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逃家西公子
舒晚痛的张了张嘴,却叫不出任何声音,她汗如雨下,雾蒙蒙的眼眸中被逼出了些许泪水。段月落的手拧的很紧,丝毫没有放松的意思。
“我本来有计划对付你,不过刚才我改主意了,我换了一个最没意思的蛊虫,不过也最有趣。这个更适合你们的方法,一定可以祭奠他的在天之灵。”
段月落凑在舒晚耳边,手上的力道不减,“你说,你亲手杀了他和他亲手杀了你,哪一个会让他更痛啊?”
说完段月落终于松开了手,任由舒晚软软的瘫倒在地上,冷汗流了满脸却倔强的没有流泪。她冷笑一声,揪着舒晚柔顺的乌发将她架在身上,“走吧,我带你去一个好地方。”
……
段月落带舒晚来了一处地牢。
这一路上他们没有遇到几个人,即便是遇到了,也被段月落轻轻一挥衣袖,不知散出了什么东西,那人便仿佛没有看见他们一般,直直的伫立在那里一动不动。
舒晚闭了闭眼睛,她心中虽然焦急,但却不至于绝望。阿澜师兄很快就会回来的,等他回来,看到自己不在,一定会去找她的。
舒晚心里想什么段月落不知道,她几乎是如入无人之境的带着舒晚走进了地牢。里面空荡荡的,只有尽头处的铁笼中关了一个身形姣好的女子。
“庄主!庄主!你来救我了……你真的来救我了!庄主救救我!他们要杀我!他们要杀我啊!”
“闭嘴,别吵。”段月落不耐烦的说。
她狠狠的捏住舒晚的下巴,迫使她抬头看向那女子的脸,“怎么样?眼熟吗?哦……也对,你们到底还是有点不一样的。”
舒晚一点力气也没有,软绵绵的靠在段月落的肩膀上,苍白的小脸任谁看了都会忍不住怜惜,而段月落却笑得愈发开怀:“你看她那半边脸,吓不吓人?这是你的好师兄的杰作,你不知道吧?”
舒晚看着这个除了毁了一边容貌,其余跟自己相貌一模一样的女子,不知段月落究竟要干什么,默然的等着她接下来的动作。
段月落兀自笑了一会儿,似乎想到了什么很开心的事情,她一把将舒晚掼在地上,蹲下来轻轻摸了摸舒晚的光滑柔嫩的脸颊,“想和她一模一样吗?你们二人也算有缘分。不如做一对双胞胎姐妹,姐姐妹妹都毁了半张脸,两人不分彼此,好不好?”
舒晚愕然的睁大眼睛,眼前段月落的笑脸就仿佛一个魔鬼一般,她不是随便说说,她真的会动手!
直至此刻,舒晚的心里才终于染上了一丝真正的恐惧。她一边摇头一边往后退,但是没有力气,她后退的幅度很小,看起来就像一个徒劳挣扎的待宰羔羊。
舒晚的颤抖在段月落的眼中十分可笑,她愉悦的笑出了声,忽然拔出手中的匕首,在舒晚的左脸上狠狠划了一刀!
温热的鲜血立刻涌出,瞬间就染红了舒晚半边脸颊。
舒晚的眼睛睁得很大,黑白分明的清澈瞳仁瞬间涌出了大颗大颗的泪水,看起来格外招人疼。她的嘴唇剧烈颤抖者,泪水流得格外凶,却哭不出丝毫声音,瑟瑟发抖可怜极了。
段月落扳过舒晚的脸颊,拿出了一瓶药粉撒在她脸颊的伤口上,瞬间血便不流了。她接着拿出了两个罐子,在她那道伤口上涂抹起来。
脸颊的剧痛和被毁容的绝望一起袭来,舒晚死死的咬住下唇,额发都被冷汗打湿了。她的双手被折断,连握拳忍痛都做不到,只能倒在一边任由段月落施为。
很快段月落就将所有东西收好,她拿出一面镜子,捏住舒晚的下巴让她对准,“怎么样?我的手艺很好吧?和笼子里面那个姐姐是不是一模一样了?”
