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烟花不是花
原温初本来是打算干脆利落地拒绝掉眼前这个陌生青年的邀请,听见他这样说,却一瞬之间有些迟疑起来——若是何家的话……她沉默片刻,眼眸深处似是闪烁着几分淡淡波澜,然后她说道。
“可以。”
……
傍晚的龙凤茶楼,觥筹交错,人来人往,来来往往走动的人群,个个都穿得光鲜亮丽,谈笑嫣然。白秀岚穿着紧身旗袍搭配大皮草,笑得春风得意,这些人个个皆恭维她,她如何不舒心?
她的女儿给何家诞下长孙,何家的钱财日后都是她白秀岚同女儿的,何家那个小丫头跟人偷跑去了东南亚,没有半点瓜分财产的可能性了。
原家虽然倒了,但是她手里头还握着钱,反而是原实牧前妻的那个女儿,原温初穷困潦倒,已经好久没有了消息,估计不知道在哪里要饭,她那个容貌,沦落到贫民窟,可想而知,等待她的该是何等悲惨的命运。
想到这里,白秀岚觉得她做梦都能笑出声!
而龙凤茶楼前头的红地毯前头,则是又停了一辆车。这辆车看上去颇为豪华,白秀岚不太懂得车,不过瞧着四周议论纷纷,好像都在说什么限量,港城之前只有几辆之类的话,估摸着来的人,应当是某个达官显贵,她心里头更加美滋滋的了。
车门打开。
然后一个青年走了出来。他绕到另外一边,打开车门。
这青年太过夺目,他穿着一身银灰色西装,简直熠熠生辉!白秀岚过往觉得自己的女婿,何礼峰已经算得上是这港城难得的英杰,眼下盯着这青年,才知道什么叫人比人,气死人。
这青年气势,容貌,都远在自家女婿之上,瞧着神采飞扬,站在那里,几乎所有人都忍不住一直看向他,根本难以把视线挪移开来。
白秀岚自己心里头都忍不住有点儿迷糊。这个青年……
到底是谁啊。
港城没听说哪家公子哥儿,这么出色啊。而这个青年拉开车门,从一旁走出一个穿着黑色洋装的女子,却又引发四周一片低低的抽气声!
“原温初,这是原温初!”
“居然是她?”
“她怎么会来,不是说原温初已经失踪了好久了么,自从……自从原家破产之后,似乎许久都没有她的消息了吧?”
“这个青年是谁,怎么会带着原温初一块儿来参加……参加她同父异母的妹妹儿子的满月酒?”
“而且你们有所不知吧,这何家少爷何礼峰啊,曾经是原温初的未婚夫呢,只是因为种种原因,觉得原温初声名狼藉,不堪匹配,这才退了这桩婚事,转而娶了,娶了原温初的妹妹,原温宁为妻。”
“她来这里,可不简单,说不定,是来找麻烦的!你没瞧见,原温宁她妈的表情那么难看么?”
白秀岚的表情的确很是难看!
她站在那里,感觉整个人像是给人无声地打了一拳头似的。
但是今日这等热闹的大场面,她又不好摆出那副泼皮无赖的模样来,同原温初争执,所以她整个人可憋屈得很,但是让她挤出一张笑脸来欢迎原温初,白秀岚又做不到,所以她整个人等同于一下子僵在那里了,神态表情都很是难看。
谁都能看得出她的不自在。
比起白秀岚,原温初可就要显得落落大方许多。她抬起头,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白秀岚,然后直接踩在红地毯上,一步步走得都带风,简直跟在践踏白秀岚的心坎儿,白秀岚脸色煞白地咬着唇,伸出手想要把原温初拨弄开,却听见她开口说道。
“我来贺你们。”
“二太太,我父亲走后,许久没有这么大的热闹事情,他若是还活着,见到自己的外孙满月,想必欢喜,毕竟他可盼个男孩儿盼了不少年。”
白秀岚抓紧了手掌,压低了声音。
“原温初,今日是大好的日子,你不要给我搞事情!”
