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角木蛟
“不急,不急”李氏满脸笑意道:“我还得去喊上母亲,母亲手脚慢,想必待会还得嫂嫂等我们呢?”
“娘也去?”秦氏身子豁然顿住,僵硬的扭过头看着李氏,眼中有几分疑窦。
不是有事要商量吗?喊西屋那婆子去做什么?秦氏以为是李氏想让她老子娘沾沾福气,吃顿好的。这样想便觉着没什么,她点头道:“都成”说完搁下淘米的盆子往主屋里头走去。
李氏则与陶老二去西屋。李老太太姓陈,李家老大成婚时,因着男人去世,自己用不上那么大的屋子,她娘就把主屋挪给李家老大当婚房,自己个搬去西屋。西屋要比原来的屋子小上一半,里头的陈设都秉承“地小搁不下”的规矩,一再裁剪。
裁的只剩下一张虫蛀的条凳,一面掉漆的木柜和棺材板似的床榻。陈氏这会儿正坐在那条“风雨飘摇”的条凳上纳鞋底--陈氏平日里会替村里人做些手工活,换些银两。
李全寄回来的那些钱,流进秦氏那张貔貅嘴里,就再没有吐出一分的时候。李老太太不敢再给孙子添累赘,只好操着老眼昏花的身子,想法子补贴花用。
“娘”李氏看着亲娘鬓角的雪色,不由得红了眼眶,几步便到跟前。
陈氏有老人的通病,眼花耳馈,没能听见那声喊,愣是等待跟前黑下一团,她才有所察觉抬头。
“小梅?”陈氏许久没看见自家姑娘,这会儿子还以为是眼花,眯着眼盯看片刻,才认出来真是她姑娘,边上还跟着姑爷。
陈氏赶忙搁置手里的小簸盆,要招呼姑娘女婿。
“您快坐着,我们不用你伺候”李氏哪里敢让亲娘操劳,也便是她这动作,让屋子里的粗陋更加相形见绌--陈氏坐在条凳上,整个屋子能搁下屁股的,也就哪张棺材板似的床。
李氏只好搀着陈氏坐在床板上,陶老二则坐在条凳上,许是这条凳有脾性。换个人来,当场使了好大一通脾气,险些让陶老二摔个四仰八叉--两条腿左支右绌,他才将屁股稳在板上。
“唉,吓着姑爷了,明个我让你兄长修一修就成。”陈氏笑着打圆场。
她这不打还好,一打更是让李氏怒火中烧。兄长真要有心,何故不早换了这把“大有年头”的条凳。母亲日日里坐着,两颗眼珠子不是嵌在眼眶里当摆设,哪能看不见?
好在李氏没忘记自己此行的目的,眼下不能跟人撕破脸,满肚子火气只能往肚子下头咽,她给陶老二使了个眼色,陶老二心领神会,起身去门外守着。
“这是有话要同为娘说?”陈氏虽说年纪大了,但还没到糊涂的时候,当下明白姑娘此番回来与往常不同,布满褶皱的脸微沉。
“是”李氏本就打算开门见山,说实在的要想把人挪出去,什么手段计谋都抵不过,老人自己想挪动的想法。若是她说不明白,陈氏不愿挪动,自己就算把路铺得再平坦宽敞,一样无济于事:“这事与全儿有关......”
