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君子如澜
阔别多年,张永顺也老了很多,头发都白了,张春生也有点哽咽:“嗯,爹我回来了,还有您孙子也回来了。”他说着,把孩子递给了张永顺。
张永顺只觉得一切都好似做梦一样,直到抱住软绵绵的孩子,他才敢确定这一切都是真的。
张春生又对韩庆生夫妻两个点了点头道:“爹,娘,我先回去了,回头再来看你们。”说完,拉着张永顺就要回自己家去。
哭的昏天黑地的王玲,忽然一骨碌爬了起来叫道:“老张家的,你们两个大老爷们,不会带孩子,要是忙了,就把孩子送过来,我带。”
虽然韩晓霞没了,但她的孩子在,也是一种慰籍。
张春生颔首答应道:“哎,我知道了,娘。”
他说着,又转身对韩晓棠道:“谢谢你。”虽然很不想说这句话,但最后张春生还是咬牙说出了口。
韩晓棠却只是淡淡道:“你不用谢我,只要好好的照顾孩子就好,好好的供他读书,等他初中毕业,我就把这笔钱给你。”
韩晓棠说出来的话,没有任何人怀疑,包括张春生,他重重地点了点头道:“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供孩子读书的,我和晓霞都没能考上大学,我们的孩子,我一定会拼尽全力供他上大学的。”
“那就好。”韩晓棠说着,从自己包里拿出了一个纸团,一层层剥开,里面躺着一枚红宝石戒指。
韩晓棠递给张春生,一边说道:“这是晓霞留给你的,说是留个念想。”
这枚戒指,张春生自然眼熟,这是韩晓霞最贵重的首饰,也是她最喜欢的。
张春生颤抖着双手接了过来,一接触到那冰凉光滑的戒指,张春生的眼睛就有点发红,再也坚持不住,转身就走了。
目送他们爷孙三人离开,王玲又开始哭,韩晓棠也不知该如何安慰,就对韩庆军道:“三叔,你帮着二叔找一块好地方,好安葬晓霞,让她入土为安。”
韩庆军点头答应:“放心,晓霞的后事,我会安排的,你不用担心。”
韩庆军办事,韩晓棠自然放心,就点了点头道:“行,那我们先回县城了,三叔,你们选好日子,打电话通知我们一下,我们一家再回来送晓霞一程。”
韩家老宅多年没有人住,破旧不堪,如果韩晓棠是一个人,还可以住在韩庆军家里挤两天。
但赵旭阳还有宝宝也回来了,老家里没有地方住,只能回县城,何况他们回来,还没有去县城见父母,韩晓棠也要过去给他们报信。
安排好韩晓霞的事,韩晓棠就带着赵旭阳还有宝宝回到了县城,见他们不年不节的回来,韩庆斌老两口也有点意外,得知韩晓霞没了,也是一阵唏嘘。
自己父母兄弟面前,韩晓棠就没有隐瞒,把实情告诉了他们。
虽然韩晓霞不争气,但毕竟是韩家的人,现在年纪轻轻的没了,丁玉英他们心里也不落忍,只等韩庆军他们定下日子,就一起回家奔丧。
韩庆生本来就是个不顶事的,嘴巴巴巴的只会说空话,说大话,但轮到实事上却是屁用没有。再加上多年没见的闺女,突然就没了,伤心加上迷糊,就更不中用了。
韩庆生就跑前跑后的给张罗,总算是定好了地方,距离韩晓东爷爷奶奶坟墓不远的地方,也定好了日子,就到村支部给韩晓棠打电话,通知他们回来。
到了这一天,韩庆斌,丁玉英带着一家子都回来了,一家子浩浩荡荡的十几口子人,系数都回来了。
韩晓霞的葬礼,倒是办的风风光光的,村子里也有很多人来帮忙抬棺木。虽然韩晓霞生前在村子里名声不好,但人已经死了,谁还会计较以前的种种。
把韩晓霞安葬好,一家子回到了村子里,韩庆军说他们很长时间没回家了,说什么也要在家吃顿饭。
韩庆斌他们也不好拒绝,就答应了,带着韩晓东他们先去韩庆军家坐了一会,丁玉英带着二个媳妇留下,帮着刘梅做饭。
