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烟花不是花
除此之外,原温初把目前几个她看好的学生名字都列出来。她要同左先生商量,让这批孩子跟随她导师去留学的事宜。
那个被她从火坑里头救出来的,未来歌后蔡斐斐也不能不管,这个小丫头生得美貌,又天生一副黄鹂一般的好嗓子,得给她找个好出路。
她的笔尖在本子上头写写画画,她心思本就缜密得很,一瞬间就填满一页纸,然后站起身来,原温初带了几分慵懒地伸了一个懒腰,窗帘被风吹得呼啦啦的响,她想了想,抱着本子向外头走去。
快跨年了,恍惚之间又是一年。
前世的年关,可当真是难熬,她记得她回到家里头,按照父亲的意思去了银行,却被白泰仁处处挤兑,招招下绊子。
前世过得有多艰难她几乎难以再回看,只记得那股憋闷到了极致的痛苦感,白泰仁甚至屡次三番把她堵在银行里头,他就是天生恶人,下流胚子,居然对她更存了几分肖想之意——他就该下场惨淡才对!
说起来,他如今出来了,白秀岚也该体会到,被自家这个弟弟折磨的滋味了吧?
……
原家大宅里头,白秀岚满脸惊骇地盯着自家弟弟白泰仁看,表情似是不认识他了一般,她伸出手抚着自己胸口,忍不住说道。
“我哪还有多余的银钱给你?”
“你知不知道,我为了赎你出来,付出了多少假释金,几乎被掏空了去——我连你姐夫给我买的珠宝都偷偷当了许多。你以为我当真藏了一座金山银山不成?”
她瞪大眼睛盯着自家弟弟。
在她眼里头,自家弟弟既然好不容易出来,就应该洗心革面好好做事,以他的本事,想要东山再起不成问题。
白泰仁是个有本事的,只要他肯好好做事……
但是眼前这个憔悴的男人,眼底皆是红血丝,瞧着邋邋遢遢,他冲到白秀岚面前,眼底毫无什么亲情可言,他张口就只有一句话,要钱!
“我不管姐姐你用什么法子。反正我如今没有了钱花用,我过得如此寡淡如水还有什么意思?”
“你知不知道,我在那牢里头过的是什么日子。我出来就打算去去一身晦气。如今那些朋友都看不起我,如果我不砸钱,日后谁还会带我玩?”
“姐夫把我赶出银行,我本来就已经被人看不起了,没有金钱,谁也不会再把我放在眼里,我受够了那种穷酸日子,我一日都不想要再过!”
“我要钱,一大笔钱!”
白秀岚几乎被气得绝倒。
“我从哪里弄钱给你?去偷去抢么?”
白泰仁眼底里头是阴气森森的凶光,然后白秀岚听见他说道。
“姐夫有的是钱!就算姐夫不给,但是他那么信任姐姐你,你总有办法的是不是?何况,宁宁不是同何家的那个公子订婚了么?何家也有的是钱,怎么就不能分一点儿给我?我可是你的亲弟弟,是宁宁的亲舅舅!”
“白家只有我一个男人,你们不帮扶我,帮谁去?我看姐夫根本靠不住,他眼下又想要讨好他自己的大女儿了,那个妖精原温初,她那么恨姐姐你,如果姐姐你不做打算,迟早要被她扫地出门,到时候,难不成我们还回去住破村屋去?”
想到那漏风的破屋。
白秀岚都情不自禁地打了一个寒颤。
可她是真的拿不出银钱来了,再逼也无用。
原实牧这段日子对她的态度不冷不热,也只是惦着她肚里的孩子罢了,早就已经对她失望,她能怎么办?