提到李全,陈氏眼中更多的是愧疚。这孩子打小爹不疼娘不爱的,原就不容易的长大,却还得因自己这老婆子,叫他后娘纠缠吸血。她劝不动,这愧疚便日复一日的积攒,直至如今,只要提到“小孙子”的名字,她便会情不自禁的心疼。
李氏边说边注意到她娘的神色,见状先松了口气--她娘对李全越是愧疚,她游说的将会越容易。所以,等她说李全有中意姑娘,人家姑娘也中意李全时,陈氏浑浊的老眼满是高兴。
“可是,娘你也看见兄嫂如何对待李全?真要是到谈婚论嫁的地步,咱家这些事如何能让他们安稳过日子?离得远,秦氏都隔三差五闹上一回。往后同在一个屋檐下过日子,只管过不长久。”
陈氏沉吟片刻,点了点头道:“说的在理”
即便知道姑娘是陶家二姑娘,和离过一回,陈氏也没有半点嫌弃。毕竟他们这样的人家,想要娶个未出过阁的姑娘,天底下哪有此等没事?会正经过日子的便是最好的,更何况孙子还中意。
只是,她这“高兴”没吃透,对面的亲姑娘跟着抛出个“惊吓”。
“陶家的意思是将您接回去,您不在这,全儿根本不会惦记李家,用不着忧心你受苦。能够心安理得的躲得远远的。不在眼皮底下,自然没有那么多顾忌”
李氏见亲娘皱眉,深知她是想岔了,赶忙解释道:“陶家不是要让全儿入赘,而是她们出银子帮衬李全在平安村添一座宅子,当是成婚时送的随礼。往后全儿同您和新妇住在里头,他两要是动作快,还得靠您给全儿带带孩子呢,您不想抱玄孙?”
在村子里盖新宅子,对于眼下的陶家来说并不是大事,十几两银子能落成一座两进两出的院子,李全当做婚房足足是够的。至于以后,他们自己挣了银子再扩也不是不行。
可陈氏一介脸朝黄土过来的老妇,哪里懂得陶记的银子那般好挣,只以为陶家是拿地里攒着的银子给李全添新房--地里一个年头下来能有多少进项,撑破肚皮能抠搜剩下的也就一二两银子。
十几两,那就是十来年的积蓄,说是小半辈子倒也不算言过其实。十来年,二姑娘家的小辈又该娶媳妇,这钱给了全儿,陶家小辈成婚用的银子又该去何处挣?陈氏在家几乎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哪里能知道陶家早已经今非昔比。
陈氏先急上了:“不成,这礼太大了。你们就算想让全儿安心,多的是法子安置我这老婆子,何故要填进去那么大一笔银子?陶家姑娘是好的,总归是全儿高攀了,我们还没备下聘礼,如何能让陶家掏这份子钱。”
“不妥,太不妥了!”
“您权且听我说完”李氏耐着性子,解释起陶家如今的发迹,连同陶家老四得中举子的事宜一并说于陈氏听,再从怀里掏出钱袋子,打开后递给陈氏瞧。
只见里头白花花的叠着好几块银子,按照分量怎么也得有十几两。陈氏骇然,自己手里托着的可不就是座两进两出的宅子?
她觉得手格外沉,连忙束起带口,将钱袋塞进姑娘手里:“这么多银子你也敢胡乱拿出?没得让眼红的看见,快收起来。”
这眼红的说的是谁,李氏心知肚明。她笑着道:“母亲这下可是信了?”
陈氏虽说难以置信,但手中的分量还未褪去,眼见为实,又由不得她不信,她僵着脖子,不懂自己是如何点的头。
“您既然信了,就该什么后顾之忧都没有,比起这些银子,陶家更在意的是陶家二姑娘的余生是否顺遂。二姑娘前头所嫁非人,陶家才格外谨慎小心,宁可多出银子也不愿意姑娘嫁去别处。他们拿新宅换心安,您又何苦不成全......”
