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鹿峤
其实在很久以前, 他们的相处模式就是这样的,纪葎冷漠固执, 有自己的一套想法, 彼时的肖正希可完全想不出来纪葎抱着闺女哄的模样。
想到这里, 再垂头看了眼小姑娘扎得竖得高高的两羊角辫, 桃子似的小脸蛋,肖正希似乎能想到, 小兔崽子欺负小姑娘的缘由了,泯然一笑。
纪葎的脸上依旧没什么变化,也没同意,也没拒绝。
检查过秦招的腿, 确认不会错位,重新用膏体固定住,纪葎父女和高方俊明显都松了口气, 面上洋溢起笑容。
肖正希也替他们高兴,抬眼一看时间不早,便邀请几个人一起吃饭。
只可惜纪葎拒绝了。
肖正希本来是想缓和一下两个人的关系,重点还是为了儿子的事赔礼道歉,但听到纪葎的拒绝也并不意外。
肖正希忍不住轻笑出声,大概是被纪葎拒绝的次数太多了,心里反倒没觉得有什么不舒服的了。
几个人坐上车,肖正希又把他们原路送回了纪葎家门口,才施施然开着车离去。
纪葎望着消失在巷子尽头的车尾,脸上表情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像是在想些什么。
纪榕家旁边的屋门刷得一下被打开了,马瑛从里面探出头来,好像也是听到了动静才出来的,冲着纪榕的方向招招手,“小姑娘,你过来。”
那腆着脸笑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带了什么不正当的目的呢,高方俊瞬间警惕起来,尤其是当纪榕前几天才发生过被拐卖的事情,将纪榕护在身后,瞪大眼睛看着马瑛。
马瑛被高方俊的表情逗笑了,“哎哟,这是榕榕的舅舅吧,长得可真俊,你要不要一起进来喝杯茶?”
也不知道高方俊是被马瑛夸得飘飘然,还是瞅着马瑛没恶意,肩头慢慢放松了下来。
秦招则是紧紧跟在纪榕身后,都不用人邀请,就跟着走近马瑛的屋子了。
马瑛又看了眼挺直脊背,身形修长的纪葎,“你要不要也过来坐会?”
纪葎默着脸摇摇头,想了想还是补上一句,“多谢招待。”
纪葎直接打开锁进了屋,在此之前,他要先考虑另外一件事情。
马瑛的屋子构造和隔壁的没什么不同,唯一最大的区别是,她的屋子里摆满了各种各样的道具,纪榕虽然知道进别人的屋子四处张望不礼貌,但还是禁不住眼珠滴溜溜乱转。
落后一步进门的马瑛转身关上门,也不在意纪榕的行为,走近屋子里,不一会儿,端了几杯茶过来。
高方俊绕着屋子转了一圈,又用眼睛扫视着马瑛递过来的茶杯,确认没什么危机后,他才慢悠悠地坐到了木椅子上,昂着脑袋看着厅堂里挂的画像。
对高方俊防贼似的表情,马瑛是半点不介意,她笑道,“你也对这个有研究?”
马瑛屋子挂的画像其实都是些旦角,有男有女,每一张都是专门找人画出来的,很有纪念意义。
年轻一辈的人里面已经没多少人喜欢听戏了,咿咿呀呀的吟唱声一般没点耐心的人还真听不下去,高方俊迟疑着摇了摇头,“大婶,你是学唱戏的呀?”
马瑛笑着点点头,“嗯。”
高方俊瞬间换了一种表情,语气也显得热络许多,“我娘就特别喜欢听戏,偶尔还在家里哼两句呢,不过唱得一点调都没有,难听死了。”
说起包盼珍的腔调,高方俊那是一脸的嫌弃,也就趁着在外面的时候才敢吐槽。
高方俊猛地低下头望着纪榕,半是警告半是哀求,“榕榕,这话你可不能和你外婆说。”
纪榕故作犹豫,两指相对,嘟着嘴巴,“可是外婆对榕榕很好呀...”
瞅着高方俊一瞬间骤然变化的脸色,纪榕心里已经有个小人满地打滚地笑起来了。
高方俊咬咬牙,“小舅舅对你更好,你要是答应不和你外婆说,小舅舅带你去吃面。”
纪榕的嘴巴瞬间撅起来,微微眯起眼睛满是不屑,“榕榕才不会被小舅舅骗呢,上次让榕榕等了好久才上桌。”
高方俊捂着额头无奈道:“这个话题能不能过去了,小舅舅保证再也不带你去那家吃了行不。”
纪榕似模似样地点头,“那行吧。”
马瑛笑意盈盈地看着舅甥俩打趣,待到听完纪榕的话,才憋不住捂着嘴低低笑了起来。
大概是在戏班里待了很多年的缘故,马瑛的声音比其他的人要柔很多,虽然年纪已经大了,但盈盈一笑间,还是自带风韵。
纪榕不由得抬头看她,马瑛的身材和当下的妇人一点都不一样,她是瘦的,却不是饿出来的瘦,而是那种自然保持的身材匀称,纪榕不由得咽了口水,“马奶奶,你真漂亮。”
马瑛被纪榕的表情逗得乐到不行,连忙伸手从桌上盘子里摸了一大把糖塞进纪榕的手里,食指轻轻戳着她的小脸蛋,忍不住道:“哎哟,小姑娘跟谁学的,这么会说话。
奶奶都这把年纪了,哪里能比得上你们年轻人,更别提咱们小榕榕生得这么俊俏了。”
纪榕认真地摇头,“不一样,每个人都会老的。”
马瑛笑着笑着突然敛低眼角,嘴唇动了动,似是要把笑容露出来,却比哭还难看,“是啊,每个人都会老的。”
她抬头从天井的方向望了上去,“也不知道我认识的人还有没有老的机会。”
纪榕歪着脑袋,想到了宋惜梅昨天说的事情,不想说的话冲口而出,“奶奶,你很想念一个人吗?”
既然都说出来了,纪榕干脆咧开嘴笑了一下,“奶奶,你要是想谁的话可以抬头看天呀,我们虽然不是踩的同一块地皮,却看得是用一个天空,幸运的话,也许就在同一片云彩下生活,这样想是不是心里舒服多了?”
马瑛顺着纪榕的想着,突然莞尔一笑,“还真是,小姑娘,这又是谁教你的?”
自己都一大把年纪了,竟然还不够一个小姑娘看得豁达,马瑛不禁红了耳朵。
纪榕笑道:“我自己学的。”
纪榕没有说出来,她以前忍不住想爸妈的时候就会这样,蹲在门槛边抬头望天,有的时候看到的是炙热的太阳,有的时候看到柔和的月光,世上多少年转瞬即逝。
纪榕真庆幸自己穿越了,以为刻进骨子里的人也渐渐忘记了,那些伤痛好像也没了,就当从前的事没发生过吧。
纪榕想,她再也不要去回忆他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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