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咸鱼老人
“这不划算？”陈雨欣已经学会抢答了。
“对，控制在12个小时一个周期，两组菌种同时交替培养，组内一天进行两个周期循环这样可以实现连续不断的菌种效应，而我们只需要截取其中80%以后的成长期、活力期以及加速衰退期的前10%这6个小时的菌种代谢峰值区间就完全可以。”
简单来说，就是利益最大化。
这些，是陈雨欣作为一个实验室学生从来没有考虑过的，之前老师学姐教的都是怎么把实验目标值做到最高、把数据做到最漂亮，很少去考虑经济和时间效益问题。
“原来如此……”陈雨欣恍然大悟。
还有一个原因宁夏暂时没告诉陈雨欣。
——
像是想到了什么，陈雨欣忽然又道：“对了，宁老师，还有个好消息。”
“什么？”宁夏一顿，随即询问道。
“我们今天出数据，还专门去盯了一下柳教授她们那边，她们那边今天一点动静都没有！”她们这次的实验也没有做什么保密，从一个学姐那里打听到的消息，柳教授那边也还是和他们同步做的。
他们仨还在担心柳教授会不会又像上次那样，来个先发制人，敲锣打鼓地搞阶段性成果公事。
结果啥都没有。
陈雨欣嘀咕道：“不会又有什么阴谋吧？”
又有些担忧说道：“会不会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不会。”宁夏的语气相当笃定。
陈雨欣心中不解，宁夏却并未多作解释：“安心做就好。”
略微思索一下近期这些事情的解决情况，宁夏又道：“我过两天就去实验室。”
说完，宁夏和陈雨欣结束通话。
挂断电话，宁夏眼中闪过一丝冷芒，唇角上扬，神色之中带着嘲讽，心中暗道：当然不会有动静。
——Ra-Re菌种研究，是宁夏从一开始设计实验的时候，就做的是逆向实验，柳教授照葫芦画瓢却做了正向实验。
用逆向实验的方法去做正常实验，能做出来目标参数才有鬼了。
——
小实验室里，另外两人看着陈雨欣。
卢珊：“宁老师怎么说？”
陈雨欣放下手机：“宁老师让我们正常做。”
“那就正常做吧”，卢珊应了一声，眼中还带着浓重的疑惑：“话说，为什么柳教授那边一点动静都没有？”
“难道是中间出了什么失误？”可是她觉得这一阶段的实验还挺简单的啊，柳教授实验室一堆精兵悍将还能犯他们都不会犯的低级错误？
——
此时的柳春华也想问为什么。
3018的实验室里，因为实验出了问题，此时柳教授真对着实验室一帮员工和学生大发雷霆。
“怎么会出现这种问题？！”柳教授将手里一叠实验数据‘啪’的一声扔在实验桌上，面色难看地看着眼前一帮学生，质问。
闻言，实验室众人都不自觉地低下了头，不敢回话。
见状，柳教授的怒意又上来了几分，胸口起伏，强压着怒气问：“你们好好想想，中间过程中到底是那一步做错了？”
有学生皱了皱眉，小声道：“没、没有哪里做错，我们都是按照您给的实验设计来做的。”
明明他们都是按照柳教授给的方案在做，没有半点差错，可做出来的结果进行测试，各方面的参数却和柳教授提出的实验目标天差地别、南辕北辙。
“整个实验设计都是我全程把关的，不可能有什么问题，如果你们完全按照设计的流程来做实验，不可能会出现这种差错。”柳教授说道。
——这一次是她找人从那边亲自拿到的实验过程，不可能有问题，而且拿给这帮学生之前她也检查了一遍，流程设计都是合理的。
唯一的岔子只可能出在实验过程当中。
柳教授盯着面前七八个人，目光冷厉：“实验每一步都很关键，错了一点对结果都有巨大的影响，这句话我说了多少遍了？不下十遍了吧！”
众人的头埋得更低，脑子里也在不断回忆着整个实验流程，的确没有什么问题。
心里想反驳，却不敢在这时候当着柳教授的面说出来。
柳教授的矛头又指向了站在最前面，戴着眼镜、身材偏矮的女生身上：“徐艺芳、”
被点到名的徐艺芳呼吸一紧。
紧接着便听柳教授道：“你是这次实验的主要负责人，老师让你来做这个实验的负责人，就是因为觉得你够细心，而且在我们实验室也算是有经验的大师姐了，这次怎么能出这种错误？”
说罢，柳教授又冷眼上下瞥了这个徐艺芳一眼，轻哼一声，道：“做实验最需要的就是认真、差一点都不行，你如果是这样的态度，那么这学期你的评价我很难给你打通过了。”
听到这话，徐艺芳大惊失色，面色一阵发白——她过了这个学期就应该要毕业了，积极参加实验项目也是希望能在毕业前多有几篇论文出来，这样找工作的时候简历也更好看，没想过还会出现这种情况。
如果柳教授不通过她今年的学业考评，她就要再延期半年才能毕业了。