陈氏渐渐红了眼眶,最末忍不住落下眼泪,颤声道:“谢谢老天眷顾!也谢谢你当初让全儿去陶记帮忙,没得这份机缘,全儿哪有今日。你且回去告诉亲家,他们要的安心,老婆子拼了命都会给他们的。”
陈氏面上闪过一丝厉色,若是她那不肖子还想着拿自己要挟全儿,她这老太婆就提前去地底下见当家的。她多活这些年不就是为的小孙子不被欺负?眼下他能有好归属,自己又如何会拖他后腿。
李氏没留意陈氏的脸色,不知她亲娘已经有鱼死网破的打算,她沉声道:“我安排了酒楼,待会我同兄长商议带你回陶记享两天福,你只管答应,旁的一切事由交给女儿便是,我有法子让他们松口。”
林氏出门前给自己塞了钱袋,一来是为陈氏的念头;二来则是为的让李家老大觉得又便宜可占。自然这便宜是陶家规划好的,多一分都不成。
毕竟李家老大这口比狮子可大多了!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更大概六点,求大家冒个泡!鞠躬
第77章 、功成身退
秦氏也在琢磨李杏梅的心思, 她平常并不怎么出门,故而都不知晓陶家发迹的事。回屋换衣裳, 见自家男人不着四六的赖在床上,一股子怨气登时在胸口炸开。
没得好脸色的训道:“李淮,你也不看看都什么时辰了?地里的草都快有半人高,也不见得你去除除,仔细你再懒着,明年咱一家都得去喝西北风。”
李家老大不以为意,答道:“哪像你说的, 再不济李全那小子不还在外头替人办事呢?每月里都有银子送来,还不够你购置用的?”
秦氏闻言,脸色有些发青:“哪点银子能做什么?西院那头日日里都要咱们养着,你当东西是打大风刮来的,不用银子买?正好你妹妹今日回来,看样子是得了些财帛, 让我告诉你,一会儿去酒楼里吃,你快些起来收拾收拾, 免得赶不上就在家里吃你的西北风吧”
说着, 秦氏走向衣橱,开了橱门挑衣服,边道:“要我说,与其有功夫弄这些花里胡哨不着用的假把式, 逢年过节送些小恩小惠都算什么?要我说, 她真要是孝顺就该把你娘接回去养养,如此才算得上实在。”
她这是想一分钱都算计到骨子里,恨不得陈氏不用吃喝就能活着。这样李全那小子送的银子, 才算是真正用在他们身上。
“嗤~”李家老大翻过身子,以自己拇指大的心眼揣度旁人:“她李杏梅能有什么财路?要胆量没胆量,要家底没家底,要说发迹,怎么也该轮到咱家先。也就敢在咱们跟前打肿脸充胖子”
“至于你说让她带老娘回去养?陶家那些人岂能同意?又不是头一回提这事了。”
李家老大还记得黄氏那副泼皮样,自己想把西屋甩给李杏梅,哪还得过了黄氏那一关。更要紧的还是,她李杏梅要是把人领走,李全还会朝家里送钱?
“你就是妇人之心,李杏梅只要脑子没坏,就不会让你这么舒舒坦坦拿银子。”每个月里都有银子花,与村里头那些秋收才能见到钱的农户一比,李家老大可不愿意过以往那般拘谨的生活。
平素里话到此也该断了,李家老大私以为自己高瞻远瞩,而秦氏基本不愿同他在此扯皮,但今日不知为何,陶老二跟着一道来,总是不同寻常些,说不定这回真能把西屋临走。
李家老大依旧无动于衷的躺着,秦氏厌恶地皱起眉头道:“那你倒是给个准话,去不去吃这个席?”
“去,哪能不去,我这好妹妹做东哪有拒绝的道理”李淮本着“又便宜不占王八蛋”的念头,从床榻上爬起来。也不介意地上脏,光脚套草鞋,随后又往自己脸上搓了两把,见秦氏还在选衣裳,催促道:“有什么好选的,又不去见县官老爷,打扮给谁瞧?”
