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青绒球
可惜,那是聂府的夫人,不是他能收入手下的人。
“可知道这种布料是怎么做的?”
刘福面带难色道:“他们府里为聂夫人做这些事的都是那聂府官家所安排的忠心老仆,跟着老侯爷打过仗从战场上退下来的,警觉性非一般人能比。”
“请殿下责罚,那具体的做法还没能弄出来,现在只知道织造这些布所用的大概原料。”
三皇子从刘福手中接过那张纸,瞟了一眼,“造价不低?”
“是,聂府所产也少,都是他们自己府里穿用,并没有向外售卖的意思。”就是给他们殿下弄的这套衣服,也是没少让他们费心思,好不容易才从聂府里渡出来的那么点料子。
“再探。”三皇子顿了顿道:“算了,既是造价高,那也便没有多大价值,告诉下面的人首要是别惊扰到聂府的人,别让人发现。”
“是。”
三皇子殿下将那衣服换上,是觉得清凉了不少,三皇子手中把玩着从刚换下的衣服上摘下的香囊,夏日里萦绕不去的燥意消去了许多。
“刘福,将冰盆撤掉一个吧。”
近侍刘福照做。
待三皇子准备就寝的时候,刘福见三皇子又挑出一个香囊,将其放在枕边,刘福终于小心翼翼道:“殿下,这香囊若不先让太医看看?”
宫中是有用香料害人的来着,他们家主子向来不点香,不用香囊,也有这方面的原因,这忽然从宫外带来的不明香囊,主子既然用了,定是有特殊之处。
若是换个谄媚的,本不该多说。但刘福对三皇子忠心耿耿,而且刘福也知道主子不是那种喜下人谄媚的人,所以该说的他还是说了。
三皇子本来还算愉悦的神情一滞,眉尖微颦,眼中闪过一丝不悦,刘福的头又低了低,但三皇子殿下终还是淡淡道:“那你便拿去给太医看看。”
“是。”刘福又问道:“殿下,还有这些香囊干花我都让太医一起看看?”
这次看不清主子的神情,只见主子点了点头,刘福马上收拢了那些香囊干花,飞速从殿中退了出去,当然虽然刘福的动作快,但是他收拢那香囊干花的动作是轻柔小心的。
三皇子也不是不高兴,他明白刘福的忠心顾虑,而是他自己大意了,虽然他是知道的,知道那位夫人所给的干花香囊必然不会有问题,但他也该谨慎。
意识到自己的反常,三皇子今日这一整天的轻松也悄然飞走了许多。那样的轻松很危险,不是他这个生活在豺狼虎豹群里的皇子该享有的。
第二日一早,刘福便恭敬奉上昨日带走的香囊干花,笑眯眯地对三皇子道:“主子,这些都没有问题,太医还说是对身体有益。”
“这几样干花的品质也好,都可以入药,太医说在咱们这不常见,特别是保存这么好的就更少见,奴才看他都垂涎的很呢。”当然就是再垂涎,也不可能将他们殿下的东西给让出去。
刘福说着这些讨巧的话,又去瞅他们主子的脸色,却没见他们主子有任何笑意。
三皇子表情淡淡,也不知是在想什么,只是将那干花香囊闲闲往那一放,便再没有多加关注。
吃完早饭,又处理了一圈事情,又再次看到那从聂府带回来的香囊,三皇子盯着看了好大会儿,才终于扯了扯唇角。
白皙的手指又将香囊拿起,轻轻挂在腰间。
一个小小的香囊而已,与坚定心性又有何干?他刻意避之不用,倒更显得怯懦了。
