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浣若君
毕竟岳红菱可是她的同学介绍来的,苏湘玉一点面子都不给,这传到她同学的耳朵里,像什么话?
“湘玉,我家老吕去给你当老师都是看在人情关系上,你母亲都找我了,你不记继母的人情,给我个面子能怎么样?”黄靓又折回来,坐下了。
这女人本身就又娇又作,而岳红菱呢,刚进门的时候没啥感觉,但是,这不进门看了一圈,看看苏湘玉的家具,再看她家的厨房,锅碗瓢盆那叫一个齐活,而且,就拿他家的沙发来说,一摸上面的布就知道是好东西,就为这个,岳红菱就得说几句。
“湘玉,别的我就不说了,离家几年,你自己过的这么好,你想过你爸吗?我告诉你,湘秀比你孝敬一百倍,平常你爸的袜子和鞋,衣服都是她买,你连这点忙都不帮湘秀,你可真的太屈湘秀了你!”
“但是,我爸一月180的工资,不全是你那着,要不,你把钱给我,东西我来买?”苏湘玉说。
岳红菱气的直接要跳起来了:“苏湘玉,亲人之间可没这么算账的,就一句话,小时候我对你那么好,你到底有没有点良心,还记不记得我的好!”
苏湘玉小的时候,虽然自己没有感受到岳红菱的爱,但是,弄堂里,谁都知道岳红菱是个好后妈,这个确实,她从来没和苏湘玉红过脸。
黄靓也是气呼呼的。
岳红菱其实没想过苏湘玉会帮自己,她还找人介绍了韩慎,不愁苏湘秀塞不进夜校,说实话,就是觉得苏湘玉嫁了个市长家庭,嫁的好了,太把她当人看,她想搓搓苏湘玉的锐气。
所以,阴阳怪气的,她说:“算了算了,湘秀现在没工作,到处跑,我苦心养大的大闺女又是老师又是厂长的,看着妹妹的笑话,估计心里还咯咯直笑,笑自己的妹妹过的不如自己呢,算了吧,我估计湘秀去要饭,你苏湘玉还会更开心呢。你这种女儿,我就当白养了吧!”
这不,苏湘玉还没说话呢,突然之间,从桌子底下钻出个满嘴是油,凶神恶煞的孩子来,张嘴打个咯,立刻就是呸的一声:“才不是,我娘要是不帮你的忙,你还可以找韩慎帮忙,你就是想来臊我娘!”
岳红菱一直是个脾气很好的人啊,但是,这孩子太没礼貌,就把她给惹生气了:“这孩子怎么说话的?”
“我刚才听见的呀,不是你自己说的嘛,要原来,苏湘玉的死活你都懒得管,现在她不是嫁给叶清河的儿子,叶清河还要入常委了吗?”
吃饱了的陈铜,小嘴巴吧唧着,两只大眼睛忽闪忽闪,说的可认真了。
黄靓一听傻眼了:“陈铜,这话不是你编的吧?”
陈铜吐了吐舌头,转身就跑。
苏湘玉笑着站了起来:“是孩子编造的,还是我继母真的说过,只要我不帮湘秀的忙,这事儿不就清楚了吗?黄姐,你就看着呗,看她还不会去找韩慎!”
岳红菱的涵养已经完全用光了,站起来说:“我就去找韩慎又怎么样?我告诉你苏湘玉,你就等着她到夜校当老师吧!”
说着,拉起一直都没说话的苏湘秀,岳红菱转身就走。
当然,黄靓就被晾在当场了。
要陈铜不从桌子底下跳出来说那么一句话,黄靓要真觉得,岳红菱是个好后妈了。
“湘玉,你那后妈,是不是没有别人传说的那么好?”犹豫着,黄靓试问说。
苏湘玉顿时冷笑了:“你啊,快去加班吧,少掺和别人家的家事!”
“那她对你到底好不好?”黄靓可好奇了。
穆铁气哼哼的说:“黄阿姨,你去问农场的人吧,当初苏湘秀的点心吃不完四处送人的时候,我们天天连苞米面都没得吃了,哼!”
好吧,黄靓这回总算闭了嘴,悄悄的走了。
苏湘玉听着洗手间里有声音,推开门一看,不错嘛,叶向东很有一个家庭妇男的直觉,正在忙活着,用一只手替苏湘玉洗床单被罩。
“不错嘛,一只手你都能洗床单,洗被套?”苏湘玉说。
叶向东就在几个女人吵架的功夫,已经把床单被套给搓干净了。
起来擦干了手,他趁着苏湘玉不注意,就在她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
“把门关好,今天晚上我不会来,我得去城里打听打听,侯勇跑哪儿去了。”叶向东说着,拧起苏湘玉给他买的枪,在手中扬了扬,就准备出门去了。
“哎!”苏湘玉喊了一句。
叶向东刚洗完衣服,衬衣一半掖在裤子里,一半还在外头,看起来是真的不修边幅。
但是这家伙的魅力就在于,他就算这样邋里邋遢,只要一笑,牙齿白白的,皮肤也白白的,那种纯真劲儿,就跟个大男孩似的!
