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乃
如此,她一口咬定太医的方子是错的,她的是对的,就很耐人寻味了。
高公公想着,眼底愈发晦暗。
“不行!”岂料李美人想也不想地回道,“我只和娘娘说。”
高公公正要说娘娘仍昏迷不醒,根本听不到她的话,就见李美人好似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他刚说的小郡王来了,转头看穆不宣。
也不知在穆不宣到来前,李美人为了阻拦太医的方子,是如何的歇斯底里,总之此刻她形容十分狼狈,衣襟、袖口皆浸透了殷红的血不说,她鬓发散乱,眼眶通红,脸上交错着的满是泪痕。
她看着穆不宣,刺猬一般张开全身的刺,满眼的警惕与怀疑。
她道:“你也是来阻挠我,要给娘娘用那个催命符的?”
穆不宣却没看她,更没理会她的话。
他目光径自掠过她,停在她身后面色苍白,双目紧闭,侧卧着的身体蜷缩着,嘴角不时有血溢出,扶玉和弄月怎么擦都擦不干净的姜洛身上。
凝睇了数息,穆不宣终究按捺住给姜洛服用止痛药的想法,以免药性冲突,让她体内的毒发作得更厉害。
她已经够疼的了。
他收回目光,转回到李美人面上。
无需审问,也无需猜测,他直截了当道:“你知道是谁下的毒。”
果然,李美人怔了下,点头说:“我知道。”
这话一说,当即所有人都看了过来。
高公公也恍然,对,他怎么就没想到这点?
穆不宣问:“是谁?”
李美人道:“是陈宝林。”
穆不宣示意了下,细微的破风声响起,三七立即去凝云殿拿人。
他继续道:“你也知道陈宝林是怎么下的毒?”
“知道。”
说起这点,李美人刚才还显得平静的表情忽然间变得狰狞,仿佛恨透了陈宝林。
她咬牙切齿着,说道:“娘娘仁善,白天特意叫陈宝林过来看画。她却趁机往身上洒了香粉,借摸画的举动把藏在指甲里的香粉抹到画上。”
香粉是特制的,接触了颜料,会生出无色无味的毒。
那毒很特殊,在进入人体之前,不会显现出任何的毒性。加上太医不懂画,以为画上那点粉末不是颜料晾干后自然形成的颗粒,就是不小心沾到的灰尘,因而查验了三遍,也未能验出异常。
直等娘娘中午用过膳,晚些时候出去看雪,达成了足够的条件,那蛰伏着的毒方才发作,致使娘娘当着她的面吐血昏倒。
“你若不信,等陈宝林来了,你大可严刑逼供,看我说的对还是不对。”
李美人说着,抬起手,发誓道:“我若有半句谎言,就叫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殿中一时寂静非常。
正是李美人这眼都不眨地对天发誓,令得三七的手下想法动摇的同时,也令得高公公等人没将对她的怀疑暴露于表面。
——得是多么确信,才敢发出这样的毒誓?
穆不宣也有些惊异她这般作为。
他仔细看了看她,道:“先是画,再来是膳食,还有下雪。陈宝林被幽禁了半年,今日是娘娘临时起意,才将她叫过来。她能算计得这么精准?”
李美人道:“有人帮她。”
穆不宣道:“谁?”
李美人道:“李徽,不是,徐徽同。”
不期然听到这么个名字,穆不宣眼睛微微眯起。
在穆不宣到来后,一直沉默的穆贵妃和薛昭仪当即也惊住了。
“陈宝林是徐徽同的人?”穆贵妃疑惑道,“她竟然藏得这么深吗?”
薛昭仪也道:“那她背后的陈家岂非和秦氏一样,也是背地里为徐徽同做事?”
却见李美人摇头:“陈宝林不算是徐徽同的人。她应该算是徐徽同随手安排的……”李美人转动了下不太聪明的脑袋瓜子,方想出个合适的用词,“一枚暗棋?”
倘若换作徐徽同本人在这里,恐怕他也想不到半年前的无心之举,会在今日发挥出这么大的作用。
陈宝林的隐忍功力着实深厚之极。
“半年前?”
接话者音色沙哑,却让李美人的眼睛一下就亮了。
她飞快转回来,欢喜道:“娘娘醒了。”
正被扶玉弄月搀着坐起身的姜洛嗯了声。
穆不宣见状,下意识近前两步,却又很克制地停在离床榻有丈许远的地方。他问:“小阿洛可还难受吗?”
姜洛道:“还好。”
她倚着扶玉半坐着,半睁着眼,整个人有气无力的。
好在这会儿嘴里没流血,能让她口齿清晰地说话:“是陛下把她从才人降为宝林的那个时候?”她伸手让太医诊脉,顺便问李美人,“那时本宫就觉得她又是偷账簿,又是放火杀猫的,破绽太多。所以真相其实不是当初那本账簿牵扯到陈家,而是徐徽同在背后指使她故意那么做,好让她退于人后,暗中蓄势?”
