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三叔 第50章

作者:赫连菲菲 标签: 近水楼台 爽文 穿越重生

  眼前的房间空空荡荡,所有人都出去送周莺了。

  顾老夫人抬眼,看着空落落的屋子,眼泪迟钝地淌下来。

  周莺上了马车,坐在周老夫人身畔。严氏眼睛盯着她手上那只小包袱,“我说丫头,侯府这门大个门户,就给你带这点儿东西?啧啧,真是瞧不出来,够小气……”

  话没说完,周老夫人狠狠剜了她一眼:“住嘴!不说话会憋死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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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车后,巷子里缓缓走出一人一骑,顾长钧手握缰绳,目送马车消失在道外。

  从今天起,这叔侄的关系就不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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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陈氏唉声叹气地进来, 手里捧着几本册子,“娘,丫头走了, 连府里裁的衣裳都没带。”

  顾老夫人转过脸, 怔了怔, 许久许久方叹一声:“她这是,带着恨去的啊。”

  陈氏忧心忡忡:“侯爷回来知道了, 心里也该不好受了。连夫君上回给的银票都退回来了。”

  想到顾长钧, 顾老夫人脸上恢复了几分生动:“去厨上吩咐一声, 今晚多做几样侯爷爱吃的, 把那金茎露温一壶。”

  长痛不如短痛, 顾长钧岂能娶周莺。就是名分没了,她做过顾家的姑娘, 总是事实。

  **

  周家在京城曾是有宅院的,周芙失踪后,晋帝碍于颜面没有揭露她被掳走一事,只是轻描淡写的给个“暴毙”的由头, 暗地里却没少折腾周家。周家旧时的宅院是在那时被没收充公的。

  周振一直怀疑是周芙在宫里得罪了皇上,才给家里招致祸端。所以周振灰溜溜的回去守祖产,做事小心翼翼生怕有人提及过去他妹子做过嫔妃,担心万一皇上某天又想起这个事要算总账可怎么办。

  他一味的想逃, 可现实不叫他如意,没成想顾长钧叫人告诉他,他妹妹和前太子有染。周振魂都吓没了, 就这样,皇上没诛他九族,算便宜了他们了。

  周振候在门前,远远看见自家车马近了,他咬咬牙,强挤出一个笑,迎上前去。

  外头置了凳梯,周鶯缓步下车,一抬眼见着个面容清俊的男人,约莫四十来岁,样貌生得极好,只是笑容有些诡异,面色青白瞧起来不大健康。

  严氏在旁笑着道:“这是你大舅。你还有几个表兄弟姐妹,这回来得匆忙没跟过来,以后有的是机会见面。”

  周鶯行了礼,口称“舅父”。周振笑着迎她进去,周鶯打量了一下宅院,还挺宽敞,装饰的很用心,如今这寒冬腊月,里头竟养着好些花树,打理的整整齐齐。

  进了内宅,在周老夫人住的上院“苍松劲柏”的匾额下,周鶯正式给外家长辈们行过礼。落云也上前磕了头。

  周振坐了会儿就去了,周老夫人叫严氏去治吃食招待周鶯,趁着没外人在,把周鶯喊到里间,从袖子里摸出个随身不知带了多久的口袋,攥得紧紧的,往周鶯袖口里塞。

  周鶯按住老夫人的手:“外祖母,这是什么?”

  周老夫人戒备地瞥了眼周围,压低声音道:“这本是当年给你娘置的嫁妆,她进了宫,没用上。我一直藏着,没跟任何人说,如今你回来了,自当给你。”

  周鶯吓了一跳,连忙摇头推回去:“使不得,外祖母,我知道您疼我,可我才回来……”对这个家,这些人,还觉着陌生呢。这么多年没在跟前,才见了第二回 ,周老夫人就把大笔的财产赠给她,周鶯怎么敢收。

  她甚至有几分“无功不受禄”的想法。

  周老夫人沉下脸,将那东西强扣到周鶯手里:“你听话,赶紧拿着,仔细给人瞧见了。”

  周鶯有些紧张,老夫人背着舅父他们把东西给自己,莫不是担心舅父他们会眼气?

  周老夫人低声道:“你小心收着,别给旁人知道,听见没有?”北北

  周鶯未及说话,外头严氏就笑着走了进来:“哟,祖孙俩真是说不完的话。娘,饭菜都备好了,摆在前头花厅里吧?”

