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烟花不是花
顾铮行还没有转过头。
李沉意走进来,他大踏步地说道。
“原小姐,我来找你,是因为原温宁来找我,她说她母亲虽然犯了罪,但是她母亲也是被人教唆,让我们量刑的时候,网开一面……”
说到这件事情。
原温初的表情立刻为之一变。
脸上的那些红晕飞速褪下去,原温初又恢复成了那个宛若冰山一般冷艳的绝美女子,她默默抬起头,看着对面的李沉意,隔了数道呼吸,她从沙发上头站起身,从顾铮行身旁擦肩而过,然后她问道。
“谁教唆了白秀岚?”
“难道她害死我的母亲,还需要旁人教唆不成?”
李沉意的神色有些为难,隔了片刻,他才轻声说道。
“她拿出了证据。所以我才来找你,毕竟原小姐你才是苦主。”
“要不要和解,得看原小姐你的心思。”
他话音刚刚落下,原温初不假思索地给出否定的回答。她根本连想都不需要想一下。
“和解?为何要和解。我绝对不会同这一对母女和解。”
她的态度,极为鲜明,就是绝对不可能和解。
她说完这句话,略微停顿了一下,然后她继续问道。
“等一等,原温宁说她母亲,是被谁教唆的?”
对面的李沉意的神色也变得有些奇怪,瞧着他的神色,似乎也觉得那个人名很难以吐露,给原温初的感觉,就好似他有什么难言之隐。
原温初虽然很想要知道,但是倒也没有为难李沉意,没有立刻追问对方,反而是李沉意抬起头看了一眼原温初的表情,隔了好一会儿,原温初才看见李沉意缓缓地吐出一口气息,苦笑着说道。
“原温宁说……她说,那个教唆她母亲白秀岚,害死你母亲的人……”
“是殷惜。”
原温初的神色终于有了一些变化!
而顾铮行听见这个名字,则是转过身来。
李沉意吐出这个名字只感觉到心头松快,像是卸掉了一块大石头,可是等到他看清楚转过来的顾铮行的脸庞,李沉意的神色又是一变,他觉得有几分不可思议,眼瞳瞪大,盯着这青年的脸颊,失声喊出他的名字。
“顾铮行?你没有死?”
对面的青年已经习惯了被人当成顾家二少爷。他唯独在原温初面前才有那副奶气模样,外人面前,他冷肃淡漠,毕竟这也是他保护自己的伪装之一。
他抬头,然后淡淡说道。
“我不是。我是常星野,刚从海外到港城来。我同你们口中的那个顾铮行,应当长得很相似吧?”
李沉意听见他这么说,倒是一怔。
何止是像……几乎是一模一样。不过他今日来,主要就是为了通知原温初这消息,何况顾铮行当初死亡证明都办了,有人瞧见他坠海,根本不可能存活,连尸体都找不到,当年那个鲜衣怒马恣意张狂的顾家二少爷,坠海之后尸骨无存,这是无法更改掉的事实。
李沉意缓缓地吐出一口气息来。
他低下头,喃喃地说道。
“真的很像。”
原温初站在原地,隔了数秒,她说道。
“我去找一趟殷惜。原温宁的话,未必是事实,因为她很会撒谎骗人。”
她自己都很佩服她自己,在这个节骨眼上头,还能够保持冷静。
不冷静也不成,事情总要一桩桩一件件的办,比如眼下,最为迫在眉睫的事情,就是问清楚,殷惜当年到底做过什么。她要亲自去找殷惜。
不是他做的事情,她不会冤枉他。
但是若是他当年果真做过什么事情——她也要他付出代价。
她打定主意,立刻便站起身要向外走去,常星野跟在她身后寸步不离,原温初却扭头看了他一眼,说道。
“这是我的事。”
她不想要让他跟着。常星野盯着她的眼瞳,他眼睛里头好似又有幽幽的野火弥漫开来,他问她。
“你要去找殷惜?我哪怕来到港城没有几日,我也知道,那个殷惜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你去找他讨要说法,不怕将自己搭进去么?”
原温初则是不屑一顾。她直接反问。
“这个港城,还有什么事情值得我害怕么?”
她问得常星野一怔,然后那双幽暗野瞳里头涌出淡淡的笑意来,他说道。
“那好。我相信你。”
原温初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直接径直向前走去,她的步伐几乎带风,李沉意则是狐疑地看了一眼常星野,他还是觉得这个青年出现在这里很是令人觉得诡异,而且他长得几乎同顾铮行一模一样是真的——
而这个青年则是也感知到了他探寻的眸光,扭过头同他对望,然后平平静静地说道。
“我现在留在原大小姐身旁,是顾铮行的替身。”
“所以我同他生得相似,乃是理所应当,还有什么问题要问么?”
李沉意险些呛到。他捂着胸口咳嗽了两声,喘好这口气,再看向常星野,眼神里头则是浮现出了几分佩服之色。
居然胆敢这么直接地说自己是个替身……这位兄弟倒是好胆色。不过说起来,能够长得跟顾铮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那般,倒并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要知道,顾铮行论及容貌,的确是港城最最出挑的那一拨青年了。
他生得这么俊美不凡。
想做替身,也得有他这等好容貌才行。而眼前这个宣称自己是顾铮行替身的青年,旁的不说,容貌身材的确无可挑剔,顾铮行不单单是脸颊生得俊美,是荣养出来的娇贵小少爷,而且他身材比例也堪称港城一绝。
对面的青年一丝不差。
宽肩窄胯长腿,瞧着哪怕同为男子,都难以生出比较心思,只会承认他的优越以及得天独厚。这样的人,能有一个已经是造物主的恩赐,怎么可能又有第二个,还口口声声要做顾铮行的替身?