秦氏被噎得够呛,碎了一句“出去等着”,便将人轰出门,顺手拨下锁扣。
“啧”李淮拍了两下门,见拍不开知道是里头锁了,不由得一扬眉毛,吊儿郎当地扫了一圈,正好见到西屋里头出来的李氏和陈氏,他心底头先不稀罕的贬低了一通--待看见陶家老二身影时,他那双细小的鼠眼布满不屑。
李氏打小对李淮没有好感,即便身体里留着一样的血。所以,看见李淮打量他们,李氏也没上前招呼,只是略略点头示意,等秦氏换好衣物后,这才结伴往镇上的酒楼里去。
期间,秦氏明里暗里打探小姑子的来意,但都被李氏四两拨千斤的挡回去。她性子急躁,旁人越是吊着越能让她生出疑窦。这不,连点菜都没能将她从猜疑中挖出来。反而,一向自傲且鼠目寸光的李淮说出异样。
“你这是真找着财路了?”要是他没记错,那些菜算下来怎么也得一两银子。李氏却没带一丝犹豫,似是想通什么,李淮神色豁然变得谄媚,语气都跟着客套起来:“你难得回来一趟,怎好叫你如此破费。”
话到这份上,李氏要再不出声,这顿银子可能真得打水漂。假客套用得熟撵,场面话说来便来:“我也是想让娘尝尝,难得出来一回,怎么不得尽兴?”
李淮搭错神经般将人夸一通,终是将弯拐到头:“那也不能胡乱使银子,毕竟赚钱不容易。哥哥这些年都没能有什么好出路,倒是攒了些钱,看妹妹如今走了财运,不知能不能带带兄长?好让我也赚些。”
李氏心道这是开始了。她太清楚李淮的秉性,除非馅饼砸在他脑袋上,否则他不可能轻易相信。正是如此,她也明白李淮态度转变不是为的真要向自己求什么赚钱的法门,而是要逼她自己显原形。
原形肯定是要显的,只是她要让李淮看到自己想让他看到的。
于是,她故意流露出些慌乱,打肿脸充胖子的假气度跟着摆在脸上,话也往圆润的说:“真要有挣钱容易的法子,哪里还能论到我们,我这也是踩了运,多了一笔进项而已,还是得靠男人卖力气。兄长若是也想,我倒是可以让老二带你”
这段话在昨日夜里李氏便同陶老二排练过,故而从李氏点菜开始,他就面露不虞。昨日里他们歇息的太晚,今日有赶了一早上的车,不用刻意,陶老二神色不经意间便流露出疲倦。此刻,他是无可奈何地点头道:“大舅哥要是有心,我便替你去说说。”
李淮却像是发现真相似的,非但没在意陶老二的脸色,也没有被这模拟两可的回答击中痛脚,反倒满脸得意:“不劳妹夫费心,这两年我身子向来不是很好,受不得累的”
“那确实不适合了”李氏遗憾的摇头。
心下却明白,李淮已经入瓮了。方才两相对话中,李氏有意引他来猜自家男人这笔横财的来处。话里弦外之音并不难猜出这笔横财要靠卖力气来换,但靠力气来换银子可不就横财吗?只是这卖力气的活儿,来钱是快,但太伤根本,李氏这是在自认愚蠢。
拿这样的钱来充豪奢,李淮已经猜出她李杏梅的来意。她想借此接陈氏去享福,毕竟是没见过世面的妇道人家,以为这样的钱一直能有,也不看看自家男人那副脸色--这横财还能发多久?
既然,她要强撑面子,那自己就让她快些当着众人的面,亲自把那层面子剥下来。她不是想接亲娘去享福吗?他自然不会拦着。
只是要把这人带走,就不能这么空手空脚的,他为难道:“算起来你发迹了,理应让母亲去你哪儿享福,只是你嫂子前两日诊出喜脉,已有月余的身孕,你也是妇道人家,知道这孕妇前三月最是关键。厨下的事是不能再劳你嫂子动手,只好让娘留下帮忙,待过了眼下这关键的节骨眼,再去也不迟。”
李氏:“......”
她深知李淮会朝自己讨价还价,甚至要让她掏银子才肯放手。她并不吝啬那几两银子。只是,他没想到对方的说辞竟如此不要脸?
秦氏怀孕?打从进门至今,秦氏的肚子一直没有动静。有回落进水里,生了场大病,大夫诊断过她体寒,之前又有过流产,不可能再有孕。别以为那时她出嫁了就不晓得,陈氏那时前脚不离地的照顾,怎能不知道?