舒晚浑身发抖,她看见了镜子里自己丑陋的样貌——她的脸颊不再流血,甚至刚才的血迹已经被段月落擦拭干净,然而她的脸上却留下了一道狰狞可怖的疤痕,微微泛着青黑色,确与旁边的女子一模一样。
“怎么样?喜欢么?这回我可以告诉你钟萧的英雄会要干什么了,”段月落凑在舒晚的耳边,吐气如兰,“他今晚要处决舒戚的女儿,唔,就是她——”
她指了指那个在一旁一言不发瑟瑟发抖的女子,又笑道,“不过很快就是你了。钟萧一定会邀请你的阿澜师兄一起去的,让我想想,如果他看见你被一刀刀凌迟,却无动于衷,等最后才发现死的其实是他心爱的姑娘,他会怎么样?”
“会不会发疯?”
段月落笑的很开心,舒晚却稍稍安定了些,如果真的像她说的这样,阿澜师兄在场,他一定不会认不出她的。
就算她毁了容貌,就算她发不出声音。
可是……可是……舒晚的眼睛红极了,眼泪不断的流下来,哭的安静又可怜。
可是她好丑……
“哦对了,也许是我多虑了,”段月落摸着下巴,“他也不一定会发疯,世间漂亮的女孩子这么多,他一个风华绝代的少年英侠,何必为你这个倒胃口的丑八怪发疯呢?”
“也许他恶心坏了,懒得管你死活呢。”
不会的。
不会的,阿澜师兄不会的。
舒晚在心中一遍遍反驳着:阿澜师兄不会不要我的,他不会不救我,也不会嫌弃我,…他不会不要我的……
她无声的流着泪,长卷的眼睫濡湿一片,娇柔脆弱的可怜。
段月落似乎被她的样子取悦了,扯着嘴角笑了笑,伸手拽断了束缚那女子的绳子,挥挥手道:“滚吧。从东面走,机灵点,千万别让人发现你。”
“是……是……庄主放心……多谢庄主救命之恩!”
“滚吧,别耽误时间了。”
段月落等那女子跑远后,才理了理衣襟正色道:“对了,我该与你正式介绍一下我自己,我是落仙山庄的庄主,段月落。”
段月落,舒晚在心中默默的念了一遍这个名字,似乎随着这个名字的出现,一些事情在她心中渐渐有了模糊轮廓。
“你一定见过我妹妹吧,她叫段月仙,是我的双胞胎妹妹,只是她现在已经死了,对不对?”段月落笑着摸了摸鬓角,语气十分温柔,“你不会懂的。我和舒二哥都是被至亲兄弟姐妹所伤害的人,我们二人年少之时便惺惺相惜,他帮我,我帮他,没有人比我们更了解彼此。”
她伸手轻轻地抚摸舒晚脸颊上的伤口,目光变得深远起来,“所以,段月仙死了,江玄风也死了,所有让我们不开心的人都会死。只有一个例外,那就是你的易沉澜。”
“他武功那么高,舒二哥打不过,我也打不过,没有办法……我们没有办法让他死,就只能让他生不如死。”
舒晚浑身一震,一股寒凉之意顺着她的脊背涌上大脑,血液似乎瞬间倒流,段月落用最温柔的语气说着最恶毒的话语,无疑是在她心中深深的刺下一刀。
杀人不过是诛心。
对死亡的恐惧渐渐被另一种恐惧所取代,如果她死了,阿澜师兄该怎么办?
