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燃灯鼠
唐宁:.....这是拿她当傻子逗的嘛!
唐宁也皮了起来,再抬头已经是迷茫的呆呆神色:“二,三。”
霍云霄眉心一跳,倒叫唐宁唬了一唬,伸手拉她:“过来,我带你去卫生站看看。”
话音刚落,唐宁还没伸手,就听到路边儿的娃儿们喊:“快看,快看,傻丫和霍野狗一块儿玩了!”
霍云霄:傻丫?!
唐宁:霍野狗?!
两个人都懵了一下,他俩原本就互不认识对方,霍云霄在校读书,也很少回来,唐宁的名号他只是听说过,是个傻子。
他眼皮动了动,不知道想了什么,猛地回头一瞪眼,那群娃就像看到了吃人的老虎,拔腿儿就溜,连傻丫不傻的事情也没来记得及解释。
唐宁还在蒙圈儿,这是啥情况呢?!这气氛有点儿不对劲儿啊!但看霍云霄转过脸来,赶紧继续装懵。
她哪儿知道,霍云霄两年前可是这地方雄霸一方的主儿,野狗看见他也是夹着尾巴跑的。
霍云霄也低头细细看她,看她虽然黑瘦,但眉清目秀,虽目中无神,但眼眸十分清澈,要不是别人骂她傻丫,他还真想不到她是个傻子。
他放弃了带她去卫生站,伸手在她脸上捏了一把:“你家呢,我送你回去。”转而又看见了她手里的树杈子和皮试带:“这是什么?你要做弹弓?”
唐宁压根儿没想到事情发展成这样,耍人没耍成,自己还成了个真傻子!
她看了眼手里的树杈和皮试带,反正自己太小,不够劲儿,干脆一不做二休,举起来,眨眨眼:“哥哥,做弹弓,打,打坏人。”
霍云霄叫她看这一眼,莫名想起了小乳狗,眼皮再一垂,万年难得好心一回,给个傻丫头做弹弓。
这霍云霄手脚是真麻利,不一会儿就给给她弄好了弹弓,看起来结实又漂亮,她正要抬头答谢,霍云霄就拿过弹弓,对准了不远处一棵树。
“小丫头,要是有人欺负你,你就这样....”
石子儿飞出去就干脆利索地打了一只小麻雀,唐宁一个哆嗦,要是自己这时候暴露了,霍云霄是不是会把她打个对穿?
可怕的是霍云霄还冲她勾了勾嘴角,捡起了那只麻雀塞在她手里。
唐宁摸着那只麻雀,再看霍云霄那优越的眉眼,啥也不想了,只想快点儿走。
唐宁内心戏十万八千集,演完了之后维持这傻乎乎笑迅速道谢:“谢谢,哥哥。”
然后,她一溜烟儿就跑了!
霍云霄眼看着她跑远,那小娃的步子越来越大,身影像只飞奔的小狗儿......
等到唐宁都转弯儿了,霍云霄才皱起了眉头,他怎么觉得今天这事儿有点儿不对劲儿啊!
话说唐宁干了件亏心事儿后,没过一个小时就完全恢复了,只管乐呵呵地选了一把又尖又大的石子儿在院子里啪啪啪打着,练着手劲儿,可惜她的劲儿太小了,根本射不到那棵树上去,这不得不叫她头大起来。
几个娃回来的时候只看见唐宁坐在院子里,脑袋朝着坡下杏树的那颗方向出神,简直是一种虔诚的神色。
唐天宝十分不喜欢唐宁,不管是唐宁的到来,导致四叔和四婶儿没再给他糖块儿,还是唐宁欺负过他喜欢的王豆豆,反正他都有理由讨厌唐宁。
他就伸着脑袋在一边儿叫唤:“你别想,我在这儿,不准你偷豆豆的杏子。”
唐宁这时候正心烦,也不给面子,猛地一转脸,冷森森一瞪唐天宝,唐天宝登时就吓得缩脖子了,他想起了唐宁昨儿白天跳起来就给她一巴掌的那个利索劲儿。
等到刘碧芬一来,唐天宝就冲到了刘碧芬怀里去告状,刘碧芬摸到了唐天宝脑袋上一个包,就一口咬定是唐宁用弹弓打了唐天宝,要抢唐宁的弹弓。
笑话,唐宁这时候就指望着这弹弓了,看得跟命根子似的,怎么可能给刘碧芬,一口气就冲出去了,正好赶上唐老四回来,这才没把弹弓交出去。
唐宁在唐老四怀里倒是想到个主意,眼珠一转,就把弹弓给了唐老四,让唐老四试了试手。
唐老四接到弹弓,就感觉到弹弓的不一样,不得不对唐宁另眼相看,在心里却暗喜着自己是积了德了,捡到宝贝。
他一时高兴,也露了两手,啪啪啪几个石子儿打出去,打得树上麻雀纷飞,叫唐宁喜欢得直在一边拍巴巴掌。
她看着自己的便宜爹:田鼠有着落了。
当晚,刘碧芬少不得在一边儿叫唤,娃儿们玩弹弓不好,又叫唤唐宁打了天宝,家里大人没理她,当个耳旁风。
一边儿的天明童言无忌,揭了弟弟的底儿:“娘,天宝是自己玩弹弓把脸崩了的。”
刘碧芬这才消停下去,不过却瞪了自己儿子一眼,暗恨儿子脑瓜子太实。
是夜,又是个月华如水的天,唐宁在床上躺着,眼睛瞪得老大,想田鼠想得心尖子都疼了,想得完全睡不着啊!