  周老夫人点点头,站起身来:“走吧。”

  周鶯将手里的东西掩在袖子里,随着去吃了饭。

  此宴是为她接风洗尘,是恭贺她终于回归本家,周老夫人和严氏一左一右的陪着,严氏叫人去请周振,下头的人道:“大爷外头去了,说晚上才回。”

  严氏面色铁青,咬着牙道:“又不知哪个小妖精勾了他的魂……”

  话没说完,周老夫人咳了声,夹了一块鱼填到严氏碗里:“仔细吃着!莫只顾着说话!”

  严氏悻悻地瞧了眼周鶯,住了口。

  周鶯被带到自己的房间,距离周老夫人宿处很近,与上房隔着一道月门,往左转进去就是一间三通小院,正厅左右两间屋,一间歇息,一间读书或待客。周鶯信手翻了下书架上的书,竟有好几本自己读过的。

  她喜欢话本子和游记,也不知是谁布置了这屋子,倒很称她的心。

  想到刚才周老夫人偷偷塞给自己的东西,周鶯叫落云阖了门窗,才拿出来看了看。

  一个不起眼的布口袋,换成谁也不会想象里头能装着多了不起的东西。周鶯将它摊开,里头一沓旧的发黄的纸。有些都已毛了边儿,不知放了多少年月了。

  周鶯一张张细瞧,有铺子,有田产,有银票。

  轻飘飘的几张纸,是价值连城的物件在上头。

  这才刚回来第一天呢,周老夫人怎么就……

  周家这个院子虽不错,可瞧老夫人和严氏等人的面相,这些年过得应该不算很富裕,老夫人为什么把背着人藏着的这些东西都给了她呢?说是母亲的嫁妆?原本,家里是没想送母亲入宫的吧?

  周鶯在周家别院住了几日,慢慢也习惯了新环境。

  周老夫人是个很温和的人,待下头的人都很好,严氏这个人有时说话不经大脑,常常语出惊人,但为人直白有直白的好,倒省得周鶯瞧脸色去猜。

  周鶯的四季衣裳都得重新裁,严氏背地和周振抱怨:“家里没什么闲银,好容易得了笔钱,你却叫我都拿出来哄那丫头?我自个儿都还没做春装,给她急什么?”

  周振仰躺在床上哼着小曲儿,闻言朝她看过来:“你知道什么?没她在,你以为你有这院子住,有这些银子花?”

  严氏瞥了瞥嘴:“有什么了不起?谁稀罕?这眼看年关,孩子们都在苏州呢,却叫我们巴巴的候在这儿,有家回不得。你倒是说说,什么时候启程回家啊?”

  周振叹了口气:“我也想回,可这不是,那位舍不得后院那丫头吗?我要真敢把她带回苏州,我这个脑袋,只怕也不牢固了!”

  提到“那位”,严氏也没了神采,垂低了头小声抱怨:“真是没天理,日子过的好好地,偏栽到他手里。”

  作者有话要说:  下午六点第二更。

第50章

  已经在周家熟悉了几日, 目前人口简单,周鶯过的还算惬意。

  清早她就来到周老夫人的院子,见侍婢正端了饭食上来, 周老夫人已洗漱了, 见她过来便招了招手:“来, 我叫人做了几样小菜,看看你喜欢吃什么。”

  半路续回来的感情, 毕竟还有些陌生, 周老夫人小心翼翼的试探着, 倾尽所有地想待周鶯好。

  周鶯笑了下, 走过去从侍婢手里接过碗, 盛了一碗粥递到她跟前,又拈了几样菜堆在碟子里递给老夫人。

  侧旁侍婢都有些惊讶, 寻常大家小姐,便是在长辈跟前立规矩,也不过是从侍婢们手里接过来递一递。

  周鶯却是熟练地在旁侍奉,周老夫人才夹起一块笋片, 周鶯就立刻拈了新的笋片过来。

  周老夫人用了两口粥,推开吃不下了。周鶯见状,叫人多取了一只碗盛了别的汤水,“外祖母是不是没胃口, 喜欢吃甜的还是咸的,我也会做两样吃食,若厌腻了家里的, 不若我做两样试试。”

  周老夫人攥住她的手,仰起脸,眼底都是水意。

  “你做这些干什么?”周老夫人哑声道,“又不是没有服侍的人,你做什么要自己动手?”翻开她手掌瞧她的指头,“你这孩子,这些年到底是怎么过的?”