刘福不懂主子那复杂的心思,只是见主子又将那香囊戴上心里松了口气,因为今日这一上午主子身上的低气压他感受到的很明显,现在主子身边不再那么气息沉闷,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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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府里今日一早便来了一人,嗯,说是聂公子举荐过来当武学师傅的。那人看着便是个不苟言笑的,行事也非常之直率利索。
两句话介绍完自己,便主动说让府里的侍卫一起上,试一试他的实力。
聂府里的侍卫比别家府里的身手要更好,此时却一群人都拿这位中年男子无法,二三十人也拿不下他,而且还时不时便被这名精瘦男子给放倒一个。
这男子实力绝对是有的,教一个小孩子绰绰有余。
然后便是这男子察看聂哲羽小朋友的水平,看完之后,便像是心中已有章程,然后就干脆利落开始教了起来。
聂哲羽小朋友抽空扭头对旁边看着的秋韵薇道:“娘,你今天还没有练,不能偷懒。羽儿自己学就可以了。”
那好吧。
秋韵薇在演武场里慢跑完了两圈,聂哲羽小朋友这边的教学还没有结束,这武学师傅不仅看着不苟言笑,他教起人来也是严厉的。
聂哲羽小朋友已经被这黑脸男子给练的蔫哒哒。
“今天就到这里。”
嗯,虽然练的狠,但这男子很好地掌握着他的体力状况,是最大限度地往狠了练他啊。
回到房间里,秋韵薇问聂哲羽小朋友这个师傅怎么样。
趴在桌子上蔫哒哒的聂哲羽小朋友又立马坐直了小身板:“可以。”
秋韵薇又倒过去一杯温水,笑着问:“不累?”
聂哲羽小朋友扬起小下巴骄傲地道:“娘亲你小瞧我,羽儿不怕苦,不怕累,羽儿以后会很厉害的。”
秋韵薇摸了摸聂哲羽小朋友的头,从来不是她娇惯聂哲羽小朋友,而是这小朋友自己就很要强的了。
聂哲羽小朋友享受着她娘亲给弄的甜甜果汁,虽然他娘亲不答应给他用冰镇凉,但酸酸甜甜的也好喝,很快蔫哒哒的小朋友又恢复了活力。
可这小心情正美着的时候,偏偏就会有人捣乱。
府里的一位下人过来,将一个盒子交给秋韵薇:“夫人,这个是有人要交给夫人的,说是昨日来府里的那位公子送给夫人的生辰礼。”
又还有地上的一个箱子,那下人也道:“这些也都是那公子要交给夫人的。”
那箱子里面是一本本的书,许多的话本,农书,还有医书,正都是秋韵薇书房里所没有的。
秋韵薇蹲下看那些书,脸露笑意跟聂哲羽小朋友道:“你柏衍哥哥有心了。”
聂哲羽小朋友:……
心塞塞。
当秋韵薇打开那小盒子,聂哲羽小朋友则更加心塞塞。
你说你送生辰礼送也就送了,可你送什么不好,非要送簪子,咋的,是要跟他争吗?
能让三皇子拿的出手的,那簪子的精巧珍贵程度自不必说,就是放在京城最大的首饰店里做镇定之宝也是做得的,就算不知道它是由哪个首师大师所制,就算是不知道它上面翠珠的珍稀,看了一眼,也会喜欢上它的美丽。
聂哲羽小朋友给他娘亲买的簪子虽也漂亮,可他偷摸攒下的那点私房钱所买,绝对是比不上三皇子所出手的。
见秋韵薇将那簪子拿起,在他娘亲手里那簪子说实话是非常漂亮,但是聂哲羽小朋友现在不高兴了。
哼,就算比他的漂亮,那又怎么样?他也争不过!
聂哲羽小朋友凑到他娘亲跟前:“娘亲,你说,是他送的好看,还是羽儿买的好看?”
