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上都
总的来说,这个回应完全没有借鉴的意义,甚至平庸无比。
良斓:?
难不成怪才都是这般的低调?
他皱着眉,一时意兴阑珊,嘀嘀咕咕走开,将人留给良湘应付。
“大人看起来胸有成竹?”良湘一张娃娃脸显得纯然无害,他笑眯眯地问殷疏,身上没有攻击性,“要不,您猜猜,我们为何救您?”
这话似乎是戳中了殷疏心中的某个点,他又笑起来。那张恍若谪仙,不染人间风月的脸上有了让人看不懂的东西。
“猜不中。”
殷疏摇头,但随着笑轻颤起来的睫毛出卖了他,脸上表情无一不说明他此时的好心情。
他猜中了,只是不承认。
良湘的娃娃脸上慢慢没了笑意,他淡淡看着殷疏,站了一会儿也转身离去。
长相凶狠,实际上却是三兄弟中唯一一个憨厚人的猛三儿满脸懵逼,摸不着头脑。
殷疏在椕山养伤的第三日,有势力就沿着蛛丝马迹追查到了椕山附近,好在事先段嫣就在那片地方动了手脚,让那伙人自以为找到了踪迹,顺着段嫣为他们专门弄出来的路往旁的地方去了。
第四日,第五日,越来越多的势力追查到了椕山附近。蠢一些的直接被段嫣牵着往旁的地方去了。剩下几块难啃的硬骨头则需要段嫣全神贯注应付,分心不得。
第七日,赵国那边传出了殷疏早已身亡的消息。以御使大夫李照为首的官员与殷疏留下来的势力呈对立状,他们打着清君侧的名号,称殷疏是妄图篡国的奸臣。因着殷疏迟迟不现身,以李照为首的人占据上风,逐渐掌了赵国权柄。
而李照掌权后的第一件事,竟然就是配合宋国军队,包抄序城落云二地的大雍军队。
大雍军队腹背受敌。
也是此时,段嫣拿出了压在手底,迟迟未动的一张牌。
她写了封信,寄往楚国。
第97章
楚国。
皇帝已经老了, 病入膏肓。前太子失势,被关押在宗人府,吊着一口气。皇后倒是还保着位置, 却也是有名无权,终日幽禁, 不得出宫。
于那些个已经成年的皇子而言, 这本来是个极好的机会。皇帝年迈,皇后不得圣心, 就连太子都被废黜。一旦踩着兄弟上位,便说不定不用等多久,就能坐上那个位置, 掌握生杀大权, 尊贵无比。
可还没等他们大展身手, 往日里没什么存在感, 总是跟在前太子身边像个隐形人似的老三竟然一下子就被皇帝提上了太子的位置。
众皇子不服,暗戳戳想来一场兄弟阋墙,让那个没见过什么世面的老三自动认输。谁曾想,刘宗俞不出手则已, 一动手直接就残酷地镇压了那些皇子。
那手段,让当初经历过那场事的人如今都讳莫如深。由此可见刘宗俞此人的不简单。
至今,楚国尚且活着的几位皇子都还老老实实的, 他们甚至一见着刘宗俞就手脚发软, 后背发凉。
刘宗俞此人, 与他温和的外表相反,是个极其残暴的人。
太子宫殿内。
碧色宫装的宫婢跪倒一片,殿中静得能听到针掉落在地上的声音。