想到这里，徐艺芳的脸上满是惧色，发白的手指紧紧捏住手里的实验报告。
徐艺芳完全不觉得柳教授这话是在和她开玩笑。
类似的事情之前发生过。
——她上上届有两个学姐，影子做实验做得都挺认真的，柳教授当时有几个项目还没结束，为了让那两个学姐继续帮她做实验，考核就没给那两人过，其中一个气不过直接走了，现在都没拿到博士学位。
另外一个硬生生多熬了一年，柳教授才给通过了。
越想，徐艺芳越是害怕，又气又怕：她都已经去有意向的公司面试过了，一面顺利通过，对方公司还是世界五百强，要是延期毕业她怎么办？
……
柳教授视线越过被吓得面无血色、六神无主的徐艺芳，看向在场的众人。
“在把你们选进这个课题之前我是不是都跟你们一个个的说了，这个项目很重要，容不得半点马虎？”
“结果你们就用这些东西来告诉我，你们是我实验室里拔尖的学生？”柳教授拍着桌上那叠数据，说道。神情中但这焦急与失望，更多的却是极力压下的火气。
“现在这些数据不用说，没有任何价值，就从第二阶段开始，整个实验，你们重做。”柳教授似有几分疲惫地说道，一手推开了实验桌上那叠“废纸”。
说罢，又强调了句：“按照我给的流程设计认认真真地做。”
“这一次，我不希望实验再出现任何岔子”，目光扫了一眼众人，柳教授撂下一句话：“要是这一次再做不好这学期的评价你们都别拿合格了！”
——
柳教授离开实验室，回了办公室，脸上还带着没有散去的火气。
这时，同一层的周教授手里端了个保温杯走进来，见柳教授面色不佳，便问：“柳教授，你这是课题出了问题？”刚走到楼下，他就听到这一层，柳教授这边在训人了。
柳教授叹了口气：“还不是实验室那帮学生。”
“你说我气不气”，说着，柳教授一拍桌子，摊开手，道：“让他们做个实验，结果做出来的实验数据和目标数据天差地别。”
周教授拧开保温杯盖抿了口茶，略微思索：“这不应该啊。”
都是有经验的老教授了，设计出来的实验方向肯定多少是稳的，做出来的结果不至于差别那么大。
柳教授哼了一声：“我估计就是实验室那几个偷奸耍滑、耍小聪明，没有好好按照我设计的实验步骤来做。”
“周教授你也知道的，这实验中间环节差了一点就是失之毫厘谬以千里了。”
闻言，周教授点点头，也颇为严肃地皱了眉：“要真是这样，这就是态度问题了。”
“所以我这不是把他们训了一顿，让她们统统重做了嘛。”
“是应该。”周教授点点头：实验室的学生，态度就是得严谨。
——
周教授离开后，柳春华想想，还是打了个电话给自己一个学生。
这个学生是她之前带的，现在已经是学校导师了，就在钱教授那一层上班。
电话接通，那边一个男生的声音传来：“柳教授？”
柳教授也不废话：“我问你，你确定你拿到的那个实验设计没有问题？”
对方几乎想也没想便道：“我每天都盯着，不会后错的。”
沉吟片刻，那男生还是又有些不确定地道：“那要不我再去确认一下吧。”
“应该是没什么问题的。”
“恩”，柳教授放轻了语气，道：“你再去好好确认一下。”
“好的，柳教授。”
这边，挂了电话，柳春华又从抽屉里拿出了那份实验流程，将整个实验过程设计包括每一个细节都仔仔细细又看了一遍。
以她的水平，也的确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合理的地方。
或者对方的实验设计本身就没弄对？
柳教授想到这个可能。
毕竟无论是当初那份项目申请中提到的菌种，还是整个项目，都算是一个全新的实验，中间会出现岔子和弯路也很正常。
刘春华想想，还是又给刚才那个学生打了个电话过去，让对方继续留意这那边实验室的进展。
挂了电话，柳教授拿着手机、面色阴沉地想了片刻，从桌边的台历上翻出一个电话号码来，拨了过去。
“你好。”
“是的，是关于这方面的问题。”
“对，我要举报。”
……
外面来给柳教授送课题手册的老师，隐约听到了柳教授刚才的话。
“教授，您忙呢？”敲了门，探过身子开口询问。
“打个电话，问一下项目申请的情况。”柳教授迅速调整了脸上的表情，面不改色地说道。
“吴老师，进来坐。”
“我是来给柳教授送课题册的”，吴老师一边说着，一边走进来，将课题册交给柳教授：“这些都是已经完成申请了的课题册，柳教授你看看有没有什么缺的。”
说罢，吴老师又忍不住感慨了一句：“柳教授你这可真是太忙了。”
学院里手上项目最多、带的学生最多的就是柳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