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蔚空
最可怕是她分明是恨这个大魔头的,虽然也知道是他动的那点小手脚起了作用,但还是为自己身体的反应感到羞耻。
而躺在她身旁的燕鸣似乎是被她这纠结的小模样取悦,将浑身汗津津的人揽在怀中,有一搭没一搭地抚摸着她的头发,声音懒懒道:“燕鸣大哥是不是没骗你?”
青梧睁大一双像是被水洗过的黑眸,愤愤地望着他,想说点什么反驳的话,但又一句都说出来,最后只能郁闷地转过身背对着他。
燕鸣低低一笑,忽然将她从被子里捞出,拦腰抱起,下床往隔间的浴房走去。
“你放开我!”青梧大叫。
燕鸣倒是很快放开了她,只是直接放进了温泉池,然后自己也滑了进去。他靠在在池壁上,歪头看着对面目光无处安放的女孩,笑道:“阿梧和燕鸣大哥已经是真夫妻了,过不了多久,阿梧就和燕鸣大哥一起去京城,成为这九州的主人。”
青梧听他说起这个,终于从身体的不自在,回到了现实。
她忽然想到什么似的,问道:“你为什么想当皇帝?”
燕鸣作势沉吟了片刻,然后摇摇头道:“好像也不为什么?就是觉得自己既然存在这个世界,总得做点什么事。”
青梧:“……”所以就杀人放火起兵造反?而且这兵还是用鬼魂炼制的魔兵。
这几日下来,她其实也发现了,跟以前那个伪装成正常人的燕鸣不一样,这个大魔头本身非常古怪,她曾经试图去了解他,但发觉根本没办法跟上他诡谲的思维,就连做了他几年忠心手下的花容月对他显然也毫不了解。
这种不了解不是说他心机深沉,而是他行为和思维方式,都没有哪怕一点正常人的逻辑。仿佛做任何事都不需要理由,就只是信手为之罢了。
又好像这天底下就没什么是值得他放在心上的。
她不知道是不是没有七情六欲的魔都是如此,但刚刚他在床上分明又挺正常的。
一想到先前的事,青梧耳根子就忍不住发热,她一面恨魔头对她动的手脚,一面又唾弃自己的反应。
燕鸣不知道她心中的天人交战,随意擦洗了下身子,忽然又朝对面雾气缭绕中的人意味深长地笑了笑,长腿一伸,将她勾到了自己怀中。
青梧因为身体的失衡,吓了一大跳,慌忙抱住他,叫道:“你干什么?”
燕鸣没回答她的话,只微微倾身,用嘴将她泛红的唇堵了个严严实实。
青梧也不知这大魔头大发慈悲放过她是多久之后,总之是一沾上柔软的大床,她就什么都懒得再想,沉沉睡了过去。
然而这一觉到底没能睡到地老天荒。
她是被旁边的动静扰醒的,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发觉身旁这人忽然坐起身,周身散发着浓浓的黑气,望着她的眼睛,红得像是浸了血一般。
青梧吓得尖叫一声,睡意顿时烟消云散,飞快往后挪动,噗通一声掉下了床。
燕鸣仿佛骤然清醒一般,周身的黑气蓦地散去,眼睛也恢复本来的颜色,只是额头分明有大滴大滴还没来得及干涸的冷汗。
青梧趴在床边,警惕地看着他,脱口道:“你不会是做噩梦了吧?”
燕鸣点头:“嗯,是做了个噩梦。”
青梧:“……”还有噩梦能让大魔头吓到?
已然恢复正常的燕鸣伸手将她捞起来,抱在臂弯中,道:“走,我们去山顶坐坐。”
青梧根本没有反抗的机会,人已经被他带着,飞上了山顶。
此时天空才有一层麻麻的光亮,太阳还躲在云后没出来,约莫不到清晨五点。
昨夜被折腾半宿,还远远没睡够的青梧,真是欲哭无泪。
“你带我来自这里干什么?”她不知他又发什么神经,生无可恋地问。
万魔渊里的魔物应该是听到上方的动静,开始蠢蠢欲动的咆哮。燕鸣没回答她,放开她后,径自走到山顶边缘,朝万丈深渊望下去,颇有些满意地弯了下唇,道:“不要急,今晚就把你们全部放出来。”
他这句云淡风轻的话,却让青梧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她怔怔然望着他那道只着亵衣的颀长背影,有那么一刻,差点想不管不顾冲上前,将他一巴掌推下去。但理智始终提醒她,他一个能飞来飞去的大魔头,怎么可能被她一个凡人推得下去,只能放弃这不切实际的念头。
说完这话的燕鸣,忽然慢慢蹲下,双手撑着脸,望向远处天空露的一点鱼肚白,没头没脑地喃喃道:“我是谁?”
他这话像是对老天说的,但老天爷显然没空搭理他。
也不知是不是对老天爷的高冷不满,过了片刻,他忽然又蹭得站起来,周身黑气四溢,连身后的长发都飘起来,仿佛被什么激怒一般,朝天空怒吼一声:“我到底是谁?”
青梧被他这怪异的举动吓得连连倒退两步。
而他也终于转过身看向她,他那双狭长的双眼又变成诡异的血瞳,望着她一字一句道:“阿梧你说,我到底是谁?”
你是牛逼轰轰的魔尊啊!
青梧深呼两口气,迫使自己冷静:“你怎么了?”
燕鸣默了片刻,慢慢恢复正常,轻笑了笑,道:“刚刚做了个噩梦,梦见我幼时被师父关在寺庙塔底的日子。”
青梧下意识问:“你是被你师父虐待了吗?”
燕鸣摇摇头:“不,我师父对我很好,只是他不让我出去,也从不告诉我是谁,还让庙里和尚天天给我念经,念得我头好疼,后来我就趁师父不在,把人都杀掉,自己逃了出来。”
青梧:“……”这大魔头到底杀过多少人?
燕鸣继续道:“我小时候不明白,我这样天生的魔,反正是要被人杀死的,存在世间有何意义?但现在我不这样想了,因为这世上没有人能杀得了我,我不知道自己是谁没关系,我会让全天下人知道我是谁。”
青梧忍不住道:“你就非得杀人吗?你不杀人,谁又会来杀你?”
燕鸣轻描淡写道:“因为我是魔啊,不杀人怎么活下去?”
青梧道:“可当时在归墟岛的时候,你不也好好的么?”
燕鸣愣了下,他自然还记得在归墟岛的日子,那时他魔性和修为暂时消失,他知道那些日子自己是快乐的,可当他恢复之后,那快乐就变成了隔岸观花,他无法再感同身受,仿佛那些快乐并不是他亲身经历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