她不能死,舒晚咬紧牙关,清澈的双眸中显现出一种坚毅之色,为了阿澜师兄,她也一定要活下去。
“这是舒二哥的遗愿,不难,你看我完成的多好。”段月落收回手,慢慢站起身来,冷冷的看着舒晚,“下去记得好好与你爹赔罪,他生你养你,就教出你这样不知廉耻的不孝女儿,连爹都不认。他死了,死在易沉澜手里,你却要与你的杀父仇人双宿双飞。我怎么可能让你们称心如意?”
舒晚闭了闭眼睛,强撑着最后一丝清明不让自己晕过去。她不知道怎么样才能通知阿澜师兄,但是一定要撑住,只要撑住,就能等待机会。
“喂,一会儿你去抬她,我可不愿意碰她。”
“你以为老子愿意啊,丑八怪一个,看一眼都嫌恶心。”
门口忽然响起几人骂骂咧咧的声音,由远及近,段月落倏然回头,眨了下眼睛,转头一把拽起舒晚,凑在她耳边轻声笑道,“听见了吗?他们过来找你了。”
她捡起地上的麻绳,将舒晚按照刚才女子的样子绑好。舒晚断掉的手腕在她随意拉扯间更添剧痛,她冷汗涔涔,抿着嘴唇暗暗的吸气。
段月落将舒晚绑在了刚才绑着那女人的十字架上,她看着舒晚低垂着头气息奄奄的样子,满意的笑了笑,挑眉道:“你记住,我一定会陪你走到最后的。不看到你咽气,我绝不会离开。”
段月落闪身不见了,很快门口便走进来几个推着囚车的人,他们动作粗鲁的将舒晚从十字架上拽下来,狠狠推进了囚车中。舒晚虚弱的靠在栏杆上,已经连皱眉的力气都没有了。
囚车推出地牢那一刻,夜空中陡然响起一声闷雷,轰隆隆的巨响过后却没有雨点落下,唯有狂风呼啸而过,落叶簌簌纷飞,显出了苍凉之意。
囚车被慢慢推着往前走,舒晚靠在栏杆上,在角落缩成一团,娇小瘦弱的身体看着可怜至极,她用额头抵着冰冷坚硬的木栏,每一次的呼吸都更加微弱。
舒晚艰难的转着眼睛打量着四周的场景,微微启唇,努力的尝试发出声音,却仍是徒劳。她的喉咙间像是堵了一团棉絮,连最简单的音节都发不出来。
“公子,您吃好了吗?是不是钟某招待不周啊?左右没什么事,不然您就在我这里多住上两日,也能让我带你们在这凌左好好逛一逛。”
冰冷潮湿的空气中,钟萧的声音忽然破空传来。
接着舒晚便听到了那个她熟悉到心颤的声音,“不必了,我明日需赶到雪夜山,有要事处理。多谢钟掌门盛情了。”
第96章 佳人已逝
阿澜师兄……阿澜师兄!
