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云烟无相
说完就想回去了。
“为娘还有办法,跟我来”老夫人拉住不情愿的仲琪,又一次找到简清月,“清月呀,方才你去劝过仲琪,他便真的不想去了,可谁想到你那没心肝的父亲,居然不同意他放弃,为娘实在没办法了,只好再来求你,你父亲那里,你还要费点心想想辙啊,现在就去吧,夜长梦多”
简清月瞅瞅站在后面看着十分纯良的仲琪,虽有些怀疑,也没有回应。
老夫人伸手扯出仲琪来:“来来,你带着他你们一起去,你父亲这个时辰该去西边演武场了,快去,快去!”
老夫人不管了,就把人丢在这儿,走了。
她跟仲琪对视一番,仲琪无辜的摊手。
“这么说你真的不想出征了?”
“呃?呃嗯嗯,对,我放弃了”
简清月对他善良的笑了笑,扯住他衣袖:“既然这样,那就走吧,我一定阻止你出征之路”
仲琪着急了:“二嫂,你还真去啊,父亲铁了心让我出征,我也是,你就别做无用功了。我是骗母亲的,不然她会把我关起来,那就真的没办法了”
简清月扯着他往前走,吩咐莫冉:“三少爷身体不适,走不动,你就在后面推他一把”
“遵命!”莫冉挽起袖子,用力推他。
反抗无效的仲琪,被人连拉带推的带到演武场。
贺其詹正在演武场手里舞着两只流星锤,虎虎生风,锤子飞过的方向,树叶都跟着空气流动而颤动,看得出这锤的分量不轻。
两人站在场边等待他练完,仲琪还偷偷的扯她袖子,用来恳求她,简清月不断的把袖子扯回来,她想不管怎样,老夫人这么求自己,她不管成不成,只要尽到心就行,也让人挑不出理来。
两人还在拉锯的时候,没想到,意外忽然发生,侯爷右手的锤从铁链上脱落,凌空飞向简清月,她完全没有防备,等看到的时候已经近在眼前,一个黑影从眼前晃过之后,一声沉闷的响声,简清月放空的眼神这时才识别出是仲琪挡在自己面前,那锤子正中他的前胸。
她慌忙转到他面前,紧张的问他:“仲琪,你怎么样!”
仲琪若无其事的冲她举举拳头:“怎么可能有事,我可是未来的大都督”
说完还把拳头砸向隔壁言府的方向,看起来还是精力旺盛的样子,简清月稍稍放心。
仲琪看她松劲儿,扭身吐了一口,又没事一样的站好,简清月低头仔细看了一下,发现了草丛中的血迹。
她吃惊的看看仲琪,愧意、感动和担忧混在一起,就这么等侯爷到了面前的功夫,她坚定了信念,如此的话,那仲琪决计不能再出征,他没说出口,但一定伤的不轻,而且伤的是内脏,既然是为自己而伤,为了他的身体,她也一定要尽全力让侯爷同意他留下。
贺其詹上下打量仲琪一番,没有问话,仲琪主动说无事,贺其詹道:“无事便好,是我的错”
仲琪还是笑呵呵的:“只是意外,父亲不必自责”
贺其詹眼睑一垂后忽然话题一转:“你们到此何事?”
简清月长长呼出一口气,神情严肃:“是我找父亲有事商议,请让仲琪回去吧”
仲琪不肯走:“哎,明明不是我的事吗,我为何要走。二嫂你想干什么”
简清月有些愧意的对他一笑:“对不起,仲琪你先回去吧”
“什么么?”
贺其詹淡淡瞅瞅仲棋,后者一看到,就觉得受到无形的压力,自动回身三步一回头的离去。
简清月:“听母亲说,父亲您也觉得我是个通情达理的,所以对仲琪出征的事,我有一言,请父亲暂且一听”
贺其詹:“此时已定,不能回还”
“父亲是行伍出身,自然希望儿子能有自己的风骨,继承自己的衣钵,可是如今已不是战乱时期,不是每个学武之人都要上战场才能证明自己,仲维也是学武之人,他有朝一日也要上战场的,一家有一人即可,何必都是。若因您自己的决定,导致他出了什么意外的话,您如何对母亲交代”
“若上战场便是你死我活,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即便有事也是自己学艺不精”
“可您看到刚才仲琪吐了血吗?”