她也不知道瞪到啥时候了,大概是麦乳精留下的废物在体内发作了,她就知道是个好时辰了。
她推了推唐老四,唐老四睡得迷迷糊糊,摸了摸她的头:“咋了,要尿,叫你娘去。”
李春兰也迷迷瞪瞪听到了声音,撑着手臂要爬起来,唐宁却拉了拉唐老四:“不是,爹,我有好东西给你。”
唐老四“嗯?!”一声,还在想着看啥东西,就已经跟唐宁鬼鬼祟祟地出了自家门。
唐宁把他带到院门口,指着那棵杏树:“爹。”
唐老四:“你想吃杏儿?爹明天找你李叔叔......”
“不是,爹,谁稀罕,杏子!”唐宁急得跳脚,又指了指树上:“那个啊,你听,那个好多!”
唐宁干脆一把掏出了弹弓递过去。
借着月光,唐老四看得清清楚楚,一串一串儿的田鼠蹿上了树,在树杈子上挤挤挨挨的,抱着黄杏儿啃着,仿佛如痴如醉,没有一点儿警戒心.......
大丰收,大丰收!
唐老四这辈子没见过几次这么多田鼠攒一块儿,心都要从嗓子眼儿里跳出来了,饶是他稳重,没有喊出声儿,却是迅速拿过弹弓,一连放了十几二十颗子儿。
月夜下,啪啪啪击打声想着,扑通扑通的坠落声跟着响起,偶尔还带点儿吱吱吱凄厉的惨叫声。
唐宁这会儿脑子都不会转了,数数都开始掰着手指了,也不知道数到了第几根,声音停了。
唐宁脑子里一片空白,向前一冲,“咚”一声就跳下了坡。
唐老四被她搞得哭笑不得,他弹弓才歇下,这人就跳下去了,这娃太灵了吧!
他怕她给树杈子挂着,心疼她,刚要张嘴喊她上来,就看唐宁冒了个头起来,提着个打晕了的田鼠的田鼠尾巴,眼神亮晶晶的:“爹,你看,萝卜,一样大!”
唐老四:....还会打比方?
唐老四也忍不住笑了,再一抬眼,小小的人儿又撅下了屁股,埋着脑袋在树下翻找着。
唐宁只管在树下翻,翻到一只就提一只的尾巴,后来两只手都拽不下来了,还朝裤腰带上挂着,挂也挂不稳,干脆再把那晕死的田鼠踩两脚,踩断气,卡腰杆上,跟卡老式BB机似的。
唐老四看得眼睛都直了,今晚他这个闺女,可真让他大开眼界啊!
屋里的人也听见了响动,开始以为只是什么野狗打门前过,只是后来又听见说话声和笑声才觉得不对劲儿,纷纷爬起来看。
就看见院子里四仰八叉着一堆田鼠,全家人都惊了,一向绵软的老太太都直接跳脚了,合着手掌:“天爷,这是要给咱过年了啊。”
唐大嫂一拉老太太,瞪大了眼:“娘,怕是过年也没这么多呐!”
这怎么数也是一人一只呢,过年,过年不就一人一口猪槽头肉嘛,能跟这比?
李春兰看着院子里爷俩,算是最先捋明白,这是她闺女带他男人干的啊!
她冲出来就捏唐宁的脸:“你咋找到的?”