“苏湘秀要去找韩慎了。”苏湘玉没忍住,就说了一句。
但是话说完,苏湘玉又觉得自己这话没什么意思。
毕竟,苏湘秀和韩慎见面,自己有什么好好奇的呢?
以韩慎的尿性,肯定会把政治科的老师一职给苏湘秀。
苏湘玉对于那个老师职位,虽然不怎么在乎,但是,也绝不会让苏湘秀抢走,毕竟重活一回,就不是来受委屈的。
唯一好奇的,大概就是,韩慎这辈子,会怎么从她手里,替苏湘秀抢那个老师名额了。
第93章 权力的游戏
叶向东去盯侯勇了,看那家伙最近流窜到哪儿去了。
苏湘玉当然还得去农场上班,哪怕到周末,她总得去趟农场才安心。
最近养殖场办的了红火,第一批长毛兔已经出毛了,正在剪毛,把剪下来的毛交到县城的统购站,就能换一笔钱。
第一次交兔毛,樊一平也不知道能卖多少钱,心里正忐忑着呢。
她带着养殖厂的几个姑娘,挑着兔毛,就打算自己走到统购站去。
“行了,你们不管了,兔子毛我去卖吧,樊一平,去把养殖厂准备上夜大的人给我统筹一下去。”苏湘玉说。
现在大家都想上夜大,几乎整个农场的知青全部报了名,而樊一平呢,跟原来的冯明逊一样,就喜欢干组织人的事儿,苏湘玉把这活儿派给她,她的执行力简直跟冯明逊有得一拼。
不过,苏湘玉刚把兔毛装上,朱小洁就跑来了。
“湘玉,你记得杜川吧,就是我原来在申城谈的那个对象,他给我拍了份电报,说他叔现在是建设银行的行长,然后还说,让我在农场里搞你点黑料,他就把我调回城去。”迎门见面,朱小洁就说。
杜川,那是朱小洁来边城之前谈的对象,苏湘玉对那个家伙印象挺深,因为那家伙将来会在证监会工作,不过,三杆子打不着的人,千里迢迢,他查的什么苏湘玉的黑料。
“为啥?”苏湘玉问。
朱小洁说:“你记得不,杜川有个叔叔叫杜启明,那人现在在人民银行工作,就是他想搞你的黑料。”
说起杜启明,苏湘玉把这一串儿的事情,就给串起来了。
苏湘秀是岳红菱再嫁的时候带过来的,本不姓苏,而姓杜,因为他父亲是给旧社会申城的老大杜月生开过车的司机,而那个杜启明,则是苏湘秀的叔叔,不过前几年一直在下放,劳改,据说是因为货币方面研究的透彻,最近又给央行请回去了。
那人现在年龄不大,顶多也就三十多,二十年后,证监会的主席就是他。
这么说,不止苏湘秀想搞她夜大的老师,在背后,深层次的,应该是岳红菱通过杜启明和杜川,想从工作上彻底搞臭她。
就说嘛,继母要没什么大事儿,何至于亲自跑一趟边城,看来继母这是来端她的锅的呀。
“那你怎么不把我的黑料给杜川倒一点儿,到时候让他把你调回城去?”苏湘玉说。
朱小洁小嘴一撇:“得了吧,他都已经结婚了,现在写信来,说他老婆就是一黄脸婆,觉得还是我好,你觉得,连妻子都能在别的女人面前诋毁的男人,能信吗?”