贺其詹皱皱眉头。
“那是您的锤给砸到的,现在还不知伤势如何,即便吐血他也不肯让您看到,长途跋涉对于寻常人已是艰难,何况他受伤不轻,若因为这样而出意外,那恐怕您今后都会生活在愧疚之中”
“男子汉大丈夫,自己已经可以做出选择了,若真的如你所说,那也只能怪天意弄人”
简清月见他态度有所缓和,打算加把火,没想到贺其詹反过来问起了她:“若我没看错的话,刚才他是为了救你才牺牲了自己的,你可愿为他做些什么?”
“仲琪身体比我健壮,他都被砸到吐血,何况是我,说他救了我一命也不为过,我愿为他做任何我能做的”
“这么说如果我不让他出征,而让仲维休妻你也能接受喽?”
简清月呆在当场,这战场迎敌的事居然跟自己的婚姻联系起来了!
贺其詹看她神情,明白了:“也是,若你知道,就不会拼命为仲琪求情了,说什么可以为他做任何能做的事,都是随口一说罢了,人都是自私的,我能理解”
简清月依旧没出声。
贺其詹娓娓说出一个令人唏嘘的事实来:
这次出征南疆,皇上有两个候选人,一个是贺其詹一个是韩云贵,也就是忠义伯,二人都是马上得来的爵位,韩云贵还是已阵亡的韩将军同宗,征战经验丰富,但是韩云贵声称自己身体欠佳,无法替皇上分忧,皇上一怒之下便改了他的世爵为流爵,理由是他嫡长子膝下无嫡子,因而不能袭爵,也说了爵位传长不传幼,且次子无功,不可袭爵。
仲琪也是一样无功,若到时候贺家让他袭爵之际,有人提出韩家的前例来,那他也无权袭爵,那贺家也就要流爵了,所以现在为今之计要么仲维休妻再娶,生出嫡子来,要么,仲琪出征赢得军功,才是办法,至于贺其詹出征与否这爵位之事都要解决。
简清月冷冷道:“这么说,你们早便想休了我”
贺其詹:“所以我坚持让仲琪出征,可你却说为他可以做任何事”
简清月:“……”这时,她才明白老夫人费尽心机的让自己去劝说侯爷是什么意思。
第三十五章
简清月张口结舌发现居然不知道该如何反驳,她被高高架起,进退两难,她感觉愤怒又矛盾,面对咄咄逼人的贺其詹,她一言不发,几乎有些狼狈的转身便走。
贺其詹看着她的背影,微微叹口气。若在过去,用一个女子的半生幸福去换取自己儿子的生命或者是一个世袭的爵位,对他来说是种耻辱,可是如今真的面对这种情况,他心中也有隐隐的希望,若真的可能,对自己全家老小的确是件好事,要不要这么做他也充满矛盾。
她脚步沉重,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回去的,坐在那里,莫冉问了几声,她都没听到,想了半晌,站起身重重打开柜子,叮叮哐哐一阵乱找,拿出那张脉案,抚摸一阵,仔细看了一遍,拿在手里又坐下,心里却还不确定要不要把这东西拿出去,这东西能证明自己可以生育,幸运的话也能让邹氏的所作所为暴露无遗,她能得到应有的惩罚,自己也能继续做自己的侯府二少夫人。
可这样一来,仲琪就要带着伤出征边境,生死不知。
她挣扎了许久,也不能下定决心。
有那么一刻,她甚至想就此离开贺家,那样就不必这么累,可是她就变成了下堂妻,今后的日子该怎么办?
就这么东想西想,坐立不安到了晚间,仲维和仲琪同时出现,仲琪见她满面愁容,见面就问:“二嫂,父亲是不是没听你的,让我出征?那就太好了,你也不必发愁,尽力就好,哈哈”
看她还不说话,又觉得不对劲儿:“他是不是跟你说了什么,你别在意,不管他怎么说,我都会出征的”
仲维把仲琪按坐在对面,转头安慰她:“你放心有我在呢,别人不能替我做主”
简清月缓缓抬头:“这么说你们早就知道了?”