家里一共八个大人,四个娃,除了她,一共十一双眼睛就这么盯过来了,唐宁一下脸就红了,倒不是被人夸奖,而是,她害羞啊,她怎么说她是尿尿的时候看见的?
她抿了抿嘴巴,低着头拉了拉李春兰的衣角:“昨天晚上,咱出来,听见,听见的。”
李春兰则没有唐宁那股羞劲儿,小娃娃当街撒尿都行,何况是起夜。
她忍不住冒出声:“昨晚尿尿的时候?”说完,又恍然大悟:“难怪你说看到了东西,你说你真是福气啊,尿个尿能给咱尿到肉。”
唐宁:......这话怎么听着不对味儿呢?感觉这田鼠有一股尿味儿了!
“不过,老四,你这咋打的啊,这田鼠可跑得快得很呢。”唐老二问着话。
他也想学两手,万一哪天也碰到了这等好事儿呢?就算不打田鼠,打麻雀也好啊!
唐老四面上露出一丝骄傲的神色,摸了摸唐宁的脑袋,拿出了那个大弹弓:“用这个,一打一个准儿。”
唐老二顿时脸色凉了一下,下午的时候她婆娘可还叫唤着要把唐宁的弹弓给扔了,天宝还为此哭了一场呢。
唐大嫂一直找不到机会压制唐二嫂,这会儿抓住机会,冷飕飕开口了:“还好没收走了,不然,咱们可吃不到这顿肉了,要我说,还是咱闺女聪明着呢。”
唐二嫂在一边儿站着,月光落下来,可见她脸色铁青,想冒声儿也不敢冒,只能狠狠瞪了天宝一眼。
唐天宝也委屈地低下了头,谁知道这弹弓是拿来干这个的?!
这一家子尚且还在兴奋激动之中,就连唐老爹也笑呵呵地看着唐宁:“咱家的丫头就是聪明呢!”
这会儿谁都注意到一只没死透的小田鼠突然缓过劲儿来,爬起来要溜,唐宁眼尖,冲上去就是一脚,直接踹翻了肚皮了。
全家人:.......这丫头傻了几年就变成人精了啊!
唐宁尴尬地挠了挠头,有些后悔,今天表现太突出了,她干笑一声,转头就拉唐老四:“爹,扒皮。”
这一家子就开始忙活起来了,大半夜的,也不图着睡了,燃了油灯儿,女人去灶里烧水,娃去屋里掏剪子、端盆子,男人蹲在屋檐下拨弄田鼠,有的田鼠嘴里还叼着口杏儿都还没吞就死翘翘了。
等到扒完了田鼠皮,一家人才去睡觉。
第二天一早,唐宁刚醒,才出门,狗蛋儿和天明就围上来了,盯着唐宁看,盯得唐宁头皮发麻。
第15章 上山(捉虫)
唐宁一大早上叫堂屋里几个男娃给盯懵了。
“傻丫,把你的弹弓借咱们玩玩儿?”八岁的猫蛋儿眨巴眨巴两只大眼睛。
原来昨晚几个男娃见识到了她那弹弓的威力,比他们白天玩的橡皮筋儿可强多了,心里就特别羡慕,想要借来看看、玩玩儿。
唐宁来了几天,跟他们关系也还是一般,她不可以培养,对方也不大爱搭理她,似乎是跟王豆豆有关。
她一撇嘴:“我不叫傻丫。”
几个娃也呆里呆气的,对唐宁的认知还停留在“傻丫”上面,只管挠着脑袋:“那你叫啥?”
唐宁嘴角再一撇:“我是你们,的妹妹呀!”
她人小小的,说起话来倒颇有些大人的口气,倒有些人小鬼大的可爱。
唐大嫂在一边儿扫着桌面子,听到了这话,呵呵笑起来,一把拧住猫蛋的耳朵:“听见了没,这是你们小妹妹。”
猫蛋儿还莽子狗似的刨着脑袋:“那叫啥?”
“你这娃,这脑袋比你哥咋差远了,就叫妹妹啊,你又没有其它的妹妹。”唐大嫂一指头戳在了猫蛋儿的额头,似乎是嫌弃他脑子不拐弯儿。
一边的天明没搭腔,倒是天宝那个王豆豆的忠实粉丝叫唤起来:“凤丫和豆豆呢,他们不是三叔的娃吗?”
唐大嫂抿了一下厚厚的唇:“住在家里的不就只有这一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