她又不懂那些生意上头的事情,她从哪里抠钱给自己弟弟。
他就只知道一个劲儿地逼自己。
他有没有想过,自己这个做姐姐的难处。
怀着孩子,却四处为了他奔走,不知道拉下这张脸多少次。
他呢,抽大烟,嫖舞女,本来指望他上进带着白家飞黄腾达,可是他五毒俱全,只生生拖累自己同宁宁。
她有今日这个局面有多难,一步步走到今日,不知道狠下心肠多少次,委曲求全,小意讨好原实牧,她的难处,自家这个弟弟想过没有?
白秀岚心里头也有点对白泰仁失望,她闷不做声,而白泰仁则是瞥了她一眼,突然冷笑,他的声音冷冰冰的,白秀岚听见他说道。
“你是不是觉得我这个弟弟坐牢有了案底,给你这个富太太丢人了?你可别忘记,当初你是怎么上的位,当年如果不是有人给你出主意,你如今还是见不得人的偏室,是带着宁宁躲躲藏藏的舞女,你别忘了,那个人是怎么死的……”
白秀岚心上一跳,她几乎是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盯着自己弟弟。
“你威胁我?”
白泰仁却冷冰冰地说道。
“这可不是威胁。我只是想要提醒一下姐姐。别忘了我们是亲密无间的姐弟。姐姐你的秘密,我通通全都知道。你如果不想要我把你的秘密抖落出来的话,你还是把钱尽快拿出来给我才好。”
丢下这句话,他这才走出白秀岚的房间,然后砰得一声狠狠关上门,只留着白秀岚坐在沙发上头,浑身上下从里到外都渗透出冷气来。
自己的亲弟弟在威胁她!
可是她却偏偏被他恐吓住了。那秘密,那秘密如果当真被白泰仁不管不顾地说出来——当然,他不一定会说,因为自己这个姐姐若是倒台了,对他毫无好处。
可是他要钱,她从何处弄来?
白秀岚感觉身体一阵阵虚浮无力,她用手肘撑住桌子,才勉强站起身,眸光却投向了原实牧的书房。
而白泰仁冲出门外,叫了一辆车,他想了想,先去了一趟银行,直接就被保安拦了下来,白泰仁还有点不甘心,但是那保安却完完全全不理会他,换了一批新人,连他都不认识,不论如何叫嚣都不放他进去。
他还不死心,绞尽脑汁地想要如何才能够搞来钱,华必文出狱,按照常理来说,他那边应当有门路,可是偏偏他又不知所踪。
白泰仁的眸光慢慢盯着来往的车水马龙,他得好好地想一想,总会有办法。
……
夜半,灯火仍然阑珊。
殷惜坐着的车经过港城里最繁华的九龙大道,远处灯牌闪烁金碧辉煌,郑尧兴坐在他后头,看见五彩斑斓照耀在殷惜的脸庞上,给人一种——极为寂寞的感觉。
他坐在那里,灯光落在他脸上,可是他半边脸颊仍然是黑沉沉的。
他沉默了好一会儿。
才说道。
“白泰仁放出来了?”
郑尧兴嗯了一声。
如果说这满港城有谁叫他看不上眼,首当其冲的便是这个白泰仁。仗着自家姐姐给人做了偏室就耀武扬威,哼哼,小人得志。他还能得点心思当着殷惜的面打趣。
“他家姓白,我瞧着同白蚁也没有任何区别。只知道把人吞噬一空,这样的渣滓,就该人道毁灭。”
郑尧兴眼中,这满港城的那些所谓上层人物,也分个三六九等,只有白手起家的大人物,才让他们这些混码头的高看一眼。
那些纨绔就入不得眼。至于白泰仁这种,简直连他们都觉得太丢人现眼。
自家爷儿才是注定会成为搅动港城风云的大人物,从郑尧兴跟着殷惜开始,他就没有怀疑过这一点。而殷惜的脸颊之上,仍然是一片沉静,他说道。
“白泰仁留下来,其实是有好处的。”
郑尧兴更加不屑一顾,而且他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来,白泰仁留下来有什么好处。
“只有坏处吧……”
“莫非爷你指的是,他去找白秀岚,白秀岚就没有空找原小姐的麻烦了?”