原温初却抬起头瞥了一眼白秀岚,她的声音不慌不忙,娓娓道来。
“搞事情?我可没有搞事情。”
“我可是真心实意来庆贺的,不仅仅如此,我还带了庞的人一并来祝贺。”
白秀岚起初以为是原温初身旁,那个俊美到惊人的青年,她还在心里头想着,这青年不知道是什么来头——倒是瞧着颇为几分气势,莫非原温初是攀上高枝了,才大大方方地来搞事情,这个青年莫非是哪家权贵的公子哥儿,被原温初这副皮相迷惑住了,顾不得她声名狼藉,也要同她在一起。
但是原温初话语之中所指的人,却并不是身旁的人。车门再度被打开,从车上走下来的人,却让四周围观的那些好事之徒们,齐刷刷地倒吸一口冷气,大部分人的神色一下子变得有些紧张兮兮起来,语气里头,更是夹杂了几分不可思议。
“是何家的二小姐何礼娜?”
“她不是已经同小混混私奔到东南亚了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诶呀,她怎么瘦了这么多,本来瞧着还算丰腴,脸颊颇为喜庆,如今瘦成这样,倒是叫人觉得心疼得很,她经历了什么,才会暴瘦这么多……”
“她手臂上头全都是伤痕。何礼娜这是遭遇了什么?”
何礼娜当年跟着何礼峰后头四处走动,都知道他们兄妹关系很好,何家宠女儿,本来一半的家产,都是留给何礼娜的,可是何礼娜却跟小混混私奔,让何家父母也很失望,如今何礼娜突然出现,却一下子引发轩然大波,旁人连何礼峰儿子的满月酒都顾不上了,纷纷看向她。
她怎么会回来?
何礼娜不是原温初找到的。她当然也想要找,但是她没有这个渠道。她倒是很佩服身旁的这个青年,他说他来的时候,之前正好有事在东南亚做生意,捡来了一个遍体鳞伤的女孩子,几乎奄奄一息,很是可怜,对方说是港城人,他便把这个女子带了回来。
这个女子,便是何礼娜。
原温初从何礼娜口中,听了一番她的悲惨遭遇,包括,原温宁是如何算计了她,让几个小混混对她做了不轨之举,又把她拐卖到东南亚,成天挨打——若不是被人救了,她只怕是已经死在东南亚。
有何礼娜这人证,原温初自然是立刻带她来搅局来了。
原温宁想给自己的儿子办满月酒,正好今日人都在,她便要把一切都捅破!
第198章 番外:原温初的前世三
何礼娜这么一现身, 别说白秀岚,原温宁都坐不住了。
她本来在里头抱着孩子接待客人, 看见何礼娜走进来,脸色一下子煞白, 吓得话都有些不会说了, 抬起头, 声音都结结巴巴。
“怎么……怎么会是你?”
何礼娜冷漠地盯着眼前的原温宁,眼中满是怨毒之意!
若不是原温宁害了她,她怎么会沦落到这等不堪的境地, 原温宁还有脸问她?
何礼娜既然回来了, 这一次便是撕破了脸, 要讨要一个说法,所以何礼娜眼底那缕怨毒之意挥之不去, 她直接冲上前来,一巴掌就打在原温宁的脸颊之上,一瞬间落下五道鲜红的手指印, 反而让四周的宾客都倒吸一口冷气, 觉得着实出乎意料。
原温宁本来打扮得漂漂亮亮精致无比,被这一巴掌, 打得她整个人都有些晕眩, 她艰难地抬起头, 盯着何礼娜, 脑袋都嗡嗡作响, 一下披头散发, 何礼峰站在旁边,本来还沉浸在见到妹妹的惊喜之中,看到这一幕,却是着急无比,忍不住开口质问道。
“娜娜,你做什么?”
何礼娜抬起头来,她满脸都是眼泪,那张脸颊消瘦得让人心疼,几乎不成人形,她伸出手指着自己的胸口,然后何礼峰听见何礼娜开口说道。
“你怎么不问,她做了什么?”
“她毁了我半辈子!如果不是有人救了我,我就得死在东南亚,这一切,全都是拜她所赐——难道我还不能够宣泄几分了么?哥哥,你被她骗了,她就是一个披着画皮的恶魔!”
何礼娜的情绪太过激动。她浑身战栗着,她盯着原温宁,那眼神,那般怨毒,恨不得生啖其肉,原温宁则是有些不自在地拉扯了两下自己的衣衫,她眼神闪躲,开口说道。
“娜娜,你在胡说八道什么,今日是好日子,我们都是一家人,总不能被旁人看了笑话去,你先进去,有什么话,我们慢慢说……”
她伸出手就想要拉住何礼娜的肩膀,然后说道。
“娜娜,你得记得,我们才是一家人,你不要随随便便就被其他人蛊惑住了——其他人,根本不是真心对待你,怕是在哄骗你,你不要中了旁人的圈套。”
原温宁想要借着这样的话,暂时实行缓兵之计,稳住何礼娜。而何礼娜则是冷笑着,她重重地甩开原温宁的手掌!然后原温宁听见何礼娜开口说道。
“什么圈套?”
