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燃灯鼠
刘寡妇看她看过来,朝她呸了一口,骂道:“全村上下,就你抖机灵,你害了一村的人!”
唐宁真的是对他仨十分无语了,皱紧了眉头:“你们自己乐意分猪的,我又没非要你们分猪,要是猪养好了,猪肉你们不分给我一斤,也不说我是救了你们的恩人,猪死了,就赖我头上了?”
这会儿大家要么去上工,要么在家照顾瘟猪,没什么人出来看热闹,大路上也没有人。
几个婆娘一听这个话,心里发虚,也一阵火起,尤其是唐二嫂,冲过来就骂:“那你家凭啥日子都过得好好的?还说不是你吸干我们了?”
王桂花就在后面怂恿着:“是了,是了,又抓野猪呢!”
唐宁眼看唐二嫂冲过来,心里也有些害怕,赶紧推着车想跑,不想唐二嫂跑得快,两下就捉住了她,伸手就要给她一个耳刮子。
唐宁看着耳刮子来了,都闭上了眼睛了,心说:完了完了,老娘出门的时候该带把刀的。
只听见“啪”一声,唐二嫂一声叫,耳刮子没落下来,唐宁睁开眼睛看,唐二嫂退开了好几步,而霍云霄正在自己身后。
唐二嫂惊恐地瞪大了眼睛,她可没想到,这娃一抓她的手,能把她丢开这么远。
她咽了咽口水,去看后面的王桂花和刘寡妇,霍云霄也顺着目光看过去,王桂花一对上这边儿的眼光,就想起了前一段日子霍云霄威胁她的那个场面,赶紧拖着刘寡妇就跑。
唐二嫂也晓得霍云霄熊,想跳起来骂,又没那个胆子,只能爬起来叫唤着:“霍云霄,你有胆子,打村里人了啊,看我不到大队长那儿去!”
她一边儿说,一边儿就溜了。
等到唐二嫂走了,唐宁也仰头看着霍云霄笑:“霍哥哥,你咋来了,我还说来找你呢。”
霍云霄低头看她,小姑娘笑得像朵花儿似的,顺手捏了捏她圆乎乎的脸儿:“先前遇见你爹了,你爹说你要上山,让我照顾照顾你。”
原来唐老四还是不放心唐宁,专程抽着空给霍云霄打了招呼啊。
其实霍云霄也对唐宁说的这个医治瘟猪的办法很感兴趣,所以这些日子都关注着这件事儿,唐老四一来,他就答应了下来。
唐宁鼓了鼓腮帮子,点了点头。
霍云霄揭开箩兜盖子看了看,看见野猪崽子趴在箩兜里,还拉了一箩兜,真是瘟得不轻。
他又给盖上了箩兜,摸了摸唐宁头上俩小揪揪,伸手帮忙推着小车车:“走咯~”
唐宁就追在他屁股后面,时不时扯一下他的衣角,花样拍起来了马屁:“霍哥哥,你真好,你要是能天天陪我上山就好了,对了,你刚刚凶人的时候可帅了。”
霍云霄被她夸得呵呵笑,觉得这小丫头真是太灵性了,嘴里却道:“别怕马屁,我只有两天假。”
唐宁的计划失败,只好努了努嘴,轻轻“喔~”了一声。
继而,又听霍云霄说:“明天也可以陪你一起上山!”
嗯?!唐宁一揉鼻子,咯咯笑了起来,从后背看霍云霄,突然觉得霍云霄就是帅,人帅心善的,简直棒极了!
两人到了山上,霍云霄就把野猪提出来,唐宁给野猪拴了绳子,两人牵着,在山上遛猪,猪走哪里,两人就走哪里。
一路上偶尔也会看见些野鸟、野兔子,不过霍云霄都没放枪。
因为唐宁说了:“不要再吓到这头小野猪了,咱们看看它去哪儿。”
这头野猪在山里到处乱蹿,到处嗅嗅,整了半天,一直到了天快黑了,两人走得腿都快断了。
唐宁有些沮丧,看着这茫茫大山,喃喃道:“我以为至少有一点儿用的,起码野物在逃生方面是远远胜过人的。”
霍云霄低头看着小姑娘,小女孩儿眼睑微合,神情凝重,在神态上已经超越了所有的小娃娃,他皱了一下眉,想起自己贺清明和父亲的话,心下也越来越疑惑,明明一个小屁孩儿,怎么会给人一种成年人的错觉.....
唐宁似乎察觉到有目光在她脸上扫动,一提眼睛,跟霍云霄对个正着。
霍云霄:.......
唐宁:.......
