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烟花不是花
“她……她那么年轻,真是法华学院的讲师啊?不是说法华学院没有女讲师……若是知道法华学院有个这等美人儿,我天天去上学看她不就够了……”
“我看你好似认得她?”
殷惜嗯了一声。
“不算认识。她之前赴殷家的宴会,我见过她一面。”
能赴宴的……
也就那几个家族,相识之交。这位小少爷绞尽脑汁回忆,无奈他那天不在场,倒是殷惜之前说她是原小姐,他猛然一拍大腿,激动得声音都有点结巴。
“我知道她是谁了……原……原家大小姐……原温初!”
“她就是那个被退婚的笑话啊?”
“她来当我们讲师?”
殷惜看着身旁这个容貌平平的殷家二少爷,他头顶了抹了大量的发油,脖子上的领结歪歪斜斜,他伸出手帮他把领结挪移到正确位置,然后他状若闲谈地问道。
“二少爷明日不是让我还给学校递病假单?还要递么?”
殷则虚激动得身体乱晃,重重地拍掌在汽车座位上。
“我肯定要去啊,我倒要看看,她有什么本事。长得好看……哼哼,长得好看又怎么了,又不是鸳鸯楼,长得好看就成了。”
“我看她明天肯定得出丑,丢大脸。”
殷惜想到原大小姐那双韵味无穷的清丽眼眸,他开口说道。
“那也未必。既然二少想去上课,我去安排。”
第19章 原大小姐的第一个打赏
原温初在外头折腾了大半天,从十里洋舫回来已经接近傍晚。
她让陈实给李警官带了一个口信,把那位生得花容月貌的玉莺姑娘送回孔太的茶楼,然后才回了原家大宅。
原家大宅里头灯火通明,她走进去发现屋子里头坐了个年轻少女,听见她的脚步声,眼神闪躲,往沙发那头挪一挪,好似畏惧她,但眼底却又有一丝淡淡的嫌恶一闪而过。
这便是她异母同父的亲妹妹,还在圣德女学院读书的原温宁。
今日周末放假,所以她也回了大宅。
她看了一眼原温初,然后开口说道。
“你要去法华学院教书?”
她停顿了一下,然后自顾自地往下说。
“我听娜娜说了。”
原来是何礼娜告诉原温宁这桩事,原温初想也想得出,何礼娜在对她有偏见的情况下会添油加醋地说出多少难听话来,她嗯了一声,然后就打算上楼收拾衣服,然后原温宁却好似赌气一样猛然站起身,开口就憋了一股气恨不得立刻发泄出来。
“我没在娜娜面前说过你坏话,你被退婚也怪不到我头上来。是你自己做得不对,给何家拿住了把柄——父亲一心待你,给你安排的婚事都是最好的,何家在城里是有名的大家族,而且峰哥哥几代单传,嫁过去便是当家做主的主家太太,这么风光的亲事,别人想要都要不到。”
“偏偏你把我们原家的脸面放在地上踩……”
“连累得我都在学校里头被人看笑话。”
“你知道不知道其他女孩在学校里头是怎么说我的?娜娜替我抱不平,峰哥哥接她看见我被人为难,这才出声帮我说了两句,偏你又乱说,你自己名声毁了,非得也将我拖累到万劫不复才罢休么?”
她眼圈红红地看着原温初,倒像是原温初不顾念姐妹之情,当真做出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坏事,眼看着眼泪都在眼眶里头打转,原温初却只是安静看着她一副垂然若泫的可怜模样,然后扬声道。
“张妈,二小姐要哭了。你给她拿条毛巾来。”
“挑热的,给她擦擦脸。”
原温宁听她这么开口,一时之间不知道该继续落泪还是忍住,而对面的原温初则是看着眼前这个小白兔一样的妹妹,她开口说道。
“你叫何礼峰什么?”
“这桩婚事谁想要?我反正是不想要。难道妹妹你想要么?”
原温宁瞪大眼睛看着她,原温初唇角依然有点点笑意晕染开,她面容姣好,容貌之美胜过这个妹妹无数,眼中平静犹如深潭水,一点儿也不因为她快要落泪的模样而为难。
“你被人看笑话,这样便给他英雄救美的机会,不是很好么?”
“你看,又有人替你抱不平,又有人替你出头。”
“大家都心疼你。”
“我又同父亲吵了一架,眼下要出去住。”
“你一点儿损失都没有,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
原温初看着眼前瞪大眼睛比自己矮了将近一个头的妹妹,看着她瞪大眼睛眼睫毛上好似还挂着眼泪的模样,心里头唯有一个念头闪过。
原温宁如今还是……
太弱了一些啊。
跟上辈子那个心狠手辣的她比起来,眼前的原温宁,当真是弱得出奇,弱得让她不屑去对付。也难怪,如今的原温初刚留学回来,原实牧对她还有几分歉意,尚未真正断绝父女情。
而且原温宁也没有后来的那个小弟弟,白秀岚的处境依然还不够稳当。这个妹妹,简单地说,还处于一个有心无力的阶段,空有恶毒算计不能成真,不难对付。
不过……
小的背后总有大的撑腰。
“张妈,今晚的晚餐不要上海鲜了,我这几日不知道怎么回事,胃口浅得很,一闻到鱼虾腥气,总是不舒服,听见了么?”