天气渐渐转暖,正好是不冷不热的时候。那些宫婢却都白着脸, 豆大的汗珠顺着白净脸庞滚滚落下,后背的衣服都被冷汗浸湿了。
她们面前的男子穿着青袍,身形颀长,面目温润,端得是温其如玉谦谦君子。
这般相貌,再加上这等尊贵身份,无疑是宫婢们心心念念的人物。但在那些宫婢看来,面前人简直比面目可憎的恶鬼都要恐怖。
“孤曾听闻,人的眼睛若是挖下来,配以秘药妥善保管,便能呈现玉色。”从前的三皇子,如今的楚国太子居高临下看着地上身段妖娆的宫婢,他嘴角含笑,说出来的话却让人不寒而栗。
“薛顺,你亲自动手,不得伤到那眼睛一分一毫。好教孤看看,这人的眼睛是不是真的能现玉色。”
“是。”内监薛顺吸了口气,从一旁拿了雪亮的匕首,走了过去。
“不!殿下!奴婢再也不敢了!”地上的宫婢再也顾不得什么美人仪态,涕泗横流地要去抱刘宗俞的腿,完全没有之前投怀送抱搔首弄姿的勇气了。
“你饶了奴婢吧!奴婢真的再也不敢……”
她话还没说完,便被一脚踢翻。心尖上传来的痛感让身上的血液都凝固一瞬,她眼睛失去焦点,脸上又惊又惧的神色停在那一霎那。像是一张画像,在纸上被画下了最惊惧的表情。
刘宗俞垂眸,动作悠然地往后退了几步。走路时踢人的那只脚明显更轻一些,像是踢在宫婢身上就已经被污染了,让他不喜。
“动手罢。”
淡淡一句话,薛顺再也不敢耽搁。他咬着牙上前,在那宫婢突然回过神的尖叫中,招了几个人一齐摁住她的四肢,泛着寒光的匕首在半空中划过一线冷色。
“啊——”女人凄厉的惨叫充斥着整座宫殿,犹如被人捏着脖颈的珍禽,艰难挣扎着,最后失了力,软了脖子,耷拉下来。
薛顺小心翼翼地将两颗血肉模糊的珠子放入锦盒,送到刘宗俞面前。
“殿下,您掌掌眼。”
托着盒子的手一直在颤抖,刘宗俞意味深长地抬眼看薛顺一眼,慢条斯理拿了帕子,翻过那血淋林的眼珠子。
“若是累了,便早些回去歇着。”他说着体贴的话,却让薛顺脑中警铃大作。
薛顺一下子就跪下来,头重重磕在地上。“奴才不累,谢殿□□谅。”
“是吗?”刘宗俞没有再问,他丢了帕子,满意地眯起眼。那双原本温润无害的眸子,此时眼尾勾着,像极了山间精怪,食人精气血肉。
殿中那些宫婢,早就吓昏过去大半,没昏过去的,此时已经痛哭流涕起来。还有些竟然吓得失禁了,当即被人拉下去。
“殿下,大雍来信了。”弥漫着血腥气的宫殿中,一内侍从外头进来,手上拿着信笺。
听到大雍两字,刘宗俞慢慢转过身。他看着内侍,面色沉静,让人看不出喜怒。
良久。
“呈上来。”
内侍这才从了口气,将信笺递上去。
*
而此时的大雍军队,缩在序城与落云城内,不敢有动作。原本可以作为后路的赵国已经被人斩断,面前是不断压进的宋军,前后夹击,哪条路都凶险万分。
“报——宋军援军降至,离此地已不足两百里。”
“报——后方赵军压进,人数足有上万。”
“沈将军,如今城下攻势不断,前后皆是敌军,该如何是好啊?您要不要派人去找陛下拿个主意?要是出了事,咱们可担不起啊!”