  她原本充满感激,顾家替他们照顾这孩子这么多年,还愿意送她回来认祖归宗。如今瞧来,只怕丫头在那边的日子不见得好过。

  周鶯有些窝心,周老夫人扯住她叫她坐着:“咱们家没有那样的规矩,不管在谁跟前,都不需你服侍。家里养着这些下人,就是为了让咱们自己的日子过得自在,什么都叫你做了,难道叫他们当我们的主子么?”

  虎着脸对身边服侍的道:“都傻了吗?给你们姑娘添双筷子!”

  她抓着周鶯的手,久久不舍得放开。

  京城织云绣坊,是城中闺秀们趋之若鹜的裁衣铺子。她家的师傅轻易不肯上门量尺裁衣的,手上的单子一直能排到明年,背景也厚,据说是某位权贵为讨好情人专为她开的铺子。

  里头的师傅有几个是宫里出来的,也有从江南请过来的著名绣娘,一针一线都极难得。严氏带周鶯来量尺寸,望着铺子二楼成堆的金银凤羽织绣,连她这个江南长大见惯各色绣品的,也瞠目于这等精巧富丽。

  提前来打点过,今儿二楼就只他们两人,有侍女专程取了各色线色和花样来给周鶯瞧。严氏在旁心里泛着酸。

  她原也是个六品京官的妻子,举家迁入京城,以为好日子就要来了。若非那周芙不识好歹,他们的日子岂会过成今天这幅模样。

  她转过头去,瞥见周鶯侧颜,模样生得与周芙太相似了,分明是个天家后代,苦于她爹爹犯的错太大,不能与外头直言,只推说是她和周振旧年遗失在外的嫡闺女,叫她依旧随姓周。只听说顾长钧都安排妥了,却是怎么安排的?一点儿底都没有透给他们。

  隔着半条街的天逸茶楼上,顾长钧官服还没换下来,头顶戴着羽纱官帽,正中镶嵌着一块上好的和田玉。

  周振随侍从进了来,不敢去瞧顾长钧的脸,伏身跪到地上,堆笑道:“侯爷寻小的来,不知有何吩咐。”

  顾长钧后靠在椅背上,慵懒地抬起眼,掠过窗外喧闹的街市,眸底的光色晦暗不明。

  顾长钧不言语,周振只有绞尽脑汁说着他想听的,“……丫头回了家,还算习惯,每日陪老太太逛会儿园子,或是瞧书,今儿出来了,侯爷不是提前打点好,去织云绣坊选几件时兴样子的衣裳,此刻正在那儿呢,小人这才抽空出来逛逛,就遇着了陶副将。”

  就给逮来了这里。

  周振有苦说不出,他这个舅父,着实当得辛苦。不仅得哄着外甥女儿高兴,还得瞧外甥女的前叔父脸色行事。

  连回不回江南过年也得听人家的吩咐。

  周鶯在楼上选好了织样,正要下楼,就见周振满头是汗的走上来:“听说你们在这儿,正有点东西托你们带过去,秀云,你跟我来!莺娘,你稍待,我们马上回来。”

  招手将严氏喊了去,严氏嘴里嘟囔着埋怨的话,不情不愿地放下手里的料子随他去了。侍女请周鶯稍坐,去换新茶过来招待,屋中就只周鶯,耳畔闻得窗外车马喧嚣。有人登梯而上,周鶯指头扣住掌心,眼眸垂了下去。

  顾长钧倚靠在身后的旋梯围栏上,微微侧着身。

  沉默良久,周鶯站起旋身福礼:“三叔。”

  这两个字在舌尖打个转,艰难地喊了出来。

  原想生分地叫他“顾侯爷”,却怎么也叫不出。细想,这里头的事,他亦颇多无奈。但源于关系与旁人不同,因此对他更多苛待。

  顾长钧点点头,目光掠过,将她上下打量一遍。气色倒好,可见没受什么苦。

  洁净的脸上薄施粉黛,颦眉低首,是他记挂着的模样。

  顾长钧哑声道:“过来。”

  周鶯缓缓抬起头,直视他深邃的眸子。

  她摇了摇头,脚步没有迈开。

  隔着那么多的恩恩怨怨,还如何再相对,如何再相亲。

  顾长钧喉结滚动,默了片刻,抬步朝她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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