“最大的圈套,便是你!是你当初买通了那些人渣败类,把我拐卖到东南亚去,就因为我父母哥哥,给我准备的嫁妆价值高,所以你心里头不乐意,认为何家的一切未来都是你的,你这个蛇蝎心肠的毒妇人!”
何礼娜说到后头,肩膀颤抖得厉害,她这句话几乎是吼出来的,何礼峰的表情一瞬间也有点变化,他几乎是不敢置信地看向原温宁。
“娜娜所说的话是真的?”
原温宁的嘴唇颤动着,她还想要辩解,但是对面何礼娜的样子就是最好的指认,何礼娜的神色憔悴,但是她所说的话,却几乎字字句句都是血泪,她盯着眼前的何礼峰,深吸一口气,何礼峰听见自己妹妹说道。
“她才是最毒的那一个,她同她母亲,就是毒蛇,把她们自己家搞得家破人亡不够,还要来祸害我们家。哥哥……我差一点便死了,你可知道,我那段日子,被人当做发泄的所有物,我是怎么熬过来的?我是依靠着一定要见到你,揭穿真相的念头,我一定要让原温宁不得好死!”
何家本就宠女儿。
何礼峰同何礼娜的关系极好,他听见何礼娜几乎是声声泣泪的指责声,他的表情都逐渐有了些变化,隔了许久,何礼峰方才轻声说道。
“娜娜,你放心,不论如何,哥哥一定给你一个交代。”
何家的这场满月酒是办不下去了。而原温初一直在一旁吃瓜看戏,她盯着这一幕,抿了抿唇,身旁的那个俊美到了极致的青年笑了起来,瞧着他神色,似是极为满意似的——然后原温初听见他说道。
“你可高兴了?”
原温初抬头瞥了他一眼。
“我为何要高兴?”
这青年眨了眨眼,神色颇为无辜。
“我只觉得……你好像是挺开心的。”
原温初陷入低谷之中这么久,的确,这是最最痛快的一次。看见原温宁倒霉,她心中一口恶气这才算释放出来——但是这在原温初心中,还不算足够,这大概只能算一个开始,而身旁的青年盯着她平静笃定的样子,不知道为何,心里头也是一片平静,他安静地盯着原温初的脸庞,突然又笑了起来。
原温初听见这青年说道。
“她们不是好人。”
“狗咬狗,一嘴毛。”
“你痛快是应该的。”
原温初挑了挑眉头,她问这青年。
“你怎么知道她们不是好人。”
这青年则是无比笃定地说道。
“自然不是,让你不高兴的人,怎么可能是好人?”
这话……说得有些不讲道理。原温初觉得这个突然出现的青年,给她的感觉,有点高深莫测。他找得到被拐到南边的何礼娜,对于何家过往的恩怨纠葛,好似也很清楚,最重要的是,他为何要帮自己?
原大小姐有些想不明白。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好,这青年,他到底图什么。
就如同她也想不通。殷惜为何要在那个瓢泼大雨的时候,停下车走到她面前来一样。原温初站在原地,听见这青年说道。
“我们做个交易吧。我把原家的宅子买回来了,我把那宅子还给你,你帮我做一件事情,可好?”
“我知道你留学过,又学过商法,我缺个翻译。你若是答应,那宅子就当做是聘请你酬金之一,给你暂时住着。”
何家鸡飞狗跳,原温初却在这边同这青年谈判,她摇了摇头,然后说道。
“翻译很好找,我不值这个价格。”
身旁的青年却说道。
“不,你值得,我知道旁人能力都不如你,我要做的事情还很多,我好久不回港城,人生地不熟,我听闻港城生意做得最大的大商人是殷惜,我需要一个得力的助手,帮我居中转阖,除了你不做他选,你一定能做得很好。怎么样,要不要答应下来?”
这青年的眸光专注地盯着原温初的脸。原温初的睫羽轻微地抖动了两下。她说道。
“你便这么相信我?”
“你有多少资金,不怕我弄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