一群人围在沈清然身边,急得如同热锅上蚂蚁。
“不可。”沈清然戎装盔甲,身带肃杀之气。他环顾众人,将他们脸上的惊惧通通收入眼底。
“身为人臣,保家卫国乃是本责,就算今日你我血染沙场,也只不过是应做之事应尽之责。况且,我大雍尚未走到山穷水尽之地,诸位不必如此惊慌。”
他的镇定渐渐让那些人冷静下来。本来就是已经征战数次的老将了,只不过这次事发突然,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方才才那般失态。现在冷静下来,总算拿出了老将的风范。
沈清然面色冷肃,有条不紊指挥众人,调遣兵力往南门,又让人将箭矢均搬至东门。
人群散去,沈清然看着城墙外渐渐逼近的滚滚尘灰,眉头越皱越紧。
此地乃是落云城,而序城就在落云城的后方。若宋军想要去序城,就必须攻下落云城。但现在却是还有赵军从后方侵入,这样一来,序城就得比落云城更早地面临攻势。
而昌平帝,此时正在序城城内。
数月的征伐,战场之上的仓促与危机,这位承恩侯世子身上已经不再是婢子日日用香料熏染过的竹香,而是夹杂了血腥与风沙。指腹粗粝,眉目坚毅,经历数天守城之战后形容狼狈,但这些都不能折损他身上的傲气。
京都那个矜贵的承恩侯世子,只要他想做什么,就没人能够阻止得了。
“沈资,你去陛下身边。”
“世子!”作为沈家送到沈清然身边的护卫,沈资可以说是百里挑一,功夫了得。此时情况危急,刀剑无眼,谁也没有十足的把握,保证自己能活下来。
但只要沈资待在沈清然身边,沈清然活下来的机会就能多上三成。
可现在沈清然竟然要把他往昌平帝那里送。
沈资不懂什么为人臣子,尽忠尽责。他只知道自己要保护承恩侯世子。况且,皇帝身边哪里缺护卫?
他竖眉拒绝道:“侯爷说了,让我待在您身边。”
沈清然转过身,那双狐狸似的眼睛神色浅淡。他没有同沈资争辩,极为心平气和。
“陛下的情况你也知晓,届时若情况不对,你需记得带上足够的伤药,保证陛下伤势不恶化。逃走也无妨,只要陛下活着,大雍就不会败。”
不是呵斥,也不是威胁,却让沈资完全说不出话来。他嗫嚅几下,喉咙哽咽,最后哑着嗓子道:“您……保重。”
沈清然终是笑了,狐狸眼挑着,带了京都承恩侯世子的清高与蔑然。
“区区宋军罢了,有何惧?”
沈资眼睛一下子就红了,他飞快转身离去,不敢让自己露出那般狼狈的模样。
两百里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往日觉得要赶上许久的路,但宋军骑兵开路,如今站在城墙上已经可以看到他们隐隐约约的人影了。
城下伏尸遍野,血流成河。远处尘烟滚滚,马鸣长嘶。
宋军终于到了城墙下。
“杀——”
战城南,死郭北,野死不葬乌可食。
兵场上皆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宋军一眼望不到头的军队抵达城门口时,大雍苦苦挣扎的将士最后那口气,就这样没了。
“城破了!!!!”
“快逃啊!!”
有人惊慌着扔下刀,转身就跑,还没跑出去几步,就被追过来的宋军一刀砍中后背,鲜血飞溅,人也软软倒下去。
刀剑撞击声,惨叫哀嚎声,充斥着这座城。
沈清然手执长剑,往右侧身躲过对方一击,顺势一剑将那人逼退。
“沈将军年少英才,不如来我宋国,国主爱才,定不会计较你往日行径。”宋国的将领站在人后,戏谑地看着被一众士兵包围的沈清然,那个名声斐然,被称为是“千里驹”的年轻人。
人数太多,即使是沈清然也很难躲过所有的攻击。一个不查,从后方突刺过来的利刃穿透了他的腹部。沈清然闷哼一声,忍着剧痛抽出剑,回身将那人的脑袋砍了下来。
其惨烈狠绝,超出所有人的意料。就算是他只是一个人,不足为惧,此时那些包围他的士兵却都不敢再上前了。
终于是力竭,沈清然剑尖抵在地上,单膝跪地。腹部的血染红了里衫,从破烂的盔甲里流出来。
宋国将领冷了脸,虽然国主十分看重沈清然,多次交代要留此人一命。但一旦将此人带回国内,他的地位可能就不保了。
想到这里,那将领眼中闪过狠历,扬起手道:“一起上,不用留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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