仲维有些迟疑的点点头。
仲琪有些不好意思:“不过二嫂,我压根就没这么想过,你又没有错,为何要白白牺牲,我永远站在你这边”
贺仲维也道:“这件事也未必就只有这么两种选择,再说韩家是忤逆了皇上,才有如此下场,我们家若一直安守本分是不会有那一天的”
仲琪不以为然:“那哪行,那也是冒险啊,还是我去,这不仅是为了侯府,还是为了我自己,我想打仗很久了。再说别看皇家说一不二,但世事也不能随他们任意决定。你看长公主为了给言都督施压,极力举荐他南下平乱,可皇上还不是想让他夙卫京师,而在韩将军和父亲之间选择。”
仲维赞同的频频点头:“仲琪说的是,我们不一定会走到那一步。退一万步说,真有那一天,也是我们的宿命,接受便好,父亲也不是天生的王侯,重新回去也没什么大不了”
这些虽然是安慰的话,可听到之后,还是觉得吃了定心丸,有种不是孤军奋战的感觉了,她看着仲维柔和的眼神,心想是不是这次自己可以退到后面,安静的让他来保护自己呢?
“仲琪你的伤势如何?”
仲琪拍拍胸口:“根本没问题,您放心”
看他精神还挺好,简清月悬着的心稍放下一点。
两人又说了不少安慰的话,仲维送仲琪出来,仲琪刚出门就又弯身吐了一口血。
仲维眼神有些轻蔑,虽然天色已经晚了,可借着廊下的灯笼,他看到了,可是假装没看见,什么都没说。
仲琪怕他看到:“不知怎么了,这几日痰多,可别嫌弃我弄脏了你的院子”
仲维:“你可以多弄脏些,你自己收拾就行了”
仲琪:“就知道你小气”
两人的说笑声渐渐听不到了。
简清月安稳的睡了一夜,第二天一早被叫去了松鹤堂,她与贺仲维一起去了,一进门发现全家都在,却没有开饭的迹象,就知道这一刻终于到了,需要做个决断,她把手伸进袖子摸了摸那脉案,又与仲维交换了一下眼神,渐渐安定下来。
两人并肩坐下。
老夫人盯了她几眼:“咱们家的事,大家都知道了,今日就必须拿出个主意来,昨日听侯爷说清月有心为了侯府的未来牺牲自己,为娘实实感动,我替侯府上下谢谢你”
说完站起身要给她作揖。
简清月赶忙躲到旁边,没受那作揖,她看看仲维,后者对她点点头:“事关侯府的未来,我是晚辈,这件事不该由我来决定,还是请母亲你们来定吧”
不软不硬的怼了回去,随后坐下。
老夫人也只好换种说法:“这样的话,就是两个选择,仲琪出征,或是仲维休妻。仲琪从未出远门,昨日还被流星锤给砸到,若他武艺高强就不会被砸到了,从这里就看的出他还未到能出征的时候,这是我的意见,大家有什么话都说一说”
仲维先行起身道:“这件事还未有定论,我认为即便今日什么都不做,也不一定会有什么问题”
简清月略有些疑惑他为何这么说,这种说法根本就不能解决问题,只是在碰运气,根本站不住脚,若真的什么都不做,真的有后果,后悔是没有用的。而且她也觉得他这么一说,很可能直接把关注放到自己身上。可他已经出口,也无法挽回了。
果然,邹氏紧接着就说了:“二弟这分明就是不想为贺家做贡献,你看看人家仲琪,为了侯府的未来,连性命都能置之不顾”
仲琪起身道:“我只是为了自己,没那么伟大,我觉得二哥二嫂真的这么想也没什么不对,大嫂这么说,自己怎么不为贺家做贡献,你让大哥休了你,大哥也能再生出个嫡子来”
邹氏脸一红:“我对贺家是有贡献的,生了贺家长女,可简氏她有什么?”
老夫人打断仲琪想说的话:“我听说清月你愿意为仲琪做任何事,怎么今日反而不敢做声了?”
简清月瞅了瞅面无表情的贺其詹,又一次站起:“我是说过,但仲琪自己并不希望我来替,况且是休妻,这两个字不该由我来定,所以如果实在要休妻,就请说明理由”
老夫人来了劲儿:“无所出便是最重要的理由,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总不会想置仲维于不孝境地吧”
“可儿媳记得无所出这条,说的是年至五十还无所出的话,可以休妻,儿媳如今才十八岁而已”
老夫人没说出话来,邹氏接过话来:“可你已被刘大夫,甚至连刘大夫的老师太医院院判大人都证实过不可生育,今日与五十岁又有什么区别呢”
简清月道:“既然如此,那就请刘大夫过来,当众再次证实我现在不能生育将来也没有任何希望,不然我不能服气,我经过了一番调理,说不定现在病情已经好了呢”
老夫人想了想,她调理又怎样,刘大夫早说过不能生了,叫来也就是让她没了退路而已,自然要满足:“杞菊,去请刘大夫过来!”
第三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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