这个大千世界,当真有如此奇妙的事情?
李沉意又盯着看了几眼。他想了想,还是主动沉声警告道。
“你莫要招惹原大小姐。”
“不要怪我没有提醒你,你若是只是想要借着你这张脸耍什么把戏,你还是乘早收了你的那些心思。”
对面的俊美青年,轻飘飘地看了他一眼。那股浑然天成的贵气,压也压不住,然后李沉意听见对面的常星野说道。
“我能玩什么把戏?”
“何况我比任何人都知道,原大小姐凶悍无比,可是我偏偏喜欢。”
“李警官,你还是操心好你自己吧,你家里头的事情解决了没有,这一个联姻对象是你运气好,得了躁狂症,那下一个呢?”
李沉意被他问得表情僵硬了一下,然后常星野笑眯眯地从他面前跨步而出,向着外头走去,只留下神色不对的李沉意,但是李沉意也不得不承认,对面的人问的话是对的。
他家里……早晚要解决。他已经打定主意,不论如何,大不了被赶出家族,也绝不会再被李家操纵他的婚事了。
……
原温初出了门,她这一次没有让常星野送她,更加没有去找陈实。
她自己叫了辆车,送自己到港城中央那一片的广元大道上头去。
两年没有来,拔地而起的高楼是切切实实,她抬起头,最高的那一座大楼就是殷家家主殷惜如今办公的地方。
就连她叫车的司机,听闻她要去那栋楼,眼底都涌过惊色,然后似是热情地主动攀谈道。
“那是殷家的楼。这殷家,过往虽然在港城之中是豪门,不过也不是那么出挑,不过是港城之中,数家豪门其中一家罢了。可是后来殷家换了掌门人,乖乖了不得,殷家直接腾飞——”
原温初只是默默听着。
那个司机大概是港城土著,说话语速极快,说得唾沫横飞,语气显得极为激动。
“有的人,天生就是偏财运强大呀,我听说了,殷家现在当家人,本来只是……我偷偷跟你讲,你千万不要告诉旁人,他一开始,好像只是一个私生子,殷家怎么算,都轮不到他头上,本来另有继承人。”
“虽然那个继承人能力不怎么样,但是好歹是正儿八经的继承人么。”
“但是这个继承人出车祸死了,殷家还有一个小儿子,不学无术,不顶用,被送到国外留学。”
“这才轮到这个私生子继位。但是他手段强,心肠狠,做事果决霸道,只用了两年,就把殷家的生意做的这么大,都说财神爷看重他,还有人说,他一定是用什么东西,换了他自身的运道,财运鼎盛,他日后还有三十年强运要走,我们这个港城,单独论做生意,没有任何人是这个殷家家主的对手。”
这些司机,最爱传的,就是这些小道消息。街头巷尾,津津乐道。
他一边开车一边同原温初说他自己听到的传闻,说得他自己面红耳赤唾沫横飞,原温初静静地听着他如数家珍地说起殷惜的发家历史,她眼眸低垂,没有给出什么特殊的反应,倒是前头的司机说着说着,却突然好似想到了什么似的。
“你是去工作呀?”
“这位小姐你生得这么靓女,工作一定很顺利。还是去找男仔呀?”
原温初低着头,她这才终于开口,做出了回答。
“我去算账。”
这司机哦了一声。
“小姐你做文职,是会计啊。”
原温初没有解释,她口中的这个算账,并不是这个司机大叔所想像的那般,汽车仍然向前奔驰,她听见这司机轻声感叹着。
“我倒是很佩服这个白手起家的殷家家主的。做生意的人常见,可是如同他这么有运气,这么厉害的人不常见。运势这么强的人,说不定注定要孤家寡人一生一世的,老天爷是公平的,怎么可能什么好处都被他占全了。听闻他到现在都没有结婚。他那样的人,遇到意中人也很难的,就算有,也八成奔着他钱财喽。”
“赚那么多人,遇不到一个真心人,也很可怜的。这么想,我们这些普通人也平衡得多,赚钱再多,总不如我们老婆孩子热炕头。”
“这位小姐,你讲我所说的话,有没有道理?”
这个司机扭头就看向原温初,想要获得她的一句应答,原温初嗯了一声,却没有再接话。
这辆小汽车很快停在楼下,原温初点了点头,然后大踏步地向外走去。这里人流量极大,人潮涌动,她下车走在人群里头,路人纷纷侧目。
她今日只穿一件白衬衫,却美得不可方物。港城绝美的原大小姐,该有这份底气,她走入楼,里头人流如织,来往行色匆匆。
上楼要登记,前台俏丽的女郎,瞥了她一眼,她已经算得上容貌姣好,但是仍然看原温初一眼,就觉得自惭形秽,然后她听见原温初平静说道。
“我找殷惜。”
说得淡漠冷静。
前台女郎却以为自己听错。
“找……找谁?”
原温初波澜不惊瞥了她一眼,一旁匆匆经过的青年,瞥见了站在前台的原温初,却突然一怔,然后叫她,声音里头是难以抑制的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