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乃
容樱道:“我正想和皇嫂说薛问台呢,我在碧漪堂没见着他。问高公公,高公公也说没见到人。”说着扭头看向后妃们在的位置,“我得问问昭仪……昭仪人呢?”
碧漪堂里没有薛问台,烟雨楼里也没有薛昭仪。
显而易见,这兄妹两个避开人群,说悄悄话去了。
容樱转回来,道:“我等昭仪回来再问。”
姜洛道:“那就等着吧。给薛问台做的香袋带来了?”
“带了带了。”
容樱从袖袋里取出她花费大半个月的时间才做成的香袋给姜洛看,满脸写着“快夸我”。
只见这香袋选用颜色十分素净,正反两面皆绣着棵青竹,更显雅观。
凑近了嗅闻,香气也并非端午香袋常见的艾叶或者雄黄的味道,而是竹子的气味,仿佛身处幽深竹林之中,清香却浓郁。
“不错,”姜洛道,“薛问台承袭薛家风骨,霁月清风,君子如竹,你送这个正适合他。”
容樱被夸得眉开眼笑,道:“有皇嫂这么句话,值了,不枉我昨晚还在被针扎。”
姜洛道:“给我看看你的手。”
容樱伸出手。
也不知她到底是如何用的针,十根手指的指腹处,红色针眼清晰可见。
她给姜洛看了眼便收回手,道:“还好啦,只是扎了几下,没流血,皇嫂不必担心。”
姜洛道:“下回再送他节礼的话,别做针线活儿了,换一种,写诗作画,实在不行从书上抄一段,字写得好看些,他应当会喜欢。”
容樱听着,一边用心记下,一边敬佩不已:“皇嫂不愧是皇嫂,什么都懂。”
姜洛没接话,只把刚剥完的瓜子仁儿推过去。
容樱问:“皇嫂不吃吗?”
姜洛道:“不吃。”而后起身,“你在这里待着吧,我头疼,先去歇会儿。”
容樱道:“那就恭送皇嫂了。”
姜洛没去烟雨楼后院。
也没叫太多人随行,只点了扶玉和弄月二人,便出了烟雨楼。
上清苑占地极广,各种亭台楼阁数不胜数。姜洛用帕子半掩着脸,挑了个围墙较高,可以挡风的方向走,最终在一座背靠假山的亭子前停下。
确定从湖面过来的风被假山拦住,吹不到自己,姜洛放心地坐进亭子里。
她撑着头观赏远处风景,渐渐地闭上眼,正要小憩片刻,就听扶玉道:“娘娘,有人过来了。”
姜洛睁开眼。
这亭子这么偏,居然也能有人找过来?
她坐直了,问是谁。
扶玉道:“是小郡王。好像是一个人来的。”
居然是穆不宣。
姜洛坐得更直了。
这时弄月嘟囔了句:“一个人?他怎么还想着搞心有灵犀这一出啊?天天就仗着和娘娘是青梅竹马……”
居然还有个青梅竹马的设定?
姜洛整个人笔直如松。
她转过身,朝来处看去。
通往亭子的小径两旁栽满了栀子,这个时节,白色的栀子开得正盛,香气也盛,于是这片小天地里处处馥郁。并未穿宫中特意赏赐的端午公服,而是着一袭浅白的年轻公子就这么从花中穿行而来,对着姜洛未语先笑。
他轻轻一扬眉,道:“小阿洛,好久不见。有没有想你宣哥哥?”
