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清蒸蜜桃
陆野继续拽着她的包往前走,“我送你回家。”
还是熟悉的命令语气,卢杉以前听着烦,现在听着却感到留恋。
只是……
“不用了,你开车不顺路,我坐地铁回去。”
“我没开车, 就是坐地铁送你回家。”
“……”
陆野坐地铁?
过完安检进地铁之前,卢杉走在后面,一直盯着陆野看,担心他不知道怎么进去。没想到他很流畅地就找出了二维码,刷一下就进去了。
陆野回头,见她这幅担心的样子,勾起唇角,“你该不会担心我连地铁都不会坐吧?”
卢杉被猜中心事,径直往前走,“你平时都有专车接送,我哪知道你坐没坐过地铁。”
陆野笑着跟在她身旁,“我又不是含着金钥匙长大的。”
对呀,陆野是白手起家的。
只是无论在原文中,还是卢杉穿进书中之后,陆野出场时都已经功成名就。
她有点好奇他的童年是怎么样的。
不过,现在还不是跟他缓和关系的时候。
从工业区到卢杉家的地铁线,被戏称为死亡地铁线,因为从早到晚人都跟多,高峰期能把人挤成肉饼。
陆野上去后,没想到九点多的地铁还能这么多人。
他长臂护着卢杉,帮她挡开靠近的人,直到她靠在墙边,他仍挡在她身前,为她制造一个狭小而安全的空间。
卢杉与他面对面,把他的小动作都看在眼里,心里暖暖的,又不敢让他发现,一直低着头。
陆野身后一直有人上下车,不小心撞到他背上。他皱起眉,心想卢杉每天就在这种环境中上下班吗?
他低声道:“我给你买辆车吧。”
卢杉抬头看了他一眼,搞不懂他的思维怎么这么跳跃。
“不要。”
陆野以为她是不肯收贵重礼物,“我不买贵的。”
“我没驾照。”
“……”
陆野想说,那我每天都接送你。但他经常出差开会什么的,知道自己做不到。
“那我给你派辆专车。”
卢杉无奈笑笑,“我都离开陆氏多久了,你以什么名字派车给我。”
陆野心想:总裁夫人。
多么天经地义乘坐专车的身份,可是你为什么不要。
两人沉默很久。
地铁停到一个大站台,陆野身后涌进来很多人,把他往前挤了挤。
他和卢杉一下子就贴到一起了。
卢杉呼吸能直喷他胸口上,她不好意思得耳根都红了,低着头更加沉默
陆野透过她细散的刘海,看到她小巧白嫩的鼻尖,他眼神深邃而贪恋,突然想逗逗她,朝着她刘海吹了一口气。
卢杉的刘海飞了一下,她莫名其妙地抬起头,心想陆野你也多大了,还玩这种把戏。
陆野唇角勾起,又朝她脸上吹了一下。
卢杉瞪圆了眼。
他笑容加深,微微低头。
两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唇都快互相碰到。
假如这个时候陆野身后再有人挤他一下,保准两人就能亲上。
可惜,他身后的人开始下车了,他也没有理由继续贴着她。
不过,他找到了陪她坐地铁的乐趣。
到了卢杉家楼下的时候,陆野说:“你早上几点从家走?我过来送你上班。”
“我早上跟我爸妈一起上班。”
“……”
两人又沉默了。
卢杉知道自己不走进电梯里,陆野不会离开的,但她不舍得跟他说再见。
她其实,也很想他的。
只是,想起跟易轩的约定,为了陆野好,她只能忍痛道:“你走吧,别再来找我了。”
陆野嗤笑一声,“我干嘛听你的。”
卢杉抬眸,一时竟想不到如何反驳。
陆野问:“你凭什么身份管我?”