李美人道:“这个我、这个妾就不清楚了。”
她只知道陈宝林这道暗手,是早在半年前就被徐徽同布置好的,再多的细节就一概不知。
毕竟……
“那除此之外,你还知道些什么?”
听到姜洛的问话,李美人回神,答:“妾还知道一件很重要的事……但妾只想和娘娘一个人说。”
正巧这时太医诊完脉,说娘娘底子好,那毒暂时蛰伏了,要过段时间才会再次发作,姜洛便摆手,让所有人都出去。
穆不宣没忍住,又近前一步:“娘娘。”
“先出去吧,”姜洛浅浅笑了下,她面色仍旧苍白,却难掩她对李美人的信任与喜爱,“美人若想害本宫,早就害了,何须等到这个时候。”
知道她说得有理,穆不宣只好说有事喊他,和其余人一同退出去。
再听不见脚步声了,姜洛对李美人道:“没人了,说吧。”
说说到底是扮猪吃老虎,通过连容盛光都查不出的隐秘手段得知了陈宝林和徐徽同的合作关系,还是说,和她一样,也是穿越,抑或重生?
李美人没有立即回答。
松开扒在榻边的手,李美人往后挪了挪,随即矮身叩首,重重磕了个响头:“妾今日午睡做了个梦,梦里妾死了两次,娘娘也死了两次。”
哦,重生了。
还重生了不止一次。
姜洛想着,按照她的说法道:“你预知到了尚未发生的事。”
李美人应道:“梦里妾亲眼目睹娘娘两次的死,都是在闻到陈宝林身上的香气之后。”
她又磕了个响头,随即直起身,眼泪不知何时流了满脸。
她没管自己的眼泪,反而唇角一抿,酒窝一露,笑得很甜:“这次妾能救下娘娘,妾真的好高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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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解药
听了李美人的述说, 姜洛总算确认,原剧情中阿洛那场重病的确是出自陈宝林之手,并且原因和她一样, 也是中了毒。
不过不一样的是在最初的原剧情, 即李美人与陈宝林共同经历的第一世里, 陈宝林给阿洛下的剂量是日增月益的,方才使得阿洛在病榻上缠绵数月之久,于十月十三这日病逝。
而在李美人的第二世, 即陈宝林穿越后又重生回来的那一世, 也就是因为她这个穿书者的到来, 从而彻底脱离了原剧情的现在,陈宝林没有留手,给她用了全部的剂量, 这才导致同样是十月十三,她突然毒发, 直接濒临死亡, 而非像阿洛那样一点点地被消磨生命。
“第一次妾什么都不知道, 还以为娘娘是真的病重难愈。”
李美人絮絮说道:“直到陈才人被陛下封为德妃,结果没风光几天, 就被陛下随意寻了个陈家的由头赐死, 妾才知道原来娘娘的病是陈才人下的手。
“妾问陛下, 陛下说陈才人只承认自己下了毒, 可怎么下的毒,她宁死也不肯说。妾问姐姐们,姐姐们说过去太久,已经查不到当初的具体经过。妾只好自己回忆,想了很久, 才想到每次陈才人请安的时候,都会有意无意地挑看似毫不起眼,实则离娘娘很近的地方。
“妾怀疑陈才人就是借着这距离上的便利给娘娘下毒。
“因为妾留了心眼,所以梦里当妾幸运地带着记忆重活时,妾打算一直盯着陈才人。不想妾还没做好准备,陈才人就被陛下降了位分,成了宝林。”
而以陈才人成了陈宝林,被幽禁凝云殿为开端,重活的这第二世的经历,和第一世全然不同。
至少第一世,她就没那么快地搬离含芳殿,没养圆圆,也没养肥猫。
更没和娘娘还有诸位姐姐如同亲生姊妹般亲密,哪怕遭遇了关乎性命的危险,日子也还是快乐得仿佛要飞上天。
然而好景不长,又是十月十三,娘娘喊她们看画,还好心地喊了陈宝林。她在闻到陈宝林身上那股极浓郁的香气后,回去想了很久,才终于想起第一世陈宝林每次见娘娘,身上都带着若有似无的香气。
难不成,香气才是下毒的关键?
她自觉想对了,兴冲冲地去永宁宫,想要跟娘娘说这个重大发现,好让娘娘尽早解毒。谁知等她赶到永宁宫,娘娘已然毒发昏迷,太医们正在开解药方子。
那个时候,她是很信任太医们的医术的。
岂料娘娘才把解药喝了一半,就又大口大口地吐血。随后不过数息,娘娘在她的注视下闭上眼,再没睁开。
她傻了。
“娘娘死的时候,陛下身在边关,正与徐徽同率领的叛军对峙,”李美人回忆着道,“收到传书后,陛下只身一人,不眠不休,连着赶了几天几夜的路回京……陛下险些疯了。”
听到这儿,姜洛心里想了什么不得而知。她问:“陛下回京,边关呢?”
她不信容盛光能那么轻易地将边关战事置之不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