除此之外,郑尧兴想不出来有什么好处。殷惜却迎着冷风往前走。他低声说道。
“找几个人盯着白泰仁,他出来之后,缺钱花用,说不定会打什么歪主意。”
郑尧兴嘿嘿一笑,这事儿他喜欢办!而且他擅长这个,若是对方不知道天高地厚去对原小姐伸出手,他直接便把对方的手指斩断,好让他知道老虎屁股摸不得,他得意的翘起唇角,却说道。
“爷儿你不着急打听,原小姐的舞伴是哪一位啊?”
“还是说,她只是找个借口回绝你?”
说起来,爷好不容易邀约一次,被拒绝当真是没有什么道理。那个顾铮行不是都已经不在港城去了内地,怎么他的影响力还残存着阴魂不散,一个二十岁都没有的屁小子,比原小姐还小,莽莽撞撞,懂得怎么抓住女崽的心思么?
不是他看不上顾少爷,就是对方年少轻狂。谁能看好啊。
殷惜听见邀约的事情,他顿了顿,然后说道。
“我很好奇她会拍卖什么。”
舞会之后,是会有一场拍卖的,原小姐会拿出什么的确令人好奇。郑尧兴挠了挠头,车停下来,他看着殷惜的背影走入那大厅,叹一口气,开车去找人跟着白泰仁了。
……
白秀岚坐在那里,仍然浑身有点发冷,原实牧回来的时候,看了她一眼,有些奇怪她为什么不开灯,他想了想,冲着白秀岚开口说道。
“我明日有事,我要去祭拜阿初她母亲。之前说是要祭拜,结果赶上宁宁订婚宴……”
“你怎么了?怎么表情这么难看?”
白秀岚的手指攥紧身下的那块锦布,她的声音都有些异常的沙哑,不知道在紧张什么。
“没,没什么。我知道了。对了,泰仁今日来找我……他缺钱花用……”
提到白泰仁,原实牧的怒气一下子涌上心头。
“那个混账?你不会答应他了吧?我都说了,就当做这个人死了,日后他若是再找上门,我让管家直接把他赶出去!”
原实牧的话语极为冷厉,而白秀岚低下头,她解释说道。
“我什么都没有答应他。”
“我让他走。”
原实牧这才算放心,他看了看白秀岚好似魂不守舍的模样,想了想,又柔声安慰了她几句。
“你好好安心养胎,其他的事情都不用你管,我自然会处理。对了,港城舞会,我没记错,宁宁也十八了,可以去见见世面。她同那个……那个何礼峰虽然订了婚,但是港城的青年才俊多得是,我看顾家刚回来的那个大少爷有些样子,比那个二少懂分寸多了,是个成器人物。”
他话语之中是对顾铮洲的赞美,白秀岚自己听得也后悔。
宁宁就是眼皮子浅,那个何礼峰不过就是接送自家妹妹的时候也送了她几次,哪里就有那么好了,而且她可是知道的,何家的生意大不如前。
不过虽然心里头不大高兴,白秀岚仍然向着自家女儿。
“她都订婚了……而且多半原温初要去,你也知道,宁宁上一次已经觉得丢人,还是算了。”
说到大女儿,原实牧的神色又有点复杂,他上一次听说女儿险些被之前指认的罪犯给伤到,幸亏那个罪犯第二日就不明不白地死了。
不过这个大女儿,他如今已经看不透。
她好像身后藏了数股势力在帮她,说起来,明明是自己女儿,他却好似一点都不了解她。
他沉声说道。
“如果宁宁不是非要同何礼峰搅合,怎么会觉得丢人?”
想到原温初那张同她母亲极为相似,却夹带了几分凌冽的脸颊,那么果决的狠劲,同看向他的时候的恨意,他觉得自己的心脏,仿佛又再度隐隐作疼。
原实牧低声喃喃地说道。
“算了——我不管她们姐妹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