从台阶上走下来的白秀岚,换了一身白色旗袍,依然身姿婀娜,扶着楼梯的模样瞧着容光焕发,她捂着嘴,身旁的原实牧搀着她半边手臂,看向原温初的时候依然带了极大的不悦。
“你还知道要回来?”
原温初应了一声。
“我明日去工作,所以今日回来拿些换洗衣物,好住在教职工宿舍。”
白秀岚看着原温初,眼中却带了淡淡笑意,但是一开口,却有不露痕迹的刀光血影。
“阿初虽然被退了婚,但是瞧着一点儿也不垂头丧气,如今又要搬出去住,难不成是自己在那洋人地方结识了男友……”
“阿初怎么不给老爷见见面?”
“莫不是要给我们找个洋人女婿?”
“我可听说那些洋人,惯会哄骗我们东方女人,有的明明毫无产业,在他们那里是不学无术的混混,摇身一变,来我们这里,自称爵士,也能哄得不少女子上钩,真以为能做洋人太太,前往洋人地盘,有个爵位庄园傍身,往往财产都被哄骗走再被这些洋人一脚蹬开,天真可笑得很……”
“阿初可要当心。”
“莫要被哄骗了去,把你爹爹的大好基业落到外人手中,那可当真对不起祖宗。”
她捂着唇轻笑。
这种话从她口中说出来更加显得含沙射影。
原温初方才拿原温宁自己话中的破绽去堵上原温宁的嘴,她这个母亲便要帮自己亲女儿找回场子。
原温初看着对面这个美貌的中年美妇,却想起了白秀岚后头的一桩手段。
她后来的确找了一个洋人闲汉,主动找上门,自认是她在英伦之地读书的时候,交的男朋友,而且能说出她身体局部的一些特征。
这洋人找上门要同原温初成婚,闹得沸沸扬扬!他口口声声说原温初读书之时,常参加那种洋人的私密派对,放肆大胆,根本不在意自己的名节。
这一招太狠毒,惹得原实牧立刻对她失望透顶,更是恨不得立刻同她断绝父女关系。
白秀岚她眼下这样说。
想来就是要在原实牧心上种下一颗怀疑之种,为后头她安排的人找上门做铺垫。
她这一计着实毒辣。
原温初一个女孩,难以张嘴为自己辩解,辩解也无人肯信。
她读书的时候虽然也结交好友,但是回港城的时候孤身一人,无人给她作证,只能任凭旁人给她泼一盆又一盆的脏水。
那些好事者只听这些猎奇之事,口口相传,推波助澜,根本无人关心背后真相。
原温初眼下听她开口,她看向白秀岚眼神清澈如水,反而平静反问道。
“太太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太太也见过洋人么?”
白秀岚被她眼神这样看过来,反而有了几分闪躲。
“我也只是听说……”
原温初却依然好奇。
“听哪家太太说的?”
“西关牌楼的几家太太,都不曾听说过同洋人打交道,我们家的铺子也没有开到租界区,这些传闻到底是谁告诉太太你的,这传闻有趣的很,我也想去找这位喜欢传闲话的人多听听有趣之事,好长长见识。”
白秀岚被原温初逼问,略显狼狈。
原实牧最为反感自家大女儿同自己这位小娇妻彼此对垒,厉声喝道。
“够了!”
他看向原温初,言语之间,却还在回护白秀岚。
“你少咄咄逼人。你母亲是你长辈,哪有逼问长辈的道理,你一回来便吵得家里头不得安生,你不是要出去住么,出去住也好,免得你母亲见了你总是头疼。”
“你说你有本事,那你便别动用原家一个子的银钱。”
原温初只是应了一声。她只字不提自己作证得罪死了华必文,而且今日又火上浇油地施计抄了他的福安会的事情,也没有提到马场风波以及孔太的茶楼,只是打了一个哈欠,往楼上走去。
只留白秀岚盯着她背影,却觉得这个女孩始终给她感觉不同——显得……
更峥嵘。
换做从前的小女孩,只是倔强冷冷的不说话自顾自的发脾气,哪里有这么寸步不让的锐利?
……
原温初回房收拾,屏幕前的观众瞪大了眼睛,有些疑惑,她同这位继母之间的□□味浓郁到旁观者也能看得一清二楚,可是……
可惜不能拖进度条,否则倒是更应该细细品一下刚才这位看似艳丽灼眼的妇人的眼底究竟藏着什么波澜诡谲的算计。
弹幕上已经热火朝天地开始聊起来。
“原大小姐这位继母一看就不好对付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