,淡淡道:“别人在朕面前战战兢兢,你我是结发夫妻,大可不必如此。”
裴皇后恭敬应是。
然后,又没了下文。
宣和帝:“……”
宣和帝挥去心底的一丝郁闷,喝完了清茶,便摆驾离去。
又熬过了一回。
裴皇后暗暗松口气。
……
宣和帝一走,椒房殿又恢复了往日的安静。不过,今日的安静中,又透着一丝微不可见的怪异气氛。
青黛终于回宫复命:“启禀娘娘,奴婢去侯府传口谕时,永安侯夫人还在程家,尚未回府。请娘娘耐心等上一等。”
裴皇后神色微凉,淡淡道:“无妨,本宫等着便是。”
青黛:“……”
青黛碰了个软钉子,心里颇为悻悻。只是,当着一众宫人的面,她不能多言,只得忍了这口闷气,退到一旁。
菘蓝不动声色,心里却略略一沉。
软弱无用的裴皇后,一旦牵扯到程锦容的去向安危,便如孤绝的母狼一般。令人心中生凛。
……
这一等,就是一个多时辰。
裴皇后出奇的有耐心,也未午睡,就这么坐在窗前,看着窗外的海棠树。似乎就这么看一辈子,也不厌倦。
青黛心烦意乱,频频看向菘蓝。
她有种很不美妙的预感怎么办?
菘蓝表面冷静,其实心里同样浮躁难安。
往日一切都在掌控之中。可自从程锦容离开永安侯府回了程家那一日起,情势就有了微妙的变化。裴皇后不知道也就罢了,一旦知情,必会横生波折……
“启禀皇后娘娘,永安侯夫人已进了宫门。”一个宫女恭敬地来禀报。
裴皇后目光一扫:“菘蓝,你去迎一迎永安侯夫人。”
菘蓝打起精神应了。
到了宫门处,菘蓝冲永安侯夫人行礼,低声道:“皇后娘娘今日心情有些不佳,夫人待会儿见了娘娘,说话可得谨慎些,免得惹恼了娘娘。”
永安侯夫人憋了一肚子闷气,一回侯府,就知裴皇后传了口谕,心里直叹晦气。
六皇子在程家现了身。想来,裴皇后也一定从六皇子口中知道了程锦容回程家的事。这是要来兴师问罪了。
好在,裴家早有应对之策。
第六十四章 哄骗(五更求月票)
“妾身见过皇后娘娘。”
永安侯夫人神色如常,笑着行了一礼。
凝视窗外的裴皇后既未转头,也没有出声。永安侯夫人不能起身,只得继续维持着行礼的姿势。
青黛目中蹿出一丝火苗。
这个裴婉如,不过是个傀儡替身。竟也敢折辱永安侯夫人!
菘蓝以严厉的目光制止青黛的异动,轻声提醒:“永安侯夫人给娘娘见礼了。”
裴皇后这才转过头,声音平平地说道:“平身,赐座。”
永安侯夫人笑着谢恩,坐了下来。菘蓝冲一众宫女使了个眼色,宫女们鱼贯退出了门外,只有菘蓝和青黛留了下来。
永安侯夫人是裴皇后的娘家长嫂。姑嫂见面,总有些私房体己话要说。每次都是菘蓝青黛两人留下伺候,一众宫女早已习惯。退出时将门关紧,站在门外数米处。
寝室里,裴皇后和永安侯夫人四目相对。
裴皇后一改往日的安静沉默,黑眸中闪出一丝怒火:“锦容什么时候回的程家?这么要紧的事,你为何一直隐瞒不提?”
永安侯夫人有备而来,面对裴皇后的诘问,半点不慌,笑着解释:“娘娘息怒,且听我一言。”
“锦容回程家其实有一些时日了。她还是十几岁的姑娘家,面嫩皮薄,羞于在裴家举行及笄礼,坚持要回程家。”
“侯爷最疼锦容,便应了。”
“过了及笄礼后,锦容很快就会回侯府。区区小事,侯爷以为不必惊扰了娘娘。上一回进宫时,我便没有提起。”
“没想到,六皇子殿下忽地出宫去了程家。娘娘从殿下口中得知此事,心中惊疑恼怒,也是难免。总之,千错万错,都是我们思虑不周。请皇后娘娘见谅。”
……
裴皇后的目光紧紧落在永安侯夫人的脸上:“真的只这样吗?”
反正裴皇后见不到程锦容,还不是她想怎么编排就怎么编排。
永安侯夫人心中自得地想着,见裴皇后神色稍缓,立刻正色答道:“我刚才所言,字字句句都是真的,绝无半字虚假。”
裴皇后沉默下来。
这些年,她形同被软禁在深宫里。平日接触到的人,来来去去就是那么几个。永安侯进后宫不那么方便,和永安侯夫人打交道的机会着实不少。
也因此,她很清楚永安侯夫人面甜心苦口蜜腹剑。
为了女儿的安危,她不能相逼太紧。
不过,有她在,谁都休想伤害锦容一星半点。
“本宫病了十几年,”裴皇后忽地淡淡张口:“早就该撒手西去了。现在强撑着一口气,苟延残喘罢了。”
“谁敢动本宫最在意的人,本宫豁出这条命,也断然饶不了她!”
永安侯夫人:“……”
温软无用如废物的裴皇后,此时绝不能死。
永安侯府将程锦容紧紧攥在手心,拿捏住了裴皇后的命脉。可永安侯府的命脉同样寄在裴皇后的身上。
裴皇后万万死不得!
永安侯夫人深呼吸一口气,挤出一个笑容:“娘娘放心。侯爷和我,早将锦容视若己出。有我们在,谁也不会令锦容受半分委屈。”
“对了,我还有件要紧事告诉娘娘。”
裴皇后对永安侯夫人口中的要紧事半点不感兴趣,一脸漠然。
宣和帝偏爱大皇子,早已传遍宫中内外。立储之事,宣和帝心意未明,一众文臣武将私下揣摩圣意,却无人在朝堂上提及立储二字。
永安侯早已蠢蠢欲动,有些按捺不住了。永安侯夫人这两年,明里暗里也提过几回。只差没明着催促裴皇后了。
想来,永安侯夫人又要提立储之事了。
这一回,裴皇后却料错了。
永安侯夫人笑吟吟地张口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锦容生得清艳貌美,性情温柔和顺,和阿璋青梅竹马一起长大,彼此皆有情意。往日锦容年少,我不便张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