舒晚努力的抬起胳膊, 想要伸手去抓住身边的木栏杆。然而她的手指只是没有力气的轻轻搭在上面,根本握不紧。她睁大了双眼,眼中的泪水簌簌流下, 拼命的想往声音的来源看去。
囚车又往前推进了几步,舒晚终于看见了易沉澜一行人。然而,他们已经从那边走过, 留给她的只是一群背影。
阿澜师兄……看看我,回头……回头看我一眼……
舒晚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愈发的睁大,泪眼迷蒙, 里面的期冀几乎要燃起光来,她拼尽全力想往易沉澜的方向凑去, 然而也仅仅是把她的脸贴在了木栏杆上, 再不能多近一步。新划的伤口蹭着粗糙的木板, 隐隐渗出血来,她却无暇顾及这剧痛。
他们一行人是在往前走, 而她是在他们背后横穿过去,她只有这一点时间。
阿澜师兄, 求你……回头啊……求你回头看看我……我在这里……
舒晚的双唇颤抖着,她发不出声来,只能无声的开合, 看着易沉澜的背影离她越来越远,心中的热度一点点散去。
忽然,天边一道闪电划过, 刹那间将世界造成了一片白昼,随即响起一声惊雷,推着囚车的一人“哎呦”了一声,“我看一会儿这雨可不小啊。”
这人一出声, 走在前面的钟萧便回头望了一眼。
“哎,是要推到刑场了吗?等我将贵客送回房间,便立刻赶过去。”
“是,掌门。”
又是一道闪电划过,易沉澜心中忽然沉了一下,一滴冰凉的雨点落在了他的眼角,这股凉意沁入肌肤,给他带来了一丝毫无缘由的不安。对任何热闹都懒得给一个眼神的他,忍不住顿住脚步,就要回头看去——
“真的是太丑了,怎么能搞成这个样子?”忽然身边的钟萧感叹了一声,“这脸被这闪电一照,显得更加吓人……”
他顿了一下,冷不丁想起,这女人的这张脸好像是易沉澜的手笔,自己这样说岂不是在当着面儿骂人吗?钟萧立刻陪着笑脸,对易沉澜笑道:“公子,我……我就是随口说说,倒不是指责你的意思。”
易沉澜转身的动作顿住,目光落在钟萧脸上就停住了,“无妨,钟掌门不必陪伴在下,去办正事便是。”
钟萧近日请了不少人,也确实没有为了易沉澜一个客人而冷落其他人的道理,他心下一松,立刻笑道,“公子实在是心存仁厚,多谢您体谅了。”
易沉澜匆匆拱手加快了脚步,向他们的住处走去,一边走一边暗道,“不知晚晚可怕打雷?与她在一起这么久,还从未遇上过这样的雷雨天。”
他想快一点回去,很快就是子时过半了,新的一天就要到来,舒晚走前与他约好,她会一直在房间等他的,等到新的一天的第一刻,与他说生辰快乐。
易沉澜心中丝丝焦急与不安,点点甜蜜与欢喜全部打翻,这些情绪混杂在一起,让他愈发加快了脚步。
……
他没有回头看一眼。
舒晚的身子慢慢滑了下去,眸中的光渐渐熄灭,雾气蒙蒙的大眼睛里一片黯淡。
她真的没有办法了。
她看着易沉澜行迹匆匆的背影,心中第一涌上的情绪竟然不是对即将死亡的恐惧,而是对易沉澜彻骨的心疼。他这样着急的回去,是为了早一点见到自己吗?他是不是想着,自己正穿着温暖干净的衣衫,披散着一头刚刚沐浴过的乌发,乖乖的等着他回来?
很快就是子时过半了,他是不是知道,自己一直等着,要跟他说一句生辰快乐?
舒晚无力的靠在栏杆上,眸中一片绝望之色,眼泪迅速在眼眶中聚集,顺着眼角无声无息的流进鬓边。她微微仰着头,透过迷蒙的泪眼看向漆黑无边的天幕。
为什么要这样对他?为什么还是不放过他?他已经苦尽甘来了不是吗?
今天是阿澜师兄的生辰呀……
舒晚心痛如绞,仿佛有一把尖刀在她胸膛处来回穿梭,每一下都鲜血淋漓,她难过得几乎不能呼吸。
不知过了多久,眼前模糊的景象重新清晰了一些,恍惚间她看到了许许多多的人,黑压压的影子围绕着她,在怒骂在指责,她似乎听见了无数个“死”字。一眨眼,她甚至看见舒戚铁青着一张脸,阴测测的在对她笑。
舒晚大骇,慌乱的不断往后退去,然而她退无可退,囚车狭小的空间,让她只能从一个角落挪到另一个角落,而舒戚的脸却如影随形,紧紧的凑了过来。
舒晚瑟瑟发抖,张开嘴,仿佛听到了来自自己心底那脆弱的尖叫。
“奇怪,她怎么一声不吭,是不是被下了哑药了?”葛青疑惑的偏头去看严冬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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