韩庆斌带着韩晓东兄弟两个,回了老院子,把家里收拾一下,韩晓棠也自告奋勇的回去帮忙。
长期没有人居住,老院子显得更加的破旧,却让人觉得很亲切,他们兄妹姐弟就是在这里长大的。
那时候虽然穷,但一家子也生活的很开心,往日的情景历历在目,不禁让韩晓棠湿了眼眶。
门窗常年关闭,屋子里有一股霉味,还有很多蜘蛛网,韩庆斌就把房间门大开通风,带着他们一起打扫。
家具上落满了一层灰,院子里也落满了树叶,几人足足打扫了一个多小时,才收拾完。
看着老宅焕然一新,韩晓棠很是高兴的站在院子里观赏,他们家上屋地势高,地基和墙壁的下半部分是用石头砌成的,结实稳固。
下屋的厢房是给韩晓东兄弟两个结婚盖的新房,但这么多年过去了,也显得有些破旧。厨房在那年发大水的时候被冲垮了,后来建造的,倒成了院子里最新的房子。
韩晓棠眼前不由冒出,当初自己偷偷摸摸的在厨房做烧鸡,一家子帮忙,但都很默契的不发出声音,默默地干活,一家子齐心协力的忙乎,只想多挣点钱,好供韩晓棠上学,好给韩晓东娶媳妇。
韩晓棠正在感慨,却觉得有人抱住了自己的腿,低头一看却是宝宝,赵旭阳跟在他的身后,想是宝宝想妈妈,等不及了,赵旭阳就带他过来了。
韩晓刚见了宝宝,就指着上屋左侧的房间说道:“宝宝,那就是你妈妈小时候住的屋子。”
宝宝闻言,立即兴奋的跑了过去,看了一圈,却耷拉着小脸出来了,抱住韩晓棠,心疼地在她脸上亲了一下道:“妈妈,你小时候真苦,亲亲就不苦了。”
韩晓棠蹲下身子,抱着他含笑道:“那时候虽然缺吃少穿,但你外公外婆,还有两个舅舅,我们一家人整天都在一起,妈妈觉得很幸福,很快乐,并不觉得苦。”
赵旭阳也揉着宝宝的头发,温声道:“不管是贫困还是富有,只要一家人团团圆圆的,就是幸福的。”
对于爸爸妈妈的话,宝宝有点似懂非懂,但还是很心疼韩晓棠,抱着她不撒手,韩晓棠却把他交给了赵旭阳:“你先带他去三叔家吧,我去河边洗洗。”
在院子里收拾了半天,韩晓棠落的满身灰尘,想去河边清洗一下,她也很想念村子里的那条河,想去看看。
赵旭阳提出陪她一起去,韩晓棠拒绝了,一个人慢慢悠悠的来到了河边,河边一排排高高的茅岈还在,此时已经抽芽开花。
远远望去,一边翠绿中点缀着大片朦朦胧胧的粉红色花冠,毛绒绒的,有风拂来,就随风轻轻摇摆,有毛絮随风飞舞,落在别的地方,来年又能长出一片茅岈。
只是现在很少有人再抽苔做拍子,以前,到了冬天,很多人都会来抽苔,回去用针线连着一起,剪成圆形的拍子,放饺子或者蒸馒头的时候用。现在人们的生活好了,很多人都不再用这种土制的东西了,便渐渐荒废了。
韩晓棠心中感慨,一边信步走来,河边的堤坝修的高了很多,只是现在却很少再发大水了,但也有备无患。
河滩上还是布满了大大小小的石头,只是现在修了一座桥,连接的道路硬化成了水泥路。但南河的水却还是清澈见底,在群山围绕之中,静静地流淌到远方。
韩晓棠蹲在河边,洗去身上的尘埃,水温柔的从她的指缝中流过,唤起了往日的记忆。她想起自己以前经常在这里洗衣服,洗菜,洗头,夏天还和大人们一起来洗澡,还想起了和谢雅茹一起,搞了一出狼来了的闹剧。
韩晓棠在河边坐了一会,怕赵旭阳他们担心,就起身往回走,可还没走几步,就碰到了一个中年男子,端着脸盆到河边来洗衣服。
现在家家户户有压井,有的还通了自来水,很少有人再来河边清洗衣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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