卢杉低头。
哦,我没资格。
陆野抬起她的下巴,诚恳建议:“要不你嫁给我?老婆的话我肯定听。”
卢杉拍开他的手,马上转身进大门,怕他看到自己眼眶泛红。
之后连续一个多星期。
陆野天天陪卢杉坐地铁,过程中少不了逗她玩。
每次看到她气得直哼哼,他就舒坦了,心想让你躲着我……
卢杉骂他幼稚。
他就笑笑,再做些更幼稚的事,气得她恨不得咬他。
*
印刷厂的老师傅年纪大了,准备过两年退休,他找来同乡才满十八岁的小伙子当学徒。
卢爸爸见小伙挺精神的,笑呵呵地同意了。
可是小伙子有点笨,教了好几遍也没学会操作机器。
卢爸爸这人好说话,心想老师傅又不是马上走,就让小伙子慢慢学。
周末晚上。
老客户临时通知卢爸爸,要加印一批宣传册,后天参展用。
老师傅放假回家了,卢爸爸只好跟小伙子一起加班。小伙子只有半桶水,中途操作不当,卢爸爸上去救急时,手掌被切到一半。
卢杉和妈妈凌晨都睡着了,接到小伙子哆哆嗦嗦的电话,吓得瞬间清醒,马上赶到医院。
卢妈妈跟卢爸爸是青梅竹马,从小就被丈夫护着、宠着,导致她一点都不拿事。在急诊室里,看到老公伤成那样,明明是想忍住不哭,给他当精神支柱的,可眼泪就是不争气地往下流。
卢爸爸脸色苍白,嘴唇发紫,还要费力地举起另一只手,摸摸老婆的头,让她别害怕。
卢杉很懂事,知道这个时候家里就指望自己了,要振作、要冷静。
于是整晚都是她一个人跑上跑下,又是拿片子,又是听医生诊断。
医生摇摇头,表示不太乐观。
卢杉一直在心里劝自己冷静冷静,可是急得衣角都快揪烂了。
卢家二叔很快赶到。
卢杉问:“二叔,能不能给我爸安排接驳手术?”
卢家二叔叹气,“杉杉呐,大哥的手掌都快掉下来了,这要是还能接上都算医学奇迹了。别说咱们院里了,全市乃至全省也没人有这技术啊。”
卢杉忍着泪问:“那我爸这手就只能等着废掉了吗?”
卢家二叔深深叹气,受伤的是他亲大哥,他何尝不希望出现医学奇迹,但作为医生的理智告诉他,这个时候要劝侄女面对现实。
卢杉无力地在走廊上做了好一会儿,闭眼皱着眉头,根本不知道要怎么把这个消息告诉妈妈。恐怕妈妈会比她更崩溃。恐怕爸爸也接受不了这个现实。
安慧从住院的妹妹那儿,听说卢杉的爸爸出事后,第一时间报告陆野。
天还没亮,陆野就赶到医院了。
他在走廊上看到卢杉。她手里拿着单子,应该是刚交完医药费。陆野看她走路不看路,眼睛毫无聚焦,跑过去找她。
卢杉心事重重,撞到人了,麻木地说“对不起对不起。”
那人拉住她,“卢杉,是我。”
卢杉抬头,见是陆野,呆呆地“哦”了一声,转身继续麻木地往前走。
陆野见她这个样子,真是担心坏了。他走到她面前,握住她双肩,“卢杉,你没事吧。”
卢杉直直地看着眼前熟悉的宽厚肩膀,脑袋里像有根绷紧的弦,突然断掉。她将一切都抛诸脑后,靠在他肩膀上,脆弱地哭:“我爸不能有事的。他那么好的人,为什么要遭这种罪……”
陆野任她在自己肩膀上发泄情绪,搂住她,轻拍她的背,温柔地哄着:“别怕,我来想办法……”
卢杉哭了十几分钟,渐渐冷静下来。
陆野见她不哭了,想跟她好好说话,轻轻拉开她肩膀。
可她突然像个任性的孩子,不想面对现实,主动搂紧了陆野,仿佛她不睁开眼,一切就不是真的。
陆野揉揉她头发,放任她依赖自己。
两人坐在走廊上的椅子上,陆野温柔地问她父亲的病情,像是想诱导她把心中沉重的大石说出来。
卢杉像黏在他身上一样,窝在他怀里,念念叨叨。
太阳升起,医院的人渐渐多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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