看来,她这脑子还是挺清醒的。
“对了,前两天我去咱们总场,听见韩教授一直在咳嗽,我估计他肺不好,我这儿有点自己摘的野金银花,你带去给他喝。”不由分说的,朱小洁就把一个饼干盒子丢进了车里。
这丫头,对韩慎一直挺有意思的,但是,韩慎那人于她来说,不算什么良配。她要采点野金银花也挺不容易的,苏湘玉接过饼干盒子,想还给她呢,朱小洁已经跑远了。
“娘,金银花好吃吗?”陈铜在后面好奇的问。
苏湘玉心不在焉,应付着说了句好吃,就把饼干盒子给丢后面了。
到了县城,到统购站缴兔毛,一斤兔毛贵着呢,十八块,这几大包子缴下来,就是将近二百块。把公账揣好,苏湘玉就准备去图书馆,看看韩慎今天准备给自已唱个什么戏了。
不过,穆铁哇的就是一声:“娘,陈铜把金银花全吃掉啦。”
苏湘玉回头一看,可不,陈铜刚才估计是趁着穆铁看窗外,满嘴都是金银花。
“你是傻子嘛,这是药,怎么能乱吃?”苏湘玉说。
陈铜其实也觉得不好吃,但是,揉了一下肚子,他说:“娘,我饿。我吃了金银花就不用吃饭了,给你省钱呀。”
这都已经中午了,确实该到吃饭的时候了,陈铜跟穆铁不一样,因为长在福利院,有好吃的就一通死吃,没好吃的时候,啥能填饱肚皮就吃啥,从来不挑嘴儿。
“算了,我带你们去吃个羊肉面片吧。”一看到了国营饭店的门口,苏湘玉索性说。
真是凑的好不如凑的巧,苏湘玉这才准备倒车,就见县城第二辆吉普车上下来个男人,一脸寒霜,神情里满是不爽的,正在开车后门。
“那是韩慎!”穆铁立刻说。
陈铜个傻子,贼好奇:“哥哥,韩慎是谁,跟咱爹长的有点像呢。”
像,但不是一个人,因为韩慎不论看谁的时候,都是一脸老子不好惹的样子。
而从后座下来的,正是苏湘秀和岳红菱俩。相比于昨天晚上给苏湘玉赶出去的样子,岳红菱今天给自己换了条裙子,烫过的小发卷蓬蓬的,而苏湘秀呢,也一改昨天丧兮兮的样子,笑的可温柔了。
韩慎这是要请岳红菱和苏湘秀在国营饭店吃饭吧。
正好,苏湘玉停稳了车,带着俩孩子也跟进去了。
这会儿,国营饭店正是人多的时候,在窗口要了饭,要排队打饭,当然,你要有干部票,就不需要排队,可以直接坐着等人把饭端上来。
苏湘玉要了两大碗羊肉面片,又要了一份羊骨头,把票给俩孩子,当然,自己就准备找个坐位偷懒去了。
“杜启明,人民银行主管放款的,那是我丈夫的堂弟,湘秀是他的大侄女,你等不到款也甭着急,这有啥麻烦的,直接让湘秀找她小叔就行了?”岳红菱恰好就在前面,正在往楼上挤,边走边说。
韩慎上楼的功夫,正好看到苏湘玉,于是就停了停,准备打个招呼。
但是,他一停,岳红菱也随之转身了。
而苏湘玉呢,笑吟吟的,就叫了声妈。
“你来干啥?”既然不给小女儿找工作,岳红菱对苏湘玉,当然没什么好语气。
“妈你这叫啥话,我到饭店来当然是来吃饭,要不然我来干嘛?”苏湘玉说。
岳红菱昨天没从苏湘玉这儿弄到工作,而且还第一次撕破脸,这时候当然得拉着韩慎显摆一下:“正好儿,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你们夜校的校长韩慎,也是东子的舅舅,他已经答应好,让咱们湘秀在夜校里教政治。”
苏湘秀今天也不像昨天那么丧气了:“姐,你也甭生气,毕竟我工农兵大学毕业,而你呢,只是个读了高的女学生,就算拼学历,韩主任也得选我。”
“看来,你对自己的学历很有自信,我听说大学都得读四年,你去年十月份才离开边城,这就大学毕业了,你这毕业的够快的呀。”苏湘玉说。
要说苏湘秀工农兵大学的毕业证,那就跟另一个男人有关系了。
因为苏湘秀不肯嫁给冯明逊,冯明逊的二哥冯明才授意工农兵大学,是给苏湘秀做开除处理的。但是,万一被开除,苏湘秀不但拿不到回城资格,就连农场都不会要她,她就成个彻底的盲流了。
所以,苏湘秀是另找了一个男人,给自己弄了一份肆业证。
“姐,咱好歹是姐妹吧,你说话能不能不要这么冲。”心里有鬼,苏湘秀的声音也硬了。
而这时,正好俩孩子一人端着一碗炒面来了。
穆铁心细,走的慢。陈铜心粗,跑的快,而且急着要吃面,远远看见苏湘玉,也不看脚底下,直冲冲的就跑过来了:“娘,娘,咱的面片好啦,还有大骨头呢。”
结果也不知道怎么的,哐啷一声,孩子直接扑倒过来,面片洒了岳红菱的一身。
岳红菱这套裙子可是从上海服装厂订做的,小时候,就算苏湘秀弄脏了她的衣服她也照打不误,这不,一看自己衣服脏了,抬腿一脚,居然把陈铜踢了个老远:“这哪里来的饿死鬼投胎,湘玉,我从小教育你是这么教育的,我让你这么没规矩吗,你看看你自己教育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