李氏面露难色,迟疑道:“若不然,若不然请人来顾着这几月。”
“哥哥家的境况你又不是不知道,那有闲钱再养个人”李淮摊手无奈。
秦氏云里雾里的听着他两兄妹打弯道,前头还迷糊不清,这会被扣上“怀孕”的帽子,当下一通百通,不用多说,立时接着李涛的话说下去:“妹妹得了富贵,哪里懂得穷人家的难处啊。”
李氏挣扎再三,像是斗败的公鸡般,垂着脑袋道:“请人的银子由着我出,兄长就说这样放不放人吧!”
李淮叹气道:“那也只是请人,你也知道全儿月月要送银子的,这银子都是花用在娘身上,她此番若跟你回去,我还想着她屋里的陈设太旧了,正好换换。这银子我是挤不出来的,还是得辛苦全儿。”
他这是既是想要吃自己一笔,又不想失去李全寄来的钱。所以,要想让他点头放陈氏,李氏非但要自己掏腰背给她不可能出世的“侄子”请伺候人,还得说服李全继续给李淮送银子。
就算早早对其品行不报期望,但依旧叫李淮不知廉耻气得心肺具震。但自己能有什么法?还不是只能打破牙齿活血吞,等人安定下来,这些他吃进去总得给全儿和自己吐出来。
亏得李淮不好打听,不清楚陶家真正的虚实,否则只怕这一趟不会那么顺利。
最后,李淮非但好酒好肉吃了顿,更是从李氏哪里讹赖了三两银子,连着李全那份也没少,顺带欣赏了下自家那位苦力妹夫青紫的脸色。秦氏也如愿以偿实现能拿银子,还不用见着陈氏,夫妻二人载性而归。
李氏几番谋皮,总算将陈氏接走,回李家收拾行李。
陈氏根本没有值钱的物件,简单的收拾了几件换洗的衣物,他们起身回隰县。马车上,陈氏忍不住红了眼眶,自己这半辈子那里是养了个儿子,分明是养了只吃里扒外的白眼狼。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男女主应该能亲上
李淮不是这样的子女不是说说的,真的有,我是见过的,每次听家里人说我都一身毛骨悚然。
第78章 、准备
陈氏被接来后, 同李全安置在一处。因李全和陶絮的事不好拖太久,未免夜长梦多, 加上黄氏有心在陶家兴出京之前喝上二姑娘的喜酒,两家请媒人过礼定日子--也不远,选在下月初八,算命先生批过卦,诸事宜兴。
林云芝放了李氏三日小假,让李氏带着她娘去做几件新衣裳、打被褥,顺便还让她帮着李家出主意。李淮万是指望不上, 陈氏年纪摆在那里,李全娘家的事,还是得指着李氏。
陶絮的嫁妆,为的避嫌黄氏就没让李氏插手,全权交由林氏:“霜降就在前脚,没几天可盼的, 天气估摸那时候该要冷下来,凡是先得备好。絮儿虽说不是头回,但咱家还是要办得热闹些, 该有的规矩照着礼数一样样都得来。”
头回刘家办的真不叫事, 媒人礼数样样都不合规矩。黄氏初头见刘家那般态度,以为万事都能处置的好。结果闹了一场不欢而散,要不是二姑娘软磨硬泡,黄氏险些当场便要将婚事作罢。
有了前车之鉴, 黄氏指导林氏却是仔细了又仔细。
林云芝正儿八经没操持过婚事, 这会儿子被赶鸭子上架,边听边记,末了怕有错漏, 遂而与黄氏对簿道:“小姑的嫁妆,娘你听着替我把把关。除了两张鸳鸯红面团簇喜被、三只环耳陶瓷罐、五方素色纺纱帕子......再有就是村里那座新宅,两袋子盐和稻谷。可都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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