霍云霄突然有一种被抓包的尴尬感,也伸手摸了摸鼻子,看着满山树木,转移着话题:“小丫头,明天再来吧。”
唐宁看了眼黑茫茫的天,也只能气馁地点了点头,跟霍云霄两个人把猪抬进了筐子里,推着猪下山去了。
要说巧不巧,就着烂缘分了。
王桂花正在山下猪草地给自家的鸡鸭割猪草,因着现下猪都害瘟了,大家都没来割猪草了,她就到人家地里可劲儿割,这会儿正在割唐宁家地里的猪草呢。
她一边儿割,一边儿得意洋洋地骂:“小贱皮子,连地里的猪草都是你家的好,可你害死了大家的猪,我看你咋脱身!”
唐宁站在坡上远远看着王桂花,脚没动了,她甚至在脑子里幻想:家里有没有农药,给猪草打上,把那几只鸡也毒死算了。
霍云霄看她盯着王桂花看,猛然想起白天的事儿,他又勾了勾嘴角:“你转过脸去,我送你个礼,咋样?”
唐宁一脸不信,叨叨着:“猪草都给人割了,还有啥礼!”
话这样说着,霍云霄还是把她拨转了脸去。
唐宁只听见,“啪啪啪”几声枪响,王桂花骂骂咧咧的声音传来:“shā're:n了,shā're:n了,shā're:n了!”
唐宁心头一紧,心说,霍云霄不会鲁莽到用枪打死王桂花吧!
她赶紧转过脸,就看见王桂花在猪草地里跳脚,霍云霄瞄着枪,一枪一枪朝王桂花脚下打。
王桂花吓得懵了,扑腾一下就给他俩跪下了,一个劲儿磕头:“别打了,别打了,别打了,我不割你家猪草了,不割了!”
霍云霄这才收了抢,捉住唐宁头上的小揪揪:“咱们走!”
唐宁一脸懵逼,这都是些啥骚操作啊!
她跟着霍云霄走,扭头看王桂花,只看见王桂花跌坐在猪草地里,杀猪似的嚎,估计真的是给吓傻了,被人朝脚下打了那么多枪,她耗子似的乱跳了半天,精疲力竭不说,自己还吓得回不过神来。
唐宁看着猪草地里那个吓得满脸是泪的王桂花,莫名觉得霍云霄这操作虽然骚,但是莫名有点爽是怎么回事儿?
等王桂花反应过来,全身都发着软,好不容易站起来,只觉得两根腿子**的,原来自己也像自己闺女似的,给吓尿了。
可惨的是,她没有带裤子,这一路回去,就遮遮掩掩的,好死不死碰上李秋桂。
李秋桂一来就挡住了她:“诶,你又偷哪家猪草了?”
说完,李秋桂就看见王桂花脸又红又肿,然后鼻子抽抽,还闻到了一股尿骚味,她皱起眉头:“王桂花,你咋了,咋哭出一股尿味啊!”
李小芬就伸手一拉王桂花:“娘,不是哭尿了,你看她裤子,是流尿了。”
李秋桂低头一看,可不是嘛,那薄薄的蓝裤子真贴在王桂花大腿上。
李秋桂瞪大了眼睛,哈哈大笑起来,朝后面挥着手:“快来看,快来看,桂花她尿裤子了,桂花她尿裤子了!”
后面几个妇女本来还在慢吞吞爬坡,一听到这笑话,赶紧迎上来看。
王桂花老脸特别红,咬牙切齿道:“是水倒身上了,不是尿,不是尿!”
气味可骗不了人,她越说,其他人的越笑,王桂花老脸上过不去,一拨开众人就朝下冲,露出屁股上的裤子就已经粘在屁股上了。
大伙儿笑得更开怀了。
转眼王桂花就得了个称号:“祖传尿裤子!”
闺女前两天才尿了裤子,大人也尿裤子,这可不是祖传尿裤子么?
王桂花闷在家里,看着房梁,泪就一把一把流,差点儿想弄根绳子把自己吊死算了,到末了,更加恨唐宁了,咬牙切齿地骂:“死丫头,死丫头。”
她可不敢再当着面儿说什么唐宁的不是了,只是在家一个劲儿地抱怨着,而孟骁就坐在她身边,捏紧了拳头,咬牙道:“干妈,你别哭了......”