作者有话要说: 入V大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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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撩拨
姜洛倒还记得那个“滚”字。
于是她很好地稳住了, 冷漠答:“没有。”
穆不宣闻言也不恼,唇角弧度更是不减反深。
他带着满身的栀子香再走近两步,方于亭前阶下驻足。而后一躬身, 向姜洛行了个礼。
有言, “诵之行云流水, 听之金声玉振”。
穆不宣便恰恰正应这种形容。
他仪态端正得教人寻不出哪怕半分的错处,行动间浅白广袖轻微摆荡,飘如游云, 自有一种仿佛是从骨子深处流淌出来的放逸风流。
这气度少见, 鹤立鸡群。
已有此番堪称绝世的气度, 再衬着那张让容樱三番两次沉迷不已的俊容,倜傥不群,玉质金相, 他整个人从头到脚都是极好看的。
尤其当他没听到姜洛让他起来,就那么维持着姿势, 抬起含着笑意的眼望过来——
饶是以前通过弄月所说, 怀疑他可能是个海王的姜洛, 直面此等美颜暴击,也不得不承认, 小郡王穆不宣, 他的确担得起京城第一公子之名。
当然前提是他别喊她小阿洛, 也别给她送情书。
姜洛照例对长得好的人多看了几眼, 才道:“起来吧。”
穆不宣总算收回目光,声音里满含着笑意:“宣哥哥多谢小阿洛。”
姜洛一时难言。
简简单单打个招呼而已,都得特意通过言语来表达亲昵,丝毫没在意身份上的差距。
看这熟练程度,怕不是真的是个海王吧?
正想着, 就听穆不宣道:“小阿洛,再问你一遍,当真没有想你宣哥哥?”
“没有。”
姜洛回答得比刚才更冷漠。
她自觉表态足够明晰,穆不宣却道:“没有?小阿洛对宣哥哥竟如此绝情?”
姜洛心道绝情个鬼。
她相信即使是姜皇后本人在此,也会直截了当地说她对他从没有过情,何来绝之说。
穆不宣却好似理解不了姜洛这沉默似的,兀自从颈后衣领里抽出把折扇,“唰”地展开来,边摇边继续道:“小阿洛有所不知,从你进宫第一天起,你宣哥哥便想你想得厉害。
“白日里,你宣哥哥看朵路边的野花,都能记起从前和你携手郊游踏青赏花的少年时光;入夜后,你宣哥哥更是辗转反侧,寤寐思服,难得睡着了,梦里也全是你。”
说完这么段,他手腕忽而一转。
扇面平铺着往旁边移了少许距离,接住了片不知打哪落下来的花瓣。
花瓣粉红,娇艳柔嫩。
他移回扇面,凑近看过,少顷轻轻一吹,花瓣便离开扇面,飘摇着进了亭子里。
姜洛看着那花瓣晃啊晃的,最终晃到了她跟前的桌面上,彻底不动了。
姜洛更难言了。
实锤了。
他真的就是个海王吧。
正当姜洛以为,以这花瓣作结尾,穆不宣的撩拨差不多该结束了,就听他作了最后的总结语。
他曼声道:“千言万语说不尽,小阿洛,你不在我身边的日子,着实难熬。若有朝一日,幸得上天垂怜,能让我重回那日,届时我必当拦住你,不叫你进宫。”
年轻的第一公子深情款款,眉眼间满溢着说不出的温柔。
他微微压低了声音,好似捧着颗真心般,诚挚道:“唯有你留在我身边,我方知何为人世间。”
到这里,姜洛终于忍不住了。
她看着穆不宣,仿佛在看一个举世无双的大傻逼。
天天写情书就算了,这都当着她的面了,居然也还敢撩?她可是皇后!
第一公子这么喜欢作死的吗?
便回敬道:“穆不宣,你有病?”
岂料穆不宣扇面一转,重新摇起来,从从容容答道:“我没病。不是你有病吗?”
姜洛:“……”
可别说,她还真有病。
明明身后有座巨大的假山作为屏障,令得此间无风,可姜洛还是低头,重重咳了好几下。
被穆不宣气的。
咳完了,她抬头,冷声道:“滚。”
穆不宣当然不会滚。
不仅没滚,他反而还走近两步,上了台阶。
无视侍立在旁的扶玉和弄月投掷过来的几乎能将他戳出无数个窟窿的眼刀,他广袖一敛,往姜洛对面的凳子上一坐,不能更自然。
姜洛也没拦他。
这是她第一次见穆不宣。
她尚且不清楚他的性格脾气,更不知道以往他和姜皇后都是如何相处。
尽管单从那个“滚”字,就能看出许多东西,可万一她没控制住,思维发散得太过,导致大大偏离了原本姜皇后对穆不宣的态度,引起他怀疑可怎么办?
他和在烟雨楼里见到的秦苒不同。
秦苒来上清苑不为别的,纯粹是为了见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