小家伙正委屈巴巴地看着她,秋韵薇摸摸头上小家伙昨日买的簪子,眼睛微弯。
另一个送簪子的人又不在这里,这当然是一个送分题的啦,秋韵薇毫无压力地道:“羽儿的好看。”
小家伙偷偷攒钱,想送给她的惊喜,是最最漂亮的。
聂哲羽小朋友得到想要的答案,满意了,但是该给那三皇子记的一笔还是记在了心里的小本本上。
而几天之后,聂哲羽小朋友被夏举人撂过一本所谓京城禁忌五百则,又被夏举人黑着脸给吓唬了一通京城多少多少的子弟曾因一言之失丢了前程,又或是因为行事不当祸及家小。
“这些全部背会,过几天我要检查的。”
“先抄上三遍,不能错字,要写好,不可潦草。”
聂哲羽小朋友手中拎着那不薄的所谓京城禁忌五百则的玩意儿,脸也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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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聂哲羽小朋友抄那糟心玩意儿的时候,三皇子并没有闲着。
大周的那位皇上斜依在榻上,问旁边的太监:“老三送上来的那东西,太医院那边怎么说?”
陈公公笑着道:“今早儿老奴去韩御医那边儿问了,说是还要再多验验,才敢禀给陛下。”
“老奴看那韩御医的神色啊,是□□不离十,不过是韩御医向来都是谨慎的性子,所以还想再多验验来着。”
皇上哈哈一笑,声音在殿中响起:“聂长风那个弟妹不错,不亏我给她亲封了一品诰命。”
说起这个,皇上便又想起一事,老三话里话外有功之人不可不赏,而如此大功,金银之类聂府自是不缺,不若赏那聂夫人一个侯爵。
如若如此,必将成为代代流传的佳话——他这个皇上不拘一格用人才,心胸广大,聂夫人则巾帼不让须眉,他们大周人才辈出。
当时皇上听了之后,第一反应便是,屁,胡闹!
他一国之君,自是心胸广大,可封一女子为侯,当,当然他不是不敢,但那些言官还不得给他把[]朝堂闹成菜市场,再给他闹个撞柱绝食也是绝对有可能的。
虽然他这一国之君不会为那些言官所为威胁,摆平还是肯定能摆平的,可那不是烦人吗?
“刘公公,聂长风快三年没有回京了吧?”
“是。”
皇上捏了捏眉心,他前不久才批了聂长风回转京城的折子,他该庆幸那聂长风现在不在京吗?
那个人是不会如言官一般闹,可那石头一般的冷硬性子更难缠,若让那聂夫人吃了亏,聂长风他?那个护犊子的能做出磨蹭在他宫里不走的事。
那石头般的冷脸,他对着吃饭都得消化不良。
想想就烦。
不过虽然赏赐之事让这位皇上觉得麻烦了些,但也没有影响他的好心情。
这位皇上对一侧的公公道:“韩御医那边你再催催,让他快点禀上一个结果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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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来京城多了一件大事——京里多了一个恩医伯。别说这是个什么伯爷吧,在这京城里王爷侯爷的都算不得稀奇,更别说一个伯爷了,可为何这次闹的沸沸扬扬呢?
那是因为这次被封的这个恩医伯是个女人。
就是那聂家侯府里守寡的那位二夫人。
以前都说人家命苦,早早就没了夫婿。可后来人家没了夫婿,也给自己挣了诰命,已经够让大家议论纷纷的了。
不过那时候再议论纷纷,也都是在那女人圈里,但是这次不一样了,那各个大老爷们也都一个比一个激动的厉害。
这怎么可以的呢?!
是,听说那聂夫人又弄出了一个东西,还是太医院认证的好东西,还有几篇文章把聂夫人,特别是陛下给天花乱坠,感天动地的好好夸了一番,好,这些政治操作他们也都懂。
可你赏什么都好,赏些女人家喜欢的珠宝金银的,咱也不说啥,你就是赏个温泉庄子,宅子园林也行啊。
可怎么能赏人爵位的呢?那聂夫人她是女子啊。
不行,绝对不行。
皇上在朝堂上甩袖离去。
当他金口玉言是说着玩儿的呢?
只是一个伯爵罢了,他这还没封女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