经过几年的相处,王桂花总是时不时投喂孟骁,孟骁对于王桂花是感恩戴德,对王桂花的称呼,已经从“婶婶”跨越到了“干妈”。
他看着王桂花,越来越心痛,大家都嫌弃他,嫌弃他娘不干净,都在背地里看不起他,只有干妈肯给他吃的,本来他以为唐宁也是个好人,可是唐宁居然害他干妈,那唐宁也是个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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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儿唐宁和霍云霄刚到家,就看见唐老四一脸疲倦地从外面回来,跟李春兰说:“大哥他们家的猪也给捉到猪舍去了,估计过两天就轮到咱了。”
李春兰张嘴惊讶:“可不是还有五六天么,咋这么快都捉过去了?”
唐老四也冷哼一声:“能咋的,想快点儿把柄猪都饿死,早点儿烧了早点儿完事儿呗。”
两口子又看唐宁和霍云霄,再看看箩兜里的野猪,这野猪似乎也没什么起色,一家子未免泄气。
唐老四更是拍了拍唐宁的手臂:“没事的,不怪你,大家都不会怪你的。”
唐宁只能默默点了点头。
这天晚上,唐宁真是一晚上都没睡好,整天上脑子里都想的是猪,第二天早上一早就起来去找霍云霄。
结果霍云霄气得比她还早,一早上来找她了,估摸着也是怕她再遇见王桂花那群人,他一直跟着还能护一下她。
两个人刚走出巷子,就看一群穿着背心儿的汉子推着两头猪,车上的猪趴在,还拿绳子给捆着的,猪就只能张着嘴巴微弱地“哼哼”着。
“别抓了,他们还没病死呢!”
唐宁伸过脸看过去,干巴巴的赵大福真拉着那个白大褂说话,满脸的恳求。
那个白大褂一脸不耐烦,推开赵大福,差点儿把这个干瘦的老头子推一个后倒,他拍了拍袖子道:“我最烦你们这些人,这猪有瘟病,你拦着不让收是啥意思?”
赵大福难过啊,他跺着脚:“我老汉啥都没有,就这么几头猪,你弄走了猪,我还要赔工分呢!”
猪没了,再丢掉一百多个工分,他一个孤老头子咋受得了?
唐宁看箩兜,也叹了一口气,这就是命啊.....
想到这儿,她跟霍云霄赶紧朝山上赶,把猪送上山溜达,这一溜达又是一个整天儿,唐宁半路上溜达不动了,只能咬牙跟着走。
霍云霄看不过去,就把她背在身上,结果她在人家背上睡着了,睡着了,还念念叨叨的说:“猪,猪。”
霍云霄一边背着她,一边牵着猪,也觉得自己好笑地很,之前他觉得自己像她哥哥,现在他觉得自己像她爹,真是没完没了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唐宁才睡醒,揉了揉眼睛,看见猪被绑在一棵树下,那猪正在树桩子上啃着树皮,啃得可香了。
唐宁皱了皱鼻子,从霍云霄背上跳下来:“霍哥哥,野猪在干啥呢?”
霍云霄看她还一脸红润,实在是可爱得很,又在她脸上捏了一把:“跑饿了,啃树皮吧!”
猪吃草、吃虫,都是常态,可咋会啃树皮?
唐宁抬头看向霍云霄,只看霍云霄翘着唇角,真正是合上了“唇红齿白”这个词儿,阳光交叠,斑斑驳驳的光点儿落在他的眉角上,唐宁有些眩晕,一摇头,啧啧感慨道:“你真的可以出道了,现在走走小鲜肉路线,等年纪大点儿就是实力派霸道总裁啊!”
霍云霄挑了挑眉:“你说什么?”
唐宁擦了擦嘴角的口水:“没啥,我说猪呢!”
霍云霄叫她说得哭笑不得,合着他背了她一下午,他还成了猪了?
唐宁也一下清醒了,跳起来:“是了,是猪,是猪,它找到了药是不是!”
霍云霄只是鼻腔里“嗯哼”一声,唐宁就乐得在原地转圈圈,转着转着又跑去看野猪,观察野猪还拉稀不拉稀,顺道看了看那棵树。
树叶有些像枇杷树叶,不过比枇杷树叶薄,也没有绒毛,树上也不结果,树皮子倒是麻麻赖赖的,而那头猪正在啃着树皮子,把下面一圈儿都快啃完了。
原来她早听过,鸡能治骨断,熊能治关节痛,蛙能治肚皮破,那么猪是不是也能治自己的病呢?
所以抓到小野猪的那时候,她就萌生了一个念头,也打了一个赌,赌这个最熟悉大山的野猪能够找到医治瘟病的药。
两个人就这样等着,看着那猪啃完了树皮,又找到一块地儿啃拱,结果拱起来一草皮子的蘑菇,竟然是草灰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